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堂五首(之一)看蘇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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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南堂五首之一
掃地焚香閉閣眠 簟紋如水帳如煙
客來夢覺知何處 掛起西牕浪接天


元豐三年,蘇軾四十四歲時因詩語坐罪發黃州,四年始,寓臨臯亭,始闢「東坡(東面之山坡)」、復構築「東坡雪堂」,乃自稱東坡居士以終。東坡自稱「旅食三年已是家,堂成非陋亦非華」,自是南堂乃其黃州家居之所耳。六年於寓所寫下此七絕。
想見天真爛漫、隨遇而安又遠離政治是非圈的東坡,在偏鄉僻野當個無所事事的閒官反而是一種精神上的豐收。

在最喜愛的東坡雪堂隔出的一個小房間內,東坡先生掃地焚香之後疲倦之餘,鋪下草席掛起紗帳,準備好好享受一個清清涼涼的夏日小眠。「南臨臯亭、俯瞰長江」的雪堂,在朦朧睡意中,席子的織紋彷彿微風吹拂下的水波紋路,因此頭上不時搖曳的青紗帳更有雨後裊裊清煙的感覺。

原本只想小憩,但實在睡得太舒適了,直到有訪客來打擾了他的清夢,東坡先生才猛然覺醒,可一時還恍恍惚惚彷彿還在夢裡的什麼地方,半晌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正在雪堂的小房間裡。因室內有些昏暗,於是本能的走向西邊面對長江的窗戶,推開、用竿子撐起。可能下過一陣雨吧?一時間陡然但見又寬又長、漫無涯際、氣勢澎湃的滾滾長江水,正在奔騰簇擁著直流向遙遠的天際。

這短短四行詩,表面就是東坡先生於某日一場舒爽的午睡前後之紀實,從安適的入夢到被來客驚起,起來時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然後「推開窗來見濤浪直上天際」的意外驚喜。就如同一篇清新可喜的小品文,雖談不上什麼主旨,卻涵括了當時美好的心情也好、情緒也罷,不須要太過理性的去探討、去分析、去代替作者心境說出一番意在詩外,人生際遇的「弦外之音」。

這首詩寫來輕輕淡淡、優優雅雅、若無其事,把個「浪接天」的壯闊長江關在簾外,又輕輕的止於窗外不再多置一詞一字。對照昏天暗地午睡的沈,對照簟紋如水帳如煙的靜,關得住嗎?止得住嗎?感動和喜歡的原因簡單的說就是「閒適怡然」四個字。畢竟在擾擾紅塵中有太多的顧慮,太多不能滿足的世俗欲求讓我們庸碌,讓我們失去初童稚的單純直接。我們總被名利羈絆了,總被文明制約了,總被複雜的情緒干擾了。

謫官不得志的抑鬱、遠離家人的苦悶、未來前途不由自主的晦暗,東坡先生不可能無感於胸,但個人的特質、以及佛道思想的排遣啟發,終究還是能夠真誠的對人、歡愉的看世界。從南堂五首,我看見了清曠簡遠的蘇東坡。
最近很少接觸古典作品。
但是能夠透過散文來賞析作品也是很好的閱讀方式。
這可以提醒我該多讀點書了~XD

敬祝
文安

緞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