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餘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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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麻吉林思彤鄭琮墿胡也

「生命」的餘震

  這是一班通往九二一餘震的觀光列車,我們跟隨導演吳乙峰,去觀看他者的生命遭遇,生靈與亡靈的對話,企圖在漫漫長軌裡,尋找一次又一次的出口,你對號入座了沒?潸然淚下的熱切,至今還有餘溫嗎?或者早已冷卻;更甚者蒸發?

  我也有一班列車,位於台北市信義路六段至五段間的舊式紅磚道,那是女兒還小的時候讀幼稚園,每天騎腳踏車接送的必經之路,由於磚塊鬆動,叩嘍叩嘍叩的,我就跟女兒說:「嘟嘟,火車開動囉!」,那班列車如今只行駛於腦海裡,因為要蓋捷運之故,路早已挖掉了。而當時陽光樹影斑駁,為躲避一隻昂首兀立的蜥蜴,有時還會演練一番急轉彎,在夢中深怕壓扁一隻無辜的生命…,而生命常常像是一個又一個的場景,真實與虛擬間,經過不斷的辯證與自我對話,取得了妥協的平衡點,那麼在他者的生命裡,你究竟放了多少法碼在你認知的天枰上?當眾多的掌聲與淚水經過吳導演觀點剪輯,所產生精神上的費洛蒙而引起群聚的時候,我選擇用自己的意識之眼當攝影機,來看看究竟「生命」一片的意義所演繹出來的一些思維。

  記得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一日凌晨一點四十七分,我確實被突如其來的天搖地動所驚醒,直覺的反應是叫醒孩子,可是沒想到他們熟睡異常,怎麼也喚不醒,只好靜觀其變,一個晚上就在忐忑不安中渡過,心裡想一定出事了,打開收音機聽到東興大樓等災情此起彼落。第二天心裡惶惶然的,家裡對面的大廈裂出一道很深的傷痕,我緊張的關心住在對面的友人去電詢問,卻被奇怪的語氣所疑惑,後來深思原來是友人覺得我別再提起裂痕,免得他數千萬所購的房價下跌,頓時我啞然於胸,緘默以對。

  孩子們不知人間慘劇,以為賺到一天假期,我怕他們無聊,就帶他們騎腳踏車去附近看一場電影,一去電影院總共就我們一家四口,再也沒其他的人,猶記片名是「世紀末的魔術師」。騎車於街上確實有一種世紀末的詭譎氣氛,其實就在一夕之間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而我們這些「倖存者」,居然比幽靈還幽靈,失序的一日,在街道巷弄間晃盪,拐個彎到東興大樓看看,處處圍起的黃色警戒線,看不到甚麼,深不知那是冥界與陽界的區隔,死神猶在,氣若游絲的地下存者正掙扎於茫然的黑洞中,而我與孩子竟像走入博物館般,沿著參觀的路線遠遠眺望,生命到底以甚麼樣的面貌呈現?諸神缺席的剎那啊!我是否該有宗教式的原罪感?

  之後對於九二一的印象全都來自於媒體,當然在賑災與捐款如火如荼的當下,我也深受感動的被這全民運動所感染捐了一點點心意,之後當所有的災難讓媒體像得了一場熱病又告平息,我也墜入平凡百家姓,繼續自己「走馬燈」的生活,直至「生命」一片的出現,才又勾起了我的九二一回憶,那麼你的又是甚麼呢?

  其實電影所展現的是慟者能量的釋放,藉由他們對生命的韌性與疑惑,攝影機彷彿在扮演一個渲洩的窗口,讓我們窺視他者的生命扉頁,每一扇窗各自有不同的風景:

第一扇窗:潘順義、張美琴夫婦。一對遠赴日本工作的夫妻,先生是廚師,太太是服務生,每日得工作到晚上十一點,疲倦的搭地鐵回去,日復一日。一雙稚齡的兒子交給老家的長輩帶,死於此次的災難,心中萬般不捨,由於聚少離多,相處的回憶有限,但內疚於沒有好好撫養他們,在夢中夢見大兒子會好好照顧弟弟,而稍稍釋懷。夫妻倆選擇再拍一次婚紗照,並且到夏威夷二度蜜月,告別過去重新開始。

