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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湯湯之溪河山川與海洋,處處都有螃蟹之足跡出現。它門在大自然中辛苦成長,最後卻是淪為它類之食物。尤其人類對它的待遇,掀蓋吮吸其膏黃,還要吃肉啃骨讓它死無完體。

雖然絕大多數的人會吃螃蟹,但也絕大多數之人不懂螃蟹。您只知道螃蟹滋味鮮美,但您可知道螃蟹如何傳宗接代嗎?這是屬於大自然的奧秘,現且讓我將其來龍去脈細細的為您道來:

夏日炎炎好天氣,正是螃蟹交配時。在那烈日當頭溪水如冰的環境中,成熟的雄蟹與雌蟹,忙碌穿梭於水濱之涯,或者來往爬涉於石灘周遭。它們是在尋找著,自己中意的交配對象。

通常,一隻性成熟的雌雄螃蟹,為了尋找身強體健之交配對象,它們寧缺勿濫絕不隨便。如果雄蟹找到自己理想的對象,立刻會在對象起居之附近,進行它的悍衛與保護的職責。

在此期間如有其它的公蟹。在它選定的母蟹身旁徘徊留連,立即會遭到準公蟹之驅逐。如果需要戰鬥,它們絕對不會退卻。因此,在蟹族的交配期間裡,公蟹互相廝殺乃是司空見慣之事。

一般狀況中,母蟹的脫殼時期就是它們完成任務的時刻。母蟹脫殼的前三天,公蟹緊緊扒住母蟹的蟹蓋上,慢慢的利用自己的身體,覆蓋保護母蟹換殼時之安全。因為螃蟹脫殼期間渾身軟弱無力,正是天敵入侵之好時機。母蟹有公蟹之保護,受害機率就會降至最低程度。

脫殼兩天後之母蟹,體力大約恢復了三至四成,此時公蟹便會將母蟹翻成為朝天姿勢。此時雙蟹緊緊互抱,並且儘量將自己的生殖器官,挪移至適當的交配位置。母蟹之臍蓋掀開露出生殖孔,迎向公蟹臍蓋根部之生殖凸。

兩性對準長趨直入,接著公蟹用力緊抱母蟹。這時候的母蟹體力尚未全復,只好任由公蟹去擺佈。雙方的交配位置搭配完成之後,隨即進行6~12小時之授精繾綣,直到二蟹精疲力竭任務才算完成。

而在這段繾綣時間裡,二蟹不但完成了傳宗接代之任務,同時也展現出,螃蟹夫妻之間鶼鰈情深之另面真相。授精過後之母蟹抱卵順流而下,走到鹹淡水交匯的海口處,將其受精卵悉數抖落入水,讓它自動孵化出幼蟹。

幼蟹初生之時,必須借助鹹水調整之其體液。待至體液均衡活力增強,幼蟹開始在初生之處覓食成長。不過在其成長其間中,很容易被其他魚類或天敵當做食物。因是之故,從幼蟹成長到成蟹之機率,可說是萬中其一,機會之少讓人感到意外。據說母蟹每次抱卵千萬顆,但能順利成長不過三、五隻罷了。

螃蟹之成長環境如此艱辛,但這是大自然的輪迴規則,誰也無法對它伸出援手。儘管幼蟹的成長環境不佳,能夠順利變為成蟹之數量非常寥少,但是蟹族並不會因為這樣而有所氣餒。

在其寥寥可數的成蟹裡,它們依然會擔負起自己的終身任務。它們溯水而上,力爭上游,努力得爬回到自己祖先生長之原鄉。如此周而復始,完成其族群綿延生生不息之天職。

綜觀螃蟹一生成長之路非常辛苦,天敵環伺環境極為惡劣。然而在這艱辛途程中,最令人難過得還是它們族群之間的自相殘殺。因是之故,母蟹抱卵再多,螃蟹族群依然是無法旺盛起來。

