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科幻懸疑-獨居者

版主: 林宇軒謝予騰跳舞鯨魚林思彤麻吉ocoh

00調查開始

「這是第幾個了。」梅倫深鎖著眉頭,他顯得有些不耐煩與疲倦,或許是他一點都不喜歡與機器人諾茲處在同一個空間。也很有可能是連續入日往返不同星系與星球,追查著這些失蹤老人的案子,讓他有些厭煩。
「這已經是第21起案件,還有剩餘數百件失蹤案等待著我們的調查。」諾茲輕快地說道,他雖然是機械人,但外觀上看起來只是比較瘦高的男子,說話的語氣與口吻也不會因為他是機械,而少了感情或不自然的地方。不過機械只是一種統稱,甚至有些貶低歧視的意味,會想要強調這點,僅只是對梅倫來說想要區分彼此的不同與差異。
「喔,我當然知道我們還要多少案子要追查,但不要隨便回答我沒有發問的內容。」梅倫總覺得要是一個正常的同事就好得多,要讓他閉嘴就閉嘴,說話就說話,一個有情感又能思考的機械人,他不明白是哪個天才所想出來的偉大發明。
「你需要休息一下嗎?現在你的血壓正在急速上升,這很有可能會阻礙到你對於案件的判斷。我建議你最好在一旁的沙發上休息,我會盡快地完成屋內的搜查與掃描工作。」
「你……」梅倫深吸了一口氣,但他知道自己就算對諾茲發脾氣,也不會改變什麼,「算了,隨便你吧。」梅倫兩手一攤,便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隨即諾茲便自行展開慣例的搜查。
梅倫這麼做並不是想偷懶,只是依照前面的搜查結果來看,是很難從這些獨居老人的居住環境裡發現多大的不同。他們多半都生活在獨棟的房子,而這些房子圍繞起一小塊地,被圓形的遮罩所保護,形成一座像是孤島的星球。這些老人多半很少會去附近的星系活動或是外出,生活所需的物品透過網路配送也都會定期的供給。
但這些配送員也只會將貨物放在星球的一端,並不會直接與老人有所接觸,所以有時候就算這些人突然逝去,恐怕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加上過去曾有外送人員覺得異常,擅自進入屋內,因此被吃上官司,甚至差點被保全系統殺死的案例,所以除了老人的親人與朋友外,幾乎都不會有任何人進出,且就算有也會被隨時記錄下來。
至於為什麼案件積累這麼多,因為在過去幾乎不會有警方主動調查此案,因為他們很有可能是迷途在某個星球、宇宙空間、或是被親戚接走等狀況都有可能發生。要花大量的時間與人力在宇宙裡尋找一個老人是很荒謬的,更不用說這些消息中,還有可能是他人的惡作劇,或是想要人聊天的老人所為等,都有可能。
會有這次的調查,主要是前一段時間,有在宇宙旅行的人,發現一艘遺棄的飛船內,放置了數十具老人的遺骸,在他們臉上都充滿看似幸福的詭異笑容。上面擔心這樣的案件並不只有一起,說不定在此時的宇宙裡,還有數十艘、數百艘這樣的飛船,那勢必會引起很多人的恐慌,因此梅倫與諾茲才被任命調查此案。
「嘿,梅倫,你喜歡玩具嗎?」諾茲的聲音透過電波傳進梅倫耳邊的裝置裡,打斷他的思考。
「喔,別管什麼玩具了,難道你大腦的系統沒告訴過你,在工作的時候不要玩樂嗎?」
「這也是工作的一環,必須要了解被害者的背景,才有辦法找出隱藏的訊息。」
「就算今天是我第一次跟你工作,我也不會相信,更別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還記得你之前幹過什麼荒謬的事情嗎?像是假扮女屋主模擬生活、擅自居住在他人的星球上,隨便使用屋內的東西。」梅倫抱怨著,「聽好了諾茲,我們可是警察,是來辦案的,不是小偷、或像是個孩子一樣玩什麼偵探遊戲。」
「喔,梅倫,我向來都很認真。」諾茲發出輕快的笑聲。
「我才不相信呢。」
「是真的,不然你來看一看我的發現如何?」
「那不會是一箱玩具或什麼小孩子的玩意吧。」
「嗯,當然。我只是想先確認一些事情而已。」
「好,我這就來。」梅倫從沙發上站起,他很想現在就結束工作,但他也知道一切都不會那麼順利。



