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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第九回 上天入地巧舌如簧 難辨真偽虛驚一場[/CENTER]
[JUSTIFY]拘留所勝過收容所的不僅是生活上的寬鬆,還天天有報紙看,輪到阿忠看報時倘是中午,那是一定不睡的,必要看個一字不漏,連中縫廣告都細讀一遍,喜歡文字的人,離開了文字就仿佛魚離開了水。有時報紙傳到了監房又正好是中午午睡之時,那是沒人會跟阿忠搶的。這天中午往走廊邊望去,怎麼還有一個沒睡的,一看是大腦袋,就問他怎麼回事,吃得太撐,睡不下去了。又不知哪個或哪幾個倒楣蛋午飯落空了。[/JUSTIFY]
[JUSTIFY]有一個問題一直糾結著阿忠,那就是憑什麼大腦袋就會贏多輸少,大腦袋當然不能自己提供答案,把底露出來。可私下裏大場子和老三毛各有一說。[/JUSTIFY]
[JUSTIFY]大場子:“全控制,想贏就贏,想輸就輸,全部是贏就沒人陪你玩了,反而沒得賺了。釣魚,釣魚懂嗎?給人家點糖吃吃,不然,人家怎麼會上當呢。你們不要從正路子上考慮事情,好像輸贏應該是對半,像瘦小個的講法,叫什麼概率是各百分之五十,為啥搪瓷廠兩局全輸掉,再來還好叫他輸,搪瓷廠嘴巴裏不敢講,心裏齁死。其實是在幫他,大腦袋講了,不帶他來,老頭子要餓出事情來的,餓癱掉怎麼辦?真讓他贏了又會撐死掉,弄出個胃出血什麼的。就是校路子、三清六半誰還敢跟老頭子玩,要出毛病的。搪瓷廠這種人思路是不清爽的,還要混在了人堆裏,又沒幾個人睬他的。全控制,真的全控制,只要大腦袋的局我全挺的,百分之一百的。”[/JUSTIFY]
[JUSTIFY]混在人堆裏?大場子居然認為在這個世界裏,確切的說是在流氓的世界裏,只有他們這樣的才是人,且成堆,而不入他們流的,則是異類。[/JUSTIFY]
[JUSTIFY]老三毛:“全控制,沒這講法的,有點老千倒是真的,牌又不規定一直是你洗的,你好洗,我也好洗,你怎麼控制。牌在我手上,我就可以控制一張、幾張大牌,把它們洗到下麵點,你就摸不到,看起來好像我洗得很均勻,其實我手裏一直抓著這幾張牌,曉得在啥位置,基本上就算控制局面了,花頭就是這點。特別是五張子,盯著幾張大牌,贏面就大了,沒這麼多的同花順子,捏牢大牌是有決定性的。這是熟練工,多玩了,就手勢熟了,看不出來了。如果是對方洗牌,眼睛是一刻不眨的,儘量看准著點,哪怕看明白幾張關鍵牌的大致位置,自己沒抓到的必然就會到對方手裏,心中就有數了,跟不跟,叫大叫小就有精了。真在外面玩大的一定是叫一個人專門洗牌發牌的,不是這樣的。”[/JUSTIFY]
[JUSTIFY]“是這麼回事,真要場場都贏,還要去搶什麼臺面?”小扁頭更贊同老三毛的說法。[/JUSTIFY]
[JUSTIFY]“賭是天性,就跟吃飯睡覺一樣,少了就不行了,女人可以不要的,家裏可以扔掉的,不賭絕對不可能的。故所以在講六面鑽眼,幾塊枯骨,骰子一轉,要轉掉多少冤魂。”在老三毛眼裏賭博是生命的一部分。[/JUSTIFY]
[JUSTIFY]“好不要賭嗎?對大多數人來講看不出有多大的好處。”阿忠道。[/JUSTIFY]
[JUSTIFY]“賭是天性,這東西本來就是沒清頭,沒止境的事情,饑時一口,飽時一斗,大部分人是情願做個撐死鬼的。再加上賭鬼邊上有一幫因風吹火,趁鬧幫閒的,不等到死是不會收場的。”老三毛話裏有點譏諷大場子的意味,大場子不是沒聽懂,就是故意裝糊塗。[/JUSTIFY]
[JUSTIFY]因為瘦小個、老北方和阿忠是不會去參賭的,跟這幾個人扯一扯也沒關係。[/JUSTIFY]
[JUSTIFY]賭飯人的心理實在是很難琢磨,明明是餓兩頓才飽一頓,照樣還是要賭,他所享受的,所追求的是那一頓飽飯,把胃塞得滿滿的感覺。特別是個子大一些的,也有像大郎那樣橫著長的大胃王,為了求得一頓飽飯,尊嚴榮辱一切都可以不要。[/JUSTIFY]
