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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移民加拿大的錢秉森,不知從哪裡獲得我家的電話?當年我去芝加哥參加電子展,突然在Holiday Inn房間,接到他從加拿大直撥之電話。他在電話中故意捉狹,要我猜猜他是誰?這傢伙鐵定是發了,竟然利用長途電話向我開玩笑。

這傢伙二百五的作風依然沒改,真拿他沒辦法!秉森是我在克里夫敦語言學院的同學,家裡錢多多畢業證書對他而言可有可無,反正他是個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幸運兒,有沒有文憑都無所謂的啦。

他家祖傳事業龐大,橫跨歐亞美三大洲,走到哪都有他們的分號。他在學期間吊兒啷噹,吃喝玩樂樣樣都來。由於學校接受他家的捐獻,「錢氏大廈」就是學校最顯眼的地標。

他在電話中說,這兩天將有芝加哥之行,要我務必等他,他要與我要商談這回同學會之事。茲事體大,儘管我的展覽明天就結束,只好白耗一天在旅館等他。見面之日,這小子滿臉紅光,大腹便便的出現在Lobby。人矮音量大,人未到聲音已然飄入我的耳裏。

但見櫃台工作人員,個個對他禮貌有至,畢恭畢敬,我才知道這家飯店,就是他們家的關係企業之一。這是我們學校的第三次同學會,十年一次,大夥非常捧場,慇勤出席,很給主辦人面子。不過一屆比一屆人少,真是有點令人傷感。

這次是秉森主辦,我與明州來的五十鈴兄是協辦。三人經過半小時之磋商,決定明春三月之間。屆日我們一行十餘人,將乘坐一部中型Van去秉森家,座落於美加交界之的尼亞加拉別墅區之舊別墅中,舉行吾校第三屆的同學會活動。

返台之後,我將邀請函之發出事宜,全部交由秘書去處理。接著我便馬不停蹄。奔波於肯亞與奈及利亞廠之間巡視。直至年底返回台灣,若無秘書之提醒,我早已將同學會之事拋諸腦後了!

次年春初起行,此時加拿大氣候已逐漸溫暖。當天我在洛杉磯轉搭加拿大航空之DC-10,傍晚抵達溫哥華,秉森的司機詹姆斯已在機場大廳等我。秉森的雪弗蘭加長型房車,搭過幾回已經熟悉。所以看到雪弗蘭車子,眼睛裡就會有種親切感。可是進入車內,我發現裝備已經與前大不相同啦。

透過詹姆斯之告知我才知道,這部車子是秉森他老爹的愛車。初春天氣漸暖,尼亞加拉水域並無結冰。這回全班只有廿一人出席,又有三位同學去天國報到去了。主席老錢先主持簡短默哀三分鐘的追悼儀式,接著展開今天的活動節目。

日本的鈴木與丹麥的顏森,二位提議去瀑布區觀光。大夥都外來,當然無異議的通過提案。進入寶山豈可空手而回,老錢當然就是現成導遊。我們一行浩浩蕩蕩出發,進入瀑布後的步道上,看見伊利湖之翻騰,磅礡滾弄至馬蹄形的瀑布懸崖處,嘩啦衝瀉進入瀑布峽谷。

瀑布的流水聲勢豪壯,傾瀉而下扣人心弦!這就是全球聞名的「尼亞加拉大瀑布」,不過,我還是習慣用相聲中的「你家那塊大破布」來稱呼它。靠近瀑布令人心弦悸動,轟隆水聲音量宏大,全場吵擾掩蓋人語。瀉流而下形成水簾,落地激起白茫茫的水花,十分壯觀!

讓人深深的親近體會出,大自然力量之偉大!上天厚待翁大略省百姓,賜給他們這份豐厚禮物。這座瀑布容納上游諸水,澎湃自五十餘公尺高處直瀉而下,不受人為之干擾,締造出令人激賞之風光。

伊利湖斷層所形成之瀑布區,恰好座落於美加之間,成為一個天然的國境線。我們跟著老錢的佣人進入核心地帶,周邊氣溫極低寒氣逼人。大夥靠近親身體驗其寒,個個被凍得渾身顫抖,紛紛急著離開冷地,以免染患感冒得不償失。

我們這群歐巴桑與歐吉桑,被那寒氣逼得快步離開。這時老錢告訴大家,前面有家景觀不錯的Casino賭場,外面有個很棒的觀景台,在那裡可以清楚的看到,數百道白瀑狂飆之場景。

於是有人提議過去看看,我見他們個個神色詭異,暗忖:「這些老傢伙!大概都想到那邊去賭一把吧?」嘿嘿,果如所料!到達那裏之後,觀景台上觀賞風景者,只有我與少數的幾個同學罷了。

加拿大國土面積不小,每一個省份都比台灣大上好幾倍。在這廣大面積裡人口不多,因此,長年以來為了勞力之需,不得不大開移民之門。1970年代的移民潮中,我的同學自家獨資之電阻工廠,忍受不住美國「301條款」之壓迫,遂將台灣工廠關閉,乾脆移民到加拿大設廠。

如此一來,他工廠之產品便可以規避「301條款」之約束。此外,還不必受到「額度」(Quota)之限制。這位同學在學校功課普通,可是數理在班上無人可與匹比。他的這招果然奏效,隨後便有多家工廠複製他的方法,在加拿大的溫哥華與太子島上,設立工廠站穩腳根而大展鴻圖。

那年冬季,溫哥華的雪下得濃厚,寬闊的路面已被白雪淹沒,我與商友汪文生,一起來至機場海關,經過冗長的檢查與詢問,終於再度與溫哥華見面了。我從洛杉磯過來,為了省錢一路輾轉備極艱辛。如今登臨溫哥華,神情為之輕鬆不少。

我們走進一家咖啡屋,座中遇見一團南台灣觀光團。一對母子走失,大夥正在等導遊去尋找他們。外面夜色漸濃,終於看到他們的影子,母子倆滿臉疲憊慚愧,ㄔ亍的跟在導遊後頭,走路樣子十分可憐。

當母子倆走進遊咖啡屋,內裡的隊友們一片哄然。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他們是在揶揄或在歡迎?母子倆還未坐好,團員們的耳語,紛紛飄進母子的耳裏。他們七嘴八舌的述說,怪罪母子的不是。

雖然這對母子,一再的彎腰鞠躬向大家致歉,可是指責訶斥之言語仍然斷斷續續傳出。屋內一片熱鬧哄哄的,導遊與領隊只有相對苦笑攤手表示無奈,一付任由他去發洩之神色儘寫於臉上。

我不知是哪根筋不對?竟然出面勸導大家愛惜面子,莫在外人面前漏氣。說完之後,我反而後悔自己太喜歡強出頭了。不過我的這一出面,現場的哄鬧逐漸平息,這點倒是讓我感覺值得安慰之處。

這次來溫哥華純粹是渡假,順帶與幾位移民之台灣朋友見面。正巧在咖啡屋內遇上這樁小插曲,內心感覺不知如何去形容才好?其實出門在外,這種情形經常遇到。因為外人對台灣客負面批評多,為了台灣人的面子,既然遇上了,我當然會出面囉。雖然朋有埋怨我多管閒事,但我一點也不會在乎的。

窗外白雪飄飛,路上積雪越來越厚。相約在此見面知朋友遲遲未至,看看腕錶已超出約定時間甚多。姑念大雪天行車困難,所以我與汪文生耐心的等候。就在我埋怨無聊之際,朋友的臉龐出現門外,一股怨氣便消失無蹤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