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 11月 12, 2004 11:44 am
李嘯天朝無相抱拳道：「得罪了。」一夜梟般刺耳聲音說道：「你這無極掌是從何學得？」一少林老僧躍在空中，一招和無相一樣的掌勢，從天而至。掌招雖是相同，但其勁力遠較無相雄渾，李嘯天周徑五丈之內皆在其內力攏罩之下。
李嘯天知是厲害，若要避開並非難事，但少年心性一起，暗道：「看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大喝一聲，雙掌迎了上去。蓬的一聲巨響，那老和尚滯在空中不能再下半寸，李嘯天亦無力將他震開。
在旁的無相又是大叫：「手下留情。」但是要李嘯天手下留情，或是央那老和尚掌下留人就不得而知了。
兩人功力本在伯仲之間，但老和尚身在空中佔了地利之便，半空中將壓下來勁力又大了許多。李嘯天突然急速旋轉，初時只見灰色僧袍在上，李嘯天皂衣在下，怎知速度愈來愈快，灰皂兩色漸漸混而為一，眾人在旁看得目瞪口呆，也忘了打鬥。
只聽李嘯天大喝一聲，老和尚朝左疾飛過去，五名少林僧人雙手十掌接過，但這一擲等於是合李嘯天與老和尚兩人之力，饒是那五名僧人均非庸手，也是騰騰退了數步方能止住。李嘯天右腳抬起成金雞獨立，漸漸轉停，身形瀟灑隨意，和老和尚的狼狽模樣相較之下算是勝了一籌。
老和尚心下納罕：「這少年不過二十出頭，內力竟深厚如斯。」無相搶上道：「李施主，這位是本派戒律院首座，法名上拙下因，適才手下留情，你可知道厲害麼？」
李嘯天道：「原來是拙字輩大師，果然名不虛傳，方才多有冒犯，失敬失敬。」拙因尖聲道：「你那無極掌是從何處學來？」原來十三年前蒼碇山一役拙因亦有在場，眼見授業恩師渡業遭玄天老祖一掌斃命。十三年後眼見無極掌重現江湖，自然是悲憤萬分。
李嘯天心思縝密，推知其中大概，抱拳說道：「大師乃方外之人，出家人四大皆空，從前種種又何必牽掛於心？」寥寥幾句義正嚴明，對拙因所問卻避而不答。無相頻頻點頭道：「師叔，這位施主說得亦不無道理，不若這就算了吧！」拙因哼的一聲，左手一擺六名僧人將李嘯天團團圍住。
李嘯天見這六人身法或凝重沉穩，或輕盈靈動，皺眉忖道：「師父生前不知幹了什麼事，讓少林和尚如此痛恨。若要打發他們也要花一番功夫，只怕讓那玉面書生乘亂逃了。」
拙因道：「施主若不願祥告，說不得只好請施主上少林寺盤桓數日。」李嘯天道：「只幾位要留住李某，卻也不能……」正說話間李嘯天陡然向後凌空翻去，雙掌擊向一矮瘦僧人，那僧人武功雖高，但與李嘯天仍有所差距，只覺有股掌力排山倒海湧來，雙掌雖迎了上去也只如強弩之末。兩旁僧人見狀奮不顧身向李嘯天攻去，正是圍魏救趙之計。怎知李嘯天突然撤掌，雙手向兩旁僧人胸前抓去。
李嘯天第一掌乃是虛招，只在引得兩旁僧人慌亂救人門戶大開，再制其穴道。這幾下兔起鵠落，既使是拙因在旁，也不及相救。
拙因見狀右掌側擊而來，李嘯天左手將那僧人湊上，拙因若打實了這僧人必即刻喪命。只見拙因由掌變指五指箕張向李嘯天喉頭抓去，李嘯天仍是只把右手僧人上提，眼看那僧人便要開膛破肚。拙因這兩招招式精妙，本是極厲害的殺招，但兩名僧人苦於胸前檀中穴受制全身酸軟，反而成了李嘯天的盾牌。
無相在旁急道：「師叔您虎爪手莫抓到了無本師弟，唉，李施主高抬貴手放了我無本、無緣師弟兩人。」李嘯天道：「你要這老和尚別來煩我，我就放了這兩人。」說完急退兩步，轉身出了大廳，往東廂房躍去。
李嘯天雖手提二人，但身法仍是極快，拙因與其餘少林弟子跟在後面總是差了兩丈的距離。李嘯天繞了無極門一圈卻不見玉面書生身影，於是又回到廳中想要逼問徐敖，但只見吳金等人，無極門下卻全數不見人影。
李嘯天雙手放開二僧，由於穴道封閉過久氣血不順，二僧頓時萎靡在地。李嘯天向拙因等人道：「今日找不到玉面書生，許多疑點無法澄清，他日若察明玉面書生實屬少林門下，李某必將刁擾，請了。」說完左足輕點身形往後倒退，三名僧人追上，地面青磚卻突然爆開，阻下三人。原來李嘯天腳下輕輕一點使下暗勁，待三名僧人奔近地磚方震爆開來，攔下追兵。這份功力拙因自忖亦能辦到，但要這般瀟灑隨意，卻也不能。
另三名僧人待要追上，拙因道：「罷了，追上也是枉然。」拙因此番出寺，乃為玄天無極功重現江湖的傳言，不料真正遇上會使無極掌之人卻處處捉襟見肘，受制於人。而李嘯天不但是臨敵機智遠高於己，武功似乎亦不在自己之下，心下盤算唯有回寺廣邀高手才能將其擒住。
李嘯天躍出大廳本欲往山下追去，忽然聽到西首一聲慘叫，當即奔了過去，拙因等人也在同時到達。一聲慘叫又從西廂房中傳出，但卻又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李嘯天雙掌一揮房門隨即被震開，這間廂房李嘯天方才亦有來過，見是女子閨房，不疑有他只匆匆看了一眼，但現在眾人一望卻都咦的一聲，房內床鋪已被翻開下面是一密道。