位在二樓的幾乎都是空房,裡面整理得相當整齊,就像是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諾茲站在走廊盡頭的房間,這看起來像是一座畫室,四周放著玩具、相片等各種東西,房間的中央還放著一幅畫作。
「那麼你發現什麼呢?」梅倫問道。
「這個星球屬於賽爾女士。」諾茲拿起一張全家福,相片中的影像保留十秒,可見當時他們的喜悅與幸福,「站在左邊這位短髮的女性便是賽爾,中間的是她已經逝去的丈夫,他們身邊的則是他們的孩子。根據星球房屋的紀錄來看,賽爾女士的丈夫已經逝去有一段時間,他們的孩子則是更長的時間沒有回來過這裡。」
「這也只能說明她跟其他受害者一樣,都是獨居的。」
「沒錯,還有一個地方就是這幅畫作。」諾茲指著一旁電子螢幕的畫作說道,「在這張畫中清晰地畫出賽爾女士與她的看護,據我剛才調閱出來的紀錄顯示,這幾年來都是這名看護照顧著賽爾女士的生活。」
「但就算是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
「可在這些案件中,只有可能是看護下的手,除此之外就沒有更合理的解釋了。」
「你這只是假設,並沒有明顯的動機與證據吧,再說有幾起也是與看護無關,那你又要怎麼解釋,在可以不被星球或房屋系統紀錄的前提下,把一個人從星球上變不見呢。」
「關於這一點我還沒有一個很好的答案。」
「對吧,所以有時候不要依賴你大腦的系統,而要以現場的實際狀況判斷,這些都是基本到不能再基本的吧。」梅倫嘆了一口氣,他覺得就算再這麼調查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對案情有利的進展,「諾茲,你幫我列出一份近期的失蹤後找回的清單,失蹤次數高、有異常或特別狀況的都幫我列舉出來。」
「這是沒有問題,不過你這是要做什麼呢?」
「傳統的方式比系統要有效多了,你繼續把後面失蹤案做一個紀錄,如果要調查看護也沒有關係。」
「喔,這樣看起來你是想要來一場勝負吧。」諾茲看起來躍躍欲試。
「只是工作罷了。」梅倫聳肩,但他也不想讓自己像是一個固執死板的人,「好吧,如果你能夠比我快找到線索,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一個我能做到的事情。」
「好,那就一言為定了。」諾茲露出微笑,他看起來相當有把握,「你要的資料我已經傳到你警用手機的系統中,這可不會是輕鬆的工作。」
「我早就習慣了。」梅倫看著手機上顯示出來的資訊,光憑人可是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整理出這些資料,只因為諾茲是機械,讓他連接到警用的系統,處理龐大的訊息,簡直比彈指還要容易。但梅倫也知道自己並不會為此誇讚對方,他有著自己的堅持與原則,這點從未改變。

01演奏家與學生

希維女士的星球看起來就像是一座花園,梅倫很難想像這是屬於一位失蹤的老人所有。希維為女士是失蹤人口名單裡失蹤率最高的人物,彷彿她只要一離開這個星球,就會迷失在遼闊的宇宙裡。
因為這次要拜訪的對象是人,在離開飛船前,梅倫還特別整理了自己雜亂的頭髮與充滿摺痕的大衣,好讓他看上去不會太過於隨興。沿著通往大門的碎石小徑,梅倫想起過去年邁的母親,老家的星球也有著相似的碎石小徑,上面的石頭是挑選過的,會像銀河一樣閃耀。梅倫的母親為此感到自豪,但她可能未料想到梅倫並沒有一次因為這樣的理由而回去,反而是想盡辦法找到理由逃避。
嘆了一口氣的梅倫揮去腦中的陰霾,他敲響著房屋的大門,沒過多久當門打開時,一個瘦弱雙眼混濁的老人出現在梅倫的眼前。
「您好,希維女士,我是梅倫。」梅倫有禮貌地打招呼,並從警用手機上顯示出自己的身分。但在他眼前的希維女士並沒有像資料上那般年輕與美麗,彷彿在這冰冷孤獨的宇宙裡,能無情的剝奪他人的希望。
「咿呀!」希維女士發出像孩子般尖銳的高音,隨即便轉身向房子內跑去。梅倫皺著眉頭,看來資料上寫的輕微失智症明顯不是真的。
「梅倫警官您來的真快,我們還正在閱讀童話書呢。」出聲的是夏雅,她是希維女士的看護,她邀請梅倫直接走進房子。
「抱歉來的有些突然,但我手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希望能長話短說。」梅倫踏進希維女士的房子,他先是出於本能的察看四周,到處都是散落的玩具與各種物品,很難像是偽裝出來的。夏雅就坐在房間客廳的地板,她看上去還很年輕,不過梅倫知道不能用外表判斷一個人,尤其是一個機械。
「喔,這當然沒有問題。」夏雅呼喚躲在身後的希維女士,並輕聲地對她說了一些話,她看上去有些不甘願,但還是聽夏雅的吩咐走進房間,最後還不忘對梅倫做一個鬼臉。夏雅起身走向一旁的餐桌,邀請梅倫坐下,並遞上簡單的茶水。
「希維女士不是輕微的失智症吧?」梅倫說出自己的懷疑。
「是智能退化,現在的她一直維持在八歲,就像是她內心所希望的。但希維的孩子並不能接受這些事情,主要還是一些遺產的問題,雖然除了這個星球以外的都給了,但他們似乎還是不能接受,尤其是我這個局外人的身分。」
「而妳與希維女士也不光只是單純的雇主與看護的關係吧?」梅倫通常不會針對這方面問得太深,一方面是與案件不見得有關,另一方面談到家庭或私人的問題時,容易變得複雜。
「這是一個好問題,我倒是很久沒有想過了,再你看起來我們像是什麼呢?」夏雅邊笑邊反問道,但她也並沒有閃躲這個問題,「我曾經是希維的學生,她是一名優秀的鋼琴家,也很照顧學生。就算像我這樣的身分,她也沒有因此有差別的待遇。」夏雅特別強調了這點。
「但這樣還不足以讓一個人願意這麼做吧?」
「沒錯,但我自己自願的,不論是作為曾經她的學生,或是以我自己個人。」夏雅回答的堅定,雖然梅倫覺得還是有一些令人懷疑之處,但他也就沒有在往下深究,而是將話題轉回到失蹤案上。
「希維女士經常失蹤嗎?」
「喔,那些都是前一陣子的事情,現在已經很少了,而且有很多都是她的孩子們刻意捏造出來的。」
「那麼在當時希維女士失蹤時,妳已經是這裡的看謢了嗎?」
「不,那時候還沒有,而且希維向來也不喜歡長時間待在一個地方,有時候可能是幾天的旅行,有時候是長達數周。」
「那麼這個問題在妳來到這裡之後,才開始減少的嗎?」
「不,其實並不是這樣的,我沒辦法決定或限制希維要去哪裡,就算在我來到這裡之前,若她想不起回來的方法,鄰近星球的居民都會幫忙。有一部分是她的名氣與經常助人,另一方面也是我拜託的。希維開始很少獨自出門,也是因為智能退化後的事情。」
「在這附近老人的失蹤會是很平常的嗎?」
「我想應該不到像希維這麼頻繁的程度,但絕大多數都會有看護,或攜帶相應的科技設備,就算遠離自己的星球也不會害怕迷失方向。」
「妳知道希維女士失蹤的時候最常出現在那些地方嗎?」
「這不一定,有時候她會想去找自己的孩子,有時候只是在宇宙列車上坐過了站,或是在哪一台鋼琴前面獨自演奏。」夏雅說起這些的時候愉快地笑了出聲。
「這讓妳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啊,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你也知道我並沒有肉身而是機械,過去希維很愛與我討論生死、彼此的差異等問題。」
「會討論到這些是因為她早已經有想到這一點嗎?」
「不,我想不是的,只是希維她任何人都喜歡思考。」
「嗯,那麼在她的學生中除了妳以外還有人會來照顧她嗎?」
「有幾個特定的學生會來照顧,其他人則是偶爾會來訪一次,畢竟作為她的學生並不容易,很多都忙著演奏會的事情,繼承她名聲相應的代價也不小。」
「那妳不需要演出嗎?」
「我推辭掉不少,畢竟我也不需要賺那麼多錢,或是讓自己的名聲有多響亮。你需要看我們的合照嗎?」
「如果方便的話。」
「好的,我需要借用你的警用手機,這樣我方便將這些照片傳給你。」
「不需要太多,幾張就夠了。」梅倫交出自己的手機,他的視線短暫地離開夏雅,再次環視這個房子,他注意到不少的獎狀、照片與放在客廳的那一台鋼琴。
「你這次調查的案子是與失蹤有關的嗎?」夏雅在接過手機後向梅倫問道。
「不能算是案子,只是一些例行的訪查,最近上面比較關心老人的失蹤。」
「那麼尼頓或許能幫上忙,他就住在附近,是個有些古怪,但是個滿好的老先生。他有時候會提到一些不尋常的事情,但我不確定這與案情有沒有關。」
「我知道了,我會順便拜訪他的。」
「那麼照片與尼頓的所在星球的位置都已經傳好,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目前沒有了,感謝妳的配合,順帶一提希維女士並不喜歡外人嗎?」
「不,並不是的,希維很喜歡交朋友,只是在她這個年紀時父親選擇與另外一名女子結婚,母親也離開家中,她便交給特殊的機關照顧。所以在那個時候的她並不相信人,這也是她比較關愛我們的原因之一。」
「原來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是啊,有時候我覺得人心比程式要複雜得多。」
「或許吧。」梅倫聳了聳肩,他顯得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下次你有機會再來,要是那時老師狀態有好一些,我再跟她介紹你,也能夠聽到她的演奏。」
「嗯,我可不會因為個人而來。」
「那也沒關係的,要是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請不用客氣。」
「謝謝。」梅倫向夏雅表達謝意,離開前他也沒忘了向房間裡的希維告別,只是她並沒有露面。

