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誤會—就此結束[/CENTER]
吃完早餐育瑄她們和林伯母會合,凡雨則獨自回房間,屋內安靜得有點可怕,房門雖連鎖鍊都上了終究不像在家那樣感覺安全、舒適,倒好像四周被包圍孤立獨棟的房子,即使大叫也無人聽見似的,打開電視終於有了其他聲音,看看四周沒有收音機、沒有書籍,沒辦法像在家那樣一杯開水、一台收音機、一本書就能享受自己的寧靜,那逍遙自在無人理睬的歲月,常是我躲開煩囂、熱鬧世界的法寶。仍是看不懂的電視陪伴我。
叮噹,門開處一臉興奮的育瑄急忙衝入,忙著將今天的收穫現與凡雨,
育瑄:「妳看,我買了一套衣服,好看嗎?」整件深藍加上蝴蝶結的小套裝,有點像凡雨那套珍珠毛紅色小套裝,當初凡雨這件套裝在百貨公司時也有兩種顏色,其中一個顏色與育瑄這套相似,凡雨嫌暗沉了點最後選擇紅色。
凡雨:「嗯!很好看啊,剪裁合身筆挺。」
育瑄笑嘻嘻的說:「而且很便宜哦!一套才台幣四千元。」
凡雨心想(我那套在國內也是四千多,不過在日本前幾天才逛過他們的百貨公司,價格是論件計的連配件也是,價錢是令人咋舌的,看來這套確實便宜。)
育瑄繼續說:「歐巴桑說日本百貨公司在九樓設有出清打折區,她們帶我們去看剛好遇上,讓我撿到便宜又買到好衣裳,好高興又超值,我又多了一套新衣。凡雨妳就不去,好可惜的。」
說得凡雨真有點心動,也覺得可惜!問水靈買了嗎?
水靈:「沒有,我的衣服很多不需要,只是跟去看看罷了。」
如此凡雨也寬了心,知道自己也是不需要的,不必再浪費那些金錢來滿足自己的虛榮。育瑄把衣服換上今天打算穿這套新衣回家;而凡雨也換上第一天出發時的那套旗袍式的大馬褂外套,想給它來個有始有終,大家整理一下即下樓至大廳集合。
哇塞!大廳幾乎被我們這團佔滿,大家接頭交耳互相探詢對方的戰利品好不熱鬧,除了來時的行李每位都又多了許多大小包,只除了凡雨外真是名符其實的採購團,難怪有那麼多的免稅商店,靠著觀光客就能維持很棒的生活水準。倒有些擔心他們要如何搬回家?凡雨只能搖頭了。吃完午餐又在附近的商店做最後的瞎拚;凡雨簡直被嚇到(還買啊?真瘋狂哦!)看到架上的日本酒類,才記起爸偶而喜歡淺嚐,終買了一甕在家曾見過的日本『月桂冠』清酒,能為家人買一份伴手禮心中好滿足、好高興。滿滿一部巴士載著心中滿滿的一群人,終於踏上歸途往成田機場直駛。
警衛森嚴的成田機場,從建造至今仍和附近百姓有衝突,所以僱了好多保全人員駐守,車輛進入皆須檢查是個較特殊的機場,大廳裡新穎寬敞人們來來往往行色匆匆,阿兵哥一只旅行箱放在小提貨車架上拉著走,趕著為團員辦手續,沒有助手一人獨撐,他推著旅行箱到凡雨面前:「麻煩妳幫我看下旅行箱,我去辦手續。」
凡雨:「好,你去忙吧!」旅行箱自顧放在原地凡雨則續與人閒聊,只用眼睛偶而飄過溜著直到兵辦完事回來,
兵:「謝謝妳,裡面可都是很重要的東西,丟不得的。」
至此凡雨才嚇一跳,以為裡面只是換洗衣物,還好沒因自己的粗心而犯下錯誤,以後可要小心為是;今天的她精神不是很好,少了那份活潑與機伶,是離別的關係或是有其他原因,她也有些迷糊不太清楚。兵集合大家準備把機票座位發給大家,並交待一些事情,跟來時一樣又開始唱名,凡雨少了那份新鮮、好奇,兩眼專心注視阿兵哥直到叫到自己接了機票座號;不應這麼沉默該怎麼說呢?一時倒也說不出來,發完機票,
兵:「等下就要上飛機我送大家到此不陪你們回去,待會要去接下一團。」
指著旁邊一位年輕人續道:「這位是別家旅行社的導遊,也帶了一團要搭和你們同班機回去,我託他代為照顧你們,有事可找他幫忙。」