李嘯天對拙因說道：「大師是要繼續為難在下，或是和在下一起一探究竟？」拙因衡量輕重，說道：「方才的叫聲似乎是徐掌門所發，恐怕是有生命危險。我們的事暫且擱置一旁，救人要緊。」李嘯天見拙因說得緊急卻遲遲不入密道，知道他是怕自己暗算於他，便率先躍入。
下得地道後是一長長的甬道，李嘯天潛運內力，雙掌飛舞護身往前奔去。甬道盡頭是一石室，只見徐纓倒身在地，一男子提劍正要刺下，拙因怒喝一聲撲身向前，男子只得轉身迴劍自保，李嘯天一見那男子耳朵嗡的一聲，怒氣攻心，他正是三年前將自己推下山崖的玉面書生。
徐纓撲向旁邊一具倒臥屍體，喊道：「爹爹！爹爹！」李嘯天旁觀戰局，知道拙因不是玉面書生的對手，雙掌一挫圍攻上去。玉面書生滿以為眾人之中只有拙因稱得上高手，豈知李嘯天竟然不在拙因之下，甚至是與自己相差不遠，兩人圍攻之下登時左支右拙，若非長劍在手早已落敗。玉面書生運出全力將兩人逼退，跳了開來對李嘯天說道：「尊駕是誰？」李嘯天恨恨的道：「我說過會回來殺你的。」
玉面書生臉上表情驚疑不定，隱約覺得這句話好像聽過，卻又想不起來。李嘯天雙掌一揚，一招無極掌「霞光普照」往玉面書生印去，眾人只覺勁風撲面均是退了一步，玉面書生大驚，大喝：「你這是無極掌！」李嘯天道：「今日為爹爹與師父報仇。」
玉面書生棄劍用掌迎了上去，斗丈石室內鼓蕩著兩人掌風。李嘯天下山直至此時方使出全身功力，眾人只能貼牆而立，呼吸困難，功力稍差的漸漸退出石室。
李嘯天與玉面書生再斗室內短兵相接，兩人均使出無極掌對戰，於對方的一招一式皆熟稔於胸，但玉面書生只覺自己處處受制於李嘯天，無極掌招中的威力無法發揮出來，心生怯意，一個不察被李嘯天一腳踹中大腿，支撐不住跌倒在地。
李嘯天道：「你當年為了玄天無極功秘笈，殘殺『燕刀雲劍』與李家村五十七口，但怎知若無內功心無相輔也是枉然。」
玉面書生道：「當日在山崖之下便是你從後暗算於我，你已得到玄天老魔真傳？」
李嘯天道：「你潛伏在無極門下以少林手法犯下案子，嫁禍於少林，究竟所欲何圖？」玉面書生不答只是大笑：「你永遠也救不回李家村五十七口和玄天老魔。」李嘯天大怒，雙掌轟出，玉面書生正是要激李嘯天出手，藉著掌風往後飄去貼在牆上，牆後又有密道，玉面書生翻了進去，石牆只一瞬間又翻了回來。
李嘯天雙掌不斷向石牆轟去，石牆卻只聞風不動，徐纓道：「這牆後另有機關，一但鎖上是無論如何也打不開的。」李嘯天聽到，轉身便欲追出，拙因等人卻攔在門口，拙因道：「阿彌陀佛，施主既然盡得玄天老祖真傳，此一重出江湖，不免又是一陣腥風血雨，掀起武林浩劫，還請施主留步。」李嘯天右掌憑空左擊，左掌再向右虛擊，眾僧除拙因外均被這兩股內勁帶得左旋右轉，拙因苦苦支撐體內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只是忍住不吐。
李嘯天喝道：「我要取你們性命是易如反掌，大和尚別再不知好歹。」說完正要離去，徐纓突然道：「李少俠留步。」
李嘯天回身道：「妳也來為難我麼？」
徐纓道：「那玉面書生於我亦有殺父之仇，我和你一起去。」李嘯天追人心切，拉著徐纓的手便往出口奔去。
李嘯天帶著徐纓躍出地道，辨明方向便欲往山下奔去，徐纓卻道：「慢點，密道的出口在山上。」依常理而言，密道多用以躲避敵人或是急難情事，因此入口多設在便於聯絡外道之處，但徐纓卻說出口為在山頂，難道山上另有下山之路？李嘯天問了徐纓，徐纓搖頭道：「這山上是條絕路，沒別的路下山。當初爹爹為何鑿這條密道，出口又何以設在山上，全門上下沒人知道，爹爹也不准我們向外人透露有這條密道。」
李嘯天道：「這密道可是你爹爹接掌掌門後所鑿？」
徐纓奇道：「咦！你怎麼知道？」言語間想到死去的爹爹眼淚不禁撲簌簌的落下。
李嘯天心道：「是了，十三年前師父被囚於斯，徐敖鑿了密道想是為了私下質問玄天無極功秘笈所在，那麼密道出口必在在山崖附近了。」當下拉著徐纓往山頂斷崖奔去。
路上李嘯天問道：「你們怎會在那密道當中？」
徐纓道：「三天前師叔…不，是那可恨的玉面書生外出受了重傷回來，爹爹把他藏在密室中養傷，沒幾天三江幫和少林和尚就上山來討人了。」李嘯天內力深厚，是以說話一字一字平穩吐出，腳下仍是不受影響，但徐纓功力淺薄，一開口說話真氣不純，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李嘯天回身反手拖住徐纓腰際，繼續往前疾奔，歉道：「事非得已，姑娘還勿見怪。」徐纓臉上一紅忸羞道：「是我拖累了。」
李嘯天問道：「玉面書生何時打傷陳坤的徒兒？」徐纓第一次被李嘯天攬在懷裡時由於事出突然，且正當生死關頭驚嚇有餘，故尚且不覺得如何。今次卻是不同，被強壯的手臂圈住柔腰，只聞到濃冽的男子氣息，除了父親之外從未與一男子如此的親近，徐纓只想掙脫卻又不捨，直到李嘯天問了一聲才由旖旎情愫裡回過神來。
