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经》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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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侠 经
(诗侠李洋)

第二章


助同学使钱平事端
访阿姨闲话挑心愿

  送我一次美丽的邂逅,
  在夏的早晨,
  望有喷香的垂柳。
  不必非得婷婷的佳人,
  花卉形容也勿须她有。
  尽管湖中的睡莲从光影中飞跃,
  那么美妙的青衿,
  那么美妙的魂缨,
  我却惟愿在柳乱中低羞颔首。
  不必非得婷婷的佳人,
  哪怕伊有环肥燕瘦。
  湖中的睡莲从光影中飞跃,
  山顶端招着氤氲,
  恐那是波底的情思细语,
  在云水间轻将遗漏。
  不介意我无视碧波苍穹的分别,
  只看澜霭卷积中伸出待握的素手。
  一层一层翻似你目中潋滟:
  执她,
  我要我的天长地久。
  难做庭前分付的那株,
  望有依稀的垂柳。
  也或倚着斜阳的残思,
  无限身心投入幽深之野,
  延前百年千万年,
  荒得人伶仃秀透。
  百年千万年,
  妥帖带剑的一个优雅巾帼,
  痴这清影里不沾尘地侠中看偶。
  缤纷着、解柔着、幻化着,
  从川烟之央换了世界,
  觉得青山已左,
  觉得情山更右。
  我还惦念消入波中的风摆,
  愁她往光影上留逗。
  分不清长裙的轻盈,
  飘若鱼沉雁落,
  唤弄着迟人、金畔、酣嗅。
  匪报也,匪报也,
  憔悴中亦有她的傲骨英姿,
  绝不蝴蝶鸳鸯般,
  突地仰止流盼,
  或停,
  或走。
  送我一次美丽的邂逅,
  夏的早晨,
  或是一袭秋凉的午后。
  ----诗侠李洋《送我一次美丽的邂逅》


远见峰峦,近有花香扑面,如此留逗于亭中,人间在心底暗取玲珑,能让风软云低,情绪再无阻碍,只须娉婷近前,问:神仙事?她们来答:“侠情而已。”
吾花正谈到兴致处,有语:“侠,让我们知道这不是仅有的人生。侠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但却有最直接的情节,它时常见证我们精神的成长,知道人性的艺术就是无限天地。提起这个字,一般人往往首先会想到武侠----不错,武侠是侠的一个组成部分,但同时还要有其它部分相辅相成。说武侠,当下应该认真为它正名----中国的武林是现实存在的,不可能像欧洲的骑士制度一样随着一本《堂吉诃德》的诞生就销声匿迹了。行侠不一定要靠武功,但没有武学毕竟是不完美的侠文化。记得一位英国朋友问过我----‘你们的武林高手动辄可以跃上高楼,可为什么奥运比赛中很难见到身影?按照轻功的说法,世界纪录早就应该被打破几万了,可事实没有,这又是什么原因?’我明确地告诉他----‘武之大,以善胜恶,以德服人,故而千秋底蕴,独有魅力。往实处说,只要功夫到层次上,都忌讳张扬,躲人还来不及,岂能让你轻易发觉?而中国功夫,境界都在含蓄上,大多腼腆的人,或者举止有节,懂得羞涩,才可以登堂入室,其让你看一眼都不好意思,怎么可能光着膀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节烈之义亦不会接受兴奋剂检测之类。另外江湖最忌讳的就是与官方来往,而纪录也好,奖杯也罢,都争着官方承认,兼代商家作用,尤其是选拔的方式苛刻还避开了江湖,我们又怎么知道该如何报名?如此种种,皆称作隔世的寥落。乃至凭谁轻描淡写的无礼一句话----有种给我练两下,就出表演,更笑谈奇闻。’他听了这才服气。话说回来,我们刻苦修炼武功,并不是为了练成什么超级的特异功能,而是要领悟那至高的武学精神。、、、
话未说完,忽然看见冷晴衣上带血,直奔了过来,喊一声:“圣女帮我。”便到近前。
吾花诧异,樊娲也关切过来,齐问:“怎么了”
待听得“人命”,吾花不禁皱顿:“才这一会儿工夫,怎么就出事了?”
然后安抚道:“别急,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晴便把经过讲了。
樊娲立刻发问:“那个段景梁是什么人?”

“算是校园黑社会吧。”吾花简要言道,“一个无赖,同学之间受他欺负的不在少数。当然----与我倒不敢,谈不到瓜葛往来,不过也很讨厌他。”
樊娲便断:“那倒杀得好。”
吾花看她一眼,转头问冷晴:“你确定人已经死了吗?”
冷晴低头道:“估计没气儿了。现在我自己除了快跑,没别的主意,全听您的。”
吾花正要说话,那边却又过来一辆自行车,上面坐个俊朗的青年,只朝这里看一眼,便停下喊:“出什么事了吗?”
说话间放了车子上来。
吾花、冷晴均认得是学校的教师薛阔,因为去年毕业刚分来,人还年轻,又好侠义,所以上上下下,大家只叫他“薛大哥”而不称“薛老师”。
他与他们都有很好的交情。
于是冷晴直道:“出了人命。”
薛阔听得是“段景梁”,不禁把手一拍,说:“他呀----早该死了。”然后又安慰冷晴:“没关系,咱们大家出力,帮你疏通,大事化小,小事也就化了。”
说完,他立刻脱下外套,嘱道:“快换上,你那件带了血,过会儿去山那边烧掉。然后就到我那儿住去----好在就我一个人。”
冷晴感激,道了谢,却说:“那倒不用,怕连累了你们,跟着吃连坐。”
薛阔恼他:“什么话?但有仗义,大丈夫生而合欢、死而何悲?”
樊娲一旁听了,不禁赞道:“说得好。”
薛阔不由得看她。
吾花便说:“这就是有名的樊娲。”
薛阔闻听,露出惊喜的神色,有心搭讪,献上几句殷勤话,又觉得不是时候,就只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这时吾花对冷晴道:“这样吧,你先等在这里,不会有事的,我去那边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好就事筹算。”
言罢,转头用目光征询姐姐的意见。
樊娲自然明白,立刻包揽:“你去吧,我帮你照顾这位同学,不会有差错。”
吾花点点头,对薛阔道:“自行车借我骑一下吧。”
薛阔忙应:“好的,好的。”
于是吾花一路疾行,很快赶到出事地点,却见已经聚了不少人,自然以学生居多。此番情形,有灵感来,说个军事术语“围而不歼”,颇合颇妙。
如之识辨:中间一个,四下一群,散拢成轴心圆,那一个躺着不动,这一群遥望不浅,两厢隔却好大半径,俨然就是小广场,其间的空地儿不说可以跑下马,也足够一个汉子在里面手持枪棒,罗圈揖作罢,喊声:“各位,在下姓周名围,初来贵宝地,献几趟拳脚,如果练得不好,您骂我周围。”然后舞弄洒然,谓之“绰绰”。
知道会围观起来,与想象的不差,但是围观的如此冷静不鞠,却让吾花有所叹。