02獨居者

「是梅倫啊,你那邊有什麼進展嗎?」諾茲輕快地說道,就像早已經知道梅倫會聯絡他似的。
「有些資料需要你的幫忙,我已經將資料傳給你了。」
「嘿,梅倫我可不是用來處理資料的。」
「我當然知道。」梅倫知道諾茲只是開玩笑,但他還是有些不開心,「不說這個,你那邊有什麼發現嗎?」
「這是一個好問題,你知道一個宇宙裡有多少獨居老人,而需要他們照顧的看護又有多少,這可是比失蹤案還要多上好幾倍。」儘管諾茲這麼說,梅倫還是覺得他對此相當有把握。
「看來你真的是對那些看護有著莫名的執著。」
「我只是做我該做的。」諾茲略有停頓,並接著說道,「我看到你傳來的照片,你剛才是聽了一場音樂會嗎?」
「我才不會對那種東西感興趣,照片裡出現的女主角是希維,另外還有負責照顧她的學生夏雅,相關的資料我也附上了。我需要你幫我確認夏雅在這些照片裡的真實性,與其他任何有關聯的。」
「這可不只一點資料。」
「我知道,但這確實是一點資料。」梅倫刻意的說道,他也沒想過夏雅會傳這麼多照片過來,要他花時間去檢視這些照片實在是太花時間。
「我稍後在幫你處理,我這裡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解決。」
「發生什麼了嗎?」梅倫一下就繃緊神經。
「不,就只是一個老人試圖自殺。」
「喔,那還真是不幸。」
「是啊,我不幸的左手。」
「你的左手?」
「我可是用我的左手結實的擋住那一下,需要我拍個照片給你做紀念嗎?」
「不,不用了。」梅倫嘆了一口氣,如果是他恐怕不會做出跟諾茲一樣的行動。
「總之我這裡處理完會回覆你的。」諾茲說完便結束了通話。
梅倫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前方的星球,尼頓就住在這裡。在來到這裡之前,他也已經向附近星球的居民案件有關的事情。但關於失蹤的老人,他們能具體說出的並不多,不過關於希維與夏雅的,幾乎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且相差不遠。
對梅倫來說,他還是有些難以相信,會有人像是夏雅這樣不帶有任何目的的照顧自己的恩師,如同自己的父母。但梅倫也知道到自己的懷疑並不公平,而是夾雜個人的想法,因為梅倫從未在雙親晚年時照顧他們,他很早就離開自己生長的家,有時候對於過去他還帶有一些恨意,那是一種矛盾且複雜的情感。