徐纓收斂心神道：「這事我們也不知道，二師叔和三江幫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我見他們言語中對爹爹無禮，也動起手來，後來多虧了你救我一命。」說到最後一句時徐纓臉上又是一紅。徐纓續道：「後來你抓了兩個少林和尚闖了出去，爹爹和二師叔乘亂帶著我進到密室，爹爹劈頭便問玉面書生是不是他殺了姊姊和殷正師兄，他本是受傷躺在床上，卻乘爹爹不注意偷襲於他，一掌便把爹爹打得吐血倒地，二師叔雖有準備，但沒幾招也被他打死，他要再加害於我時，你們就到了。」
李嘯天道：「玉面書生滿手血腥，不但覬覦玄天無極功，更挑撥武林爭端，不知他意欲為何，又是否受他人指使？」徐纓自小在父母兄長呵護下長大，於世事懵然不知，李嘯天的疑問自然無法解答。
兩人行至半山腰，李嘯天突然拉著徐纓往旁邊樹叢鑽去，徐纓正要開口詢問，但見李嘯天凝神專志看著前方，也就忍住不問。只一下子時間，兩個身穿夜行衣的身影迅捷無比地從眼前掠過，徐纓又驚又疑，正要開口說話卻被李嘯天伸手掩住嘴巴，只見又是兩個一樣裝扮的身形奔過。李嘯天內功精湛，目明耳精，是以半里之內的聲響均能聽見。
李嘯天道：「這四人武功也算是一流好手，竟是做巡邏警戒之事，這山巔難道是有什麼大人物來到麼？」徐纓奇道：「這幾天在上山要道上均有我們無極門下把守著，並沒有見到什麼可疑人物。」李嘯天心道：「這些人武功高強，要瞞過你們也不是什麼難事。」
兩人愈是往山上警衛愈是森嚴，幸而李嘯天均能事先察覺，一路上雖是驚險萬分倒也沒被發現兩人的行蹤。兩人來到一片樹林之前，李嘯天知道樹林之後就是山崖，只遙見樹林中燃有火光，玉面書生身前五人一字排開，中間一形似首領之人正大聲斥責著什麼，兩旁之人垂手而立。
李嘯天神凝精聚，隱約聽到那人說的竟非中土語言，心下大奇，對徐纓輕聲道：「這事有些古怪，我近一點看，你留在這。」徐纓急道：「別丟我一個人下來！」李嘯天道：「樹林裡必然高手眾多，若是帶著你難保不被發現，你在這裡伏好，不會有人發現妳的」說話間四下查看要如何潛進樹林，耳聽徐纓幽幽地道：「那莫你小心點，若有危險先回來從長計議。」關切之情流於言語。李嘯天胸口一熱，心想這世上尚且有人關心自己，朝徐纓點了頭，往前縱去。
李嘯天體內玄天內功運轉不息，身如飛燕，無聲無息的潛到林內眾人之旁，只見林中火光掩映，眾人身披皮草佩帶銅飾，絕非中土所有，中央首領服飾尤其華貴，所說之話似是契丹語言，玉面書生只是冷笑，毫無畏懼之意。
首領停了一下後，以彆扭的中土口音說道：「你回中原數年，連契丹語言都不會說了嗎？」
玉面書生冷笑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那人道：「十年前你奉父王之命投入少林探聽玄天無極功秘笈下落，並伺機挑撥中原武林紛爭，以利我契丹南侵，後來你探知玄天老魔被囚於無極門內，只是盜了幾部少林武功的秘笈便回來覆命，父王還把其中幾部賞賜給你，是不是？」李嘯天愈聽愈驚，難道這人竟是契丹國王子？玉面書生仍是不住冷笑，那人續道：「後來父王設下計謀，讓無極門門主收你為徒，並著你繼續追查秘笈下落。直至近年來中原板蕩，兵戎紛爭，父王見機不可失，遂命你以分間中原武林為重，於是三年前你以少林手法殺害無極門下，使得中原兩大門派失和，並為此紛擾至今。但你卻隱瞞得到玄天無極功秘笈一事，是或不是？前不久你為繼續敷衍於我，擊傷三江幫幫主的徒弟，但過於得意忘形，無意間使出無極掌招式，你自知大禍臨頭，便藏匿起來，不過到底你是落在我的手中。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
玉面書生此時已不再抵賴，緩緩說道：「我為先王所救，只為他效力，先王駕崩，我和契丹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首領說道：「我此次返回契丹就將繼位登基，效忠我耶律德光和效忠父王是一樣的。快把玄天無極功的秘笈交出來！」
玉面書生道：「秘笈三年前就已被我毀去，你要學玄天劍、無極掌就只有去向玄天老魔學了。」
耶律德光道：「玄天劍與無極掌是何等厲害的武學，你若尚未練成決不會將之毀去，若已練成又豈會為我所擒？你還是乖乖的交出來，本王必將既往不咎，否則莫怪我翻臉無情。」說完身旁四名侍衛不知以什麼身法欺到玉面書生四周，身法詭異與中土大大不同，玉面書生豈會束手就縛，與四人打了起來。李嘯天見那四名侍衛武功竟是不弱，而且四人聯手招式極為古怪，看似無賴流氓的打法，但彼此又配合的天衣無縫，有時張口就咬，有時又不知從哪裡穿來一腳，玉面書生登時手忙腳亂，不一時就被點住穴道動彈不得。
耶律德光道：「你看我契丹這『混象四元陣』練得如何？」玉面書生道：「旁門左道不值一哂，若非我受傷在先，他們亦非我的敵手。」耶律德光道：「旁門左道也好，名門正派也好，你既落在我的手中，又不肯交出秘笈，也只有把你帶回契丹，把那玄天無極功再抄一份出來，你若還是不肯，我自然有方法對付你。」