[JUSTIFY]一天,一個車禍逃逸的駕駛員被關了進來,滿臉的悔恨,滿臉的氣,開飯的時候只見駕駛員努力地往嘴裏扒飯,可剛進來的人感覺這飯真不是人吃的,可又不敢不吃,勉強吃掉一大半,剩下些湯湯水水的殘羹,剛剛鬆手,飯盒尚未完全落地,坐在中間的大場子向後排一個猛撲,將駕駛員扔下的飯盒攬在懷裏,趴在地上像狗一樣吧唧吧唧幾口就吃了個精光。別人甚至還來不及反應,不知大場子撅了個屁股要幹什麼。大場子舔得歡,不料正巧被巡視看守逮個正著,以為大場子在搶新戶頭的飯,厲聲問道:“你幹什麼?”大場子唬得轉過身來,滿臉湯水嘀嗒的,手還捧著個空飯盒,忙不迭的解釋:“是,是他自己不要了的,真的,真的,不信你問。”駕駛員也證明自己是真吃不下,大場子這才躲過一劫。[/JUSTIFY]
[JUSTIFY]季節也是個因素,冬季人體更是需要熱量補充,關著的又大都是年輕人,消化能力強,也就更餓得慌。而無所事事會不會是感覺挨餓的一個緣由,就不得而知了。阿忠在家時也未見得胃口有多好,恐怕還吃不了這麼多,這樣文弱的人也有饑餓不堪的感受,又何況那些身強力壯的。[/JUSTIFY]
[JUSTIFY]小扁頭像是變了一個人,心事很重,壓力應該是來自檢察院和自己家庭的。他已沒有了戾氣暴虐,還原到了他自己。他喜歡跟老北方他們聊天:“我不賭的,我跟小章魚光屁股長大的,賽過親兄弟,他怎麼拉我,我也不賭的,他輸了我情願分他一半。”[/JUSTIFY]
[JUSTIFY]“人各有志,應該堅持做回自己。”老北方鼓勵他。[/JUSTIFY]
[JUSTIFY]“嗨,什麼名堂,人家是惡人進來的,我是進來變惡人的,阿忠罵阿度的,其實正好可以用在我身上,小人得志,暫快一時;小人失意,痛苦一世。我要跟你們兩個老的學學怎麼做人,我要早點認得你們就好了。”[/JUSTIFY]
[JUSTIFY]“我們也是失敗者,沒什麼好學的,就是千萬別像搪瓷廠,人不人,鬼不鬼的,反而遭人嫌。”瘦小個說。[/JUSTIFY]
[JUSTIFY]“不管什麼結局,不會槍斃的,好好的做人了。”小扁頭歎了口氣。[/JUSTIFY]
[JUSTIFY]“記得有句古話,與善人居,如入蘭芷之室,久而不聞其香;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裏面的人都是概念上的壞人,其實像芋艿頭、夜貓幾個都不算壞,沒腦子才最可怕。”阿忠說。[/JUSTIFY]
[JUSTIFY]“就是,就是。小章魚再兄弟,我該怎樣還是怎樣,不過有的時候還是蠻難把握的。”[/JUSTIFY]
[JUSTIFY]“那就站得高一點,氣合大荒心似海,身臨上界目無山;便欲摳衣通帝座,手扶碧落看人寰。”阿忠念的小扁頭不懂意思卻知道意味。[/JUSTIFY]
[JUSTIFY]賭一直在進行,可總是局限在那十來個人中間,吹牛則天天人人都在進行。對大腦袋的胡吹亂侃,大家聽著儘管覺得不可信,深表懷疑,卻也給個笑臉,不可能當面駁斥,只是心裏犯嘀咕:[/JUSTIFY]
[JUSTIFY]三樓跳下來還能拔腿就跑,幾個員警沖進屋子,抓到衣服了卻沒抓到人,成功脫逃,這有可能嗎?畢竟是三樓,至少有個六七米高吧,不摔斷腿才怪。當然,也有可能跳得巧,正好落在泥地裏,危險來臨的時候,什麼膽量沒有!或者還有一種可能,本來就是滾地龍三樓,底樓的一大半埋在路下麵的那種,太平洋就有不少這種房子,跳下來不稀奇,誰都敢跳。[/JUSTIFY]
[JUSTIFY]連著三把同花順子,這是不可能的,幾場賭局都看不到一把,真有這麼巧,想想也太離奇了,出老千的,再怎麼做牌,也做不到這麼假,對方又不是呆子傻瓜,任由你瞎來來的。要麼真會有這等好事,只是自己孤陋寡聞,沒有見識?[/JUSTIFY]
[JUSTIFY]阿忠說他有一次腳步跑亂了,收不住,一下子跳過十幾級臺階,直接著地。[/JUSTIFY]
[JUSTIFY]“也有個好幾米了,怎麼不參加奧運會去,跑到這裏來丟人現眼。”[/JUSTIFY]
[JUSTIFY]瘦小個說他過年一燒一大桌菜,不需一會,老婆做下手都不要。[/JUSTIFY]
[JUSTIFY]“嗨,聯合國正缺廚師,趕緊報名,呆在這裏被埋沒了。”[/JUSTIFY]
[JUSTIFY]老北方說他曾在雪地裏迷路,零下幾十度,裹著皮襖在雪地裏睡了一宿,天亮才找到路,啥事沒有。[/JUSTIFY]