「喔,歡迎,夏雅已經告知你會來訪,而我正在舉辦一個小小的餐會,這裡最歡迎新朋友了!」尼頓熱情地邀請梅倫進入屋內。他將自己打扮得像是五顏六色的小丑,如果不是有明顯的駝背,梅倫絕對不會認為他是一個老人。
進到屋內之前,梅倫已經習慣性的觀察星球外的樣子,這裡與希維的星球不同,並沒有閃耀的碎石小徑或是花叢,在星球表面上矗立著幾個灰白的墓碑,就像是蒼白的人影眺望星空。在屋內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擺設,一切顯得簡約而單純。尼頓所說的餐會,也僅只是在一張餐桌放上幾個空盤,並在座位放置幾個舊玩偶,看起來就像小孩的伴家家。
梅倫在看向餐桌時顯得有些迷惘與困惑,有那麼一瞬間他都忘了自己為何來此。當然他也不是沒有看過類似的場景,在那些失蹤案裡,也有出現過不少類似的餐會。
「請坐,梅倫警員。」尼頓將放有最好的朋友坐位前的小熊拿起,並示意讓他坐下。除了最好的朋友外,其他位置上也有放著其他親朋好友的牌子,他們每一個都像是尼頓最在乎的人,他為了避免尷尬還補充說道:「我知道這看起來有些奇怪,但我並沒有瘋,這只是一個老人的日常。我必須要記得他們,不然我肯定會忘了自己是誰。」
梅倫點了點頭,他顯得有些不自在地坐下,在這個瞬間,他彷彿不再是一個警員,而是一個離家數十年未歸的孩子。他茫然無助地看著四周,隨時都想要逃離此地,但身體卻僵硬地不聽使喚。
「你是來調查老人的失蹤案吧?」
「啊,是的。」
「在開始討論失蹤案之前我先小小的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尼頓,曾負責行星的能量開挖的工作,興趣是閱讀推理小說,與試圖破解一些宇宙懸案。」尼頓邊說,邊幫自己配樂,他顯得相當樂在其中。
「那麼你能提供什麼線索呢?」梅倫覺得自己並不抱持期待,在他眼中尼頓就像是排解生活無聊的老人,他可能編造出虛假的謊言,或對於某些案件加油添醋,使得這一切變得更加複雜。
「不要急,關於這些我會說明的,但首先我必須得說,關於老人的失蹤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樣不自然,它幾乎很常發生,只是你們一直都試圖忽略這個問題,像是想要將它遺忘在宇宙的某個角落一樣。」尼頓緩慢地說道,「而現在你們不得不重視這個問題,或是想要尋找藏在它背後的真相,那麼想必你們已經發現那些廢棄的飛船了。」
「嗯,可能吧?那麼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梅倫沒有承認,因為這本身並非公開的消息,尼頓很有可能只是在試探他,或是有其他的目的。
「嘿,我跟那些送貨的年輕人可熟了,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固執與死板,就算年輕人有哪些興趣,最近發生什麼我可都知道,他們就像是我遍佈在宇宙的資訊網。當然,我們也有一個偵探團,其實這麼多年來我們都有在回報一些問題給你們,但你們從未重視過。」
「那並非我的權利所及。」梅倫本能的迴避掉這個問題,但他想也知道上面是不可能僅透過一個老人的調查,就有什麼行動。更別說這些消息很有可能在最初就被當成某個不可靠的來源刪除了。
「我知道的,我並沒有想要抱怨的意思,與其說我是想要抱怨,不如說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一些事情。」尼頓的語氣變得緩慢,他接著說道,「因為老人的失蹤並非某人所為,沒有一個真正的兇手,尤其是當你尤其是當你更加對案情熟悉後,更容易理解這一點。當然,如果非得要找出兇手,可能在座的你我,或我們所有人可能都是。」
「等我知道真相後,自然會明白的。」梅倫起身,他並不想要在這裡多留,尼頓所說的只會讓他更加困惑,更別說是有目的誘導話題的方向。
「嘿,別這麼激動,我又不是不會把消息給你,這張紙上記錄著兩個座標,首先你要去第一個,它會帶你靠近真相。再來去第二個座標,在那裡你就會知道這背後的秘密。」尼頓將那張紙條地給了梅倫,並說道,「偶爾也回一趟家吧。」
「那個星球早已經不再了。」梅倫回答的堅決,就像母親逝去的那天,它並沒有為此感到悲傷,而現在他也不會有多餘的情感。他接過那張紙條,在轉身離去時也注意到那透過房子窗外看出去的墓碑,它們看上去顯得孤寂。
「那真是可惜,不過屬於我的星球也早已經不再了。」
梅倫沒有回應尼頓的話,他並不明白尼頓想表達的意思。他離去關上門,隨即飛船便會離這個星球越來越遠,就像梅倫去過的無數的星球一樣。他不會回來,也沒有必要。