李嘯天見狀心下大驚，玉面書生若是給耶律德光擒回契丹，若要殺他報仇豈非難上加難，只見耶律德光帶著玉面書生居中，四名侍衛分作前後各二人往山下奔去。李嘯天本是伏在往山下要道旁的樹叢中，待前面兩人轉出樹林，大喝一聲身形拔起，雙掌朝耶律德光轟去，事出突然耶律德光見掌勢凌厲非常，不及抵擋，只得退後閃避，李嘯天左手一按制住玉面書生背心靈台穴，正要一掌將他擊斃，前面轉出樹林兩人已回身向李嘯天襲來。若是與這二人交手，耶律德光與另兩名侍衛趕上便無法脫身，於是李嘯天拉著玉面書生從旁竄出，只見週遭火光四起警聲連連，只好往山崖方向投去。
玉面書生見是李嘯天，說道：「你要是殺了我，也決計活不過今晚。」李嘯天見追來眾人身法均非庸手，尤以耶律德光身旁四名侍衛更是略遜自己一籌而已，若是群起而攻，必將難以抵擋，李嘯天哼了一聲道：「就算拼了命不要，今日也要為爹爹、師父報仇。」
玉面書生道：「我也是奉命行事，耶律德光和他已死去的父親耶律阿保機才是罪魁禍首，解開我的穴道，我們聯手將這些番狗殺盡。」
李嘯天怒道：「胡說！他有叫你殺李家村五十七口嗎？你不也是本身覬覦玄天無極功才殺了師父的？今日就是你惡貫滿盈之日。」幾句話的時間已來到斷崖崖頂，李嘯天環顧四面，耶律德光等人以扇形之勢圍將過來。
李嘯天將玉面書生懸舉，喝道：「再走進一步，我就將這廝丟下山崖。」耶律德光道：「少俠如何稱呼，恕小王眼拙，江湖上好像沒你這號人物。」雖是嘴上應答，腳下卻是不停，已離李嘯天只有五丈的距離。李嘯天將玉面書生往空中一拋，眼見就要跌落谷底，眾人驚呼中，李嘯天伸手提住玉面書生衣領，說道：「再進一步你就只有和一堆肉虀學那玄天無極功了。」如此一來耶律德光果然停步冷冷說道：「你若殺了他也別想活著下山。」李嘯天道：「他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能殺他報仇既使是命喪於此，也是值得的。」
耶律德光左手一擺，只見徐纓被押了上來，耶律德光道：「就算是她為了你喪命也沒關係嗎？」李嘯天見徐纓身上有多處劍傷，顯是經過一惡鬥才被擒住。李嘯天本想就算是命喪於此也要殺了玉面書生報仇，但如今卻會連累了旁人，不禁猶疑不決。耶律德光又說道：「我手下中不乏貪花好色之徒，這姑娘聲得如此標緻，只怕死前名節也將不保。」李嘯天見徐纓眼中盡是懼怕之意，心中一軟把玉面書生放回地上，說道：「你先放她過來。」
耶律德光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兒麼？你若先殺了玉面書生而後雙雙自盡，我要三具屍體有何用處？我們一起放人。」說完便放開徐纓，任徐纓上前一步，李嘯天亦只好放開玉面書生。兩人各自緩緩向前，李嘯天見徐纓已脫離險境，陡然朝玉面書生躍去，雙掌朝他背心擊去，四大侍衛早已蓄勢待發以防李嘯天搶人，李嘯天只一發難四人幾乎同時搶上，三人攻向李嘯天另一人將玉面書生拉過。四人早知李嘯天武功高強，但只需將玉面書生搶過，四人連起「混象四元陣」便能立於不敗之地。但見李嘯天突然身形一沉，斜身朝耶律德光射去，耶律德光武功雖亦不差，但怎敵李嘯天的全力一擊，只一照面就被拿住。這幾下兔起鵠落，四大侍衛只想李嘯天必會奪人，怎料其意卻在制住耶律德光，而李嘯天由躍起的千均一擊又突然變換身形，若無玄天無極功第三層的功力亦無法辦到。
李嘯天左掌按在耶律德光頭頂天靈穴說道：「叫他們放開玉面書生退下山去，我保證不傷你性命，否則大家同歸於盡。」耶律德光天靈受制，李嘯天只需掌力微吐，便取其性命，耶律德光見手下四大高手尚且攔不住他，更何況自己已受制於人，只有大聲吩咐幾句，契丹眾人往山下緩緩退去只留下徐纓與玉面書生。
李嘯天將耶律德光點倒，對玉面書生說道：「你滿手血腥，今日落在我手裡還有什麼話說？」玉面書生恨恨的道：「我只恨當年漏殺你一人，留下禍胎。」李嘯天待其說完，只一掌緩緩印向玉面書生胸膛，這一掌集李嘯天全身功力，玉面書生登時五臟六腑俱裂七孔流血而死。李嘯天見大仇已報，忍不住高聲清嘯，徐纓輕輕握住李嘯天雙掌，眼中柔情無限。
李嘯天解開耶律德光穴道，說道：「我神州中原百姓何只千萬，能人異士不計其數，你若妄想入侵中原，雖是千軍萬馬之中，我要取你性命亦如探囊取物般容易。」李嘯天在一大石上輕輕一擊，大石便碎為粉末，耶律德光見李嘯天神功如此，頭也不回的奔下山去。
耶律德光返回契丹後登基是為遼太宗，果然不敢南侵，及至後唐內亂，雖率兵南攻後唐，獲得燕雲十六州，但也不敢久居中原，只是分官而治而已。
徐纓輕聲道：「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呢，大英雄？」李嘯天道：「我們？」徐纓道：「我三番兩次被你所救，早已是你的人了。」說到最後已是聲如蚊嘶，低下頭去。李嘯天大喜，一把抱住徐纓笑道：「我三年沒洗過澡了，幫我刷背？」徐纓嗔道：「臭也臭死了，誰要幫你刷背。」語氣卻有著無盡的繾綣。