[JUSTIFY]“沒成冰棍?我家養的金魚忘了收回屋子,一晚上魚缸帶魚全成冰雕了,還蠻好看的。你不是人,不是一般人,現在才零度上下,你可以天天短褲背心,還熱得出大汗了。”[/JUSTIFY]
[JUSTIFY]夜貓不甘示弱:“我玩女人一百個都不止……”[/JUSTIFY]
[JUSTIFY]“去!”這一聲是監房裏聽到他吹牛的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呵斥聲,夜貓灰溜溜地坐回到他的位置上去了。可過了一會,他又坐不住了,把阿忠叫到邊上,輕聲對阿忠耳語:“我會不會有好幾個小孩啦?”“應該不會。”阿忠沒敢笑出來,在性方面阿忠算弱智的,可這位老兄比阿忠還要呆。“你不是……”“要有身體接觸的。”“我也有啊,好多呢。”“僅僅抱上一抱沒有更多的內容是不會有小孩的。”“可我在鄉下看見貓啊狗啊公的母的擠在一起就會有小崽子了,人也是動物,不是一樣的啊。”原來夜貓兩性知識的來源是從貓狗處得來的。“大概也一樣也不一樣,我實在是解釋不清楚了。”阿忠哪能一一說明白,一下子說不明白,他知道的也有限,即使知道的也不想對夜貓說。“我大概真的會有小孩了……”阿忠不理夜貓的嘀咕,轉身聽別人聊天去了。[/JUSTIFY]
[JUSTIFY]是夜貓的愚昧,還是社會的管理出了問題?[/JUSTIFY]
[JUSTIFY]“別看我是做大餅的,我老婆是電影明星沒得比的,漂亮到古代老早的幾大美女。”小甘自誇。[/JUSTIFY]
[JUSTIFY]“哪幾個古代美女?你跟誰比?”老北方問道。[/JUSTIFY]
[JUSTIFY]“就跟那個、那個賣相老好的,拍過香港電影的那個……”[/JUSTIFY]
[JUSTIFY]“那是古代的嗎?演古代美女的演員差不多。記住了,古代沒有照相機,人長什麼樣真的是不知道的,只有文字描寫。”老北方用的是教導的口氣。[/JUSTIFY]
[JUSTIFY]“不過漂亮有可能的,”瘦小個難得也要賣弄一下嘴皮子:“武大郎的老婆就是一等一的美女,這是有書記錄的。一般性美女嫁一個做大餅的,符合《水滸》的說法,有傳統的,至少肚皮可以飽了,溫飽思淫欲,小潘吃飽了,老公又去做餅生意了,一寂寞,就容易出花頭,可惜肚皮裏的武小郎還沒生下來,真像誰還不知道,就碰到一個多管閒事的。”[/JUSTIFY]
[JUSTIFY]“不對,不對,應該叫西門小郎才對,真是武小郎早就滿大街打醬油了。”阿忠哪是善類。[/JUSTIFY]
[JUSTIFY]“或者小潘不行呢?沒生育能力。”瘦小個是對著阿忠說的,眼睛卻看著小甘。[/JUSTIFY]
[JUSTIFY]“為啥把小潘出送給武大,是驗過貨的,武大天生就是太監,大約摸武二也是有問題的,小潘不要也就算了,後頭一個也不要,說明點問題了。”阿忠耍貧嘴。[/JUSTIFY]
[JUSTIFY]“我老婆不姓潘,我不姓武,亂講八講的。”小甘沒看過《水滸》,也沒聽過武大郎的故事。“不吹牛的,我老婆真的老漂亮,老漂亮的,可惜沒照片,你們看不到,沒人相信,唉……。”[/JUSTIFY]
[JUSTIFY]“有照片就是真的啦?我老早隊裏面的,老把一張照片帶在身上,人家還真以為是他老婆,什麼呀,地攤裏淘舊貨淘來的,到處瞎吹。”[/JUSTIFY]
[JUSTIFY]小甘覺得很痛苦,沒人願意信他的話,還東扯西拉的。[/JUSTIFY]
[JUSTIFY]別看大郎沒什麼文化,他那兩片嘴唇上下翻飛,利索著呢。[/JUSTIFY]
[JUSTIFY]“我馬上就會輕放的,你們不要不相信,我爸爸是七四四師師長,現在正在打仗,一回來就派車子接我出去了。一回去先是做連長,指揮三十幾個人。我媽不肯我跟著去,我要是上前線,右邊挎把槍,左邊挎把槍,跟人拼刺刀,現在也是個團長旅長什麼的。”[/JUSTIFY]
[JUSTIFY]“沒打仗啊。”老北方一聽急了,莫不是進來一段時間,與世隔絕了,外面打仗不知道?也不對,看報紙了……[/JUSTIFY]
[JUSTIFY]“你懂個屁!保密的,保密的,曉得了吧。”大郎見老北方敢戳穿他,氣得手指到老北方的臉上。[/JUSTIFY]
[JUSTIFY]“打仗哎,這麼高級的事情你一個小犯人怎麼會懂呢,怎麼會知道呢。”阿忠也幫著大郎指責老北方。[/JUSTIFY]