03求救訊號

諾茲在醫院治療他的左手,現在那看起來就像是新的一樣,他漫步在醫院,一邊享受片刻的寧靜,一邊整理著與失蹤案有關的資料。期間諾茲也沒忘了去探視剛才那位想自殺的老人,在服用適量的鎮定劑後,他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配合醫生的治療。但諾茲知道這樣只是暫時的,說不定哪天他又會想要自殺,等到那時不像這次被諾茲碰巧遇上,不再有人阻止時,死亡終究會到來。
當然,這不表示諾茲對此並不關心,或因為他是機械就無法擁有像人類那樣細膩的情感。只是他見過太多,在他參與這次的調查前,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拜訪住在不同星球上的老人,其中也會面臨不同的狀況。諾茲也不太介意別人用機械的統稱,畢竟其他的他還聽過像是,偽人、新人類、生化人等稱呼,就像過去人類會用膚色區分差異一樣,歧視與刻板印象仍然存在著。
諾茲找了一張長椅坐下,在眺望遠方星海時,他也試著沉澱自己的思緒,好讓大腦中的系統能更有效率的運作。這樣一來他就能從大量的資中找到關鍵的線索與新的可能性。但他也注意到那一個從梅倫警用手機傳來的求救訊號,諾茲難以想像梅倫會遇到什麼樣的麻煩,所以一開始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甚至認為那是系統異常所導致。



傳來求救訊號的星球外停靠梅倫的飛船,星球本身也是獨棟的建築,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諾茲從半開的正門進入,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腐敗的臭味,緊接著他便看見那已經死了有些日子的老人。諾茲並沒有顯得驚訝,像這樣的場面他已經見過,甚至是更糟的也有。
諾茲在屋內尋找梅倫的身影,並在一個角落發現他蜷縮著,就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諾茲不認為那是老人的屍體所導致的,畢竟他處理案件也不是第一天,肯定是有什麼比這還要更糟的事情。
「嘿,你還好嗎?」諾茲輕拍梅倫的肩膀,他這才回過神來。
「沒、沒事的,只要在屋外休息一下就好。」梅倫說道,看上去他只是故作堅強,但仍止不住顫抖。
「你看起來可不像沒事。」諾茲伸出左手想要拉梅倫一把,但他就像是有所顧慮似的。
「你的手沒事了嗎?」梅倫問道。
「當然,而且比你的狀況要好太多了。」
「說的也是。」梅倫尷尬地笑了笑,他伸出了手,好讓諾茲能將他扶起。
他們來到屋外,儘管這裡也有一些腐臭,但比起屋內要好得多。兩人便就這樣座在星球的地面上,像是玩累的孩子般。
「抱歉,我有點不在狀態。」梅倫說道,像是這種狀況他自己就能處理,但他還是選擇向諾茲求救。
「沒什麼大不了的。」
「其實我並不討厭機械,我是說像你們這樣的人。只是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離開家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或許是因為這樣母親她才會選擇找一個機械的伴侶。但我並不是特別喜歡他,我們總是會爭執,這使得我很早就離開那個家。甚至在母親逝世時,我還一度想把問題都丟給繼父。」梅倫緩慢地說道,他從未向別人傾訴過這件事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意面對的過去。」
「有時候我覺得我很自私,其實我並不在意母親選擇與怎樣的人在一起,也並非特別討厭他所說的每一件事情。」梅倫覺得過去的自己就像是非得要找一件事情出氣般,其實不一定都要有對錯,當中有許多能一起解決的方法。
「有的時候我們不見得每一件事情都能看得清楚,就像是這個宇宙一樣。」
「是啊,有的時候我們都會在無形中忘記那最重要的。」梅倫說道,「謝謝你,我已經沒事了。」

04遺書

梅倫與諾茲重新調查了屋內,並在屍體附近找到一份遺書,他名為約克,做過送貨員的工作,有時也會負責飛船的維修。在遺書內提及不少過往與興趣,其中約克也說道老人之間有的秘密聚會,他在那裡認識很多人,也包含尼頓。他們仔細地研究了那封遺書,試圖從中找到一些關鍵的線索。