全文完
李嘯天知是厲害，若要避開並非難事，但少年心性一起，暗道：「看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大喝一聲，雙掌迎了上去。蓬的一聲巨響，那老和尚滯在空中不能再下半寸，李嘯天亦無力將他震開。
在旁的無相又是大叫：「手下留情。」但是要李嘯天手下留情，或是央那老和尚掌下留人就不得而知了。
兩人功力本在伯仲之間，但老和尚身在空中佔了地利之便，半空中將壓下來勁力又大了許多。李嘯天突然急速旋轉，初時只見灰色僧袍在上，李嘯天皂衣在下，怎知速度愈來愈快，灰皂兩色漸漸混而為一，眾人在旁看得目瞪口呆，也忘了打鬥。
只聽李嘯天大喝一聲，老和尚朝左疾飛過去，五名少林僧人雙手十掌接過，但這一擲等於是合李嘯天與老和尚兩人之力，饒是那五名僧人均非庸手，也是騰騰退了數步方能止住。李嘯天右腳抬起成金雞獨立，漸漸轉停，身形瀟灑隨意，和老和尚的狼狽模樣相較之下算是勝了一籌。
老和尚心下納罕：「這少年不過二十出頭，內力竟深厚如斯。」無相搶上道：「李施主，這位是本派戒律院首座，法名上拙下因，適才手下留情，你可知道厲害麼？」
李嘯天道：「原來是拙字輩大師，果然名不虛傳，方才多有冒犯，失敬失敬。」拙因尖聲道：「你那無極掌是從何處學來？」原來十三年前蒼碇山一役拙因亦有在場，眼見授業恩師渡業遭玄天老祖一掌斃命。十三年後眼見無極掌重現江湖，自然是悲憤萬分。
李嘯天心思縝密，推知其中大概，抱拳說道：「大師乃方外之人，出家人四大皆空，從前種種又何必牽掛於心？」寥寥幾句義正嚴明，對拙因所問卻避而不答。無相頻頻點頭道：「師叔，這位施主說得亦不無道理，不若這就算了吧！」拙因哼的一聲，左手一擺六名僧人將李嘯天團團圍住。
李嘯天見這六人身法或凝重沉穩，或輕盈靈動，皺眉忖道：「師父生前不知幹了什麼事，讓少林和尚如此痛恨。若要打發他們也要花一番功夫，只怕讓那玉面書生乘亂逃了。」
拙因道：「施主若不願祥告，說不得只好請施主上少林寺盤桓數日。」李嘯天道：「只幾位要留住李某，卻也不能……」正說話間李嘯天陡然向後凌空翻去，雙掌擊向一矮瘦僧人，那僧人武功雖高，但與李嘯天仍有所差距，只覺有股掌力排山倒海湧來，雙掌雖迎了上去也只如強弩之末。兩旁僧人見狀奮不顧身向李嘯天攻去，正是圍魏救趙之計。怎知李嘯天突然撤掌，雙手向兩旁僧人胸前抓去。
李嘯天第一掌乃是虛招，只在引得兩旁僧人慌亂救人門戶大開，再制其穴道。這幾下兔起鵠落，既使是拙因在旁，也不及相救。
拙因見狀右掌側擊而來，李嘯天左手將那僧人湊上，拙因若打實了這僧人必即刻喪命。只見拙因由掌變指五指箕張向李嘯天喉頭抓去，李嘯天仍是只把右手僧人上提，眼看那僧人便要開膛破肚。拙因這兩招招式精妙，本是極厲害的殺招，但兩名僧人苦於胸前檀中穴受制全身酸軟，反而成了李嘯天的盾牌。
無相在旁急道：「師叔您虎爪手莫抓到了無本師弟，唉，李施主高抬貴手放了我無本、無緣師弟兩人。」李嘯天道：「你要這老和尚別來煩我，我就放了這兩人。」說完急退兩步，轉身出了大廳，往東廂房躍去。
李嘯天雖手提二人，但身法仍是極快，拙因與其餘少林弟子跟在後面總是差了兩丈的距離。李嘯天繞了無極門一圈卻不見玉面書生身影，於是又回到廳中想要逼問徐敖，但只見吳金等人，無極門下卻全數不見人影。
李嘯天雙手放開二僧，由於穴道封閉過久氣血不順，二僧頓時萎靡在地。李嘯天向拙因等人道：「今日找不到玉面書生，許多疑點無法澄清，他日若察明玉面書生實屬少林門下，李某必將刁擾，請了。」說完左足輕點身形往後倒退，三名僧人追上，地面青磚卻突然爆開，阻下三人。原來李嘯天腳下輕輕一點使下暗勁，待三名僧人奔近地磚方震爆開來，攔下追兵。這份功力拙因自忖亦能辦到，但要這般瀟灑隨意，卻也不能。
另三名僧人待要追上，拙因道：「罷了，追上也是枉然。」拙因此番出寺，乃為玄天無極功重現江湖的傳言，不料真正遇上會使無極掌之人卻處處捉襟見肘，受制於人。而李嘯天不但是臨敵機智遠高於己，武功似乎亦不在自己之下，心下盤算唯有回寺廣邀高手才能將其擒住。
李嘯天躍出大廳本欲往山下追去，忽然聽到西首一聲慘叫，當即奔了過去，拙因等人也在同時到達。一聲慘叫又從西廂房中傳出，但卻又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李嘯天雙掌一揮房門隨即被震開，這間廂房李嘯天方才亦有來過，見是女子閨房，不疑有他只匆匆看了一眼，但現在眾人一望卻都咦的一聲，房內床鋪已被翻開下面是一密道。
李嘯天對拙因說道：「大師是要繼續為難在下，或是和在下一起一探究竟？」拙因衡量輕重，說道：「方才的叫聲似乎是徐掌門所發，恐怕是有生命危險。我們的事暫且擱置一旁，救人要緊。」李嘯天見拙因說得緊急卻遲遲不入密道，知道他是怕自己暗算於他，便率先躍入。