[JUSTIFY]老北方還要爭辯,瘦小個攔住他,就問大郎:“七四四四四師師長好像是姓張的吧?有點名氣的。”[/JUSTIFY]
[JUSTIFY]大郎四和師是一個讀音,故瘦小個故意多說幾個。[/JUSTIFY]
[JUSTIFY]“嗨,碰到知音了,識貨朋友,識貨朋友,下趟出來找我,跟我混,保證吃肉喝湯。我爸爸就是張師長,管幾十萬人呢,光原子彈就有十幾個。”[/JUSTIFY]
[JUSTIFY]“是的,是的。不過有兩件事情想問問,先問第一樁,誰吃肉,誰喝湯?”[/JUSTIFY]
[JUSTIFY]“當然是我吃肉,你喝湯。”[/JUSTIFY]
[JUSTIFY]“你吃肉的時候湯裏剩點骨頭,最好帶點肉的那種,看在我們是落難兄弟,我對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拜託了,拜託了。”[/JUSTIFY]
[JUSTIFY]“嗯,嗯,不用講的。”瞧大郎那份得意相,腿抖著,頭朝上揚,眼往上翻。[/JUSTIFY]
[JUSTIFY]“不過還有件事情就是師長姓張,不過你不姓張,而是姓伍,還是吳——”瘦小個故意把個伍和吳的讀音拖得很長。[/JUSTIFY]
[JUSTIFY]大郎這才悟到瘦小個是在嘲諷他,也急了,叫了起來:[/JUSTIFY]
[JUSTIFY]“我跟我媽姓不可以啊,不可以啊?”[/JUSTIFY]
[JUSTIFY]“你媽不是姓張嗎?寫接濟單我在邊上,你自己不也告訴我想媽媽了嗎?”路不平不知何時加入進來,大概他聽到了大郎的叫喊,給了大郎一棍子。[/JUSTIFY]
[JUSTIFY]填寫接濟單方式是勞役犯蹲在走廊鐵柵欄前,手持印好了的日用品清單,叫上每一個人到跟前問其所需,然後一一按需打勾,再根據報上的地址填寫清楚,再讓本人過目一遍,以免弄錯。大郎上前報需求時路不平就在邊上,看得一清二楚,聽得分分明明。[/JUSTIFY]
[JUSTIFY]“跟你們說不清楚了,張師長是我的後爸,我爸死了之後,我媽就嫁給了張師長。這總可以吧,婚姻自由,是老早古代就可以的。”[/JUSTIFY]
[JUSTIFY]“自由是自由,上次你不是還跟我說你爸是銀行的伍則天行長嗎?直接歸中央領導,全中國銀行裏跟你爸平起平坐的只有兩三個嗎?中央開會是坐在一排一座的嗎?還講這一排一座的票子是要有路子的,沒關係買不到的。”路不平真的很可惡。[/JUSTIFY]
[JUSTIFY]見自己吹起的大牛被無情地捅得粉碎,大郎那個鬱悶哪,狠狠地說:“總有一天我要拿出點手段整給你們看看,叫你們還敢小瞧我。”[/JUSTIFY]
[JUSTIFY]好吹牛的人識破不難,只要多聽其吹上幾遍,破綻就會露出來了,不是前言不搭後語,就是牛頭不對馬嘴。官司單位裏好吹牛皮喜說大話的真還不少,而像大郎這樣直接把親生父親吹死,再把他媽媽吹到再嫁的,實在少見。[/JUSTIFY]
[JUSTIFY]大家一起談喝酒,吃喝是不變的話題。大郎又一次接上:“我酒量沒人好比,酒仙都比不過我,上次天熱過年,啤酒一瓶一瓶朝下灌,到第十八瓶,只看到這個啤酒頂了在喉嚨口,上去下來,下來上去,像泉水一樣的冒上去,落下來,落下來,冒上去,我就站得筆筆直,撐牢肚皮,動都不敢動,一直到兩個鐘頭後才又開始吃吃喝喝,又夯掉十瓶。”[/JUSTIFY]
[JUSTIFY]“酒仙是誰?”老北方就是要和大郎過不去。[/JUSTIFY]
[JUSTIFY]“酒仙就是我娘舅,姓張,家中第九,先後的先,張九先。我舅舅做官做到……”[/JUSTIFY]
[JUSTIFY]“哦,原來是這麼個九先,那你們還有個娘舅叫八先,肯定游泳遊得好,八仙過海嘛。”[/JUSTIFY]
[JUSTIFY]“你怎麼知道我八舅會游泳,奧運會比賽過海,我八舅橫渡太平洋,是第一名的冠軍。沒想到我八舅老爺的名氣這麼響亮,到處都曉得的。”[/JUSTIFY]
[JUSTIFY]老北方聽得怕了,不再跟大郎搭訕。[/JUSTIFY]
[JUSTIFY]談著談著,大家又講到打仗,男人骨子裏都有打打殺殺的野性,大郎不知何時也擠了過來。[/JUSTIFY]