初次從送貨員那裡接到邀請函時,我還懷疑是不是他搞錯,還是我老糊塗了。金屬的卡片上確實寫到我的名字,這是一張聚會的邀請函,上面還有著淡淡的香氣,著實讓我想起年輕時候所做過的那些瘋狂的事情。
雖然我回到家中後有些猶豫,因為我並不知道它的目的,這絕對不會是從我認識的那些人寄出的,他們老早就死了。一邊揣測分析自己會落入什麼陷阱,甚至被騙的同時,我才意識到,自己早就沒什麼好失去的。這聽起來讓人覺得悲傷,甚至有些可笑,但這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為了那天,我甚至還破例的去買一套最時髦的西裝,服務人員還半開玩笑地問我是不要參加女兒的婚禮。然後我就用低沉的口氣說道,自己是要參加妻子的喪禮時,他不但乖乖地閉上嘴,還給了我最划算的折扣。
不得不說,那確實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雖然到場的都是老人,但我們就像年輕時一樣為了追求異性而狂歡。且年紀這個問題,當一個空間裡都顯得一樣老的時候,其實就沒有人會在意。
我十分想念自己的妻子,尤其是在結束這個聚會後回到星球上的那一日,對我來說那就像是一種無形的毒藥。它給了我最美好,最短暫的片刻,喚醒我那些塵封很久的快樂與記憶,但就像潮水會退去,悲傷與痛苦會向沙灘一樣顯露出來,隨即就會笨得像海浪似的,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在參加那個聚會。
我並不是想要說那個聚會不好,它沒有透過某個人洗腦你要給錢,或像傳教一樣地要你遵守一些教義。那只是非常單純的,沒有人會問你的名子,從哪裡來,但去那裡的人都帶著相同的目的,為了排解生活的苦悶,為了在人生最後的時光有人陪伴等。聚會的內容從唱歌、跳舞、烘培等各式各樣的都有,也有年輕人喜愛的,非常豐富多元。
甚至在這個聚會中也包含死後的服務,只要你去過幾次那個聚會幾次,便會收到一張問卷,若在當中選擇「願意接受死後安排」這個選項,便會有人帶你參觀。他們會將屍體放在飛船內,與其他人一起,不用擔心會在自己的星球不被人發現的死去。
當然最後我婉拒了這個選項,我還是很想念我的妻子,我知道她不會想要離開那個星球轉移到不知名的飛船上。更重要的是我們都有一個很重要,也沒有忘記的使命,我們必須守護那個家,因為孩子終有一日會回來,那才是我所盼望的。
我最後沒有在去赴約那些聚會,儘管它一次次地寄過來。我旅行了數次,去過不少還記得的地方,尤其是與妻子約會的地點。儘管每次我都會落淚,但那已經不再是難過,而是一種更深層更難以言語的情感。就像是我們跨越時空,在無數次的相遇與錯過中再次相愛。
我知道我最終會在這個星球不被人發現地死去。可惜的是我未能在最後的這段時光裡再次與孩子們討論起這件事情,我只有跟尼頓說起,他是唯一在我離開聚會後還來找我的人。他很幽默風趣,也很懂得男性的話題,我們可以沒有顧忌地喝著酒,荒誕地聊著自己喜歡哪個女星,或是一些我們不會隨便在他們面前說起的瘋狂事蹟。



梅倫最後在離開這個星球前聯繫能處理約克後事的人,並向他們交代在遺書最後,約克希望自己能安葬在妻子的身邊。在望向星球上灰白的墓碑時,梅倫產生一個與過去不同的想法。或許他們正眺望遠方的星海,守護著那些對他們而言重要的人。

05假說

前往尼頓給的第二個座標時,梅倫與諾茲在飛船上討論了自己對於案件的想法。他們一致地認為這個案件不會有約克遺書上記錄的這麼簡單,若要是這樣,他們早就在之前的案件中發現到邀請信,或任何有關的線索。他們也不願意相信,這些老人有辦法瞞住看護,或讓看護不說出這些秘密。
「但就算知道又如何呢?」諾茲說道,「這件事情本身並不違法,不論這些老人選擇在哪裡聚會,那都是他們的自由。最多就是死後安葬在飛船這個選項有些疑慮,我並沒有找到任何有關的紀錄,不論是收購廢棄的飛船,或是有飛船遺失。」
「不需要煩惱這些事情,我們會參加這場聚會,並做相關的紀錄,剩下的就交由上面判斷。」
「我是不認為他們能有什麼好的處理方式,就算他們阻止老人參加聚會,之後仍會以不同的形式在出現的。」
「但那也比不公開要好得多,雖然聚會本身或許沒什麼問題,但很難保證參加的人不會帶有其他目的。這些老人可能在未被察覺的情況下被選為目標,等到發生什麼就太晚了。」
「那你相信尼頓嗎?我覺得他非常可疑,就像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就向警察如果介入調查,就會將其誘導到某個事先準備好的環境,用來規避真正的事件。」
「或許吧。」梅倫聳了聳肩,「你之前不是還懷疑過看護嗎?那麼又有調查出什麼有用的線索呢。」
「不,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諾茲顯得有些抱歉,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自信。
「我是不在意你要不要繼續調查,但我只想盡快地結束這起案件。」梅倫覺得有些疲倦,他不想在想起往事,或是任何老人之間的娛樂消遣,「關於希維與夏雅你有調查出什麼嗎?」
「喔,那個啊。」諾茲顯得有些不願開口,「等這個案件結束後我們再做討論吧。資料上是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我有想要親自確認的。」
「那就這樣吧。」梅倫不清楚諾茲想確認什麼,但他只希望那並非無端的猜想或懷疑,而是有什麼具體的根據。