第二扇窗:周明純、周明芳姐妹。一對年輕的姐妹,徬徨無依的青春。父母雙雙身亡,浮萍般的生活,流連在電玩、撞球的場所,姐姐選擇完成高職學業,妹妹選擇生一個孩子,來確認自己生活的目標。

第三扇窗:羅佩如,逢甲大學學生。一家七口全罹難於此次地震,惟二哥與她存活。一開始選擇用恨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災難,認為是親人背叛了她,連夢都吝於相會,也與二哥的未婚妻還未習慣相處,一直走不出創痛的陰影,有輕生的念頭。但是經過吳導演的「訓斥」,未知她的心境是否有所轉折?最後選擇出國留學,轉換時空療傷。

第四扇窗:張國揚、吳玉梅夫婦。一對挖電塔地基的夫妻,女兒維維也身亡於此次地震。藉著工作來遺忘喪女之痛,並且又再度懷孕產下一女,他們認為那是維維的靈魂投胎轉世。他們勤奮地認命地一鏟一鏟挖著地基,讓我想起薛西佛斯的巨石。

  無疑我們也被鏡頭裡的世界所感動,企圖與自己的九二一經驗作和麵式的結合,共同煮一鍋感同身受的大鍋麵,產生了集體的台式味覺。

  為甚麼我如此地說呢?因為在本土化深耕的今日,庶民的、在地的、草根性的,描寫底層的生活題材,再加上悲情的基調,配上一首哀怨無奈的台語歌曲,非常契合當下的尋找台灣認同的氛圍,無怪乎引起上下各界不斷的迴響。我相信吳導演絕無刻意政治正確,而是長期以來台灣文化的匱乏,自90年代多元化後價值觀的混亂,我們亟欲在一個共同的事件建立共同的情感經驗,擺脫掉藍藍綠綠的咒怨,只是這樣一味的經由大家的認同,是否又自掘一元論的陷阱?而我所謂台式的認同:是否我們得無止盡的悲情下去?我們的集體記憶得受困於曾經的迫害(地震、SARS…或其他),所以我們悲情,所以我們要平反(重新建構),我們是一座孤島,迫切地要把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圖騰建立起來,因此我們總是舔噬著曾經共同的傷口,以為透過共同的記憶可以喚起共識的「認同」。可是很弔詭的是我們的記憶是一致性的嗎?

  我一直以為記憶是虛構的,因為它是透過自我屬性的拼湊,而編織出自圓其說的「真假像」混合體,在《氣味、記憶與愛慾─艾克曼的大腦詩篇》(An Alchemy of Mind)作者艾克曼在記憶的章節寫道:「記憶是會被誘拐的……由於媒體的複眼,因此數以百萬計的人都一匙一匙餵食了同樣形象、標語、歷史、神話。那麼個人的記憶該怎麼辦?」她又寫道:「有些叛逆的人拒絕這樣的設計,或者寧可選擇他們自己群體的意識型態,但大部份的人卻由媒體、鄰居,或他們所崇拜的獨裁者那裡,接受了價值觀和對事件的闡釋。」你客觀的檢視過自己的記憶嗎?

  而比較令人不知所以的是,「生命」是一部記錄片,卻像商業電影般受到歡迎,我以為記錄片有其嚴肅性與真實性,不同於一般劇情片的羶情,當小眾成為大眾的時候,這到底是令人憂?抑或教人喜?