[JUSTIFY]“戰鬥機看到過嗎?我上次到海陸空機場去玩,飛機翅膀上掛了兩只導彈,比我人大一點點,我又不曉得的,爬上去朝駕駛室一坐,手不巧正好碰到開關,只看到一只導彈像箭一樣從地上穿了進去,穿過地球直接打到美國,美國嚇死了,就派總統過來打招呼,還好只碰到一只開關,兩只都碰到,一道發出去,世界大戰,越南也苦了。[/JUSTIFY]
[JUSTIFY]美國總統尼克我看到過的,還握過手,你們沒有吧,我媽叫我打甁醋,正好在門口看到尼克,我掉頭不想睬他的,他拍拍我肩胛,小鬼,我來看你了。我一看他手上全是毛,想不理他,又想給他點面子算了,就叫他到我家裏坐了一會,我媽還叫我買了一碗陽春麵給他吃。他呼嚕呼嚕一口氣倒進肚皮裏,他跟我媽講,他餓了三天了。“[/JUSTIFY]
[JUSTIFY]這監房裏的兩個前小幹部,聽得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JUSTIFY]
[JUSTIFY]“沒人比得過我的腳勁,我一口氣從揚州跑到杭州,再從杭州跑回揚州,當中只吃了兩只大餅。真的像飛一樣,汽車摩托車全被我甩在身後……[/JUSTIFY]
[JUSTIFY]我有趟在乘飛機,飛機到了半空中,我就在窗子上跟我媽媽揮揮手,喊再會,一不小心,手錶錶帶松掉落下去了,我叫媽媽接住,我媽媽奔過來兩只手一接,正好接牢。這只表是全進口塑膠電子夜光錶,很貴的,要一百來塊。”[/JUSTIFY]
[JUSTIFY]別人雖然知道他吹牛,可坐飛機有沒有這類故事不得而知,老北方忍無可忍:“我以為這裏也就我一個人乘過飛機,要領導開證明的。飛機窗子都是封閉的,哪有半空喊再見的鬼話。”[/JUSTIFY]
[JUSTIFY]大郎還好沒有聽見,聽見又是一番爭執。[/JUSTIFY]
[JUSTIFY]大家對大郎的胡吹亂侃已經習以為常,別人吹牛還會頂上幾句,抬抬杠,互相嘲諷一番,見大郎插嘴便避開他,沒人要聽。一般吹牛總還有一點生活中的影子,會燒菜的說自己手藝賽過廚師;會木匠的技藝敢比魯班;能打的說自己以一當十。只有大郎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往自己身上攬,形象又極猥瑣,所以他只要一湊上來別人就躲,搞得他臉上無光,毫無趣味,笑臉而來,尷尬而去。正在他失意落寞之時,又碰到他輸了兩盒飯,他終於整出大動靜來了。[/JUSTIFY]
[JUSTIFY]寬嚴大會跟先前收容所的內容也差不多,只是說法略有不同,收容所交代新罪算是自首,拘留所交代新罪小的可以不究,大的可以輕判,檢舉自然是將功抵罪。而到了監獄那一定是又一種說法了。形式上也是放掉兩個,宣判兩個,宣講的內容也是大同小異,只是低下在座的似乎勁頭不大。在喇叭哇啦哇啦的吵過之後,下午六號監有幾個交代餘罪的,或者是檢舉的。大腦袋的事情是交代不完的,他整天混跡於賭場,吃喝嫖賭偷五毒俱全,而他交代的每一件事對他而言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路不平抱著個腦袋挖案子,可實在是沒什麼可以舉報的;羅布是不同政府合作的,在監房裏明確立場:“沒什麼可說的,有也不說。”而對幾個頭官司來說,除了本身的事情之外,並不遊走於流氓社會,自然也是無案可舉。大家都感到奇怪的是同是頭官司的大郎居然神秘兮兮的說是有重要事件要舉報。[/JUSTIFY]
[JUSTIFY]大郎到了獄警值班室,獄警問他舉報什麼,不答。再問,仍不答。再三問,感覺到被開涮,差不多要去提警棍了,大郎開腔了:“事態重大,老大老大的,比初一十五的月亮還要大,跟八月十五的太陽差不多大,不是一般小事情,比殺人放火還要結棍一百倍,不好隨便說的。”管理員聽明白了,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跟你等小人物說。[/JUSTIFY]
[JUSTIFY]一頓好吃好喝的伺候,雞鴨魚肉儘管上,只要是拘留所一時搜羅得到的。吃得大郎直打飽嗝,可憐大郎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麼饕餮過了;可羨大郎滿拘留所幾百上千號人誰能有這等福分。獄警見有大狀況,哪有不想立功的,不敢怠慢急忙上達。大郎吃飽了一抹嘴,跟匆匆趕來的拘留所所長一扭頭,別過臉說:“不得了啦,有槍有炮啦,我的安全沒人保障啦,要出大事啦。這事牽涉到獄警藏槍,不能隨便說的,有生命危險。就要打仗了,已經有人死掉啦,殺人滅口啦。比地雷戰、地道戰還要轟隆隆,嘩啦啦,我要背槍保衛國家啦。”[/JUSTIFY]
