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想大度山黃昏】
那時在文學院
暮色與遠海平高
頗覺,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而挾持著厚書本裡咿咿呀呀
不安份的文字,學翼展翅
如此渺小地,我這
微茫的望,六弦
是天天十指裡的訴,宿舍裡
吉他總小船似游盪
唱著輕輕,剛認識他的十九歲
有如孵芽般窩進上舖揣想
將冷月也挖成空心吉他
清陽也挖成空心吉他
何能懂得琴音?為何揹在背上?
影子不斷丟下路燈往上坡路去
教室並沒有使人學會找位置
階梯囚著半空城堡
在糾纏的螺旋裡爬行
任無殼的遠海天天
向這兒爬行
微茫裡的小星,發亮
但並不偉大
即使有傾城的昏黃
唱完那首歌,陷落井中
鏗然像顆小石頭
回到漣漪的海上叢聚
商討著為靈魂留些什麼
流星又偶爾劃過一條粉筆灰
偶爾我寧願灰頭土臉
為黑板上的解答哀悼
燈謎般的遠海
濕潤地撕開每日薄掩
卻其實,並沒有答案
對於某些靈魂而言
談靈魂二字都嫌太多稜角
遠海從不選擇語彙
亦不舉手搶題
它喜歡看著我紅氳發笑
總是與我欲睡的大眼平高
與我氾濫的脈搏和諧
不同時光揹著不同的琴身
在彈動的靜謐盡頭深刻以微小
這是本性
啊!我默默明瞭
我的偉大即是此深刻的微小
回到重聚的遙遙相對底
嚎啕大哭的歡喜
如暖握柔抱
初生的裸孩子
遠海來到我懷中
輕輕搖,慢慢
2004/10/02 thorn侯馨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