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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區總長室的文件資料被翻閱過,但排列的很整齊。在澤希總長親自請人調越過監視器後,證實了艾蜜菈在我不在的時候進去了我房間,她大概過十五分鐘就出來了。看她的行動計畫,很明顯是有瞭解過大家的作息與時間,艾蜜菈早就打算這麼做了,只是她過去一直沒機會而已。




我萬萬沒想到我說自己外出1到2小時這句話會引發這麼嚴重的下場……




澤希總長動員了許多人力探討事情怎麼解決,結果說一說大家都消沉了起來,各種方案都沒有特別具體的建設。




這段過度期該怎麼辦,無人知曉,無解。




下午三點,我收了西黛菈打來的電話,她希望與我相見,我跟她約在中庭相見。









這裡是中央庭園,西黛菈朝我這邊走了過來。我抬不起頭來,但她仍然對我微笑以對。




「事情我都聽說了。」




我沒回答,只是默默地聽她說話。




「但是我仍然很感謝你。」




一會後,西黛菈又說話了。




「真的很感激你。」




「不客氣,是我搞砸了。」




「不是你的錯,當初社會局要介入艾蜜菈的事情,是我自己簽下了同意書。」




其實西黛菈跟艾蜜菈的關係我大概有底,只是我一直沒親自確認。社會局接入的事情並不單純,這件事情很可能打從一開始就是西黛菈故意計畫好的劇本。




我無法斷定對錯,只能說無奈。




「妳有自己的苦衷。」




「再多理由,也比不上被冷落的艾蜜菈。畢竟,艾蜜菈是我親姊妹的孩子。」




午間的陽暉很溫暖,我原先冰冷的心情瞬間解凍,多出了一些希望。我之所以有這種感受,主要是有一個人可以分擔我內心的內疚感,說起來有一點諷刺。




「在艾蜜菈住院之前,艾蜜菈的房間有個窗戶,白天從那望出去大概都能看到她父親在院子寫作,她的母親在做家務……或喝下午茶。」




那是我百思不解的疑問,一直以來都尋覓不到的答案,我當成了理所當然,沒有去追逐真相。




誰知,居然是如此單純的答案,這平凡的解答居然藏有這麼濃厚的深意。




看不到──




住院的四年光陰以來,艾蜜菈神情所表達出來的就只是這三的字,那是她內心唯一的願望跟思念。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來不及道別




「艾蜜菈的生日是後天喔!」




西黛菈有點逞強地露出微笑。




「後天──可惜生日蛋糕沒有家人陪艾蜜菈吃。」




「不,你可以與她共用。」




西黛菈充滿了謝意,暖和了我。




澤希總長緩慢地從一旁走來,他的面容和藹,如果我有父親大概就是這種感覺。我相信,那是一種境界,更是一種希望。




「西黛菈小姐,不好意思,居然讓妳忙裡抽閒趕來赴約。」




澤希總長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尖。




「哪裡,我才要感謝你們長久以來的關照,是我不夠盡責。」




西黛菈一聲婉謝後,他們的目光轉移到了我身上。澤希總長走到了我旁邊,他挺著胸陪伴我一起面對西黛菈小姐。




「芹。」




西黛菈一聲呼喚點醒了沉默的我,將我從迷茫當中拉出。




「來,這給你。」




西黛菈伸出雙手,將手懷中的一對戒指拿給了我。




我不曉得這是什麼,有點困惑。




「這是對戒,艾蜜菈父親出國前以這作為誓言,承諾他會來見艾蜜菈。這戒指共有三指,每指都有刻上名字,合起來就是一個家庭。」




三枚戒指一體,代表著一個家,真正的愛。




我手懷中有兩枚戒指,他們就是艾蜜菈的家人。




「對不起,芹。讓你承受了這種壓力與道德譴責。」




「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能怪罪於任何人。西黛菈女士,妳與艾蜜薇是一對雙胞胎,對吧?」




聽著,西黛菈表情忽然變得訝異起來。




「嗯,是的,所以我們才會這麼相似。」




「或著說,西黛菈不只是西黛菈,艾蜜薇也不只是艾蜜薇──是吧?艾蜜薇──」




聞言,呆愣的西黛菈滴落了眼淚,用雙手遮住雙眼。




「嗯,若當初我沒有跟她交換身分,將伊凡利夫讓給西黛菈……」




「是麼,妳們是雙胞胎,所以伊凡利夫沒有認出誰究竟是誰。這也是為……什麼妳看待艾蜜菈眼神這麼複雜的原因,要照顧愛人與親姊妹的女兒,心底確實很難過……」




開什麼玩笑,光是恨都來不及了,這要西黛菈怎麼去愛艾蜜菈呢?