[JUSTIFY]所長趕緊往上報,大郎那點破事還沒安排承辦員接他的案子,公安局的幾個大人物竟親自上場。[/JUSTIFY]
[JUSTIFY]“這是一場政變,槍支彈藥都已準備好了,導彈也有好幾個,倉庫在哪個防空洞裏我都知道。已經有人埋伏到山裏面啦,好象就是喜馬拉又拉山上。有好幾個管理員參加,拘留所所長就是個小頭目,公安局也有不少人參與,我不敢說下去了,會被一槍打死掉的,小命肯定不保了,作孽啊,槍聲一響,爹娘白養。”[/JUSTIFY]
[JUSTIFY]把大郎的行李從監房裏取出來,讓他住到值班室,大魚大肉像供菩薩一般,拘留所上至所長,下至獄警,一律不得回家,集中起來,暫調其他監獄的獄警管理,連公安局的局長也被牽連入內。市公安局的頭頭作出決定之後,立刻再往上報,一時之間,整個拘留所一片緊肅,大夥一看來往巡視的都換了新面孔,個個神情緊張,步調僵直,裏面的人也被嚇著了,連老官司都看不懂,理解不了了。大場子說“會不會要把我們集體槍斃了?從來沒有這樣過,超出官司範圍了。”夜貓一聽都想哭了:“改還不行嗎?我到山上做和尚去可以嗎?一輩子不抱女人了。”大腦袋一番話點明了事情的來由:[/JUSTIFY]
[JUSTIFY]“別看我們在裏面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想想,大郎為什麼會住到外面去,我十幾年官司吃下來看到的還是頭一遭,再想想大郎是個什麼東西,一副牌幾張都不知道,最高享受就是小吃店一碗陽春麵,什麼都沒見識過,出門兩站路就不認得家在哪里的貨色,就靠一張比糞坑還臭的嘴在那裏混吃混喝,這次肯定是為了吃飽飯編出殺人放火的大案子來了。別其他監房的人緊張是不曉得,咱們監房沒必要緊張的,就看這個畜生怎麼收場。”[/JUSTIFY]
[JUSTIFY]“案子再大跟大蓋帽看守是不搭界的,怎麼會氣氛這麼嚇人呢?”大場子不理解。[/JUSTIFY]
[JUSTIFY]“要麼他老太婆叉八字開——瞎來來,白相到三六九身上去了?”老三毛也無法設計出大郎的模式。[/JUSTIFY]
[JUSTIFY]三六九是戲裏一個警的外號。[/JUSTIFY]
[JUSTIFY]“要麼大郎牛皮吹破天了,搞不清楚了。”大腦袋搖搖頭。[/JUSTIFY]
[JUSTIFY]“這幾天是誰跟他賭的飯?”大腦袋又問。[/JUSTIFY]
[JUSTIFY]三天前羅布輸他一盒,連著這兩天的午飯是大場子和老三毛贏的。[/JUSTIFY]
[JUSTIFY]“關照你們,千萬不要承認,哪怕進禁閉間。估計大郎也不敢把賭飯的事情講出來,對他也沒什麼好處。”大腦袋吩咐。[/JUSTIFY]
[JUSTIFY]於是大家議論紛紛:[/JUSTIFY]
[JUSTIFY]“看他前兩天神色就不對,不跟人講話,心事重重的。”[/JUSTIFY]
[JUSTIFY]“會不會他爸爸張師長要派部隊來了,放了他不就得了嘛,會不會把我們一起解放?”[/JUSTIFY]
[JUSTIFY]“要麼銀行出手了,花錢買了整個拘留所,大郎做所長了,真的就好了,我們就像在住賓館,天天大魚大肉了。”[/JUSTIFY]
[JUSTIFY]大郎不在了,還在遭人戲說。[/JUSTIFY]
[JUSTIFY]“算了吧,看他那樣,面孔敵敵畏商標,棺材板身材,羅圈腿,小腿大腿一樣短,人還沒蹲下來,屁股倒坐到地上去了,部隊沒他的軍裝,銀行還沒他那號的制服。”[/JUSTIFY]
[JUSTIFY]“還有就是誰晚上講夢話了,把大案子講出來了,正好被他聽到,所以他就被保護起來了。”[/JUSTIFY]
[JUSTIFY]“這還有可能,那麼是誰呢?誰睡在大郎邊上的,好好想一想。”[/JUSTIFY]
[JUSTIFY]……[/JUSTIFY]
[JUSTIFY]監房裏的人都知道大郎在拖延時間,目的是多混幾頓飽飯,他真要是知道什麼大事以他那根爛舌頭早就四邊傳揚了,還能等到今天?[/JUSTIFY]