“啊,吾花来了。”有人嘀咕一句,大家立刻精神起来,很规矩地闪出路,一齐投来期待的目光,应景儿是找到主心骨了。
吾花也不客气,径直走过去,蹲下身,仔细观察,却见段景梁竟然微睁着眼,身体也有动弹,不禁一喜:原来没有死,这就好办了。其游移有律,不过一口气的分别,却是两种情况----一个这生,一个那世;一个棘手,一个压力弱。真要人心道:天地有你白脏了,无你不忍风波小。
于是她问了一句:“你怎么样了,能不能起来?”
段景梁明显听到,用力看了一下,却又立刻将眼睛闭上,摇摇头,便不再做声。
吾花暗道:“这小子,倒会装蒜。”不过看他那般模样,也确实伤的不轻,未必都是装作。如此一解,来去心念,几分可怜,生出恻隐,便数落上一句:“你呀,平时总惹事,这次遇到教训了吧?”。
说完,抬头问周围:“有谁叫救护车了吗?”
“大概没有吧。”旁边一个男生慢吞吞地说,“不过,已经有人去找校长了。”
“校长管什么用?”吾花埋怨了一句,然后找几个熟悉的,安排督促一番,好歹送去了医院。----因为“圣女”的影响力,大家自然信服,看闲心也好,乐祸也好,都没的话说。
最后她打发了众人,又往回赶,到凉亭上,一语定心:“没死,只不过刚才昏迷了。现在去了医院,大概两三天也就好了。”
薛阔首先轻松出来:“这就没事儿,这就没事儿了。”
吾花却说:“也不是太好办,麻烦毕竟还有。”
随后,她吩咐冷晴:“先到别人家住,尽量不要出门,等我消息。”
薛阔立刻承担道:“还是去我那儿吧。”
吾花不等冷晴答话,自替他决定道:“我看可以,就这么办吧。”
前后主持,一切由她,于是冷晴跟薛阔走了。
吾花则拉樊娲下了凉亭,说声:“先到我家。”便沿小路往东,一边慢行一边商量事宜。
“冷晴这个人很不错,所以我要帮他到底。”她认真地说。
樊娲颔首:“看出来了,确实是个优秀的男孩。”
随后问:“你怎么帮他?”
吾花有所无奈道:“拿钱摆平----最流行的方法,俗到极点,但往往管用的就是它。金钱世界,国宝流通,这么回事儿吧。只是得找个有力的中间人,不知道你有没有熟人?”
“我哪有熟人?”樊娲笑之,“不是因为你,恐怕我都不会听说这个地方。不过,依我看,还是别找别人了,就咱俩去,好歹也是两个名人,谅他们不会不买账。如果找中间人,无论黑道还是白道的,都得搭人情,还少不了另一份钱。”
“说的也是。”吾花点头。
樊娲就又问:“那你是要替他出钱么?”
“是的。冷晴的父母一年前都去世了,现在算是个孤儿,读完高中已经勉力维持了,哪里有钱?我只好找我爸要去,还得背着我妈----要让她知道又得嘟囔好几天,免不了一顿训。具体事情----就按照市场价,多加点给吧,应该一下能压服他们。”
樊娲表示赞成:“想干净利落地解决问题,倒要得。只是姐姐手里没钱,若不然我拿也行,惭愧了。那咱俩取了钱就去找他们----应该在医院吧。真是奇怪,谁规定有病非得去医院?那地方没病都能治出点病来。”
“游戏规则而已。不去医院又去哪里?并非谁都是智者,能断绝苦恼忧伤,劈开生死之门,所以只有依规则里走。”吾花哂答:“其实这也是很符合逻辑的----当一种形式固定下来以后,大多数人会依据这种形式寻找平衡点,然后自醉于轻重。尤其是官方,在一个法律法规中认定某个部门为游戏规则的制衡点,那这个部门便具备了超乎该部门本身意义的社会属性。也许一个医院什么病都治不了,但人们只有走进那里才有心理的安全感,当有了纠纷的时候,官方也唯独根据医院方面的报告才做出决断,哪怕这份报告一字不通。如搞迷信跳大神的,明知道是几个混蛋在骗钱,很多人还是要试试看,求个意识上的安慰,乃至破财无济,甚至白白害了性命,还仍有不悔悟的。前些时候不就有个兜售假偏方的传销团吗?我们学校的一个工友就一厢情愿地信奉,结果小病闹成了大病。这样相证,去医院倒还是应该的,尽管手续繁琐,医护存些无德。按理说,医院本是个好地方,救死扶伤的所在,只是因为社会的不良,被首当其冲了。那个著名的有关扁鹊的故事总该知道吧?----他大哥治病于无形,二哥治病于初起,扁鹊自己则治病于形重,结果却与天地玩笑成人间遗话----两位哥哥自然是最好的神医,偏偏被人们认为无能,最差的扁鹊反而名声最大,就是凡人只能认识到自己初步感官的道理。所以本来没有病的人,到了医院就该按重症治疗了。当然,医院每天接触各种各样的人,也要理解。”
樊娲越听越糊涂,不禁打断问道:“你到底是要骂医院还是夸医院?用词也模棱两可,倒让我无法判断了。”
吾花报笑,言道:“我只是从多个角度分析问题,主要说明一个道理----就是人们总喜欢生活在自己制造的‘幸福感’里”,所以一般都觉得安定最好,会因有所变化而不安,公务员之被称‘金饭碗’就从这里来。前几天一个女孩因为没有成为公务员,就自杀了。看----付出了鲜血,毁灭了人性。黄金虽重,却抵不上公务员这个名头的半分斤两。拿婚恋观来说----有媒人来,女子多会问上一句‘是公务员吗?’,答说‘不是,但是个亿万富豪’,女子还能投笑,说声‘哦,也还可以’,但已经有明显失落。看----公务员成了婚姻的养老院。在中国,人们对公务员的痴迷程度几乎达到疯狂,这也是中国最具危害性的问题。不信就请听我举例分析----一个见另一个捧着杂志,或举一张报纸,好奇问上一句‘头条是什么?’我立刻断言‘别问了,准是婚外恋引发的血案’。那边必会将书一抖说‘准、准、准’。随即又判断一句‘男的肯定是公务员吧?’ 那边更加惊赞,再喊‘准、准、准!’这个是意料之中的,已经没有新鲜感了,倘若一个车夫,基本上会白头偕老的,有外遇的百分之九十八都是白领,在中国,占最大比例的就是公务员。本来就是名利场,谈不到感情处。我们这一代要做世界的主人翁,坚持职业自由化,不做公务员,挺起人类的脊梁。其实一切都是软绵绵的,并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以前人们力要土地,后来追求国营工厂,现在又变成公务员,这就是人性的弱点。但无论什么社会意识下,对侠道的热爱却是永远如一的,侠是人心最坚实的保障。”
一席话,樊娲听得,极恰心意,便拊掌颂来:“说得好,说得好。你的高度,风停止了脚步。”
吾花却道:“心里话而已。当官的可以装腔作势,拿着纸,念出来,管它是不是违心的话,做个复读机就可以。我们则须发心声。不念稿子,语言就在唇齿间复活了。”
樊娲自笑,揄说:“爱情话,最真实的往往舍不得出口,轻易许诺的,便要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爱。那个冷晴,明明爱你要死,却正儿八经地言谈,不敢稍有表达。”
吾花诧异,嗔道:“可别胡说。”
樊娲则坚持己见:“实情----眉眼之间,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似乎总有一句话在他嘴边萦绕----‘你是我的神,我爱你,但我只能如尘埃般无言’。信我,还不至于不谐世事。”
吾花听了,错愕不已,转而沉吟,稍后言道:“年纪轻轻,大好光阴,我是不会谈恋爱的。二十五岁之前谈恋爱,都是早恋,侠道不承认早恋为实际的爱情。”