什麼?不陪我們回去難道要就此分別,凡雨心中一凜什麼也沒說。時間一到兵目送大家進入,到最後只剩凡雨她們和培蒂四人還未走,年輕導遊帥哥也留下(看她們好像要和兵話別)。凡雨心中著急還是很有耐心的等,她不知培蒂和兵談什麼?為何這麼久還沒完!水靈、育瑄其實也沒話與兵說,只是很有默契的默默陪著凡雨,凡雨直到面對兵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看著兵期待注視的眼神,
最後只蹦出一句:「希望我們能再相會,這些日子謝謝您的照顧。」
兵似乎有些失望:「哪裡,太客氣了不能陪妳們回去。」
凡雨:「那—再見了。」
兵:「再見!」
終於離開了,凡雨回頭望了兵一眼,只見他仍注視目送她們,不曉得兵心中想什麼?倒是凡雨心中五味雜陳、心情低落,有些怨時間為何不就此停止,為何阿兵哥不能再陪她,生平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然而相聚時光卻這麼短暫,是上天給的機會亦或是被捉弄一場?茫然的和水靈她們亂逛免稅商場,也不知大家都已走光。帥哥導遊:「妳們還要買嗎?時間不多了該上飛機。」
被這一提醒凡雨一驚不好意思道「哦,沒什麼要買的。」
三位急忙趕上,大家依序進入機艙找到位置坐下,發現原來阿兵哥還是為她留了窗邊的位置,他知她喜歡看外面的世界,仍在掛念兵面向窗外出神,坐在中間的水靈搖了下凡雨:「育瑄說還沒在機上照張相留念呢!」擺好姿勢—穿新衣一臉笑容的育瑄、滿足一臉微笑的水靈,就凡雨一臉滄桑的倦容;不會吧!才一會兒功夫好像變化這麼快,連自己都感到驚訝,剛出發時活潑帶點邪邪的惡作劇心情,經過十多天感情的滋養,竟在一夜間被離別的愁緒讓心情盪到谷底,就像穿著晚禮服的灰姑娘,當鐘敲十二響終將回復那破舊的人生,一股空虛感襲捲全身讓人滄桑好幾年,默默地兩眼有意無意望向窗外,真難得如此靜默,也不知什麼時候起飛機已在高空中平穩的飛翔,認真才看到窗外機翼就在正前方,景物是看不大到的大部被機翼所遮蔽著,只見翼上的空氣調節板被強勁的氣流震盪得像要吹掉,彷彿聽到它勇敢奮力抵抗,霹啪作響,這麼脆弱的身軀竟要護送這麼多人走向歸途,讓凡雨心中雖有些害怕、擔心,但也非常佩服,心情稍稍地振作了些。
空服員開始忙碌起來,原來已到用膳時間,凡雨雖沒胃口還是盡量把它吃完,餐後推銷免稅菸酒及其他商品,看得凡雨嘆道能出國遊玩的都是富豪,錢包皆是滿滿的,而另一邊就都盡量地挖,人生就是這樣不是進就是出,連感情都是如此合不合理端看自己的價值觀。凡雨仍就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任何事在她眼中都不重要,感覺自己有些倦怠不太舒服,轉頭摸摸水靈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額頭道:「水靈,我好像在發燒耶!」
水靈也摸了兩人額頭,感覺凡雨比自己燙:「不舒服啊?難怪沒精神。」
凡雨「我口有點渴,想喝杯溫開水。」
美麗的空服小姐剛好從走道走來,水靈忙向她招手。
空姐:「妳好,有什麼要服務的嗎?」
水靈向她要了杯熱開水,空姐誤會為要果汁,水靈忙解釋朋友在發燒只要一杯白開水就好,空姐聽完很關心問候是否需要進一步的看護,凡雨謝謝她並表示不太要緊只要一杯熱開水就好。
水靈:「妳怎麼啦,感冒嗎?」
凡雨:「可能是昨天在迪士尼樂園時,下午過後被海風吹到,事後雖有穿上外套,加上幾日的勞累就此中標吧!」
