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生活思想起376-辣椒的故事之二』

  「吃辣椒,真舒服,吃了兩頭苦。」這句話至少從我口中說過數百遍。這個記錄有夠誇張,因為當初我本身就不是嗜辣之人。然而,自從我入伍之後,卻是養成了極端嗜辣者。追究原因,那是因為部隊裡多川湘雲貴老兵之關係。這干人等嗜辣成性,餐餐無辣不快,菜菜無辣不成,在其周遭之人不受感染也難。而我個人之嗜辣程度,要不是胃疾在身,鐵定會有更上層樓的表現。

  國人若是提到吃辣,川(四川)、湘(湖南)、滇(雲南)、黔(貴州)、絕難逃出榜內名單。川菜之麻辣燙人人皆知,湘菜與滇黔料理,幾乎達至無辣不吃之境界。記得小學二年級那年,家居附近遷來兩戶湖南人。孩子比較容易混熟,我常進出兩家屋簷下,所以,她們兩家之生活情況瞭若指掌。每每見到他們家孩子吃辣,我的眉頭立刻糾結皺起,鼻端也會溢漾出辛辣之感覺村

  當時大家的生活並不寬鬆,只要軍糧之配給不缺有米可煮,白飯搭配醬油辣椒或酸泡辣椒,家家孩子無不吃得滿腹肚飽。之後居家附近的眷村先生們,從外頭帶回辣椒種子。撒播在屋角的空地上,隔沒多久,角落裡已有大片的辣椒苗出現。如此又過不久,小小辣椒幼苗已然成樹,接著開出朵朵的小白花。花落之後,結出許多辣椒胚子。如此隨著它們的成長,辣椒胚子成長至五公分左右。

  滿園辣椒的顏色,由綠色變為紅灩灩的一片。而成熟之辣椒,椒身紅色與枝葉的綠色搭配,孩子們老喜歡調侃說:「紅配綠,狗臭屁。」此話並無啥子意義,只不過是孩子們無聊的順口溜罷了。眷村的阿姨們將綠色辣椒摘下,油炸去皮做成酸泡辣椒,夾饅頭或配麵吃滋味不錯。紅辣椒蒸熟磨作辣椒醬,用作沾料或炒菜或搭入麵湯內吃,它的滋味永恆難忘。

  當時眷村中也有人,將成熟之紅辣椒摘下,放置於陽光下曬成辣椒乾或熬煉成辣油。辣椒乾與辣油,不論炒菜或做川湘菜料理,其滋味之好,令人吃後咋舌不已。麻婆豆腐與宮保雞丁,還有辣味雞或水辣魚湯,如果沒有它們的陪襯,滋味自然就遜色不少。吳媽媽的天辣抄手,李媽媽的辣味燻雞,還有陳媽媽的辣椒豆豉小魚乾,甚至陳少校夫人之酸辣湯,哪一樣不是辣椒與辣油畫龍點睛之效。

  在下居家附近有兩個眷村,一陸一空各有特色。無論是泡辣椒或辣椒醬都不錯吃。吃辣口味越吃越重,越重越是喜歡吃辣。陸軍眷村的向太太,利用辣椒做成煎烤辣椒餅,外酥內辣入口熱辣香滿嘴,一次我可以吃下三、四個。空軍眷村的易太太,一味青椒炒牛肉豆干片,勾上薄芡之後只要幾片豆干給我,一大碗白飯就溜溜落肚矣。

  眷村媽媽們各有一套烹調技術,互相交流互求進步,精益求精更上層樓。每次我在他們家打秋風,時時都會有新猷上桌讓我驚奇。空軍眷村與陸軍眷村的夫人們,家家都會炒辣椒豆豉小魚乾。然而,家家炒出來的滋味各有千秋。有的辣中帶甜,有的辣中帶鹹,但不管是甜是鹹,其鮮香滋味總是令人難忘。嗣候我家遷離江子翠,眷村也改建為高樓大厦,於是眷村的辣椒滋味消失無蹤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