樊娲称允:“说得对,我很同意这观点。”
然后她换了话题,却颇生感叹:“我们谈侠、讲侠,这一拳头打下去,却还得补侠、造侠。侠义精神,千古流芳,可是事实上却受了很多社会的限制,莫非一己之勇真要不得吗?”
“非也。”吾花认真答道,“因为有不侠,所以反而产生督促,要益善群伦,形器意志,之后付诸行为,见侠道的伟大。姐姐你是个任侠的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热血而起,固然莽撞,但我们又以侠支持,如此就是良性循环,侠侠相扣,最后的结果是互助互爱。而对于不侠者来说,顷刻之间被认清除了不侠不义的部分,也是得了一次侠道。严格说来,以天地为行事标准,远胜以世俗律令为矩则。想宇宙,时空或非时空,有烟消云散,有不改东流,终归在于一个‘侠’字里许多变化。我们既要有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更要具备‘乘风归去水天碧’的洒脱,更要达到‘解万物透沧桑’的智慧。现实中,有误解,有摩擦,有埋怨,有恼恨,所以我创立侠学,提出用侠的方法去解决一切问题,让世界充满温馨。比如‘谦虚容忍’就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了’。但在原则问题上,要坚持力争,不与妥协。地痞无赖是为侠者设置的阿堵物,是用来反映罪恶的,故而侠者天生就是地痞无赖的克星。包容和理解,因南迦巴瓦之名,直入云中天堂,是幸福的高度。挺身而出则为蓬海征帆,无限浩瀚,谐音好汉。这两者,侠家儿女都要具备,而且不但要懂得理解,还在没有理解的时候不屈不挠。至于一般人,也就不必强求他们了,毕竟芸芸众生,有所自顾不暇。只是我觉得好笑----某大只是一个中转机构,将人意转为人匪夷。但人们匪夷竟自然了。不过,有规则总比没规则好,毕竟写在纸上的法律,谁看都有些道理。管它是不是道理。”
说到这里,灵感袭来,不由自主地赋诗一首道:
“抬头日月明如许,耸身得个敢做为。
素笺薛涛方本色,横刀鉴瑾更娥眉。
雕龙有意行神笔,洒墨何必跑乌贼?
笔墨抛时值仗剑,侠声掷掷咤风雷。”
樊娲大悦,赞之:“好才华,好气魄。”
于是也来兴致,吟道:
“此番结义堪抱负,心波浣夏洗辰星。
人来若问何行处,姐妹无言万古声。”
吾花如是赞之。