喝完開水竟自休息不再留連外面世界,也不去想阿兵哥的事。大概水喝多了想上個化妝室,這次化妝室在機腹正中央,到時有一外國人在等候,一會兒見未有動靜凡雨懷疑起他真是要上?上前看了室們標示『空』,終想或許他真不是要上,又忘先敲門隨手把門打開,只見馬桶上坐著一人,兩人都嚇一跳差點叫出聲。
凡雨忙道:「對不起!我看室門標示『空』以為沒人。」
凡雨忙把門關上一臉羞愧轉身就走,也不敢抬頭看那外國人有何反應先逃要緊,回到座位竟自喘息不已,回想自己來時剛上飛機也發生類似問題,這次回去竟忘前車之鑑,又犯同樣錯誤真讓人哭笑不得,不覺對自己莞爾一笑也算是一種有始有終吧!慶幸阿兵哥不在不然可就糗大了。過了一段時間才敢再去化粧室。
空服員又在廣播飛機將要降落,高度從最高往下降,凡雨往窗外望希望能看到夜景,只見窗外霧茫茫一片,才知地面今天在下雨,先前飛機飛於雲上一點感覺都沒有,總以為晴空萬里;這不就像凡雨現在心情的寫照,外表似不在乎內心卻是在低泣。
育瑄:「凡雨妳沒購買藥品,我這些太多怕通關被為難,妳能幫我提一袋通關嗎?」
凡雨仍然一副無精打采:「可以啊!」忙接過藥品。
下了飛機導遊交待大家,貨品多的要找那人多排很長隊伍的關卡驗關,你大概可以不被為難。凡雨她們在行李室等待從輸送帶出來到旋轉盤中的行李,大家拿完自己的行李準備通關,至此各忙各的連別家旅行社的帥哥導遊也各自散了。關卡前凡雨觀察一會見左邊幾道關口,不知從何開始大家都擠在那,真如導遊所交待行李越多擠在越多人排隊的關口,而右邊卻稀疏得可憐,凡雨除了自己幾件以外就是育瑄寄託的藥品,真可說輕鬆許多,她揀最少人的關卡也沒被為難一下就過關,她就在外面等大家等到水靈她們出來才出機場大樓,在外面等其餘的人和來接機的阿沛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凡雨像過好長一段時間,也不見阿沛兄的影子也不見整團人馬,外面仍下雨心裡有些煩悶,看著其他團皆已走光剩中部團不知何故?才怨阿兵哥沒陪在身邊心中無奈,問今天是何日子?是繁華過後的蕭瑟亦是極致的消退!終於阿沛兄出現了但團中還有人沒出來,阿沛兄進去交涉才知有人通關時掉一盒日本鮭魚,再過一段時間大家才出來阿沛兄忙安慰一對夫婦,歐巴桑不理阿沛的安慰一路氣憤、嘮叨個不停,說海關拿了他們一盒鮭魚。凡雨看他們滿滿一堆行李掉一盒鮭魚也知道,實在感嘆人家的厲害;歐巴桑一直很不甘心說海關黑了她的鮭魚還不承認,她明明數過就是少了一隻,還想要阿沛去向他要回來,阿沛深知這裡的規矩,知道拿這麼多行李能讓你過關已給人情,小小一隻鮭魚還計較,等下照規定行事被扣押的可就不只一隻鮭魚而已,但歐巴桑是鄉下老實人不懂世故,只是阿沛只能安慰他們不便說明,歐吉桑倒是沒說什麼,歐巴桑大概回去難交待仍舊很不甘心直想要回來,說什麼這次出國親朋好友所託,現少一隻會分不完整。看大家已等得不耐煩阿沛趕忙叫大家上車,歐巴桑仍在嘮叨大家跟著安慰她邊提著行李上車,歐巴桑來接機的一對兒女,默默的幫忙提行李請父母上車,歐巴桑看事已至此鮭魚是要不回來了,只好上車但還是念念不忘她的鮭魚。
育瑄、水靈的爸爸也來接機,看看女兒們是否玩得愉快?育瑄的阿爸看她穿一身新衣很滿意,看到凡雨一身旗袍大掛臉色又不好像歐巴桑,
問:「妳怎麼穿這樣?不太好看哦!」
凡雨愣了一下:「是嗎?中國式服裝應當不錯的。」回想自己來時也是這身打扮回去也是這身打扮,想給它來個有始有終,當初也沒這感覺倒是覺得較特殊又亮麗好看,怎回來竟差那麼多?難道心情臉色能讓人感覺判若兩人?

