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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水捉魚是我的嗜好,而喜歡打水獵的我,對於潮間帶水獵情有獨鍾。每當潮間帶退潮之時,暴露出來的岩礁底下,或者小水窪地,全都是最佳的水獵舞台。

那年入伍尚在訓練中心之時,我與貢寮來的葉金男(化名),做了一次難忘的潮間淡水獵活動。葉金男是漁家子弟,對於水獵乃是家常便飯。他對海潮之漲退時間掐得準確,手上功夫更是麻利敏捷。

當日我們走到老梅的潮間帶,正好是海水退潮的顛峰時間,海灘已經聚集不少的水獵客在活動。見獵心喜,機會難得,我們也迅速脫去鞋襪捲起褲腳,顧不得腳底礁石之刺痛,直往水窪處走去。

初次與葉金男在北港訓練中心,同舖三個月結訓之後,下部隊又分發在同一個連隊。相同訓練中心,同班又同連之緣份十分難得,兩人之友誼自然不是泛泛之交。

此人個性木訥寡言,平日很少與人聊談。當時大家以為他因陌生而少話,事實不然,只要談起海事漁事,他卻能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由此可見,他不是木訥寡言,而是話不對題而提不起談興罷了。

再者,他是漁家子弟,每天面對著大海討生活,因而養成了沉默寡言知習慣。其實,這人的內心十分善良。上週部隊進行戰鬥演習,一位班兵因緊張而暈倒戰鬥場上。大夥為快速達到目標而紛紛向前衝,竟無一人停步將那人架走。

這時葉金男剛好抵達暈者身旁,二話不說,立即蹲身將那人架離現場。他將那人放在樹下,然後幫他按摩等他口氣回穩,他才繼續朝目標挺進。他的行為被指揮官看在眼裡,演習結束之後,他被嘉獎一番並與我一起獲放榮譽假三天。也正因為榮譽假的關係,我們才會有今天潮間帶之水獵活動。

在潮間帶的獵場上,葉金男可是一尾活龍。在水中,他的行動迅速抓魚技術一級棒。他一邊著捉魚,一邊灌輸我一些潮間帶的水獵要領。日後我在潮間帶活躍之本事,全都拜受葉金男之所賜。

今天我們的運氣還真不錯,甫剛下水不久,葉金男在一水窪內抓到一條巴掌大的牛屎鮭。魚兒裝入竹簍內,劈哩啪啦的掙扎不休。接著又是兩隻大梭子蟹倒楣,牠們在岩礁下耀武揚而被活逮。一公一母好像似一對,他怕牠們溜走,故爾用麻繩將牠五花大綁放進魚簍。

潮水退盡陸地寬廣,水獵群腫遇來越多。於是葉金男帶我另去他處,我們發現一個不錯的水獵場所。它是一個大水窪,水淺魚多收獲意外的好。螃蜞水蝦一一入簍,還有許多鳳螺珠螺一併入簍。

在一顆活動的岩礁下,我們還抓到三隻小章魚咧。我看水窪魚多,建議不妨將水戽乾來個竭澤而漁。可是葉金男將我的建議打了回票,他說這種趕盡殺絕的水獵方式他不贊成。

他說:「漁獲多少都無所謂,只要夠吃就可罷手。」他這種網開一面的胸襟讓我佩服,一念之仁足以讓水族生生不息,如此一來,那就不用擔心海魚會資原枯竭,同時也不用擔心,水族生態會遭到失衡的命運啦。

這次的水獵受益良多,徹底的接受一堂活剝生動的生物教學,而且讓我更深入的認識,潮間帶的生態空間與生態維護之重要性。夕陽斜掛西天,餘暉撒落滿地金黃。潮水已經見見升高,迅速淹及腳盤。

我們收拾好漁具,小跑快步離開現場。才一轉眼之間,海水已漲滿一半以上知潮間帶。手提沉重的漁或走在路上,心情愉快步伐輕鬆的回到葉金男家中。回到他家之後,我們在抽水機下清理魚獲。伯母與大嫂也過來幫忙,大約耗時半個鐘頭,這才將所有的漁獲清理乾淨。