说话之间,小路尽头,出现一个转盘,岔道有六,或直、或弯,或窄、或宽。
“走这边大路,两旁有风景,风景浓处是我家。”吾花指引道。
樊娲听了,忽然问:“我去,是哪个名堂----拜望、路过还是走访?”
吾花却说:“探亲。”
樊娲便笑。
随即转去,眼见景观更好,路边灌木形成行数。走不几步,吾花忽然出手,只是一秒内的工夫,摘下几片榆钱来。
这本是民间闲练武的寻便利,要的是出手如电。但“沿途袭叶”却是吾花独创,自唤名“摘花手”,想她每天上学,这路上几个来回,玩得飞花遍地,加起来竟可达两三个小时,真是“功在自然中”。这样边走边摘,亦是武功的艺术,亦是诗的灵感,早晨吟得“斜阳几朵花”,放学归来跟一句“日出又萌芽”,潇洒到家。
樊娲见个新鲜,觉得极好,也学着来,探手收手之间,也还是一秒不到,竟有十几片树叶在掌上陈列,让吾花赞叹不已,连夸:“姐姐武林精英,我差的太远。”
樊娲一嗔:“休捧我骄傲,恐怕你又要用心招胜我。”
吾花落语道:“真打,的确不差你。姐姐是要爱护妹妹的,自然不可以出手,我就赢定了。”
樊娲却怡然相驳:“这回你却错了----天下只有姐姐打妹妹的应该,哪允许妹妹打姐姐?”
吾花便笑,言道:“说得对,那就不敢惹姐姐了。”
说笑到此,樊娲忽然道:“知道吗----我们在毁坏公物?”
吾花却说:“每天早晨,工人都要修剪的。开时便开,落时便落,不伤大雅。”
“那就好。”樊娲这才杭柳杭松,但要继续玩练时,吾花却忽然停下。
樊娲奇怪,询问,方知那边走来一个老熟人。
此刻,一路上伟大的思想,今在举目间发现惊喜----吾花突然有了新计划,便大声喊对方的名字:“呼道道”,又与樊娲私说着:“好办了,好办了。”
樊娲这才注意到那是个瘦高个的男青年,大概不到四十岁吧,走路的样子很滑稽。说滑稽,用语言却形容不出,只是让人看后会不由自主地发笑。
于是她问:“谁?”
吾花小声回答:“呼道道是个相声演员,有名的热心肠,外号‘哪有事儿哪到’。他不是过客路人,正需要的时候,就出现了,便叫‘及时雨’吧。”
说话间,呼道道已经离得近了,迎面喊道:“吾花,回家吗?”
吾花答应一声,到他面前站下,说:“这回有行侠的事儿求你。”就将冷晴的事情讲了,结了道:“那个段景梁的父亲,你不是认识吗?”
“认识。”呼道道直言,“而且冷晴----我也认识,那小孩不错。没说的,我帮他化事儿。其实这事儿挺好办的,那个姓段的学生家里也是黑白道混的,一点就透。所以咱们一去,也就了结了。如果他敢哄骗咱们,不用圣女说话,我呼道道就饶不了他们。”
吾花高兴,就安排说:“一会儿我回家拿钱,十点的时候,咱们还在这儿见面,一块去找段家。”
呼道道慨应,自那边走了。吾花便和樊娲加快脚步,不多时置身郊外,即见一片小楼区,山水间抱着,顶爽眼的格局,氤氲里各个独立,间苍翠葱葱、间姹紫嫣红。

世界倒是很有调和心----一路的破败,总得给点奢华靓丽,不然太乏人,以为人间枯燥,厌世了。这般有些对比,可以羡慕,可以咒骂,词句任吐,不必雅措,低回长赏尽是也。
这时樊娲自念叨:“有本杂志上拍摄了你家的外景,我却没看到,只听他们说很大。”
吾花清逸而语:“无论房子大还是小,世界宽容还是苛刻,我都是我,侠不动于外相。”
樊娲赞之:“大女子当如此。”
这样讲着,真就到了。
“啊----”樊娲立刻叫出声来:“我的天,都说是阔绰,我还没敢往大了想,原来这么气派!”


“也没搬来多长时间。”吾花淡淡地说:“豪华也好,简朴也罢,都不过是个住的地方而已。搬来之前,我是不同意的,说他们太张扬,但家里一向是我妈做主,也没办法。”
樊娲却有另外见解,言道:“这也没什么,人们追求更好的生活也是应该的。再如何低调,你妈那么大一个明星,未必挤到大杂院里就是和蔼。”
吾花致谢:“理解是最宝贵的侠义。世俗往往如此----皇帝的新衣,人们不觉得是透明,乞丐的棉袄,却一眼能看出势力。”