凡雨想再過不久就到家不用管那麼多,上車和水靈同坐,前面剛好是丟魚歐巴桑一家,她仍是氣憤的說個不停,至此凡雨才將整件事仔細聽一遍。踢到鐵板的海關人員加上不懂世故的鄉下老實人,演出一段出乎意料的話劇,讓人感到新鮮、有趣,凡雨面帶笑容認真聆聽,整部車都是歐巴桑的抱怨聲,接機的兒女大概有點不好意思,偷偷觀看四周回頭剛好遇見凡雨一臉笑容,感覺好像在嘲笑他們,一臉怒容瞪了凡雨一眼,凡雨自信地直視他們心想(我沒有惡意,只是感到好奇而已,這事件只為這即將結束的旅程,多添一份人生過程的常識罷了!)

[CENTER]振作—拋開心中枷鎖[/CENTER]
感冒不是很嚴重,三位小姐仍沉浸在這次旅遊的歡樂中,第一次親身到外面看那不同的世界,時間雖短又是走馬看花的表面功夫,仍讓她們印象深刻,日本的美、日本人的可愛,打破以往深植在她們心中不滿的記憶。隔天急著把各自的底片拿去沖洗,那天育瑄、凡雨拿了各自的相片一起到水靈的住處集合,大家互相交換並把相片全部看過一次,
凡雨:「還好!這次相片大致都有出來,只有些少幾張不盡理想。」
育瑄「妳們看這張和日本男孩的合照,大小亮度都適中,連表情都很棒。」
凡雨:「是啊!不過我們與阿兵哥的合照人物都太小看不太清楚。」
仔細端詳著那張合照有種金童玉女的感覺,就是主體太小模糊了焦點,而且背景又在蝴蝶夫人舘,這到底意味著什麼?是分離嗎?沒有完滿結局?此後又沒有倆人合照的相片,在凡雨心中隱約有一股遺憾且有不好的預感。還好還有四人在下雪湖邊的合照,玩得很開心大家笑得很燦爛,至於有阿兵哥的相片就只剩在韓國舊王宮裡,韓國攝影師拍的一張四元美金的合照,其中一張全體合照人物很小,另一張四人邊走邊看邊談的全身合照,表情自然、畫面最大,可惜凡雨正拿著相機取景把整張臉都遮住了,所以當初她沒挑選這張,要清楚看阿兵哥大概就只這機會了,真有點後悔當初的決定,但也實在沒辦法。
除了她們三位在各景點的合照外,比較有代表性及紀念性的,就屬在日本太宰府旁的一間女子學院外的商店街上,與四位穿和服的女子學院學生的合照,雖是萍水相逢但在對互相好奇的好印象下,大家一起排排站的合照令凡雨驚艷;日本以前被中國稱為倭寇,所謂『倭』就是矮小的意思,但七位站在一起只有凡雨差強人意可與之不相上下。
水靈:「這幾位日本姑娘滿標緻的,還帶有一股氣質在,真想和她們交個朋友。」
凡雨:「嗯!一身日本傳統和服,地點是日本傳統文化街,其實這張相片真的很有紀念價值,如果能寄張給她們互相做個留念,說不定能交個異鄉友人,雖沒有異鄉戀來得浪漫相信也是佳話一則呢!」
育瑄:「可惜啊!未曾留下地址,我看是沒輒了,倒是這張和日本男孩的合照希望比較大。」
凡雨:「對哦!雖也未曾留下地址,但我們可以請阿兵哥幫忙寄到他公司。」
水靈:「都怪我們太嫩沒見過世面,只知道玩沒能顧慮那麼多,才錯過這麼好的機會,看阿兵哥那麼忙就不曉得肯幫忙否?」
育瑄:「我們可以附上一封信,說想和他交個朋友。」
水靈:「好主意,也請他到台灣來玩玩讓我們招待他。」
凡雨:「那內容怎麼寫?」
三位思考片刻,商量後寫了以下一封信:
敬啟者:
有幸認識您,這次遊玩搭了貴公司的遊覽巴士,承蒙您的照顧、服務,感到很滿意,尤其懷念您的咖啡及茶;附上一張合照,因未曾留下地址請兵先生代轉寄,希望和您做個朋友,也歡迎您有空到台灣遊玩,順道來找我們定親自泡咖啡或茶招待您。