複雜愛情故事,澤希總長心底恐怕早就有底了,艾蜜菈相片的母親,之所以會跟她如此相像,就是這個緣故。




看到寫著自己真名的戒指出現在姊妹身上與愛人形成對戒,這種感覺真的不好。




特別是被自己的雙胞胎姊妹搶走摯愛……實在是太可憐了。




「西黛菈她走了,我卻對她的孩子棄而不顧……」




西黛菈的口氣充滿了愧疚,顯然是感到良心不安。




如果我沒猜錯,西黛菈應該是故意孤立艾蜜菈的,她要自己親姊妹的女兒承受讓她失去愛人的痛。她為了要把艾蜜菈弄到杏秋楓,還計畫了專家攻擊艾蜜菈的事件,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當中,這也是為什麼專家完全沒事且安全下崗的緣故,因為西黛菈是有計畫的去保護執行者。




艾蜜菈要代替母親的自私為過去的恩仇贖罪,這段故事實在太過感傷。女人的憎恨心,幾乎是殺人不見血的……想到就覺得可怕。




「不,妳沒有對艾蜜菈棄而不顧。若是如此,妳肯定不會來到杏秋楓看望她──事實上,妳也可以認養她,不是嗎?」




我不想責備西黛菈,雖然她的手段太過殘酷,但現在追究那些都沒有用了,重要的是後續。




「芹醫師,謝謝你……謝謝你……」




脫口而出的話語,解密了藏匿多年的答案,解開了多年來的心結。艾蜜薇她內心的羞愧,不論是對姊妹的恨還是對愛人的愛,最終可以找到宣洩的出口,放下心中的石頭。




「沒事,妳現在還來得及。」




西黛菈的心機雖然重,但她的為人還不至於會惡意攻擊艾蜜菈。某方面來說,西黛菈的舉動也是為了幫助艾蜜菈,至少艾蜜菈自己一個人在杏秋楓過得很好。




西黛菈可能只是要艾蜜菈帶替她承受當年的寂寞之苦與怨恨吧──這樣想的話,心理就確實好多了。




我與澤希總長全程目送西黛菈回去,等到她走了之後,澤希總長才說了話。




「芹,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不確定答案是否如我所想的那樣,我只是試探了一下,誰知道真的就是這樣……放心,這樣的事情,我是不會對外人說出口的。」




我有了答案,這是我心中的吶喊,也是真正的承諾。




「謝謝你。」




澤希總長面向我鞠躬。




當年,澤希總長恐怕有察覺到事情不單純,只是他也無能改變既定的事實。









2號房的一切都回歸於零重新來過,這裡既空虛又寂寞,彷彿第一天到職。




我毅然前進,決不放棄。




「艾蜜菈。」




艾蜜菈面無表情一直看著窗外,表情既不悲傷也不快樂,好像忘了自己一樣。看到她這樣的神情,讓我想說什麼都忘記了。




亮麗的日光映在艾蜜菈的臉上,現在的她顯得非常平靜。




回歸到最初的原點,是誰讓她哭泣,又是讓她微笑?




不論結果是什麼,我都不會後悔。




「媽媽跟爸爸會來接艾蜜菈嗎?」




艾蜜菈反覆詢問同樣的問題,即使答案她早就心知肚明。




一切是如此的平靜,我在她神情感受不到任何痛心。




「不會,但他們愛妳。」




艾蜜菈不予反應。




「妳愛他們。」




我試著喚醒艾蜜菈,但是沒用。




「生日快樂。」




我把當生日蛋糕拿了出來,當蛋糕擺在艾蜜菈眼前時,她眼瞳泛起了動搖的漣漪。




「抱歉,我提早了幾天替妳過生日。」




「為什麼……只有你沒離開?」




我氣息遲緩了一會──明明是最簡單的答案,我卻想不到怎麼回答。




艾蜜菈,根本沒有人離開過妳。




家人,回來替妳慶生了。




「艾蜜菈,其實沒人離開過妳。」




艾蜜菈的姿勢沒有變化,似乎早已已麻木,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




光陰似箭,這裡每天呈現出的景色都不同,唯獨艾蜜菈對家人的惦念不曾改變。




對艾蜜菈來說,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權利,她唯一不想失去的就只有家人對她的愛。




我取出艾蜜菈親人的信物,直接將戒指放在她的手懷上。




伊凡利夫‧塔夫。




潔利安‧艾黛菈。




以及,艾蜜菈本身的那枚戒指──潔莉安‧艾蜜菈。




一個家庭的回歸,是夢想的起點方,也是希望的延續與傳承。




他們,不會有休止符。




「打從一開始,本來就沒有人離開過妳,艾蜜菈。」




最清澈的水滴落滴落在銀戒上,沒有雜質,唯有無暇。




那是親情最後的許諾,唯一的諾言。




動容了,漫長的思念。




有多少的時光,我們流連在創傷中慟哭,直到眼眸乾固,才有時間在悲傷中品嘗眼淚。




艾蜜菈喜極而泣的聖潔淚水不停地湧出,我對著她微笑,願我的肩膀可以供她遮風避雨。




那從今以後,他們一家人將不再悲慟。




艾蜜菈緊握了手懷中的幸福,不願再放開雙手。




「妳很勇敢,艾蜜菈。」




聽著艾蜜菈的哭泣聲,我自己也不自覺泛出了淚光。




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是永遠孤單的。




即使深隔兩地也是。




那是愛的質量。
















【沁心的微笑】




天空許多浮雲在飄逸。




周圍傳來了喜悅的嬉戲。




人來人往的街道中多出了人情的熱絡。




天上是無際的青空,和平的白鴿四處翱翔。




這裡充滿了歡笑,是真正的樂園。




「艾蜜菈。」




我呼喚著一個人,她待在我的身旁。




「妳要過去嗎?」




艾蜜菈不再是無聲的回答。




「好。」




她的笑容映入了我眼簾。




聽到了嗎?那來自生命的吶喊。
















我不曾發現,自己所尋求的歸所,就在自己身旁。




我的夢與未來,都來自妳沁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