樊娲筹其言:“哲理与人心,两深深。”
又道:“这等辉煌,有些不敢进了。”
吾花自以微笑怂她:“走吧,走吧,不想你来去两匆匆。况且是姐妹了,这也是你的家。”
樊娲听得,也就随她往里走,一路笑过。
进屋的时候,父亲正独坐在窗边算账,抬头看见女儿,忙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然后目光投向樊娲。
吾花简答:“有朋友来。”
就介绍了。
“噢----知道,知道,太听说过。”父亲立刻热情起来,一番烟茶水果,招待不在话下。
樊娲便谢。
吾花则不隐讳,直说了结拜的事,父亲哈哈地笑,连道“好事”,继而拿出五百块钱说:“那就是一家人了,我也没准备礼物,这个算作心意吧。”
樊娲慌忙推辞,坚决不受,最后父亲只好说:“那晌午设宴庆祝,总应该了。”
樊娲囫囵点下头,却有些不置可否。
吾花见寒暄火候,已到礼仪,而自己事情在心,自然该讲了,便道:“爸,今天我的一个同学和几个小混混打架,把对方打伤了,我想帮着把事情摆平。”
父亲听了直咧嘴:“怎么又是这种事儿----你想怎么帮?要钱,随便,自己尽管拿。别的,我可懒得再操闲心。”
吾花抓得保证,忙就势说:“行,帮他一些钱就可以了,基本能化事儿。”
父亲无甚异议,手一挥道:“保险柜里,用多少,自己拿吧。”
转头却对樊娲诉苦:“她就好管闲事儿。自己行侠仗义,我倒搭了不少人情。”
樊娲连忙进言:“那说明叔叔也是个大好人。行侠仗义,豪杰本色。能有这么优秀的女儿,咱们大家都常替您感到骄傲呢。”
父亲听后,明显高兴,正要说些什么,外面忽然有了动静,吾花高兴道:“我妈回来了。”转而却又压低声音嘱咐:“这事儿,可千万别让她知道。”
等不及再说,人已经推门进来,樊娲霎时眼前一亮,暗赞:不愧是大众偶像,劈面惊艳,真真夺人心,好气质的夫人。
尤其她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看人一下,就觉得在审视你的心了,觉得心里再有任何秘密也无法再包藏。多少次隔着屏幕,都怕有自惭形秽,如今到面前来,却反而想直视过去,试图接得双瞳里的温馨,这真很奇妙,原来女子对女子的倾倒是瞬间顿悟,隐着向慈怀的依赖。
于是骤然感叹:英雄末路,还是英雄路;美人迟暮,依旧惹人妒。

其实,有关这位夫人的故事,樊娲已经听说的不少,特别是当初,吾花的父亲还正落魄,绝对穷才一个,她却拒绝了很多高门子弟的追求,义无反顾地与之结合,称之“下嫁”,那时就惊动世俗了。
这一段爱情传奇,早已经很有口碑,单独书写成文字,宛然一段台湾体小说,读来绘声绘色,不逊三毛、琼瑶,比她们更多实家门桃。
很美,一起迎日出看日落,抚着一个创世纪般的女儿,也是生活的极雅致。

于是樊娲迎上前,甜甜地叫了一声:“阿姨好。”言说:“冒昧而来,很打扰。”
妈妈稍愣,迅即笑纳,说“欢迎”、道“客气”,相问吾花:“你的同学吗?”
便又介绍。
“哦,知道的。”妈妈同样悦赏有佳,“樊娲和王她,有名的两大才女。”
樊娲忙道“过奖”,说:“阿姨才是真名人,我也是您忠实的歌迷和影迷。”
妈妈回以淡淡一笑:“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已经不行,四十多岁的人了,艺术生命也就快到头。”
三五句话之间,亲切和睦,彼此不再拘谨,只是樊娲注意到从这位大明星进门开始,吾花就气弱了三分,举止间显见约束的痕迹,与方才在父亲面前的飞扬跋扈形成对照,两下鲜明,不禁为之好笑,心说:圣女妹妹原来也有怕的人。
说着说着,樊娲不忘提及关心一句:“让吾花到咱们那儿读大学吧----名牌中的名牌,不会委屈的。”
然后报出学校名号。

父亲顿时来了精神,搭言道:“你们的校长不就是那个周蛤蟆吗?”

樊娲回之:“是他,您认识?”
“岂止认识?”父亲神采飞扬地说起来:“从小到大的交情。小时候他特别老实,免不了挨欺负。一挨欺负,就是我出头罩着,那是掰不开的关系。”
樊娲欢喜:“这太好了,吾花去了,自然错不了。”
父亲显然往事兜心,连说校长褒贬处,尾声感言:“他终于出息了。”
樊娲却道:“未必。做官反而是末途,难免成世道。一心当好教师,在学问上为世界添多彩,造诣流芳,才真是大成就。”
父亲连连点头。
然后樊娲讲起些学校胜迹,有意取人神往,但是偷眼,却见任怎样交付,吾花的妈妈始终沉之不语。

樊娲倒不忌讳,直接问道:“阿姨,您好像不大高兴。”
“没有、没有。”妈妈连忙解释,“吾花喜欢哪里就念哪里,不过,我还是希望她读理工。”
一语完了,她怡然起身,致歉道:“我回来是拿东西的,还要马上走,不能多陪你。你就在这儿住吧,晚上我回来给你们炒好菜。记着----别走。”
樊娲忙道:“阿姨太客气了,您忙您的吧,不用管我,有吾花照管,我就很快活了。”
这一提到吾花,妈妈却有所微言:“她呀----什么都不会干的,你可别指望她招待了。洗衣服、做饭之类的,不会倒也没什么。最要命的是每天洗手洗脚还得我们伺候----看看都多大了。”