06秘密聚會

為了能讓自己在聚會中不被發現,諾茲與梅倫還喬裝打扮了一番,要改變外表對諾茲來說是容易的,但對梅倫而言就顯得麻煩的多。更別提諾茲就算變成一個老人,他還是不失英俊與自信,反而還更加成熟而穩重。這讓梅倫有些忌妒,因為他自己的啤酒肚看起來看加明顯,皺紋也多了不少。
舉辦聚會的地點在一個較大的星球上,附近停了不少的飛船,在星球上的老人們相互打著招呼,就像是熟識多年的朋友。諾茲與梅倫還一度認為自己會被發現是假冒的,但出乎意料的是並沒有人懷疑他們,反而還熱情的招待,向別人介紹他們。
「啊!是新來的,別害羞快到這裡來。」其中一名老人見到他們後便高聲說道,隨即又有接二連三的人上前與他們熟識。
這次的聚會的主題是說故事,老人們在各自取用屋內準備的茶點後,便都自動的找座位坐下。隨後便會輪流由不同的人上去說故事,內容也是各種都有,從一些旅遊的趣聞、星球的傳說,到一些私人的秘密,甚至是有些違法、色情的內容。他們顯得一點都不顧忌地暢談著。
期間裡有時候他們也會突然因為說起某個音樂就唱起歌,或是跳起舞的。也有時某個內容太過傷感,而使得氣氛變得惆悵。但整體而言並沒有什麼值得懷疑或不正常的地方。
諾茲與梅倫也趁著說故事中的休息空檔,與不同的老人們訊問關於死後安葬與飛船的事情,這似乎並非什麼秘密,還有人是為此而來的。主因有的是能有人幫忙自己處理後是很方便,或是想要與這些認識的人安葬在一起。對他們而言,能否安葬在自己的星球上已經不是那麼重要,而是想要找到一個屬於自己死後的歸宿。
梅倫在結束這個聚會後只感到無比的空虛,許多年裡他一直都在逃避家的問題,所以他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老人們說起的許多內容對他來說都是陌生且疏遠的,梅倫甚至有些無法接受當中的一些想法或意見。反觀諾茲他就顯得自在的多,他不但與其中幾名老人變成好友,也一度的像梅倫提到這裡的一切讓他對於老了之後的生活有一些改觀。
我們都會老去,也無法避免生與死的問題,梅倫很難想像自己到那個時候會變得怎樣。但他心裡也知道自己可能不會活的那麼長,也許有一天他會用自殺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那樣對他而言是比較容易而簡單的。

07假說之二

諾茲與梅倫向上司回報了這次老人失蹤案的始末,不出意外地這起案件就被宣告結案,他們從一開始就顯得不在意這些失蹤的老人到底去了哪裡,只要這些飛船不是什麼恐怖攻擊,或是會影響他們地位的案件就好。
當然,也不排除在飛船內集體安葬這件事情,在未來會受到管制的可能,梅倫認為那肯定會多出許多相關的配套,並鼓吹著老人們將自己所剩的財產都投到其中。但那也並非梅倫能決定的,對他來說案件能順利結束就好。現在的他只想要回到自己的星球上,癱坐在沙發上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消遣時光。
「你該不會忘了我們還有一個地方要去吧?」諾茲提醒道。
「你是說希維與夏雅嗎?」梅倫顯得不是那麼在乎。
「是啊,不過如果你沒有興趣,大可以不用跟來。」
「我想這也不會耽誤我多少時間。」
梅倫是可以不用再去拜訪希維,只是他有些好奇諾茲想確認的事情與他的發現,但梅倫不確定那會是什麼。



在通往希維星球的飛船上,諾茲說了一個換家的故事,內容主要是看護透過藥物的方式控制老人,並從中牟取利益。如果老人試圖逃跑,則可以用精神異常、失智等方式遊說,直到他們能乖乖聽話為止。
「這些看護通常都非常危險,且寄生在不同的家庭裡,由於這些星球平常根本不會有人拜訪,你很難能想到他們對原來的主人做了什麼事情。」諾茲解釋著,這比較偏向他在警員中的工作。就像是梅倫是負責調查案件的徵象或找出犯人,而諾茲則是要找出潛藏在這些老人身邊可能出現的危險。
「你這樣是指夏雅取代了希維?」梅倫覺得這不太可能,因為夏雅並非一直都是看護,在那之前她還是希維的學生。
「我這只是一個比較容易懂的比喻,實際的情況很有可能會是相反也說不定。」
「希維取代夏雅?她可是星球的主人,取代自己的看護或是曾經的學生能有什麼好處呢。」梅倫覺得有些混亂,他難以理解諾茲想要表達的意思。
「這我想由她本人口中得知會容易理解的多。」諾茲有些保留的說道,就像是他內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他也像梅倫提出另一個問題,「你知道機械人也是有很多種形式的嗎?」
「嗯?」梅倫有些遲疑,他很少會去在意這個問題,對他來說都是差不多的。
「在機械人中,有著工廠大量生產出來,必須寫入程式才能運作,多半負責勞動的;也有像是我或其他看護一樣,是模仿人類形式而產生,富有情感、想法、思考,並能結合系統與電子的;另外也有居於兩者中間,是為了延續正常人生命而存在的。當然,還有其他種類。」
「但除了通稱的機器人外,其他都很難從外表上判斷吧。」
「對,但那多半只是對一般人來說,對我或其他類型的機械人來說,這就像是辨別膚色一樣容易。」
「但這些與希維或夏雅又有什麼關聯呢?」梅倫還是顯得有些不明白。
「我想先告訴你這三者之間的不同,你可以想想她們是屬於何者,又是如何轉換身分的。」