合照上的女孩水靈
凡雨 敬上 一九八四
育瑄
凡雨:「不曉得日本男孩看懂漢字嗎?如果不懂可就麻煩了。」
水靈:「對啊,如果他回日文我們也看不懂該怎辦?」
凡雨:「我爸爸受過日本教育,時間雖不長總看懂一些,至於日本男孩我想應該也有管道可解決的,不用擔心那麼多吧!」
育瑄:「就這麼決定,明天我們去加洗相片,整理好後寄出。」一切就緒只等阿兵哥回來,期待另一發展。
過不久凡雨終於收到兵的回信,有些過分的興奮令顫抖的雙手一時竟打不開信封,零亂的開口裡面只一張薄薄的信紙,仍是顫抖的手將信紙攤開,只見短短一行字『抱歉!交待之事無法承辦。』像五雷轟頂凡雨整個人愣在那裏,好久沒動靜腦筋一片空白,他,竟如此待她;是自己會錯意自作多情?感覺心靈距離這麼遙遠好似陌路人,難道他一點都不了解她的心意?還是他根本就不在乎?亦或是他在吃醋?給他的信是淡淡的請求幫忙,而給日本男孩的卻是熱情的邀約?所有的懷疑都在凡雨的腦海思考一遍,但仍是得不出一具體的答案,直到最後卻成負氣的執著,硬是不想再去詢問對方,心中氣憤(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只淡淡的向水靈、育瑄說阿兵哥沒辦法幫忙,在大家失望的心情下整件事就此落幕。
不知怎麼回事表面的不在乎卻掩不住內心的掙扎,十二天的幸運之旅將人生推到最頂點,再從最高處重重的摔落,讓自己跌得粉身碎骨,從小到大就現在情緒最低落,常將自己關在房裡有時竟會偷偷哭泣,房間裡任由黃鶯鶯的錄音帶『只有分離』隨時響著,整天迷迷糊糊無所事是至茶不思飯不想的境地,不知為何讓自己如此?又擔心被家人看穿又得裝做一副平常心,是那位快樂的小天使。時間一分一秒的過那恐怖地心情縈繞心中幾至崩潰,才猛然一驚自己會是如此消沉的人,這實在不像以往的凡雨那麼放不開沒有魄力,擦乾眼淚振作起精神用力的告訴自己:「不行,再這樣下去我會死掉。」何況這種死法有違自己從小的座右銘『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豪氣干雲。冷靜思考自己今後該怎麼走,『忙碌』是治癒心痛最好的良方,決心走出房間拿起報紙,找出求職欄為自己找份工作,再次迎向大眾,時間已是一個月後的事了。
那天下班回家後爸叫我聽電話,
凡雨:「喂!我是凡雨。」
兵:「喂!我是兵士哲。」
凡雨心中一驚:「這麼忙,又回來了?」
兵:「是啊!不過這次可以放久一點的假,這個假日公司辦年度旅遊,地點是嘉義阿里山。」
凡雨眼睛一亮,阿里山自己也未曾去過,聽說滿漂亮的,高興的說:「那能讓別人參加嗎?我很想去耶!」
兵:「嗯—大概不方便。」
凡雨有點失望:「哦!那難得的機會,您路過中部時要不要順道到我家玩?讓我盡地主之誼。」
從幸運之旅回來後就一直未曾和兵聯絡或見面,心中總有些遺憾,如今接到他的電話心中不免又燃起一絲期望。
兵:「可能沒辦法,車子沒在中部暫停。」
凡雨:「哦!那祝你們玩得盡興。」
兵:「謝謝!再見。」
凡雨:「再見。」
掛斷電話凡雨心中更明白,以往真是自己會錯意自做多情,其實人家根本不在乎;自從上班以後對這份情已漸漸較能釋懷,現在接到這通電話心中雖稍起漣漪,但也很快就平靜下來,生活要緊何必再跟自己過不去呢?