樊娲就笑,评说:“都一样的,独生女儿养得娇,这也是计划生育的优越性。你们那一代人为人类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世界是不会忘记的。到我们这一代,独身主义将大大流行,这是进步与文明。少生优生,晚婚不婚,都是伟大的。反之,超生则是恶劣的行为,更是没文化的表现。”
“说的倒是。”妈妈颔首。
樊娲则又讲道:“举凡伟大的人物,多半异举低能,言行超乎常识想象,生活上又一无是处,但结果却做出了飞越时空的伟大业绩。试想----如果行为举止和凡庸一样、想法观念和凡庸一样,那不就是一个凡庸的人吗?只有思想上出类拔萃,才会顾不得生活片面。所谓‘大智若愚’,所谓‘鲲鹏燕雀’,都是如此。贞德不识字,小时候还常常对着河水自言自语半天;第一画家梵高被称作‘疯子’;张爱玲自传‘在现实社会里等于废物’,但题名却是《天才梦》;还有爱迪生、爱因斯坦,牛顿等等低能大作为的故事,大家早都知道的。我们到这世间是为做某件事而来,不必任何事都做。”
父亲闻听,乐呵呵地插话:“说得好,说得好。”

妈妈抢白道:“人家女孩是有意安慰,还当真了。”
说完,她忽然转头问了吾花一句:“我才想起来----你怎么在家里,是不是又逃学?”
吾花自有理由应答:“姐姐远道来了,歇一天,好待客呀。”
妈妈也就没说什么,告个歉,招呼父亲一块儿上楼去了。
“你真幸运,有这么好的爸妈。”樊娲背后论道。
吾花闷声答道:“哪个做父母的都好。”
“说的也是。”樊娲趣笑,又道:“你就报考咱们学校吧,看样子你爸妈都同意了。”
“她同意什么了?”吾花发作起来,“你看那句话说的----‘我还是希望她读理工’。这句话比什么都厉害,就表示她的决定了。”
樊娲咯咯地笑起来,言道:“她希望你有更好的前途总没错吧?慢慢沟通吧。要和她讲----理解才是最佳的爱。对于她们来说,你是女儿;对于大家来说,你是圣女;对于你自己来说,则需要文学院的经历和教育,来实践人生的理想。”说话间有意提高了一些声音,想着楼上能听到更好。
吾花自然明白,但却苦笑道:“也只能如此,眼看着就报志愿了,还得一番舌战。我经常要付出这样的努力,进行一番说服工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有多少次‘她希望’最后逆转为‘我的本意’,即便是‘圣女’,也有许多不得已。这也是中国社会惯有的思维模式了----家长的话,孩子不得反驳;官员的话,百姓不得反驳;金钱的话,道德不得反驳、、、”
樊娲将信将疑,细探讨说:“有这么严重吗?我看阿姨是个很开明的人。往常她在电视上讲话的时候,不用多长时间就听得人思想进步了。尤其她经常强调要家长们给孩子自由和独立,让他们自己决定自己的一切。”
吾花大不以为然,批道:“那是说别人的,自然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就完全两回事儿了,这也是世人的通病,即‘教人容易教己难’。所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真的是很高的君子修为。那个‘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成语也可以间接表达这个意思。我们侠家也常说‘不强人所难’、‘正人先正己’,故有我侠学语‘追求不强求,理解勿曲解’。反正我是要读文学院的,绝不做不问政治的呆读书。”
樊娲赞之:“很对。”

