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旅行腳隨筆7-『夕陽無限好隨筆』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儘管前人將夕陽形容得如此的淒美,我對夕陽之美依然熱愛不變。中國詩人們喜愛以日落時分,夕陽垂暮的景色來舒發自己年華已老,大志未伸的感受。比較有名的例如李商隱之「登樂遊原」詩裡的兩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正是這種感嘆情懷之寫照。我人一生按部就班,在事業上無大起伏,所以,毫無這種患得患失之感觸,在我心中覺得夕陽還是有它絢爛之美。

  夏日之夕陽最美,尤其在天晴落日時分之夕陽最是嗆眼。在那一望無垠的藍天與海平面上,黃昏時掛著一輪紅澄澄的夕陽,將天地海面渲染成一片紅橙,讓人見了心中如似一股橙紅之悸動。這種夕陽之景色,只要是在濱海地帶都可看得一清二楚。在下一位文皺皺的同學,她住在小基隆海濱。她曾對我說過「夕陽之美是值得等待的......。」然而因為我無這份耐心去等待,所以我就失去了她。

  我是一隻產品拓荒牛,為了推銷公司產品而四處奔波。一年到頭四海為家,因是之故,我對夕陽之反應特別的敏感。早上馬德里的晨曦催醒我,黃昏孟買灘頭的夕陽已在向我招手。看見夕陽,沒來由的一股鄉愁突然湧現,它讓我沉思良久無法止息。翌日馬不停蹄往東飛,估算今日會在伊斯坦堡與夕陽見面。果不其然,當飛機盤旋在伊斯坦堡的機場上空,時間已近晚上七點,夕陽依然高掛西空。

  走出海關會見友人,夕陽燦爍照耀街頭,將我二人影子拉得長長,待我住進飯店,面對夕陽我卻在換算著台灣的時間。就在這一眨眼功夫,它已滑入不遠處的海平面下。這日推銷運氣佳,我對夕陽感覺無比之祥和。倘若今天推銷成績差,我便會莫名其妙的嫁禍給夕陽,埋怨它的風華搶盡我的情緒。連帶倒楣的是飯店裡的服務人員,儘管她們都是笑臉迎人,可是這些笑容讓我覺得做作討厭不已。

  這日在米蘭談商之餘,因為不順利而臉色難看。商友麥契里歐老爹見我面色難看,二話不說請我坐上他的飛雅特新車。他的女兒凱薩琳開車問我想去哪裡?我只說聲:「隨便!」。她立即啟動引擎加足馬力,一陣旋風般駛過濱海公路,轉進日落大道將我帶向海邊。這一路上她將車上收音機開得很大,她還雙手輕鬆的在方向盤上打著拍子。這時我的心情極不愉快,待我見到夕陽之後才平靜下來。

  此時之夕陽冉冉降落,海灘到處映照成一片金黃。天連水,水連天,全都在夕陽光色中暫停動靜。瞬間光譜逐漸發生異動,金黃色彩已然變成一片通紅。夕陽如似火球,輕輕接觸海面又再騰起,然後快速的墜入海底。於是周遭陷入一片黑暗,街燈倏然一齊放亮。此一變化讓我大吃一驚。正值我在驚愕當頭,麥契里歐老爹卻在此時送來一句話問我:「劉!現在您的心情好些了嗎?」

  我以愉快的心情回答:「老爹謝謝您,我現在的心情已釋懷許多啦。」凱薩琳聽到我的答覆,銀鈴般的笑聲盪漾於空間。她的笑聲是好是壞?我已無心去計較它。此時老爹吩咐凱薩琳,立即開車打道回府。凱薩琳狡黠的一笑不知何意?但見她仍以快速開車前進。回程途中她依然開大收音機聲音,雙手依然扶方向盤隨著音樂節奏打拍子。但此時我的反應卻覺得音樂聲音悅耳,拍子也打得不錯。

  突然間我心深處,閃躍出已故港星梅艷芳昔日唱過的「夕陽之歌」。耳邊彷彿聽到:「斜陽無限,無奈只一息間燦爛。隨雲霞漸散,逝去的光彩不復還。遲遲年月,難耐這一生的變幻。如浮雲聚散,纏結這滄桑的倦顏。漫長路驟覺光陰退減,歡欣總短暫未再返,那個看透我夢想是平淡......。」字字清晰,旋律分明,多日來的生意不順情緒,遇上歌詞就被它一掃清光啦。

  有過這次經驗,每逢生意上不順暢之時,我會借用夕陽幫我紓解壓力。在人們眼裡,夕陽景色之美無與倫比。事實亦是如此,黃昏夕陽確實美麗無比。「秋水共長天一色,夕陽映照臉通紅。怡然自得黃昏至,脫口夕陽無限好。」夕陽落日是另一個嶄新早晨之開始,日起日落有定軌,週而復使永不亂。此乃天體運行之規律,恆久長年永無止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它只是一個意象罷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