週日 11月 14, 2004 6:04 pm
最受歡迎的文學雜誌「貳詩歌」執行主編馮羽衫竟然於自宅頂樓天台上吊自殺！這消息大大的轟動了整個藝文界。由於馮小姐身分敏感特殊，所以偵查的方向目前只能朝自殺方面偵辦，以及對外也先封鎖了消息。貳詩歌文學雜誌幾乎在台灣是無人不曉的前衛文學雜誌，我也是馮小姐的讀者呢，可惜了這樣好的雜誌，執行主編竟然自殺了。
在十一月十一日的晚上十一時，馮小姐跟妹妹羽棠說要到頂樓陽台晾衣服，經過一個多小時羽棠遲遲不見姐姐回房，所以才上頂樓天台，卻發現姐姐自殺，也已經確定沒有生命跡象了，才慌慌張張的報了案。
其實，馮羽衫的死因非常可疑，我懷疑是他殺。因為，在現場發現的屍體，臉部竟然是被硫酸侵蝕得幾乎看不見容貌，左後肩上的皮膚也被割去一大片，雙手是被紅色的尼龍繩正綁，用絲襪上吊，腳邊有踢翻的水桶，衣服散落一地，最重要的是，屍體距離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一天以上。那麼，羽棠最後見到的是誰？羽衫真的死了嗎？
「人家的衣服曬太陽；我們的衣服曬月亮呢，嘻嘻。」那是姐姐說的最後一句話。
「史建人警官，請問現在該怎麼辦呢？」羽棠異常冷靜地說，這女孩不是對自己的姐姐沒有感情就是非常堅強。
我到馮羽衫的住處看了一下，以及對馮羽棠做了簡單的筆錄。
這是一間小套房，一張雙人床，姐妹共眠。一張小小的書桌有ＰＣ電腦是羽棠用的，筆記型電腦是羽衫用的。一間浴室，一張梳妝台，一個衣櫃，各種書籍跟ＣＤ堆放在各角落空間，但卻不失條理。打開衣櫃跟浴室，姐妹倆的東西也都擁擠的並列在一起。牆上掛著一張沙龍照。
「那是令姐還是妳？」照片中的女人跟羽棠一模一樣，左半側身側臉，左後肩上有一塊刺青，我數了一下，左耳上有七個耳洞。
「我跟姐姐是雙胞胎，是孤兒，我們身上的特徵完全一樣，一樣的刺青一樣的耳洞；但是這張是她。」
雙胞胎啊，難怪一模一樣。
回到警局之後，我看著驗屍報告皺眉，在突然間卻發現一個重大的突破－－這屍體上面沒有任何一個耳洞！左後肩的皮膚也是新割下來的，也就是說，在死亡之後才被割皮的。
那到底這屍體是誰？死的是誰？馮羽衫呢？馮羽棠隱藏了什麼？
我找了她生前的幾個好朋友來做筆錄。
「羽衫，很開朗，見過她的人都不會相信她是重度憂鬱症。除了我們這些很好的朋友以外，她是什麼都不說的。並且我跟她深交三年，沒聽說她有妹妹過。」閨中密友米小姐邊擦眼淚邊說。
「妳們深交的程度到？」
「我常常到她的小套房找她聊天，陪陪她。並且無話不談，她是孤兒。身世不可考，也沒有找過親人。」
「妳沒見過她的妹妹馮羽棠？」
「沒有聽過有妹妹啊更別說見過了！」
「所以確定她是孤兒？」
「我能確定她是。」米小姐近乎尖叫。
「她有男友嗎？」我一邊平撫米小姐的情緒一邊做筆錄。
「沒有。」
「妳跟她相處時候有沒有發現過什麼其他比較個人的隱私呢？」
「羽衫的習慣是同樣同款的東西都會買兩種顏色，我問過她為什麼一樣的東西要買兩種呢，妳又用不到，她只淡淡地說是收集而已。」
「她在哪邊看精神科的？」
「新光。」
「請幫幫羽衫，我相信她沒有死的，她不能死啊。」
的確，在她們姐妹的住處，我也有發現到，這樣的情況。當下我只以為是姐妹倆使用的東西不同所以區分開來。而另一方面馮羽棠的身份證影本，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呀。
那，馮羽棠是誰？
「米小姐，請妳認一下這是不是馮羽衫的屍體。」我請米小姐認屍。
「不是羽衫。因為她左膝蓋有一塊車禍的疤，可是這具屍體沒有。並且容貌看不出來，雖然身高體型很像。而且刺青部位被割下來了，並且沒有耳洞。」