[JUSTIFY]找大郎瞭解情況的級別越來越高,直到當大郎說到市里也有人在準備暴動時,領導開始懷疑他的說詞了。[/JUSTIFY]
[JUSTIFY]“市里是誰呢?”[/JUSTIFY]
[JUSTIFY]“其實那個王連舉跟那個黃世仁跟那個鳩山跟那個胡漢三,還有那個女的黨代表胡司令都沒有死,就躲在市政府和公安局裏面。”[/JUSTIFY]
[JUSTIFY]“市政府在哪里?”故意還要多此一問。[/JUSTIFY]
[JUSTIFY]“那個在,那個在,杜鵑山上。還有那個阿慶嫂……,那個機關槍……,那個飛機……,那個原子彈……”沒有聽眾了,大郎還在說,一如既往的運動著舌頭,肚子裏油水充足,身上不缺能量。[/JUSTIFY]
[JUSTIFY]監獄方這才恍然大悟,一切只是一個小爬蟲想搗大鬼,目的只是混吃混喝,而監獄方警惕性實在太高,這才上了大當。動用了公檢法那麼多人員,還上報市政府,就缺沒上報中央了,卻原來不過是一場鬧劇。[/JUSTIFY]
[JUSTIFY]大郎的好日子過了兩三天,就回到了監房,大家一陣歡笑,壞笑,陰笑。所長站在鐵柵欄外,一臉嚴肅地說:“不許打罵欺壓伍大郎,這是上級領導的規定。”大家想想大郎不過是為了填飽肚子才惹出這麼大的風波,他在監房裏又沒招惹誰,也就沒人欺負他。大腦袋是六號監公認的領軍人物,他本來就不欺壓他人,自然也就配合所長,最多只在言語上嘲諷大郎幾句,連正眼都不瞧大郎一下。大郎自己也知趣,一個人躲在牆角落裏,一聲不吭,一言不語,似乎壓力很大,心事不少。這麼個除了睡覺整天瞎七搭八的傢伙,居然沉默寡言起來,像是變了一個人。其實人還是那個人,只是掉進茅屎坑裏了,上不去又沉不深。他是既怕看守的電警棍,又怕牢頭的校路子和三清六半,更怕就此一鬧惹上官司,所以緊張得舌頭不那麼利索了。[/JUSTIFY]
[JUSTIFY]只隔兩天一名看守就將大郎換了監房,大腦袋悄悄地跟瘦小個、老北方他們說:“不准打罵大郎是所長特意關照的,他關照過別人嗎?從來沒有過。我當時就覺得所長講的是反話,對大郎,拘留所裏的大蓋帽恨不得剝了他的皮,前幾天受不白之冤,吃冤枉官司,集體關了兩天,家裏以為出啥大事體了,不准見面,不准送飯的,小孩都看不到。這賬就真的不算了?不了了之?可能嗎?調監房,你們看好了,一直調,就叫他沒好日子過,借刀殺人。反正我是不會校他路子,拗他飯的,呆在我這裏就是泵浦邊上永遠貓著。”[/JUSTIFY]
[JUSTIFY]泵浦在收容所、拘留所指的都是廁所。[/JUSTIFY]
[JUSTIFY]果然,大郎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調換監房,不過大郎經此名聲大振,誰個不知,哪個不曉,敢於編排警方的嚴打之時惟此一人,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也算是膽大包天了,讓警方尷尬了好大一場,也讓監房裏關著的人爽了一大把,平時耀武揚威狠三狠四的,這次總算彎了一次腰,低了一次頭。於是各個監房的牢頭並不秉承獄方的意旨,不怎麼為難大郎,最多只是在警方面前對大郎狠三狠四的做做樣子,都還給了大郎三分同情。在對待大郎的態度上大夥都不約而同,這也體現了一個道理,即使最黑暗的地獄裏也有人性的閃光點。[/JUSTIFY]
[JUSTIFY]反過來,牢頭不修理大郎正是拘留所管理到位的最好注釋,倘用阿度、羅布這類比較兇狠惡毒的人物,大郎幾天一換監房是會被餓得個半死、打得個半死的。所方指定了召集人,而一般被指定的召集人都還不是流氓,翻船沒有了可能性,最多幾個兇狠點的欺壓良善,只能算局部問題,達不到像小扁頭、阿度那樣能夠控制到整個監房,必需也惟有他們說了算的地步。拘留所經過長期摸索,找出了一條袖珍君主立憲模式,打架的少了很多,搶龍頭的絕跡了,隨你怎麼鬧騰,皇帝的寶座一定沒你的份,哪怕這個皇帝沒用到癡呆。監舍的環境好了,大郎自然苦頭就吃得少了。真正的功勞其實還是在獄方制定的較為合理的制度上。[/JUSTIFY]