下得地道後是一長長的甬道，李嘯天潛運內力，雙掌飛舞護身往前奔去。甬道盡頭是一石室，只見徐纓倒身在地，一男子提劍正要刺下，拙因怒喝一聲撲身向前，男子只得轉身迴劍自保，李嘯天一見那男子耳朵嗡的一聲，怒氣攻心，他正是三年前將自己推下山崖的玉面書生。
徐纓撲向旁邊一具倒臥屍體，喊道：「爹爹！爹爹！」李嘯天旁觀戰局，知道拙因不是玉面書生的對手，雙掌一挫圍攻上去。玉面書生滿以為眾人之中只有拙因稱得上高手，豈知李嘯天竟然不在拙因之下，甚至是與自己相差不遠，兩人圍攻之下登時左支右拙，若非長劍在手早已落敗。玉面書生運出全力將兩人逼退，跳了開來對李嘯天說道：「尊駕是誰？」李嘯天恨恨的道：「我說過會回來殺你的。」
玉面書生臉上表情驚疑不定，隱約覺得這句話好像聽過，卻又想不起來。李嘯天雙掌一揚，一招無極掌「霞光普照」往玉面書生印去，眾人只覺勁風撲面均是退了一步，玉面書生大驚，大喝：「你這是無極掌！」李嘯天道：「今日為爹爹與師父報仇。」
玉面書生棄劍用掌迎了上去，斗丈石室內鼓蕩著兩人掌風。李嘯天下山直至此時方使出全身功力，眾人只能貼牆而立，呼吸困難，功力稍差的漸漸退出石室。
李嘯天與玉面書生再斗室內短兵相接，兩人均使出無極掌對戰，於對方的一招一式皆熟稔於胸，但玉面書生只覺自己處處受制於李嘯天，無極掌招中的威力無法發揮出來，心生怯意，一個不察被李嘯天一腳踹中大腿，支撐不住跌倒在地。
李嘯天道：「你當年為了玄天無極功秘笈，殘殺『燕刀雲劍』與李家村五十七口，但怎知若無內功心無相輔也是枉然。」
玉面書生道：「當日在山崖之下便是你從後暗算於我，你已得到玄天老魔真傳？」
李嘯天道：「你潛伏在無極門下以少林手法犯下案子，嫁禍於少林，究竟所欲何圖？」玉面書生不答只是大笑：「你永遠也救不回李家村五十七口和玄天老魔。」李嘯天大怒，雙掌轟出，玉面書生正是要激李嘯天出手，藉著掌風往後飄去貼在牆上，牆後又有密道，玉面書生翻了進去，石牆只一瞬間又翻了回來。
李嘯天雙掌不斷向石牆轟去，石牆卻只聞風不動，徐纓道：「這牆後另有機關，一但鎖上是無論如何也打不開的。」李嘯天聽到，轉身便欲追出，拙因等人卻攔在門口，拙因道：「阿彌陀佛，施主既然盡得玄天老祖真傳，此一重出江湖，不免又是一陣腥風血雨，掀起武林浩劫，還請施主留步。」李嘯天右掌憑空左擊，左掌再向右虛擊，眾僧除拙因外均被這兩股內勁帶得左旋右轉，拙因苦苦支撐體內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只是忍住不吐。
李嘯天喝道：「我要取你們性命是易如反掌，大和尚別再不知好歹。」說完正要離去，徐纓突然道：「李少俠留步。」
李嘯天回身道：「妳也來為難我麼？」
徐纓道：「那玉面書生於我亦有殺父之仇，我和你一起去。」李嘯天追人心切，拉著徐纓的手便往出口奔去。
李嘯天帶著徐纓躍出地道，辨明方向便欲往山下奔去，徐纓卻道：「慢點，密道的出口在山上。」依常理而言，密道多用以躲避敵人或是急難情事，因此入口多設在便於聯絡外道之處，但徐纓卻說出口為在山頂，難道山上另有下山之路？李嘯天問了徐纓，徐纓搖頭道：「這山上是條絕路，沒別的路下山。當初爹爹為何鑿這條密道，出口又何以設在山上，全門上下沒人知道，爹爹也不准我們向外人透露有這條密道。」
李嘯天道：「這密道可是你爹爹接掌掌門後所鑿？」
徐纓奇道：「咦！你怎麼知道？」言語間想到死去的爹爹眼淚不禁撲簌簌的落下。
李嘯天心道：「是了，十三年前師父被囚於斯，徐敖鑿了密道想是為了私下質問玄天無極功秘笈所在，那麼密道出口必在在山崖附近了。」當下拉著徐纓往山頂斷崖奔去。
路上李嘯天問道：「你們怎會在那密道當中？」
徐纓道：「三天前師叔…不，是那可恨的玉面書生外出受了重傷回來，爹爹把他藏在密室中養傷，沒幾天三江幫和少林和尚就上山來討人了。」李嘯天內力深厚，是以說話一字一字平穩吐出，腳下仍是不受影響，但徐纓功力淺薄，一開口說話真氣不純，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李嘯天回身反手拖住徐纓腰際，繼續往前疾奔，歉道：「事非得已，姑娘還勿見怪。」徐纓臉上一紅忸羞道：「是我拖累了。」
李嘯天問道：「玉面書生何時打傷陳坤的徒兒？」徐纓第一次被李嘯天攬在懷裡時由於事出突然，且正當生死關頭驚嚇有餘，故尚且不覺得如何。今次卻是不同，被強壯的手臂圈住柔腰，只聞到濃冽的男子氣息，除了父親之外從未與一男子如此的親近，徐纓只想掙脫卻又不捨，直到李嘯天問了一聲才由旖旎情愫裡回過神來。
徐纓收斂心神道：「這事我們也不知道，二師叔和三江幫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我見他們言語中對爹爹無禮，也動起手來，後來多虧了你救我一命。」說到最後一句時徐纓臉上又是一紅。徐纓續道：「後來你抓了兩個少林和尚闖了出去，爹爹和二師叔乘亂帶著我進到密室，爹爹劈頭便問玉面書生是不是他殺了姊姊和殷正師兄，他本是受傷躺在床上，卻乘爹爹不注意偷襲於他，一掌便把爹爹打得吐血倒地，二師叔雖有準備，但沒幾招也被他打死，他要再加害於我時，你們就到了。」