渴望見你的心是如此強烈,總把他人當成是你,自欺欺人的失落感常是欲哭無淚,「我不管,我不管,為什麼老天總在我最想你時,沒讓你出現在我面前?」心裡的紊亂有誰能幫忙理一理?就算再聽聽你的聲音都可。
曾經三次在夢裡遇見阿兵哥,頭兩次倒也甜蜜,第三次卻只能遠遠望著,一心想靠近他,四周的遊客將他團團圍住,將我們越拉越遠,我們只能焦急的互望,最後看著他消失在擠滿人群的電梯中,我焦慮憂心掉頭走開獨自一人走在街上,天空下著細雨任它飄在身上,心中唱著黃鶯鶯的『只有分離』—就讓雨把我的頭髮淋濕,就讓風將我的淚吹乾,反正你早已不在乎,反正你早已不在乎,你的眼睛默默地告訴我,愛情已到了盡頭,…
雨停了,眼前一片模糊,濕透的臉頰上分不清是雨?是淚?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哪裡是終點?我是那麼的孤單好像又陷入自我囚禁中。醒了,眼角微濕,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掉眼淚,讓自己回到原點重新來過,就把它當是一次美好回憶好了。

一年後,偶而與同事提起這段回憶,同事鼓勵我再給自己一次機會,禁不起同事的熱情,到底鼓起最大勇氣寫了一封信;過了不久那封信被退回,說是旅行社已遷址,真的沒轍了無緣就是無緣。

[CENTER]登山、看海的日子—遺落的夢想[/CENTER]
[CENTER]登玉山[/CENTER]

兩年後,喜歡到處探索遊玩但瘦弱的凡雨,雖然少了那可保護她且可一起體驗自然的另一半,在公司裡終碰到一位志同道合且身體強健的女同伴,那年夏天參加救國團所辦—暑期『玉山登山隊』活動。
踏上嘉義阿里山,身邊的她不是他,不知那時的阿兵哥的心情如何?望著眼前的美景隱約仍希望有兩人共同的身影,而他終究不在自己的回憶裡,所幸這次的重點不在阿里山,沒有他可依偎也還有她做伴。前晚收拾簡單行李加上兩天的簡易午餐,次日一個背包由慧如一人負責,凡雨胸前只掛了一台相機,到塔塔加鞍部大家走過小橋,進入只容行走的羊腸小道,大伙掩不住臉上雀躍的表情,精神抖擻背上背著背包邁開大步往前行,凡雨也硬撐豪邁地跟大家同行。
斜斜的初陽在清晨冷冽的微風中,輕柔的拂上凡雨細嫩的臉頰,感覺不到的溫熱天氣仍是被清冷的風所掌控;漸漸地從空曠的視野走入綿密的山林,那輕柔的初陽竟這樣地被阻隔在外,更陰冷的山風迎面襲來催促著我們的腳步;偶然不經意地抬頭張望才發覺那柔弱的陽光,勇敢地從樹縫中一洩而下,竟像不認輸的凡雨一樣那麼的倔強,總想向最高的境界挑戰。
走在一邊山壁一邊懸崖又是爬坡的羊腸小徑上,路途遙遠又艱辛,走得凡雨臉色發青連唯一的相機也託男生隊友照顧,中途休息兩、三次順便午餐,至此才知『泰山八寶粥』是人間美味,那也是大家唯一的午餐,從早上九點出發到下午三點半至排雲山莊,一路上雖有原生動、植物相伴,但凡雨可真累得無暇去欣賞,喝完服務大哥準備的薑母茶,身穿厚棉冬天外套跌坐在屋簷下的石頭上喘息,並等待晚餐的來臨;不見夕陽餘暉,雖是盛夏但山間已現近晚迷濛景象,偶而有些雲氣飄過,彷彿置身在虛無飄渺間,突感渾身透涼又體力透支,身體竟也冷得直打哆嗦,拉著慧如到廚房灶下取暖並幫忙照顧柴火,勾起凡雨小時的記憶,那段無法忘懷但影響深遠的童年鄉村生活,火箝、吹火筒,還有滿臉煙灰。為了讓大家適應高山環境減少高山症的發生,晚餐後做了段團康活動才讓疲憊身軀進入夢鄉。
第一次在外面過夜竟能一夜好眠,直到服務大哥叫床才驚跳起來,動作慢的凡雨已是最後一位進化粧室,聽著大家集合、升旗、出發上路,帶隊大哥懷疑凡雨已陣亡不參加了?才急忙地衝出加入隊伍,不久來到一處『姊妹哭斷崖』,心中生出共同潛意識,只知身邊無一物只有上山的路,喜歡拈花惹草的人收住來時那年少輕狂的習性,這天需特別專注只能奮勇前進絕不容許回頭。中間停下休息,隊伍像彎曲的舞龍正停在小路上喘息,兩側的玉山圓柏歪七扭八俯伏於地面,堅毅、可愛地生長著,更遠是不見植被的碎石坡,鳥不生蛋的地域見之令人生畏,凡雨學圓柏心中害怕卻堅毅,越驚險鬥志越高行動更小心,感謝前人鋪路造橋,在陡峭的碎石坡上拉上鐵鍊,讓雙手幫住雙腳,行到容易墬石的地方頭頂上更加裝紗網,保障大家的安全,喘!——仍要前進。
