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孤獨,我的老友

每日以投稿兩篇為限

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嘿,孤獨,我的老友,我又來找你聊聊了,不是因為有個幻影爬過我房間的天花板,趁我睡夢中偷偷灑下種籽,且讓那在我腦海中長成的幻象,一直停留在「沉默之聲」裡,揮之不去,而是因為我重看了一部許多年前的美國電影《畢業生》。
  你知道嗎?堪稱最受美國人民愛戴的甘迺迪總統,在我來到這個世間二十幾天後,被暗殺了,而之前的幾年與之後的更多年,美國許多阿兵哥一直在越南跟越共廝殺,可我好像直到少年才知曉有這樣的戰爭。甘迺迪被暗殺約四年後,電影中的班傑明剛從大學畢業,搭機返鄉,可以想見班傑明的父母是有錢人。
  回到家的班傑明,受到聞風而來的父執輩親友熱烈歡迎,可以想見當時的美國家庭對於兒女讀到大學畢業的驕傲程度與同時期的台灣父母相當。其實,你知道嗎?在台灣,甚至到我這一輩,鄉下地方對於兒女考上大學一事都還倍感光榮,宛如家裡出了個進士。我還記得,放榜幾天後,我外公央人在一張紅紙上寫了賀詞,拿來我家,硬要我父親貼在門庭的鐵捲門上。
  從小不愁吃不愁穿的班傑明,大學畢業了,可以大展人生的鴻圖了,這也正是其雙親期望的,可他卻在這樣的時間點開始懷疑人生了,對於父親問他未來的打算遲疑了一下才說,他只想與眾不同。好個「與眾不同」啊!像《前進高棉》裡的克里斯‧泰勒放棄大學學業自願到越南的叢林出生入死也是與眾不同啊!
  你知道嗎?我從沒有懷疑過出生、成長、受教育、工作、結婚、生兒育女、老去、死亡這樣的人生序列,我只有在讀高中時徬徨過,甚至打算離家出走,簡單的包袱都備妥放入學校發的草綠色手提袋,準備隔天上學時帶著,放學後不回家。可是,隔天放學後,我騎著腳踏車,兩眼看著馬路,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腦袋卻想不出不回家能去哪裡?同學租的地方?公園?廟宇?教堂?還是…
  懷疑人生的班傑明在父親為他辦的慶賀晚宴上,被前來參加的一位美熟女盯上了,班傑明稱呼這位美熟女為羅賓遜太太,是看著班傑明長大的親友之一。當晚羅賓遜太太就試圖引誘班傑明,不是因為她也懷疑人生,而是她大學時先上車後補票步入禮堂後,從此看破人生,覺得自己再也不能獲得什麼,也沒有什麼好失去的。
  羅賓遜先生也是有錢人,所以羅賓遜太太的生活其實就如同現在的貴婦,差別是她沒有傭人。這樣的生活還有啥好挑剔的?是「阿達馬秀逗」?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凡人如我者無法識其真面目,得由「身在此山中」的人回答。
  班傑明沒有戀母情結,可他抗拒了誘惑嗎?又有多少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經得起美色誘惑?你知道嗎?高中的我、大學的我,走在街上時,常常會偷瞄或斗膽注視美女,無論是年輕或年長的。班傑明和我一樣,第一次性經驗對象是年長的女性,差別是他的對象年長他太多了,兼且有不能打破的固有關係;還有,班傑明是大學畢業之後(即便在那個年代的美國,也稱得上異類);還有,如果許多年後回想起來,班傑明首先想到的應該是穿短洋裝的她坐在吧台旁的高腳椅,左腳突然抬高踏在另一把高腳椅座,讓他看到乍洩的春光,再來是她坐在床邊穿上須以吊帶勾住的絲襪的雙腿,以及——套用《沉默之聲》的「people talking without speaking」——他曾抱怨他們在一起時光性交沒有心交,而我,是有幾個場景,但無關春色,也沒有抱怨;還有,班傑明的把持不住導致兩個家庭起風波,也連帶影響了羅賓遜家的讀大學中的女兒的未來(好壞難判),而我的,只留給彼此些許回憶(如果她還記得)。
  甘迺迪死後的幾年內,美國社會風氣起了什麼樣轉變?改變了多少個班傑明?以致於民謠歌手寫了寓意極深的詩般的詞譜成動聽的歌曲《沉默之聲》,於今聽來仍如暮鼓晨鐘;電影導演拍攝有弦外之音的電影《畢業生》,於今看來仍發人深省,這得問歷史學家與社會學家。後輩如我者只知道這位風流倜儻的總統,於私領域,間接害死了女星瑪麗蓮夢露;於公領域,帶領美國度過兩三次可能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危機(遠在東方的人們似乎也該感謝他一下)。
  嘿,你曾於無數的夢中,夢見自己於夜色下獨行在圓石鋪設的狹窄街道嗎?而街道上無比刺眼的閃亮的霓虹燈,劃破夜空,是否驚醒了你,觸動了你,讓你不再對社會異象沉默以待?
  嘿,如果或許不止上萬的人們,習慣言不及義地交談,習慣只以耳朵聽卻不願意傾聽;寫歌的人只寫一些靡靡之音,那沉默的人們將繼續沉默,直到有人受不了說;「愚蠢的人們啊!沉默是會像癌細胞那樣滋生蔓延的。」可,這樣的聲音起得了作用嗎?會不會像無聲落下的雨滴,只迴響於沉默的深井裡?
  嘿,你知道嗎?保羅‧賽門寫《沉默之聲》時,絕對無法料想到以後會有臉書之類的讓人們可以不那麼顧忌地對異(亂)象表達即時的不滿與抗議。與我家間隔幾戶的人家,其兒子在藝術大學主修電影,他母親說,她經由臉書知道兒子曾現身於一群大學生表達不滿與抗議的場合。
  我想我的這位鄰居母親,絕對連想也不曾想過她們的兒子會不會遇到羅賓遜太太之類的誘惑,我也不會,因為這畢竟是少之又少的,倒是該擔心姊弟戀(為人父母者似乎都不能接受,特別是母親),還有,大學畢業後是該再繼續深造(畢竟現在大學畢業已成「桌頂拈柑」之事)還是就業?還有,所有往後的一切。我沒有兒子,但也由於女性那不可打破的傳統宿命,反倒讓我更擔心。
  班傑明的父親在他大學畢業後的第一個生日的那一天,送他一套潛水衣,並且要他在為其慶生的親友前,穿著它沉入自家的游泳池,體驗一下潛水的滋味。我不是這一類的父親,反而是為人父之後,迷惘至今,迷惘孩子還小時該給什麼?孩子長大後該給什麼建議?如果孩子能淡泊物質享受,那也就罷;否則,我自己或我的年長親友,都無法像班傑明的一位長輩那樣,慎重萬分地對他說出在那個年代頗有先見之明的「塑膠業」的建議(此為電影中對物質主義最最經典的批判台詞),讓長大的孩子不必陷入嘗試與錯誤的迴圈中。
  嘿,孤獨,我的老友,我又來找你聊聊了,不是因為有個幻影爬過我房間的天花板,趁我睡夢中偷偷灑下種籽,且讓那在我腦海中長成的幻象,一直停留在「沉默之聲」裡,揮之不去,而是——你聽過Scarborough這個英國小鎮嗎?據說,古時候此地有定期的市集,賣有香芹、鼠尾草、迷迭香與百里香,我希望我的孩子一輩子都能聞到這些香草味。
回扣的方式使得這篇作品有種小說情節的感覺,也帶出前後「孤獨」不同的基調。
或許一個孤獨是實質狀態上的孤獨,而另一個卻是時間洪流裡,已與之和平相處的昇華。