查到了！馮羽衫曾經認領過一具上吊的無名女屍，所以最有可能的是，馮羽衫沒死，而她認來的屍體就是現在的這具屍體。那她肯定活著，但是人在哪裡？還有馮羽棠的身份證確定是假造的。
到底是誰？看來得去新光調閱她的病歷，並且約談馮羽棠。
病歷表清楚寫著診斷證明：「馮羽衫，精神官能性重度憂鬱解離性人格症。」
終於要約談馮羽棠，她來了，一樣的平靜。
「馮小姐，令姐的案情有進展，但還是得請妳認一下屍體。」
「不是確定已經是我姐了嗎？還要再認？」馮羽棠突然有些不安。
「喔，只是這次是比較詳細的認屍。」邊說邊帶她前往認屍。
馮羽棠今天穿的是短裙高跟鞋，我特別注意了她的左膝，的確有一塊很淡的疤痕。
答案呼之欲出了。
「羽衫妳果然沒死，我們好擔心妳！」米小姐激動的抱著馮羽棠，哭著。
突然間她推開米小姐並且大叫了起來：「我是馮羽棠我是馮羽棠我是馮羽棠我是馮羽棠！」
我請米小姐先行離開，並且將馮羽棠帶回偵查室。
「馮羽棠小姐，不，是馮羽衫小姐。」
「史警官，你在胡說什麼？」她微怒了起來。
「其實馮羽衫沒有死，妳只是去認了具無名女屍，並且假裝是馮羽衫上吊，而且馮羽棠的身份證是假的。光這些我就可以告妳毀損屍體還有偽造文書了，所以妳最好坦承吧。」
她沉默良久之後終於開口：「史警官，你說對了，是這樣沒錯。我沒有死，只是想消失，永遠的消失。因為我活的很辛苦，我想消失但是不想死。」
「你們無法想像我活著，是多麼痛苦。精神病的侵略以及外在的因素，但我很想活下來，所以就只好這樣做。」
「想不到警察還是有用的。」我試圖緩和她的情緒。
「那麼，妳希望怎麼辦？還是以自殺結束馮羽衫這個身份？或是我們能幫妳什麼？」
「隨便你們吧。」她落寞的流下了眼淚。
「認錯屍了，馮羽衫只是備案為失蹤人口，所以現在請馮羽衫小姐回家吧。」原來，有些精神病患是這樣辛苦的活著。
她微笑的離開了，這是我辦過最荒繆的案子。
但最可憐的應該還是那具死得不明不白又無家可歸的女屍吧。
2004.11.14
在十一月十一日的晚上十一時，馮小姐跟妹妹羽棠說要到頂樓陽台晾衣服，經過一個多小時羽棠遲遲不見姐姐回房，所以才上頂樓天台，卻發現姐姐自殺，也已經確定沒有生命跡象了，才慌慌張張的報了案。
其實，馮羽衫的死因非常可疑，我懷疑是他殺。因為，在現場發現的屍體，臉部竟然是被硫酸侵蝕得幾乎看不見容貌，左後肩上的皮膚也被割去一大片，雙手是被紅色的尼龍繩正綁，用絲襪上吊，腳邊有踢翻的水桶，衣服散落一地，最重要的是，屍體距離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一天以上。那麼，羽棠最後見到的是誰？羽衫真的死了嗎？
「人家的衣服曬太陽；我們的衣服曬月亮呢，嘻嘻。」那是姐姐說的最後一句話。
「史建人警官，請問現在該怎麼辦呢？」羽棠異常冷靜地說，這女孩不是對自己的姐姐沒有感情就是非常堅強。
我到馮羽衫的住處看了一下，以及對馮羽棠做了簡單的筆錄。
這是一間小套房，一張雙人床，姐妹共眠。一張小小的書桌有ＰＣ電腦是羽棠用的，筆記型電腦是羽衫用的。一間浴室，一張梳妝台，一個衣櫃，各種書籍跟ＣＤ堆放在各角落空間，但卻不失條理。打開衣櫃跟浴室，姐妹倆的東西也都擁擠的並列在一起。牆上掛著一張沙龍照。
「那是令姐還是妳？」照片中的女人跟羽棠一模一樣，左半側身側臉，左後肩上有一塊刺青，我數了一下，左耳上有七個耳洞。
「我跟姐姐是雙胞胎，是孤兒，我們身上的特徵完全一樣，一樣的刺青一樣的耳洞；但是這張是她。」
雙胞胎啊，難怪一模一樣。
回到警局之後，我看著驗屍報告皺眉，在突然間卻發現一個重大的突破－－這屍體上面沒有任何一個耳洞！左後肩的皮膚也是新割下來的，也就是說，在死亡之後才被割皮的。