帶隊大哥:「停—大家請往上看,那就是峰頂,辛苦嗎?沒關係成果將呼之欲出,辛苦是有代價的。」
又續道:「不過先別急,因為峰頂常有強風過境,若遇上了是會被直接送至地面,很危險,大哥我送佛送上西天,待會我先上去探路,即使遇上也只犧牲我一個,十分鐘後如果不見我下來,你們就拔營回家,知道嗎?」
凡雨雙眼直望大哥消失的地方,心中為他祈禱平安也為自己祈禱,都來到這地步了希望上蒼憐愛,不要讓我們前功盡棄。
大哥:「恭喜!山頂上風平浪靜,就讓我們直攻而上吧!」
大家精神振奮,大聲說:「好——。」
登上峰頂稍做喘息,心情開始興奮莫名,小小峰頂平台除了于右任先生的石像,及一座因登山殉難的紀念墓碑外,幾乎被我們佔滿,從剛開始為群山所困的驚懼,轉而勇敢面向外環顧四周遠眺,
並大叫:「我好厲害哦!我征服了玉山。」
此時的凡雨感覺似君王君臨天下,腳下群山猶似臣民,峰峰相連綿延不斷直到天邊,我雖渺小卻在最高點四面一覽無遗,全躲不過我的視線,此時的我最大那種氣勢無可匹敵,一生唯一有君王的感覺,這是最大的代價;旭日東昇,看初陽衝破微濛的晨雲,峰面上換了絢麗的彩妝,就像仕女宮妾舞出的蓮步,感動了心扉。不知阿兵哥現在哪兒?如果今日同伴是他是否心情會和自己一樣?
大哥:「好了,相信大家皆已踏遍這裡每一吋土地好幾遍,趁著還未起風我們拔寨回營吧!」
敲醒凡雨的君王夢,猶自不捨離開,回想自己歷盡千辛萬苦只換來這短暫逍遙,有點想耍賴卻又擔心真的起風危險,只好忍痛走人,收住眷戀地心,陡峭的碎石坡令人不敢大意,雖有戒慎之心還是腳滑了一下,只得屁股蹲下手撐地面讓腳一步步滑下山,至玉山圓柏出現處才站起,身體向後傾腳尖頂著鞋頂,以腳剎車似的往下走,這段路走得戰戰兢兢也讓嬌弱的凡雨吃足了苦頭,才知什麼是『上山容易,下山難』的真諦,直到抵達排雲山莊心中還一直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在排雲山莊外的石頭上,美其名在休息等下山,其實雙腿已不聽使喚顫抖不已,從容的臉上掩不住內心地心悸與疲憊,正像當年去日本迪士尼樂園玩太空山的情景一樣,看似狼狽但內心澎湃、萬分驚喜;帶著滿滿的喜悅暫拋已逝的艱辛,腳尖雖頂得疼痛然心情愉快,往既遙遠卻較平坦的歸途前進,一片迷濛的霧氣籠罩著我們,不是來時的那麼美好,萬物呈現地是矇朧的美,另有一番味道,喜歡它的神祕、喜歡它的深不可測、更喜歡它與世隔絕的悠閒,雲氣隨著風兒輕輕吻上我的臉,像花草沾上露珠般清新亮麗,在山之懷抱中享受它的寧靜,讓人忘記先前的心酸與疼痛。
風雲開始變色就像秘中秘將出現,霧氣也變成稀疏的雨滴,幸虧遇上一座涼亭大伙躲了進去,頓時傾盆大雨,雨越下越大,亭頂上似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響亮,才驚異有人喊出:「冰雹耶!下冰雹了。」凡雨手捧珍珠粉圓內心再一次感動,兩眼直瞪它們無言以對,直到冰雹化為雨滴,雨勢漸小穿上雨衣趕路,越過小橋凡雨坐於橋墩等隊友,心仍沉醉在剛剛的景象中,真是讚嘆它來得多不如來得巧,又一次感到這幸運之旅的奧妙。
回到阿里山這趟旅程,心靈的汙穢被洗滌一空,而身體竟已狼狽不堪幾乎癱軟在地,帶隊大哥好奇問我是第幾次爬山?我回答第一次,驚奇我第一次就選第一高峰!憑藉什麼?只能苦笑答是那股不知天高地厚的雄心壯志,並保證以後絕不敢再犯,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回到家整整兩天沒辦法下床,才深深體會到征服第一高峰的疲累,不敢再次去嘗試,以致後來常懷疑,到底是我征服了玉山?還是玉山征服了我!阿兵哥,如果是你將會是怎樣的心情?