我喜歡吃螃蟹,每次水獵過後,我會要求大表哥給我一隻螃蟹過過癮。他老大總是這樣對我說:「想吃螃蟹自己去抓呀!」大表哥雖是口頭如此說法,他還是會挑隻公蟹給我。當時年紀小以為大表哥疼我,專挑大隻螃蟹給我。

待至懂事之後,我才知道這是表哥在耍我。年齡再大些,我知道母蟹有黃公蟹有膏之道理後,表哥的惡作劇便露餡了,從此開始,我就會投入母蟹之爭的遊戲中啦。老祖母看在眼裡,雖然會說表哥兩句,可是表哥根本就不會讓步。

黃昏最是放置蟹籠的好辰光,大表哥與小表弟兩人抬著蟹籠往河壩走去。新竹篾片編織的蟹籠,在夕陽餘熱之蒸發下,飄出陣陣的竹香味。

大夥走至溪畔將蟹籠放在岸上,之後兩人便走下溪床疉出一道「V」字型的蟹路。堆疊完畢,將蟹籠口朝前安置在「V」字水道之尖端。然後找幾塊平坦大石塊,壓在蟹籠身上防水將它沖走。

蟹籠內的誘餌是雞鴨腸子或烤過的米糠糰子,螃蟹夜裡出來覓食,必會聞味追蹤而落入蟹籠。只要牠爬入籠內,它就永遠無法退出矣。

有些倒楣的螃蟹,覓食之時亂爬行,一不小心誤入水道,結果就被水道內強勁的水流,將它衝入水道尾放置的蟹籠內。蟹籠的編眼有小孩子的拳頭大,個體較小之螃蟹入籠可從編眼逃走,大個兒只好認命的留在龍內了。

翌日早起大夥去溪邊收回蟹籠,運氣好一籠十來隻大螃蟹稀鬆平常,運氣差些也有三、五隻入籠。籠內的螃蟹隻隻個頭碩大,抓在人手猶是張螯舞爪掙扎不已。螃蟹發狠掙扎的模樣兒,惹得收籠人哈哈大笑。

這些碩大螃蟹帶回家中,婦道人家們,大家都忙著洗缸刷甕準備作鹽酒蟹。她們挑出母蟹將鳌爪洗刷乾淨,然後放置一旁濾乾水份。待那煮好的鹽水晾涼,再將洗刷乾淨無水之母蟹,一隻隻的放入鹽汁之中再倒入米酒封存。

如果有人不怕酒氣,利用全酒鹽浸泡亦無不可。封甕後之鹽酒蟹,放在陰暗處三數天,就可以啟甕取蟹食用。如果想要酒蟹入味,多泡兩天足矣。

鹽酒蟹清蒸或生吃都可以,生吃原汁原味肉質甜香鹹鮮,蒸熟滋味較遜但還算是可口。家中多數人採取生吃,我則因為不習慣而採熟食。

大表哥喜歡誇張,每每吃泡蟹花樣特多。從他口中形容生蟹,清甜甘香越嚼越香。我則學樣稱讚熟蟹,鮮甜好吃,吃過還想再吃。每次吃泡蟹他們都笑我「台北憨」,只要有蟹可吃,將我叫做是啥我都不在乎了。

泡蟹之外的螃蟹,家中習慣與甘蔗皮或空心菜同煮。據說這樣可以消毒,又可增鮮保持肉質彈牙,事實如何並無明確之答案。家中吃蟹忙壞小姑阿姨,她們忙著剝蒜去薑皮剁九層塔作沾醬。螃蟹性冷底,薑蒜可去寒九層塔可以添香,山村家家戶戶都是如此沾吃,沿傳至今幾乎都未改變。

故居坐落於山村偏僻之處,平時人跡罕至,故爾至今仍保持著大自然的形貌。溪中魚蝦螃蟹豐饒,每至秋冬置放蟹籠之往事,至今依然時刻想起。晨起收籠歡呼景象,如今依然深刻於腦海。昔時每逢週休都會回家一趟,如今退休時間充裕反而懶於走動,種種快樂往事,只有面對日記去回想罷了。 [網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