李嘯天道：「玉面書生滿手血腥，不但覬覦玄天無極功，更挑撥武林爭端，不知他意欲為何，又是否受他人指使？」徐纓自小在父母兄長呵護下長大，於世事懵然不知，李嘯天的疑問自然無法解答。
兩人行至半山腰，李嘯天突然拉著徐纓往旁邊樹叢鑽去，徐纓正要開口詢問，但見李嘯天凝神專志看著前方，也就忍住不問。只一下子時間，兩個身穿夜行衣的身影迅捷無比地從眼前掠過，徐纓又驚又疑，正要開口說話卻被李嘯天伸手掩住嘴巴，只見又是兩個一樣裝扮的身形奔過。李嘯天內功精湛，目明耳精，是以半里之內的聲響均能聽見。
李嘯天道：「這四人武功也算是一流好手，竟是做巡邏警戒之事，這山巔難道是有什麼大人物來到麼？」徐纓奇道：「這幾天在上山要道上均有我們無極門下把守著，並沒有見到什麼可疑人物。」李嘯天心道：「這些人武功高強，要瞞過你們也不是什麼難事。」
兩人愈是往山上警衛愈是森嚴，幸而李嘯天均能事先察覺，一路上雖是驚險萬分倒也沒被發現兩人的行蹤。兩人來到一片樹林之前，李嘯天知道樹林之後就是山崖，只遙見樹林中燃有火光，玉面書生身前五人一字排開，中間一形似首領之人正大聲斥責著什麼，兩旁之人垂手而立。
李嘯天神凝精聚，隱約聽到那人說的竟非中土語言，心下大奇，對徐纓輕聲道：「這事有些古怪，我近一點看，你留在這。」徐纓急道：「別丟我一個人下來！」李嘯天道：「樹林裡必然高手眾多，若是帶著你難保不被發現，你在這裡伏好，不會有人發現妳的」說話間四下查看要如何潛進樹林，耳聽徐纓幽幽地道：「那莫你小心點，若有危險先回來從長計議。」關切之情流於言語。李嘯天胸口一熱，心想這世上尚且有人關心自己，朝徐纓點了頭，往前縱去。
李嘯天體內玄天內功運轉不息，身如飛燕，無聲無息的潛到林內眾人之旁，只見林中火光掩映，眾人身披皮草佩帶銅飾，絕非中土所有，中央首領服飾尤其華貴，所說之話似是契丹語言，玉面書生只是冷笑，毫無畏懼之意。
首領停了一下後，以彆扭的中土口音說道：「你回中原數年，連契丹語言都不會說了嗎？」
玉面書生冷笑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那人道：「十年前你奉父王之命投入少林探聽玄天無極功秘笈下落，並伺機挑撥中原武林紛爭，以利我契丹南侵，後來你探知玄天老魔被囚於無極門內，只是盜了幾部少林武功的秘笈便回來覆命，父王還把其中幾部賞賜給你，是不是？」李嘯天愈聽愈驚，難道這人竟是契丹國王子？玉面書生仍是不住冷笑，那人續道：「後來父王設下計謀，讓無極門門主收你為徒，並著你繼續追查秘笈下落。直至近年來中原板蕩，兵戎紛爭，父王見機不可失，遂命你以分間中原武林為重，於是三年前你以少林手法殺害無極門下，使得中原兩大門派失和，並為此紛擾至今。但你卻隱瞞得到玄天無極功秘笈一事，是或不是？前不久你為繼續敷衍於我，擊傷三江幫幫主的徒弟，但過於得意忘形，無意間使出無極掌招式，你自知大禍臨頭，便藏匿起來，不過到底你是落在我的手中。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
玉面書生此時已不再抵賴，緩緩說道：「我為先王所救，只為他效力，先王駕崩，我和契丹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首領說道：「我此次返回契丹就將繼位登基，效忠我耶律德光和效忠父王是一樣的。快把玄天無極功的秘笈交出來！」
玉面書生道：「秘笈三年前就已被我毀去，你要學玄天劍、無極掌就只有去向玄天老魔學了。」
耶律德光道：「玄天劍與無極掌是何等厲害的武學，你若尚未練成決不會將之毀去，若已練成又豈會為我所擒？你還是乖乖的交出來，本王必將既往不咎，否則莫怪我翻臉無情。」說完身旁四名侍衛不知以什麼身法欺到玉面書生四周，身法詭異與中土大大不同，玉面書生豈會束手就縛，與四人打了起來。李嘯天見那四名侍衛武功竟是不弱，而且四人聯手招式極為古怪，看似無賴流氓的打法，但彼此又配合的天衣無縫，有時張口就咬，有時又不知從哪裡穿來一腳，玉面書生登時手忙腳亂，不一時就被點住穴道動彈不得。
耶律德光道：「你看我契丹這『混象四元陣』練得如何？」玉面書生道：「旁門左道不值一哂，若非我受傷在先，他們亦非我的敵手。」耶律德光道：「旁門左道也好，名門正派也好，你既落在我的手中，又不肯交出秘笈，也只有把你帶回契丹，把那玄天無極功再抄一份出來，你若還是不肯，我自然有方法對付你。」