  那麼我再問:當出了戲院之後,走進了餐廳(一般都市人的娛樂模式),嘴裡大啖美食,同時也論述別人的悲苦,方才的淚水應該已經淪為口水,他者的生命痛處不斷的被我們挖掘;又被我們埋葬,在悲情的糖衣下,我們共同吞食下怎樣的文化大補丸?果真一部「生命」就洞見生命的真諦嗎?當我們對著那些小人物行注目禮,那麼儀式過後呢?其實生命本身就是生活,而生活的本質就是瑣碎,你永遠無法耽溺在被塑造的鏡像裡,終歸是要回到平常的日子。

  我們是排隊進場,與他們共同進行一場生命的拼圖,每個人的缺角不同,拼法各異,從來就沒有人完整過,除了自我建構、解構、重構,殘缺處,自是──愛。

如果,每一部紀錄片都被如此公平對待,廣為宣傳。我不知道,絕對的公平從來不曾存在的。我們進戲院,是對活下來的人鼓勵,不是趕潮流,九二一是歷史,重要的是,歷史教會了我們什麼?

真糟糕,最近歷史也開始變了。

相信愛,要相信!

問好葉子鳥。

謝謝版主回覆
文化應該根植於美學
承如漢寶德先生所提倡的
而美學應該落實於生活的點點滴滴
我們文化心態的關注面
有點浮面自大 而無法生根
從電影裡的塟禮就讓我覺得不堪
沒有溫馨 只有空洞的儀式
尤其簡陋的空間讓一個小小孩代表
白髮人不能送黑髮人
有些禁忌果真不能突破嗎?
心中有美
應該會愛的更貼切些

我是葉子鳥
此名源於一本信誼基金會的童書
上次掌門詩學也刊錯了
那是一本很有意思的童書
有空不妨找來看看

祝好

PS:我想將題名改成-「生命」的餘震
  比較不那麼生硬
 

真是不好意思,誤植您的名字,已更正。

標題更改後,感覺的確比較軟性。

  而比較令人不知所以的是,「生命」是一部記錄片,卻像商業電影般受到歡迎,我以為記錄片有其嚴肅性與真實性,不同於一般劇情片的羶情,當小眾成為大眾的時候,這到底是令人憂?抑或教人喜?
想起看這部片的當時,旁座有那麼一對情侶
女生對著男生說:「怎麼辦,等一下一定會哭的很慘!」
男生回:「有甚麼好哭的,我還怕我會睡著咧!」

後來,我總會隱約地聽到那男生的啜泣聲……

或許,觀者選擇一個暗黑的空間,來表達自己脆弱的部分
所以,這部紀錄片的「熱門」是具合理性的(硬坳 ^+++++^)
  我們是排隊進場,與他們共同進行一場生命的拼圖,每個人的缺角不同,拼法各異,從來就沒有人完整過,
被這簡單的一段話,深深吸引--


你究竟放了多少法碼在你認知的天--枰--上?
不同於一般劇情片的--羶--情,
嗯...921的震憾畫面 加上感性的旁白 就是鐵石心腸之人
淚依然會流 更何況是那些較具柔性與感性的大多數台灣子民
所以 我也曾為此掉了好多的淚水 但 人不該因為某種事件而停止生活
或生存的勇氣 畢竟 那是天災啊 看清人生的本質之後 或可釋懷
生老病死都只是人生的某一段行程 宿命盡了 人走了 這一世的循環
就此終結 雖然最後的過程不太能讓人滿意 好些該說的話都來不及說
像那次華航空難一樣 天災啊 我們只能無能為力的感嘆 所以
不管生命的形態為何 生為人的一切都該是任真的 該珍惜的
因為 我們都不知道會不會有另一個921的生命傷口 不過 人該有的道德 正義和良知 都不可以被別人竊據 要有自己的思想 辨明黑白的能力 否則 在台灣生活真的會很累 不是這個黨就是那個黨 你不支持某個黨 就會被貼上另一個黨的標籤 這是挺可笑的事 可台灣人的理智 一遇上選舉便失了澄明 便失了分寸 落入沒了是非的激論之中
我累了 每一個無聲的人可能也都累了 不管生命的底色是何 我還是選擇過我自己的生活 偶而讓淚水流下汲取謙卑與感動的能量....

對生命一直是努力 隨性 擺盪 遊戲 抓狂 無奈 認真...
所以有時候要靠文字深吸力呼
好不暢快

謝謝哲廷與想飛的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