吾花收语片刻,又言:“其实父母处处要求,前后操心,也很不错。我们做事,有成功、有挫折,倒欢喜刺上玫瑰、雪里梅花。否则,一生过去,平淡无奇,真叫失败。我们都要在亲情友情和爱情中交织纠缠,如何处理好,如何能让大家都开心,是侠的艺术。小的时候,有主张,有意愿,却有时在父母那里吃钉子、遭训斥,也是足不出户的挫折了,但比在社会上遇障碍好。侠,见阻之时,当做事物之昭示,而后倍加增益,这便是进取。侠行要处,也包括与亲人、与朋友们的仔细沟通,加强理解,妥善解决彼此间的问题。故而人类接受教育,启迪心智,更要修养品德,不骄不躁,而后才有处变不惊。我们反对封建家长制,因为民主制度优于一言堂。但我们同时也要尊重他人,尤其要尊重父母亲人,这就包含盖了耐心听取他们意见的方面,有时候真得迁就----侠之舍己为人的境界可见一斑。而这也是爱。爱是迁就和督促上进的双重标准,侠也是一种迁就和督促。”
说到这里的时候,楼上有了动静,显然是往下走,吾花也就打住。
不一会,妈妈回到厅里,对樊娲表示歉意说:“没有办法,工作在身,无法陪你。你先在这儿玩,一定等我回来。”
樊娲忙说:“您忙去吧,就不用担心我了。”
然后挥手道了声:“阿姨再见。”
妈妈走后,含蓄片刻,父亲主动说:“快去办事吧。”随后提了个要求:“完事后,最好带你要帮的那个同学来,我想看看自己的钱花谁身上了。”
吾花尚未答话,樊娲已经应承过来:“好的,叔叔,真是很应该的事情。那个男生很好的,您看后会很满意。”
如此拿了钱出门,吾花就没有再说什么。
路上,樊娲问:“你爸爸总呆在家里吗?”
“是的。”吾花答道,“以前经常在外面跑动的,后来事业做大了,就开始在家里办公。如今每天足不出户,却在管理世界。”
樊娲恭维一句:“厉害。”
吾花却有所叹:“今日平如许,未必明朝风不起。我倒希望他们别操劳了,但我妈说的对----这么大,生活还处处蹩脚,更不不能照顾父母,想来真很惭愧。”
“非也。”樊娲言道,“孝道有很多种,能够做一个高尚的人,能做出大成就,让父母感到自豪,是大的孝道。亲人之间,并不在意多干点活、少干点活。他们照顾你,看似忙碌了些,心底却无比欢喜。看你快乐,他们也就快乐。能给你梳头,抚摸你的头顶;能为你洗衣服,干净整洁的往你身上一套,那刹那的震颤,是无法言传的喜悦,并不因为忙碌而就劳累了。----这实在是不同的概念。”
“很对。”吾花颔首。
樊娲就势又问:“那你妈实在不让你学文学,真就放弃吗?”
“那我就放弃。”吾花肯定地回答,“生养之恩,山高海深,只要他们高兴就行了,学哪一科,只要善用,都是造福于人间。他们爱我、疼我、时刻想着我,怎可以不顺从他们的意见?但我会尽力争取说服的,我爸怎么都好说,就是我妈喜欢做主张,但想最后也会同意。且让蜡烛向太阳表达虔诚吧,因为它懂得光明。此刻的我,应成非我。亲情要体谅理解,友情要扶助相携,爱情要忠贞不渝,都是暮春抬盛夏,时维对花期,其心灵不辍,与万物有语。只是我希望一切会很安静----安静反而更好,过分的殷勤就是剧烈的沉默。”
樊娲听后,也道声:“很对。”但转而又说:“不过,大女子不拘琐小,圣女当以天下事为第一考虑,因为很多时候,父母的决定往往有很大的偏差,若不然,怎么会有包办婚姻的悲剧?”
吾花则笑,言道:“两回事。包办婚姻当然要反抗。家事不可大于大义,大义面前无家事。但这件事却远没那么严重。放心,我会说服她的,具体事情具体对待嘛。”
樊娲也就不谈,换个话道:“不知道晚了没有?怕那位相声演员久等了。”
吾花便抬头看看,之后言道:“不急,还有半个小时。”
倒令樊娲奇怪,相问:“表在哪里?”
吾花则答:“没有表。我看时间都是瞭望太阳,一眼就知道几点几分。”
说着说着,渐到地方,却望见呼道道竟已经等在那里了。
于是她们赶快两步,到近前,想要说话时,呼道道先开口了:“就知道圣女会提前到,所以我更加提前了。”
吾花笑笑,就准备谈及大事,但呼道道却讲了另一件更大的事:“雪放是你们一个班的同学吧?她和我有一些亲戚。圣女大概知道她从昨天早晨就不见了,她的家人说是丢了,刚才找我,让帮忙寻找。看情况估计是被拐卖了。近期发生好几起少女失踪的事,应该是一伙人干的,我看大概还没有离开本地区。”
吾花大吃一惊:“只知道她没上学,没想到这么严重。那我们拼了命也要把她找回来。”
呼道道称是,建议道:“还是先办完这件事再说吧。雪放那件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
于是他们径直赶奔医院,果然见到了段景梁一家亲眷。
段家人见了钱,已先薄弱口气,又掂量掂量:来的这仨人,一个圣女、一个女豪侠、一个相声演员,虽然不是黑社会,也非官员,但却比黑白两道更难应付,便给自己一句话----见好就收吧。于是也很显爽快:“这事儿一笔勾销,就当没发生过。”
她们就和悦几句,然后出来,算上一算:前后忙活,也还不到一个上午,很满意自己的努力,但还有一桩更大的事情等着,却并不能在位弹冠,于是吾花对呼道道说:“雪放失踪的事,还要麻烦你帮着仔细打听。我这里也全力寻找,如果有什么动静,大家一起出动。另外----到时候最好有一个官方的人,不管大小,多少是个靠头。”
呼道道立时应道:“侠义中人,这事儿是份内的,一有消息我就去告诉你。”
说完先走了。
吾花和樊娲则回头找到冷晴,讲了事由因了,本想安定下他的心思,谁知却逗出了他的眼泪,听得泣道:“无以为报,要说谢谢,觉得浅薄了。”
吾花安抚一番,坦而赠言:“说什么谢,侠家儿女,江湖道义,就是要扶危济困。人与人之间,就该互相支撑,互相关爱。况且你做的也是为民除害的事。”
之后,她将父亲要见的意思表达了。
冷晴忙应,说也想登门致谢。