李嘯天見狀心下大驚，玉面書生若是給耶律德光擒回契丹，若要殺他報仇豈非難上加難，只見耶律德光帶著玉面書生居中，四名侍衛分作前後各二人往山下奔去。李嘯天本是伏在往山下要道旁的樹叢中，待前面兩人轉出樹林，大喝一聲身形拔起，雙掌朝耶律德光轟去，事出突然耶律德光見掌勢凌厲非常，不及抵擋，只得退後閃避，李嘯天左手一按制住玉面書生背心靈台穴，正要一掌將他擊斃，前面轉出樹林兩人已回身向李嘯天襲來。若是與這二人交手，耶律德光與另兩名侍衛趕上便無法脫身，於是李嘯天拉著玉面書生從旁竄出，只見週遭火光四起警聲連連，只好往山崖方向投去。
玉面書生見是李嘯天，說道：「你要是殺了我，也決計活不過今晚。」李嘯天見追來眾人身法均非庸手，尤以耶律德光身旁四名侍衛更是略遜自己一籌而已，若是群起而攻，必將難以抵擋，李嘯天哼了一聲道：「就算拼了命不要，今日也要為爹爹、師父報仇。」
玉面書生道：「我也是奉命行事，耶律德光和他已死去的父親耶律阿保機才是罪魁禍首，解開我的穴道，我們聯手將這些番狗殺盡。」
李嘯天怒道：「胡說！他有叫你殺李家村五十七口嗎？你不也是本身覬覦玄天無極功才殺了師父的？今日就是你惡貫滿盈之日。」幾句話的時間已來到斷崖崖頂，李嘯天環顧四面，耶律德光等人以扇形之勢圍將過來。
李嘯天將玉面書生懸舉，喝道：「再走進一步，我就將這廝丟下山崖。」耶律德光道：「少俠如何稱呼，恕小王眼拙，江湖上好像沒你這號人物。」雖是嘴上應答，腳下卻是不停，已離李嘯天只有五丈的距離。李嘯天將玉面書生往空中一拋，眼見就要跌落谷底，眾人驚呼中，李嘯天伸手提住玉面書生衣領，說道：「再進一步你就只有和一堆肉虀學那玄天無極功了。」如此一來耶律德光果然停步冷冷說道：「你若殺了他也別想活著下山。」李嘯天道：「他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能殺他報仇既使是命喪於此，也是值得的。」
耶律德光左手一擺，只見徐纓被押了上來，耶律德光道：「就算是她為了你喪命也沒關係嗎？」李嘯天見徐纓身上有多處劍傷，顯是經過一惡鬥才被擒住。李嘯天本想就算是命喪於此也要殺了玉面書生報仇，但如今卻會連累了旁人，不禁猶疑不決。耶律德光又說道：「我手下中不乏貪花好色之徒，這姑娘聲得如此標緻，只怕死前名節也將不保。」李嘯天見徐纓眼中盡是懼怕之意，心中一軟把玉面書生放回地上，說道：「你先放她過來。」
耶律德光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兒麼？你若先殺了玉面書生而後雙雙自盡，我要三具屍體有何用處？我們一起放人。」說完便放開徐纓，任徐纓上前一步，李嘯天亦只好放開玉面書生。兩人各自緩緩向前，李嘯天見徐纓已脫離險境，陡然朝玉面書生躍去，雙掌朝他背心擊去，四大侍衛早已蓄勢待發以防李嘯天搶人，李嘯天只一發難四人幾乎同時搶上，三人攻向李嘯天另一人將玉面書生拉過。四人早知李嘯天武功高強，但只需將玉面書生搶過，四人連起「混象四元陣」便能立於不敗之地。但見李嘯天突然身形一沉，斜身朝耶律德光射去，耶律德光武功雖亦不差，但怎敵李嘯天的全力一擊，只一照面就被拿住。這幾下兔起鵠落，四大侍衛只想李嘯天必會奪人，怎料其意卻在制住耶律德光，而李嘯天由躍起的千均一擊又突然變換身形，若無玄天無極功第三層的功力亦無法辦到。
李嘯天左掌按在耶律德光頭頂天靈穴說道：「叫他們放開玉面書生退下山去，我保證不傷你性命，否則大家同歸於盡。」耶律德光天靈受制，李嘯天只需掌力微吐，便取其性命，耶律德光見手下四大高手尚且攔不住他，更何況自己已受制於人，只有大聲吩咐幾句，契丹眾人往山下緩緩退去只留下徐纓與玉面書生。
李嘯天將耶律德光點倒，對玉面書生說道：「你滿手血腥，今日落在我手裡還有什麼話說？」玉面書生恨恨的道：「我只恨當年漏殺你一人，留下禍胎。」李嘯天待其說完，只一掌緩緩印向玉面書生胸膛，這一掌集李嘯天全身功力，玉面書生登時五臟六腑俱裂七孔流血而死。李嘯天見大仇已報，忍不住高聲清嘯，徐纓輕輕握住李嘯天雙掌，眼中柔情無限。
李嘯天解開耶律德光穴道，說道：「我神州中原百姓何只千萬，能人異士不計其數，你若妄想入侵中原，雖是千軍萬馬之中，我要取你性命亦如探囊取物般容易。」李嘯天在一大石上輕輕一擊，大石便碎為粉末，耶律德光見李嘯天神功如此，頭也不回的奔下山去。
耶律德光返回契丹後登基是為遼太宗，果然不敢南侵，及至後唐內亂，雖率兵南攻後唐，獲得燕雲十六州，但也不敢久居中原，只是分官而治而已。
徐纓輕聲道：「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呢，大英雄？」李嘯天道：「我們？」徐纓道：「我三番兩次被你所救，早已是你的人了。」說到最後已是聲如蚊嘶，低下頭去。李嘯天大喜，一把抱住徐纓笑道：「我三年沒洗過澡了，幫我刷背？」徐纓嗔道：「臭也臭死了，誰要幫你刷背。」語氣卻有著無盡的繾綣。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