[JUSTIFY]經大郎這麼一鬧,獄方也開始改變工作方式了,大郎一換監,所長就來六號監問大郎在監房裏是什麼表現,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路不平首先發言:[/JUSTIFY]
[JUSTIFY]“大郎吹起牛來,敢把他爸爸吹死,他嘴裏原子彈滿天飛,跟踢足球打乒乓一樣的。動不動就是機關槍小鋼炮,還專揀大的吹。只要你說個什麼事他都能插上嘴,然後講得天花亂墜,這個人嘴巴裏沒一句真話,是屬鴨子的,燒爛掉,還剩兩片嘴皮子,如果需要,我願意作證,是該好好懲罰懲罰。”路不平拍著胸脯。[/JUSTIFY]
[JUSTIFY]大腦袋說法是:“這個人嘴巴是壞一點,不過也就是臭嘴巴這個缺點,別的違規違紀是一點都沒有的,不吵架不打架的,不信問問大家。”[/JUSTIFY]
[JUSTIFY]“是的,是的,人其實不壞,就是怕別人看不起,要故意顯擺顯擺。”老北方是不講大郎壞話的。[/JUSTIFY]
[JUSTIFY]原先幾個想落井下石,狠踩大郎幾腳的都收住了嘴巴,開始附和起大腦袋。[/JUSTIFY]
[JUSTIFY]老北方忍不住又對所長說了幾句:“大郎是不好,嘴巴很碎,什麼都敢吹,可是碰到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來監房調查調查,也要看看大郎在監房裏是個什麼人物,有什麼做派,看得出來的,你們不了解,我們二十四小時呆在一起,還不了解啊,我們三天一接觸就知根知底了。又不找我們談談,還要高度機密,事情只會越鬧越大,對誰都不好。”[/JUSTIFY]
[JUSTIFY]“那你們為什麼不跟政府彙報?”[/JUSTIFY]
[JUSTIFY]“所長,我在拘留所裏關了一兩個月,攏共才見你兩三次,除了提審還沒跟政府說上過一句話。你們高高在上,根本不正眼瞧一瞧我們,有事情我們向誰反映去?如果一開始大郎瞎編您就過來調查,還會有以後下麵的事情嗎?要開展調查研究不是一句口號,當時就一一問一遍,事情小半天就可以結了,這樣對大家,對大郎都好,您說是不?”[/JUSTIFY]
[JUSTIFY]所長點點頭,領受老北方略顯責怪的語氣。此後看守的工作作風開始轉變,每次巡視都要在每個監房停留一小會,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藉機瞭解監房動態。不過大郎只是一個極端的個例,誰會沒事找事呢?[/JUSTIFY]
[JUSTIFY]大郎原本在社會上就是說話不著邊際的貨色,跟廠裏師傅說他爸爸可以買到便宜的彩色電視機,師傅就給了他兩百元錢,這不是小數字,小半年的工資。大郎花光了錢,還瞎編故事,而且此人最大的問題是編故事卻不記牢故事,所以每一次面對師傅的問訊,所說的故事內容就幾乎全部被更新了。一拖再拖的結果是師傅報案,大郎涉嫌詐騙。大郎的媽媽東拼西湊借錢還上了大郎的欠款,師傅自然也不再追究,這事眼看著已經朝好的方向發展,大郎吹他會輕放還不是空穴來風,如此一來,為了填飽肚皮,也為了顯示自己的能耐,讓大家別輕看自己,大郎為自己攬上了不小的罪名,監獄方肯定不會放過他,很快就有檢察院的檢察官把他帶到了提審室,從重從快,他因誣陷栽贓警被判七年徒刑。[/JUSTIFY]
[JUSTIFY]吹牛真的害死人:[/JUSTIFY]
[JUSTIFY]三斤鴨子兩斤嘴[/JUSTIFY]
[JUSTIFY]大郎喝酒全是水[/JUSTI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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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STIFY]寒之於衣,不待輕暖;饑之於食,不待甘脂;饑寒至身,不顧廉恥。《漢書》[/JUSTIFY]
[JUSTIFY] ——衰翁摘錄[/JUSTI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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