08身分

當梅倫再次來到希維所在的星球時,這裡正演奏著鋼琴曲,希維一樣地在開門後發出「咿呀!」的聲音向後方跑去,彈奏鋼琴的人是夏雅,她就像是知道這天遲早會到來似的,歡迎兩人。
「妳這次不假裝失蹤了嗎?」諾茲向夏雅問道。
「已經沒有什麼關係,關於孩子的事情早就處理完,就算此時讓你們知道我的身分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夏雅,正確來說妳才是希維女士對吧。」
「沒錯,我借用了學生的名字與外表,而在那裡的也只是一台像是我的機械。」希維並沒有否認這點,而是很乾脆的就承認了。
「等等,如果在我們眼前的都是希維,那麼夏雅又在哪裡呢?」梅倫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恐怕是在其他星系裡,以不同名字的音樂家正常生活吧。」諾茲說出自己的想法,「因為在看護的名單中,並沒有詳細記錄下夏雅的身分與相關的資料,僅只是以學生的身分來掩飾。」
「是的,我向夏雅借了名子與身分,關於這些我已經計畫很多年。」
「但這麼做的目的呢?」梅倫並不明白。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關於我,我是指那一個肉身的自己已經不再了,現在的我只是一種意識的型態。我一直都想要擺脫掉希維的身分,以夏雅或是其他人都好,過上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妳計畫了這些,除了夏雅以外沒有人知道嗎?」
「是的,但嚴格來說這不是什麼完整的計劃,我並沒有刻意去變成夏雅或是養成新的習慣,在我曾教過的一些學生中有人就發現了這一點。更別說是我的孩子們,我想他們要是用心一點,也會察覺的。」希維說道,「當然也不排除他們視而不見的可能性。」
「我還是有些不太明白。」梅倫覺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困境,他可以很容易理解不願意回到家的孩子,卻很難明白為什麼身為一個母親卻不想見自己的孩子。
「我很難完整的解釋,但就像你也會有自己不願意面對的過去一樣,對我來說也只是如此。」希維婉轉地說道,她也向梅倫提出疑問,「你應該已經拜訪過尼頓,也參加過聚會了。有什麼不同的想法嗎?」
「不,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梅倫搖了搖頭。
「那麼你呢?」希維轉身向諾茲提出疑問。
「我還滿喜歡那一個聚會的,可是我想不論何時我們都很難擺脫掉自己的身分,必須要符合他人的認知與期待,或是遵守某些規則。但我們終究很難逃避孤獨或是死亡,甚至是被他人所遺忘。」
「我其實並不喜歡那個聚會,當然我對事情的看法總是充滿矛盾,就像是我喜歡演奏卻不喜歡鋼琴家的身分;我想要一個家庭,我對我的孩子與丈夫都並不滿意,當然有時候我也滿討厭自己的。」希維表達自己的看法,並向兩人說道,「現在你們知道我的身分,是要逮捕我嗎?」
「不,當然不是。」梅倫沒有逮捕沒有犯罪的人的權利,就算希維說了謊,那也只是如此。
「我也不是,我只是想要確保妳的安全與身分。」
「那在你們離開之前,在聽我演奏一曲吧,或是可以吃些甜點在走。」希維向兩人說道。

09兇手

在離開希維所在的星球時,梅倫想起尼頓曾說過的話「這起案件本身並沒以兇手,如果要有,可能在座的你我都是。」他試著想要去理解這句話的涵義,所暗指什麼。那可能代表著不願意回到家的孩子,與在孤獨中生活的雙親;或也會有像希維這樣,必須隱瞞身分不見孩子的。
梅倫也向諾茲說起這件事情,不過諾茲並沒有多做回應,而僅只是很簡單的回答道:「我沒有所謂的父母,我就只是代表著我個人,還有那些被繼承下來的記憶。所以我並不會對家人有太多的想法,很多時候那都只是系統的一部分。」諾茲的回答有些制式,就像是不太想要回應這個問題。
梅倫與諾茲也就這次的失蹤案探討其他的可能,也許在這當中有些事情是他們所沒注意或發現的。



回到自己所居住的星球時,梅倫顯得有些不適應,他第一次覺得房子很空,星球顯得巨大,宇宙就像是會吞噬人心的黑暗。他變得有些坐立難安,甚至很懷念曾經的家,但那一個星球也早已不再,他甚至不記得繼父將母親安葬在哪裡。也許相隔兩、三個星系,但有可能僅只是在附近。
思緒在梅倫腦中亂想著並沒有一個方向,他試著將注意力轉移,回憶起許多案件的片段。像是賽爾家中的畫作、希維星球上的花叢與鵝軟石小徑,還有尼頓星球上矗立的墓碑以及許多。有時候的某些片段裡,他甚至想起了母親,或孩子時的記憶。
等梅倫在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再星球上,而是在自己的飛船內。他注意到飛船離自己熟悉的星系越來越遠,他很有可能迷失在宇宙,但實際上梅倫卻又不是那麼地在乎。



梅倫已經曠職了數天,從他回報完老人的失蹤案後便神秘的失蹤,這使得警方開始尋找他的下落。諾茲也前往他所在的那一個星球,但那裡顯得空蕩,就像不曾有人在那裡居住。但開著的電視,吃到一半的零食,彷彿就像是梅倫曾經在此,卻又像遇到什麼意外而神秘消失。
「你有什麼頭緒嗎?」一名警員向諾茲提問道。
「不,我並不知道他去了哪裡。」諾茲搖了搖頭,他不清楚梅倫去了哪裡,這個問題恐怕只有梅倫自己知道。
「好吧,那我們只好把他列為失蹤了。」警員說道,並在警用手機內紀錄。
「我也會幫忙尋找他的下落。」諾茲說道,他看著許多警員進出梅倫所居住的房子,就像是想要找到什麼線索。諾茲想起了老人失蹤的案子,他有可能會在某個聚會中發現他的身影。當然也無法排除梅倫已經換了一個新身分的可能,就像是希維一樣想要將一切重新來過。諾茲望向遠方的星空,在這之後他嘗試透過警用手機聯繫梅倫,但都沒有打通。
藉由科幻敘述老年生活議題
更引出了人類對生活的矛盾與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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