當晚一桌的海魚全席,吃得我滿嘴鮮甜。酥炸水蝦滋味不錯,我狠狠吃它好半盤之多。此外,還有味噌豆腐鮮魚湯和乾煎海魚,它們更是讓我吃得眉開眼笑。翌日,返回部隊火車上的小寐夢中,猶讓我覺得自己還在潮間帶裡抓魚咧。

有人說:「海是一個放浪不羈的流浪詩人,朝東暮西一無定處。在它漂流過的地方,浮光掠影,處處都能成為詩篇。」

許久未曾親近大海了,趁著星期假日這天,我們終於又來到了日思夜想的大海邊。此時恰好遇上退潮時間,陣陣海水跟隨著潮勢,慢慢的往外消退而去。水退石露,海草留綠,海礁露石顆顆依偎連綿一片,給人依中悠黑暗率之感覺。

潮間帶是海神賜給人類的糧倉,潮來潮往孕育無數的糧食,取之不完用之不絕。每每潮退之時,岩縫水漥留下豐富的海產。螺貝魚蝦、章魚螃蟹、四散躲著等候人們前來捕捉。水族以為自己躲避妥善,豈知人類經驗老到,憑著牠們走過留下來的蛛絲馬跡,輕鬆的便將牠們逮捕到手。

在偌多被退潮留下來的魚蝦之中,有種蝦類最為有趣。牠在石縫水涯活動之時,螯蛺不時的發出滴答聲響,引導人類前去抓牠。這種小蝦水退越乾,牠的滴答聲音傳得越遠,可能連聽覺不太靈光的人,也能聽出找到牠所隱藏的地方。

我們給牠一個稱號叫做「手鎗蝦」,牠的族群數量多到不行,只要找出牠的一處窩穴,蹲身下去耐心的與牠們周旋,半小時不到,包您滿載而歸。由於牠的體小肉不多,捕獲之人通常將牠視為雜碎。

回到家中便往雞鴨欄內一倒,給雞鴨們加菜當大餐去啦。或許牠的營養成分不差,雞鴨吃了迅速長大膘肥。大人喜歡雞鴨的迅速成長,因此,每於退潮之時變大量的捕捉牠們。奇怪的是人類大量捕捉,牠們的數量並未見其減少。

某日閒著無聊,三、五好友聚在一起,議定前去潮間帶打水獵消遣。覷準退潮時間大夥一起出發,當日因為抵達時間稍遲,上佳的漁獵地方都已被人捷足先登。留下來的地方乾枯無水,魚蝦早已隨著潮水退盡。

然而,空手回家面子總掛不住。為了面子問題,管牠大小獵物全都裝入桶內再說。正在大夥猶豫之際,刺耳之滴答聲頻頻傳來。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大夥便拿「手鎗蝦」開刀。大夥對準聲音最響亮的地方,齊力扒開大石頭抓蝦。

天啊!眾力之聚集好厲害,瞬間就已抓滿數桶「手鎗蝦」。牠們在桶內不安分,滴答之聲非常聒噪刺耳。大夥遂加快腳步回家,準備好好犒賞家中之雞鴨。豈知在回家途中,有人提議去吃炸蝦配啤酒。此時我靈機一動,心想油炸手鎗蝦的滋味不知如何?

回到家中立即洗靜一大堆,瀝乾水份之後,將牠放入濕麵漿內,用圓杓子撈起放入熱油鍋內酥炸。那些毫不起眼的手鎗蝦,經過油炸之後變成紅艷艷的炸蝦餅。這炸餅色彩鮮豔香氣襲人,我已忍不住口慾作祟,順手捻起一塊往嘴裏送。

甫一接觸的口感,卡滋卡滋的感覺好棒,外酥內甜越嚼越香。試吃完畢,我將剩餘的麵漿小蝦繼續下鍋油炸。全部炸好之後,端上桌來無人動手取食。這時我只好先做示範,捻起一塊送進嘴裏,接著誇張的咀嚼一番,然後咕嘟一聲吞下肚去。我的表演很成功,大夥見我吃得興味盎然,於是紛紛出手跟進。

但見眾人口嚼不歇,卡滋卡滋的咀嚼聲音充斥空間。他們口中連說好吃,讚美聲音此起彼落。瞬息之間,一大盤堆積如山的炸蝦餅,早已被大夥搶個精光。出手較慢者,只有望盤興嘆的份兒啦。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