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5月 11, 2015 12:59 am
燃燒
R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布簾深垂的旅館房間。房間那頭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女人點起一根煙，是味道非常嗆辣的不知名品牌，一下子就擴散了整個密閉的空間。
她撕開手邊的封箱膠帶，走到浴室裡研究偵煙器。一瞬間本來嘗試過應該說什麼，可是一點力氣也沒有，R無聲地站在墊高的椅子上工作著，也許是最後的工作。
似乎也使不上勁打量這最後伴侶的臉孔，因此她的面孔一片模糊。鏡子裡印出R的臉孔，非常平凡，面容晦暗。鏡子裡的他人，深藏在皮囊後的那雙眼睛，始終凝視著自己。
絕望的源頭。
母親說懷R的時候，她總在田邊亂走，稻穗狂亂排列在烈陽下。母親說妳父親根本沒抱過妳，只在滿月拍照時象徵性地摟了一秒。妳什麼都慢，老哭得像發瘋，快一歲了還不會站，有一次妳父親回來看見坐在搖籃裡的妳，臉頰抽動了一下就走開了。
母親叨叨絮絮，眼睛裡露出不知是茫然還是不甘，好像那個眼神是對她過往人生重大的蔑視，而絕望就從那裡生根。（從一開始就沒有，連源頭都被否定的滋味。）
絕望從中心蔓延，把R捲入形式不同結局類似的複雜人際關係，他們在每個角落遊蕩或極低薪工作，窮忙、渺小、憤怒、擁擠，沒日沒夜被迫相聚，把鄙陋、詐騙、惡意、孤獨、偏頗流入黑暗的深溝。
塗鴉得恍若廢墟的暗巷、尿臭襲人的房間，市場收攤後飄散的腥味。
R閉上眼睛，彷彿看見那個女孩逐漸模糊的面孔，但聲音清晰如昔。她在黑夜裡搖晃著消失，R曾經誤以為那是自己最後的希望。
自己只是無法承受失去的懦夫。
火種發出劈啪的聲音，走出浴室，那女人正拔開酒瓶，朝裡面漫不經心地倒進安眠藥。本來不喜歡酒，可是已經失去味覺很久，也許烈酒也無所謂，她便把酒從女人手中接過來一飲而盡，浴室裡，炭爐發出燒焦的味道。
「妳叫什麼名字？」女人坐在浴缸裡問R。R的眼睛裡都是炭火，她開始流淚了，怎麼那麼難受呢？
「小瑀。」R回答，那是被粉碎掉的身份證上的名字。
「那樣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知道妳名字的人了。」那女人說。
「啊，謝謝。」R喃喃回答，怎麼還不昏倒呢，好噁心，喉嚨湧上窒息及鮮血的味道。
恍然間，她已經用酒瓶打碎了浴室原本用膠帶密封的窗戶，死命抓住陌生女人的手。
女人皺眉瞪著她：「不是說好不反悔嗎？」
是R自己寫的，還留了電話。
「徵求自殺同伴」
這樣的訊息不定期就會出現，電話留下，又很快被網站管理員刪除了。她每天都會瀏覽網站，電腦資料夾裡放著自己的遺書，最後背著裝有木炭的背包與自殺網站上徵來的同伴在旅館會合。
木炭繼續燃燒，心在恍然間打開被黑暗的氣流衝入攪進漩渦，
R想，現在把她的臉記住還不遲。經此一役，即使仍然擺脫不了無法褪去的烙印，她抱住她的肩膀嚎啕起來。
R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布簾深垂的旅館房間。房間那頭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女人點起一根煙，是味道非常嗆辣的不知名品牌，一下子就擴散了整個密閉的空間。
她撕開手邊的封箱膠帶，走到浴室裡研究偵煙器。一瞬間本來嘗試過應該說什麼，可是一點力氣也沒有，R無聲地站在墊高的椅子上工作著，也許是最後的工作。
似乎也使不上勁打量這最後伴侶的臉孔，因此她的面孔一片模糊。鏡子裡印出R的臉孔，非常平凡，面容晦暗。鏡子裡的他人，深藏在皮囊後的那雙眼睛，始終凝視著自己。
絕望的源頭。
母親說懷R的時候，她總在田邊亂走，稻穗狂亂排列在烈陽下。母親說妳父親根本沒抱過妳，只在滿月拍照時象徵性地摟了一秒。妳什麼都慢，老哭得像發瘋，快一歲了還不會站，有一次妳父親回來看見坐在搖籃裡的妳，臉頰抽動了一下就走開了。
母親叨叨絮絮，眼睛裡露出不知是茫然還是不甘，好像那個眼神是對她過往人生重大的蔑視，而絕望就從那裡生根。（從一開始就沒有，連源頭都被否定的滋味。）
絕望從中心蔓延，把R捲入形式不同結局類似的複雜人際關係，他們在每個角落遊蕩或極低薪工作，窮忙、渺小、憤怒、擁擠，沒日沒夜被迫相聚，把鄙陋、詐騙、惡意、孤獨、偏頗流入黑暗的深溝。
塗鴉得恍若廢墟的暗巷、尿臭襲人的房間，市場收攤後飄散的腥味。
R閉上眼睛，彷彿看見那個女孩逐漸模糊的面孔，但聲音清晰如昔。她在黑夜裡搖晃著消失，R曾經誤以為那是自己最後的希望。
自己只是無法承受失去的懦夫。
火種發出劈啪的聲音，走出浴室，那女人正拔開酒瓶，朝裡面漫不經心地倒進安眠藥。本來不喜歡酒，可是已經失去味覺很久，也許烈酒也無所謂，她便把酒從女人手中接過來一飲而盡，浴室裡，炭爐發出燒焦的味道。
「妳叫什麼名字？」女人坐在浴缸裡問R。R的眼睛裡都是炭火，她開始流淚了，怎麼那麼難受呢？
「小瑀。」R回答，那是被粉碎掉的身份證上的名字。
「那樣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知道妳名字的人了。」那女人說。
「啊，謝謝。」R喃喃回答，怎麼還不昏倒呢，好噁心，喉嚨湧上窒息及鮮血的味道。
恍然間，她已經用酒瓶打碎了浴室原本用膠帶密封的窗戶，死命抓住陌生女人的手。
女人皺眉瞪著她：「不是說好不反悔嗎？」
是R自己寫的，還留了電話。
「徵求自殺同伴」
這樣的訊息不定期就會出現，電話留下，又很快被網站管理員刪除了。她每天都會瀏覽網站，電腦資料夾裡放著自己的遺書，最後背著裝有木炭的背包與自殺網站上徵來的同伴在旅館會合。
木炭繼續燃燒，心在恍然間打開被黑暗的氣流衝入攪進漩渦，
R想，現在把她的臉記住還不遲。經此一役，即使仍然擺脫不了無法褪去的烙印，她抱住她的肩膀嚎啕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