“去吧。”樊娲更在一旁鼓励,“到时候嘴甜点,多说好话不犯病。”
“你可别这样教他。”吾花有嗔:“本色最好,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爸只是关心一下而已。”
三说两说,若没有别的参差,也就同到了吾花家里。但偏偏又是经过转盘的时候,发现一个小女孩正站在路旁边抹眼泪。这样的事情,若不管不问,无视而行,那便不是吾花了。觉得可怜,又生好奇,一干心头隐隐,她自然要过去问:“你怎么了?”
小女孩抽抽嗒嗒,好歹说明白----原来是迷路了。
吾花马上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我送你回去。”
不过,做好事之前,她却来理智,对樊娲和冷晴说:“得找两个官方的人作证,若不然被说成拐卖就含冤了。”
倒也恰好,那边正有三个交通警检查车辆,吾花即悦,言说:“只一个,就怕他到时候不承认;现在是三个,有把握了。”
于是到那边打招呼:“警察同志,你们好啊。”
三个交通警面面相觑,有所迟疑,没有答言。
吾花便自顾接着说:“是这样----那个小女孩迷路了。”
言语间看三个交警现出难色,就急忙解释:“别误会,不是让你们带她,是我要送她回家,来请你们给做个证。你们可能不认识我,我多少也是个名人----我叫吾花。”
“噢,原来是圣女。怎不早说?幸会幸会。”三个交警这才活跃起来,前后变化,冷漠到热烈,因这倾城之名。
其中一个道:“既然是您,就没必要谨小慎微了。敢讹圣女----那不是自己找病吗?”
吾花则说:“世道复杂,侠义有累,还是多些顾虑的好,到时候大家都方便,免得好心做不好事。”
“是的、是的。现在这臭无赖太多了。”另一个立刻搭茬,言语中多愤愤不平,“前天就有一个扶起跌倒老人的被讹,就说是他撞的,结果赔了八百块钱。咱们很气不公,别说不是他撞的,即便是真撞了,能给扶起来,就证明是好人,应该免除一切责任,政府应该鼓励这种行为。再说,就算包赔,贴一张膏药、抹点红药水不就好了吗?顶多一块二就解决问题。”
吾花便道“确实”,说:“应该设立《好人免责法》。”然后再次嘱托他们给作证。
三个交警均痛快答应,一句“应该”,一句“放心”,驱散忌惮。
吾花向他们道了谢,回来让樊娲带冷晴去,言说自己送完小女孩才能赶回。
二人表示支持,于是分作两路。
樊娲指引冷晴,急步缓步,用不多时,同到了吾花家里。
“不错不错。”父亲迎面夸奖:“一表人才。”
一句话说得冷晴很不好意思,腼腆腼腆,认真鞠躬道:“谢谢叔叔帮我。”
父亲挥手道:“不算什么。”
接下来,父亲问,冷晴答,一个风度在上,一个谦卑于下,很有长幼的样子,只是些显拘谨了。不过,双方心里,彼此还是积蓄了好感。
说话时,冷晴有意无意间打量,不禁暗赞来一句:好神采,真真美男子。差强怀疑潘安、宋玉就是专门为形容他才出现在历史上的,又记起市井里传的“怕老婆故事”,说他老实,常被吾花的妈妈欺负,现在见得敦厚模样,猜测不是没影的胡诌。不过倒应该----娶得那么好的妻子,天天哄上天也是绝顶的幸福。而又能做出这样的成就,尤其有这么优秀的女儿,就更让人羡煞,真不知前世几辈子勤恳修行才能得到。
想到此处,冷晴又加感叹:一个男人变成父亲,生活中要经历怎样的惊心动魄。而安于平静,隐藏在两个名女人的后面,淳朴勤恳,任她们对自己发脾气,还乐此不彼,则就是责任心的境界了。
父亲嘻嘻哈哈,慷慨有礼,闲谈几句后,他教冷晴道:“小伙子,人生坎坎坷坷寻常事,没什么了不起。钱不钱的,都是小事。你看我还算富裕吧?其实金钱权势都是虚的,只有亲情、友情和爱情才是真实的财富。钱再多又有什么用----死后哪个不是两手攥空拳?我没想成为比尔盖茨,我做的是生意,不是梦。我的爱人为我付出的太多,我的女儿又是一个伟大的人,跟你说句心里话----只要爱人、女儿高兴,我的命都可以不要。钱财更是身外之物,压根就不用考虑。你也快考大学了,我就教你些话,不敢说大道理,人生经验还是有的----不管考得上考不上,都没关系,没上过学的伟人照样有都是。只是你要记住两件事----一个是做人要厚道,一个就是千万别拿钱当回事,哪怕你再如何缺钱。要知道只有花出去的才叫钱,攒一辈子,还在银行放着,那叫存折,一张废纸而已。等到贬值的时候,银行恐怕还得收取存折费。当然,许多人不知道银行是干什么的,我的话也许你没听懂,但大概意思总该明白。所以我的钱基本就是谁用谁花,尤其是一些官面上的人,到家里来了,没说的,一回拿个多少随意,不用客气,谁花都是花。他们花了,我的钱反而比增值更快。他们花的越多,我越安稳无忧。要知道,随便哪条腿绊出来,都可以摔人一个鼻青脸肿。人在江湖飘,一定小心刀。当然,我的爱人是明星,女儿更不用说,一般的混混还不敢到我这里纠缠。”
一番谆谆教导,可谓开诚布公,冷晴心悦诚服,连连点头,只差叫一句“师父”,便表达足自己的崇拜之情,说是人生受用了。
之后又说了一会儿,吾花就回来了,冷晴知会一声,便告辞。
吾花单独相送,叮嘱了一些话,直到大路上。
要分别时,冷晴忽然朝她跪下,认真磕了三个头。
吾花倒有些手足无措了,连忙扶他道:“这是干什么?”
冷晴自道:“感谢的话,不再说,容当后报。我会努力的。”
说完大步离去。
吾花独站片刻,也就转身往回,但是没几步,却瞧见薛阔从旁边小路上急匆匆奔来,后边还有一位妇女跟着,到近前才认出是雪放的妈妈,心下立刻明白,于是先发言问道:“是雪放失踪的事吧?”
薛阔答了声“是”,言道:“没别的办法,只有靠你帮忙了。”

吾花便说:“我早就在想办法了,我们大家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找,哪怕地毯式覆盖,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能没一点踪影。”
这时候,樊娲赶了过来,听了便问:“报警没有?”
“报啥警?”薛阔答道,“宁愿遇到十次劫匪,也不愿见一次警察。”
吾花道了声:“有所激言。”就让薛阔将雪放的妈妈送回家去,又告诉他一会再来会齐,同去寻找或是搭救。
转身工夫,樊娲问起小女孩的事,吾花掏出块糖来回答:“已经送回家了,那孩子还给了我两块水果糖,来,分你一半。”
樊娲有笑,接过糖来,刚要吃,却忽然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是隔着树林,悠悠地呼唤着:“樊娲,樊娲。”

此正是:
人间事故纠来往,快义又怕轻付流。
到家直语称有怯,沿途难得道多愁。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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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李洋,男,未婚,辽宁辽阳人,生日是阳历的九月三日,阴历的七月二十八,一个江湖儿女,奔走于侠家道路。

  《侠经》为侠家思想大成之作,诗侠李洋历十四年而完成。全稿三百六十章,一千二百万字。
小說重構社會生態現象
演繹出
另一種社群主義
期待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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