讀這篇散文的時候搭配〈Scarborough Fair〉(史卡博羅市集)來聽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我初次接觸的版本是海莉和莎拉布萊曼詮釋的,因緣際會去聽《畢業生》Simon&Garfunkel的演唱,那感覺完全不一樣啊。
也或許有點男女角度的問題吧。
不過,如果說要成為最常聽的話,我應該還是會選擇海莉的歌曲版本,因為笛子的聲音讓我著迷。
(而那種呈現出來的孤獨便不是凡人的孤獨了。)
只能說音樂的力量和文字一樣神奇呢。


緞華向您問好:)
緞華版主:
海莉我聽過,高雄辦世大運還是之類的運動會時,請她來獻唱過
莎拉‧布萊曼讓我印象深刻的是《Time To Say Goodbye》這首歌
我四年多前還為此寫了像是百科全書似的短文:

2009年上映的一部日片--女神的報酬,片中有一段莎拉‧布萊曼本人為義大利總理獻唱「Time To Say Goodbye 」這首歌的劇情。
這首英文歌曲不是原始的創作,其原版是由義大利盲男高音安德烈‧波伽利所演唱的「Con te partiro」(義大利語) 。
1995年安德烈‧波伽利在義大利聖雷莫音樂會初次演唱,並於同年收錄在他的《Bocelli》專輯中,被認為是安德烈‧波伽利的代表歌曲。1996年變裝為英語版,才由莎拉‧布萊曼演唱。同年的11月,莎拉與安德烈在當時的德國拳王亨利馬斯克告別拳壇的最後一場賽事演唱這首歌曲,造成轟動。莎拉在這之前也曾接受亨利馬斯克的邀請,在他的拳賽中演唱過「A question of honour」。亨利馬斯克常為自己的拳賽挑選曲子,范吉利斯的《征服天堂》也出現過。
1996年冬的那場賽事,據說吸引了210萬人收看,不幸地,拳王以落敗結束他在拳壇的傳奇。莎拉與安德烈是在拳賽開始前演唱,在馬斯克落敗離場時,現場再度播放這首歌曲,可以想像當時的現場一定充滿了悲壯的氣氛,我猜當時舉行賽事的城市應該也飄起了片片雪花。

再來是她在一處風景優美的山巔演唱《Scarborough Fair》的MV

此文最後一段之所以會寫入那四種植物
除了它是《畢業生》的插曲《Scarborough Fair》的一段歌詞之外
還因為那四種植物有西方人認為的四種正面象徵

enigma
我也很喜歡這四種香草所代表的意義。
〈Scarborough Fair〉好像是很著名的謎歌。
對我來說就像詩,而每個人拆解後的結果都不太一樣。
這就是令人一再傳唱的經典吧!


緞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