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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小時候,阿公經常督促我背誦唐詩。打一開始,我很討厭這些所謂的「古詩」。但在糖果和零用金的誘導下,我不得不屈服於現實。迨至小五、六時期,因為詩篇之背誦超人。所以,常被派為校外朗誦或演講代表。

由於經常的校外征戰,成績輝煌,於是替學校搬回一座座的獎盃,與一面面的錦旗,於是成為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在學校裏我人走到哪,都會有許多羨慕的眼光投注我身上,讓我在學校在社區出足鋒頭。因此我非常感謝,阿公當時嚴格的的督導。同時,從這時候起,我也愛上課本裡的詩詞篇章。

我愛詩,但不喜歡新詩。不過為了加入新詩社,附庸風雅一番,於是選擇幾個名人當我的範本。由於我很喜歡一些毫無拘束之詩篇,以及一些浪漫自由之作者,因此,我便在這端風起雲湧的當兒,我選擇了「為藝術而藝術」的艾倫坡(Edger Allan Poe),當做為我從事新詩創作的偶像。

設定學習目標之後,天天隨著社團成員們吟哦催詩。這時的我恰似一塊乾枯的海綿,只要遇上了水流經過,我就拼命的吸收儲存起來。對於愛倫坡的「給海倫」、「安娜貝李」等詩集,慢慢吞嚥化為養分。然後一點一滴的沁入我的血液裏,滋養填滿了我的血管。

阿陶是我的新詩媒介者,當他將艾倫坡的生平告訴我之後,我對這位孤癖的詩人、多才多藝的小說家、文學評論家不禁肅然起敬。他的作品粗看似平淡無奇,細細的咀嚼之後,你會發現它的雋永甘美。

用字遣詞像似俚俗下語,植入腦海卻讓人永難忘懐。儘管當時有人批評他,說他是個「憂鬱的酗酒狂士,不履約的欠債者」,還說他孤傲獨行,不是一個合群的人物,因而將他屏棄於名人堂外。但是我個人對他的創作才華,以及追思寄託的真情,無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艾氏出身演員家庭,創作能力超乎想像。雙親早故,舉目無親,小小年紀便已投入殘酷的現實之中力爭上游。不論環境多麼惡劣,他始終都未被現實擊垮。他的作品經常突顯出自己的內心深處,那種恐懼,恐怖與奢望之心思,不經覺得便會表現在篇章字裏行間。

艾倫波的推理與變態心理研究的代表作「怪誕故事」、「黑貓」、情節荒誕不經,如今卻已成為描寫心理小說的圭臬。而他的論文集「寫作哲學」、「詩歌原理」、只因緣淺尚未識荊。而他所提倡的「為藝術而藝術」,給後來的「頹廢主義」帶來極大之影響。

這位一直想把自己塑造成紳士的文人,一生波盪起伏不定。想在當時社會求得一棲之地,費盡心力一就不如理想。雖然狀況如此的糟糕,社會對他如此的冷酷。他依然故我悠悠獨行,將自己的才華,發揮得淋漓盡緻!

而他的思想與風骨,至今仍對我影響至深。說真格的,我很佩服他的豁達性情,與他那份帶人處事的靦腆。他在沉醉中離開人世,換得一頂「為藝術而藝術」的桂冠,也成為我心中一位永駐的偉大詩者。

其實,「詩」昰文學要項之一,古今中外名詩好詩堆積如山。由於「詩以言志」,表達容易,用字遣詞方便,故爾投入者多如過江之鯽,但是出人頭地者幾稀。不論古詩或新詩,各有其擁護的粉絲群,各為其主拼得天歡地暗。

有人喜歡說:「權利可以使人腐化」,但我卻喜歡說:「詩能淨化人之心」。在文學領域之中,群群堆堆,形形色色,故其成詩亦各自千秋。至於詩之呈現,亦五彩繽紛難分難解。遙想想當年啟蒙之時,覃子豪老師爲支援倡論新詩,引來文壇一陣撻伐之往事,如今依然耿耿於懷。

當時有人譏笑新詩,說「新詩只不過昰一簇文字屍體之堆積。」某些人沉浸在舊詩裏,卻又被評說:「食古不化,抱殘守缺。」如此之論調我認為都對的,可是這一看法又被人說,我是個騎牆派風吹兩面倒。

其實對我而言,新詩或舊詩都非我的菜。我喜歡的昰無拘無束,逍遙自在,與世無爭的詩生活領域。然而,這種領域窮我一生之能力,都無法照到它的存在。長年下來尋找不著,我對這理想的「烏托邦」(Utopia),已經放棄尋找的意念了。

在我的詩生活領域裡,我不喜歡古詩之平仄對仗,更不喜歡五言七絕之種種限制。詩就是詩,詩以言志,因此,不該有強制性的對仗或限制來框束它,更不該以聲調押韻來壓迫它。古人常為一個字而拈斷三根鬚,那是多麼痛苦之事啊。不過以現時之論點則認為,這簡直就是自討苦吃嘛,何苦來哉!

我主張詩要生活化,它必須跟隨著生活之脈動有所進化。不必為了一個字的平仄押韻,硬將另個字塞進詩句內。這個想法或許得不到認同,但我卻堅持用此分法調和我的詩生活。興緻來時吟哦幾句,聊以化解我詩生活裏的鬱悶。

詩能發出由衷之言詞,方不辜負詩章之真諦。我自稱我的詩篇昰「自由吟」,無拘無束隨性成篇。詩之成篇裏,從不爲字句而傷透腦筋。又有人說:「詩者,志之所為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

此一說法空洞而且也不實際。若以這個說法去作詩,如何能夠寫出,驚天地泣鬼神之鉅作呢?待自新詩出現之後,許多人以為詩生活領域已經獲得解放。豈知事實不然,因為它又為我等,製造出另種新的生詩生活框束矣。

許多新詩先進長輩們,為了鞏固辛苦建立的王國。在其教導後進之時,依然是以條條規規自我設限。非我框圈內之族類,不尊我條規寫成之詩篇,就不算是新詩。難道解放後的新詩,依然要回歸舊詩那種嚴格限制之框框內嗎?

所謂「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或者「希臘的天空很藍。」或是「雙木成林,三木昰森。」凡此等等,我都認為它是生活化詩句,因為它們言之成理且貼近生活嘛。在我的詩生活領域裏,我喜歡自由自在毫無拘無束。而那些爲詩而強塞字句者,或者天馬行空白口嗷嗷者,我不會去詆毀他,但我也不會喜歡他們。

「遠望一隻鵝,噗嗵跳下河。」與「白毛浮綠水,紅掌踏清波。」一樣寫實一樣貼近生活,所以我會喜歡它。以上簡單扼要之敘述,就是我的詩生活基本理念。至於別人如何評語?我個人不會去在乎它,只有自己真正的喜歡,這才可說昰道理嘛!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