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紅旗下的蛋》　　　　　　　　

　 權力在空中飄蕩　　　　　　　
經常打在肩上　　　　　　　
突然一個念頭　　　　　　　
不再跟著別人亂走　　　　　　　
雖然身體還軟　　　　　　　
雖然只會叫喊　　　　　　　
看那八、九點鍾的太陽　　　　　　　
像紅旗下的蛋　　　　　　　　　

肚子已經吃飽了　　　　　　　
腦子也想開了　　　　　　　
別說這是恩情　　　　　　　
永遠報答不盡　　　　　　　
我們不再是棋子兒　　　　　　　
走著別人劃的印兒　　　　　　　
自己想試著站站　　　　　　　
走起來四處看看　　　　　　　　


現實像石頭　　　　　　　
精神像個蛋　　　　　　　
石頭雖然堅硬　　　　　　　
蛋才是生命
　
媽媽仍然活著　　
　　　　　爸爸是旗杆子　　
　　　　　若問我們是什麽　　　　
　　　紅旗下的蛋　
　　　　　　　　　　　　──崔健《紅旗下的蛋》

　　　　此刻，我獨自一人徘徊在城市中心廣場上。夜風凉爽。正值陽歷新年剛過，廣場上鮮花彩燈依舊。這樣一個美麗的傍晚，空氣裏充滿祥和、溫馨的味道。我于是决定找個臺階坐下來，抽顆烟，看看風景。　　　　　　


最重要的是想梳理一下散亂的心緒。　　　　　　


我還是想給大家正兒八經講一個愛情故事。我目前只對這樣的故事感興趣，相信你也不會厭倦。　　　　　　


這個故事和搖滾樂多少有丁點聯繫。



美好的姑娘　　　　　　

九六年冬天的一個下午，一個和我比較要好的姑娘走進我的房間。我幷不怎麽喜歡她，但這個姑娘喜歡搖滾樂，喜歡我在山東地下音樂節上爲朋友樂隊寫的那些爛歌詞。她說聽了覺得特別過癮。那時候我暫住原單位宿舍，那天周圍的房間裏沒有別人，整個樓房靜悄悄的。她推門進屋的時候我正在聽“涅磐”的音樂。她進來的時候我沒有回頭，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對誰也不愛理。我沒有回頭。當然後來我還是回頭了。她把手指插進我的頭髮裏輕輕地揉搓著，讓人覺得沒有理由不去被動地享受這靜靜的一刻。我回過頭時，看見了她潮濕的眼睛和火一樣灼人的臉。我看了她一會兒之後，就感覺到了那種情緒。我沒有再多想什麽，就攬著她上床。我脫掉她的衣服，她的整個身體就全面呈現在我面前。



不怕透露些個人資料。這個女孩子是我從北京騙回來的。有一段時間我不願上班，請了一個月長假偷偷去北京找我玩樂隊的那群山東籍狐朋狗友。我很偶然地在三裏屯酒吧區認識了剛剛從某職業學校畢業的她。她身段和長相都還不錯。她從見到我的第一眼起就認定我倆是天生的一對，幷且她認爲我這樣的單身男人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她的感情。于是開始了一種對我來說是史無前例的狂轟亂炸。我當時既需要有這麽個人在身邊解悶，又無法確認自己的需要裏究竟包含了多少真實的成份。總之，她不在的時候我常常渴望她來，她真的來了我又立刻變得心煩。當她想要談論那些涉及本質的問題時，我就會拿一個在Ｓ省的女朋友來遮掩，仿佛我是個純情而專一的優秀青年。她起初以爲這是火候未到的原因，就拼命地加倍努力。我的生活在那段時間變得越來越有規律。她每次出現就爲我清理打掃洗衣服甚至給我做飯。她的厨藝日見長進，我的依賴感也在惡性膨脹，但是格局始終未見有所改善。現在想想，在周圍沒有比我更操蛋的人。　　　　　　


那天是我們最後一場做愛。她從走進我房間到走出房間什麽話也沒有說。但我從她的眼神裏看出我們這段長達半年的毫無真情可言的兩性關係終于結束了。


我無情地揭發了自己之後也就獲得了某種程度的輕鬆。我就又可以理直氣壯地繼續講其他雜亂無章無法感人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