那到底這屍體是誰？死的是誰？馮羽衫呢？馮羽棠隱藏了什麼？
我找了她生前的幾個好朋友來做筆錄。
「羽衫，很開朗，見過她的人都不會相信她是重度憂鬱症。除了我們這些很好的朋友以外，她是什麼都不說的。並且我跟她深交三年，沒聽說她有妹妹過。」閨中密友米小姐邊擦眼淚邊說。
「妳們深交的程度到？」
「我常常到她的小套房找她聊天，陪陪她。並且無話不談，她是孤兒。身世不可考，也沒有找過親人。」
「妳沒見過她的妹妹馮羽棠？」
「沒有聽過有妹妹啊更別說見過了！」
「所以確定她是孤兒？」
「我能確定她是。」米小姐近乎尖叫。
「她有男友嗎？」我一邊平撫米小姐的情緒一邊做筆錄。
「沒有。」
「妳跟她相處時候有沒有發現過什麼其他比較個人的隱私呢？」
「羽衫的習慣是同樣同款的東西都會買兩種顏色，我問過她為什麼一樣的東西要買兩種呢，妳又用不到，她只淡淡地說是收集而已。」
「她在哪邊看精神科的？」
「新光。」
「請幫幫羽衫，我相信她沒有死的，她不能死啊。」
的確，在她們姐妹的住處，我也有發現到，這樣的情況。當下我只以為是姐妹倆使用的東西不同所以區分開來。而另一方面馮羽棠的身份證影本，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呀。
那，馮羽棠是誰？
「米小姐，請妳認一下這是不是馮羽衫的屍體。」我請米小姐認屍。
「不是羽衫。因為她左膝蓋有一塊車禍的疤，可是這具屍體沒有。並且容貌看不出來，雖然身高體型很像。而且刺青部位被割下來了，並且沒有耳洞。」
查到了！馮羽衫曾經認領過一具上吊的無名女屍，所以最有可能的是，馮羽衫沒死，而她認來的屍體就是現在的這具屍體。那她肯定活著，但是人在哪裡？還有馮羽棠的身份證確定是假造的。
到底是誰？看來得去新光調閱她的病歷，並且約談馮羽棠。
病歷表清楚寫著診斷證明：「馮羽衫，精神官能性重度憂鬱解離性人格症。」
終於要約談馮羽棠，她來了，一樣的平靜。
「馮小姐，令姐的案情有進展，但還是得請妳認一下屍體。」
「不是確定已經是我姐了嗎？還要再認？」馮羽棠突然有些不安。
「喔，只是這次是比較詳細的認屍。」邊說邊帶她前往認屍。
馮羽棠今天穿的是短裙高跟鞋，我特別注意了她的左膝，的確有一塊很淡的疤痕。
答案呼之欲出了。
「羽衫妳果然沒死，我們好擔心妳！」米小姐激動的抱著馮羽棠，哭著。
突然間她推開米小姐並且大叫了起來：「我是馮羽棠我是馮羽棠我是馮羽棠我是馮羽棠！」
我請米小姐先行離開，並且將馮羽棠帶回偵查室。
「馮羽棠小姐，不，是馮羽衫小姐。」
「史警官，你在胡說什麼？」她微怒了起來。
「其實馮羽衫沒有死，妳只是去認了具無名女屍，並且假裝是馮羽衫上吊，而且馮羽棠的身份證是假的。光這些我就可以告妳毀損屍體還有偽造文書了，所以妳最好坦承吧。」
她沉默良久之後終於開口：「史警官，你說對了，是這樣沒錯。我沒有死，只是想消失，永遠的消失。因為我活的很辛苦，我想消失但是不想死。」
「你們無法想像我活著，是多麼痛苦。精神病的侵略以及外在的因素，但我很想活下來，所以就只好這樣做。」
「想不到警察還是有用的。」我試圖緩和她的情緒。
「那麼，妳希望怎麼辦？還是以自殺結束馮羽衫這個身份？或是我們能幫妳什麼？」
「隨便你們吧。」她落寞的流下了眼淚。
「認錯屍了，馮羽衫只是備案為失蹤人口，所以現在請馮羽衫小姐回家吧。」原來，有些精神病患是這樣辛苦的活著。
她微笑的離開了，這是我辦過最荒繆的案子。
但最可憐的應該還是那具死得不明不白又無家可歸的女屍吧。
2004.11.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