[CENTER]看海—以往那段,看大海觀潮汐的日子,今夕何在![/CENTER]

四年後,那年公司辦旅遊,大家一起至秀姑巒溪泛舟,凡雨因故未參與,導遊陪凡雨和一對公司同事的兒女,到『月洞』去看海世界,月洞是台灣陸地與海洋板塊擠壓隆起的水洞,凡雨他們划著小舟穿越狹窄的水路,兩方壁間裸露著海底的歲月,曾經的訪客在此留下美麗的印記;他們尋幽訪勝,時間雖短促在她心深處,竟也浮現出當時海中的榮景歲月,那曾經有過的足跡是千萬年無法磨滅的,如今卻這麼鮮明地呈現在他們眼前,實令人讚嘆!
出了月洞,在等待同伴的時間裡,他們於海邊一座露天咖啡座各叫了一杯飲料,孩子與他們四人悠閒看海,導遊以他的專業介紹各景點的形成,平常喜歡自然科學的凡雨這次不只是聽眾,說到精彩處不由與他侃侃而談,慢慢地凡雨忽然發現有一對驚異的眼神注視著她,凡雨好像感覺時空就此停住似的,導遊—年輕、也算溫文儒雅,就像你,是的!阿兵哥,我把他當你。從小喜歡水、喜歡海的凡雨,總有那麼一個夢想,希望長大後能與知心的人一起去看海,感動於海水拍岸激起浪花的驚喜,訴說著海底世界的瑰麗,以及海中故事那粗獷、不可理喻的海盜們,永不曾讓海有所寂寞。在沙灘上裙裾與長髮隨海風婆娑起舞,仰起頭微閉雙眼任由柔嫩的風手輕撫雙頰。
偶而彎腰拾起海貝,試著放到耳邊聆聽那海的呼喚,一起和彈塗、螃蟹做心靈對話,探知一些海中的秘密,你我忘懷任意倘佯在海岸的沙灘上,心中無限歡樂,當夕陽漸西沉被染紅的海面還兀自閃耀金光,與那大大的紅太陽互相輝映,是累了,也或許被景色所迷,頭輕倚你胸前你手輕搭我肩,雙雙靜看海之夕陽。為了永恆的剎那,在夕陽還未完全西沉時隨著大家匆匆離開,讓那畫面永遠深藏心中,做為一生最美麗的印記。
導遊看著發愣的凡雨,以為自己的心思被洞穿不好意思將臉輕輕轉開,凡雨驚醒似的也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時間就在沉默中消逝,凡雨換了個姿勢讓背靠在椅背上,假裝靜靜的看海,導遊也隨之就這樣不再發一語,那海浪一波一波的捲上沙灘,凡雨望著海一股落寞感襲上心頭,真想大聲呼喚:「阿兵哥,你在哪裡?可曾聽到我心中的吶喊!」依稀耳中響起張雨生唱的那首『大海』,也在問蒼天,如果大海能喚回曾經的愛,就讓我用一生等待,如果深情往事你已不再留念,就讓它隨風飄逝,所有的情、所有的愛、以及流過的淚,請全部帶走不留痕跡。
回到家中,裡面的曾經雖不完全是你,有了一點假設,有了一點幻想,然心中倒也踏實感覺夢想曾經實現過,不管今後是否真能如此我都曾經擁有過它。感謝這位導遊先生暫代你,當時真的把他當你,是上天的巧妙安排?在我離開你之後那心中的空缺終被補足了,帶著滿滿的愛願你也和我一樣,心中踏實了無遺憾。
有時回想這段似有還無的戀情還真不可思議,短短十二天的相處竟能發展出如此深刻的感覺,是被不可救藥的浪漫所玩弄?亦或是雙魚座的通病?年輕時就能洞穿情愛背後的苦澀,對感情也就一直不想去碰觸,只想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快樂天使,也因此曾有過不婚的念頭,就拿這次韓、日遊來說,剛開始她告訴自己不為任何人、事所羈絆,要完全投入地去感受每件際遇,而阿兵哥也不是她一見鐘情型的男人,誰知隱藏許久的心扉一旦被打開卻陷得越深,終至無法自拔竟苦了這許多年,如今把心中遺落的夢給補足了,希望能像大海一樣把所有的情愛及哀怨統統帶走,讓自己有個新的開始,只是心中一直還是想知道,阿兵哥是否曾經在乎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