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3月 06, 2004 11:52 am
1
杭州是個引人發情的城市，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為了發生一場纏綿悱惻的愛情而時刻準備著。愛情之后，自當是脫褲子辦事。但在杭州絕不是適合高速率脫褲子的地方，它的陳設逼著人要一點一點的脫，脫得藝術，脫得唯美，脫得浪漫，有背景音樂，要花前月下……
外來人如果只是短暫掠過這個城市，除了贊嘆一湖碧水一列翠柳，更多的該是為數不盡的豐姿卓越的美女贊嘆不已，破口大罵老子怎么就不是生在這里？就是這一眼，他們就領略了啥叫撩人，啥是有了快感不能喊的憤懣。
老在人堆里湊熱鬧的愛情之神，染了人類的脾氣，更樂于眷顧這些春風得意的家伙，于是有錢的人容易賺到愛情，有力氣的人容易搶到愛情。而像我這樣沒錢沒力氣的只好坐著竹凳看人家熱乎，獨灌西啤空對月了。愛情，在我腦海里而已。
母親來電話催促我去相親。我告訴她我正忙著做不負責任的事情，和幾個美女一起。她忙語重心長地說：「我怎么生了你這個瘌痢兒子？」我故意放大功放的聲音，機子里正放著《金瓶梅》。眼看逼我相親沒指望了，就讓我周末回家吃飯，提醒我人到就好不用帶什么東西。嘿，我本來還愁要是讓我帶個媳婦回去，臨時三刻我去哪找個演戲的來？
這一天難得的休息，我窩在宿舍里看三級片，就著西啤和泡面，整一天沒洗臉刷牙，頹極。襪子三天沒有洗了，有點不干凈的內褲在柜子里陳著……咳，要是有個女人就好了。
電話剛掛不久鈴聲又響起，一聽聲音就知道老王那口子來要人了：「喂，王佑成在嗎？」
「你是？」我故弄玄虛地。
「我是他老婆。你喊他一下。」
對于她粗魯跋扈的態度，我只好對不起老王了：「哦，他在隔壁打飛機。」
「混蛋！你叫他去死！」她掛了電話，聽口氣有些憤怒。
老王和老婆吵架以后，就蝸居在我的狗窩里，用他的話形容，我這里是人間仙境。我當時諷刺他只要不把我這里看作不是美國佬眼里的阿富汗就好。老王那口子長得挺和氣，論樣貌勉強有三分姿色，論身材豐滿之余還算線條影影的，就是脾氣忒兇，成天罵老王沒出息，像罵小崽子一般地狠罵。我們常刺激他：「這樣的老婆有何用，幫自己催老啊？」他每每總是語重心長地說：「這是命呀，一人一福生好的。」他這個事例告訴我們，事物光看表面絕對是容易吃虧的。
這會，老王去了酒吧會一個女網友，據說還是個詩人，特高貴。雖然老王一直不承認，看得出從他霸占我的電腦開始，他墜入網戀了，和一個從未謀面的女詩人，在他意象里該是美得冒泡的女詩人。
「晚上我啥時候回來不知道呢，說不定就在外過夜了。」他出門的時候悉心打扮了一番，借走了我那套只在正式場合才小穿一下的西裝，好處是為我做一星期家傭。
晚上我看了一會春上村樹的《挪威的森林》，這本書大大提高了我做春夢的機率。很快熟睡了，做夢，成了作家，特紅，然后……沒有然后，因為被老王吵醒了。他喝醉了，竟還認得回我這里的路，看得出他是一個意志堅強的人。正當我對他佩服不已的時候，他撲在我懷里大哭了一場：「楊遠，我看我是沒指望了。」
「又被女人反操了？」我問。
「兄弟，我也想不是呀——可是你看看我的情況……她說我庸俗，她他媽的竟說我庸俗！」說著他哽咽了一下，「我就注定失敗么？我已經聽了大師的話呀！」
「算命的都是騙人的，你傻冒還真當回事情！？」
「把我的愛都拿去，拿去，你會得到比以前多么？」老王自言自語。厚，他又開始操起詩人的浪漫主義情懷了。
至于具體發生了什么，我沒問，他也沒告訴我。但明擺著，一個落魄男子又火上澆油很受傷了一回。
2
4年前，也就是我們22歲那年，我念大三，被一個其貌難揚的女人給飛了，她說我是一下流胚子，腦子里除了茍且之事，一點男人的氣魄和上進心都沒有。
事情大致是這樣的：
她要我陪她去買衣服，我已經給她買了件400多的U2套衫，可她半個月不到又看上了一件800的GH的秋季風衣。百無一用是書生，我又不是大款哪來錢給她買這么貴的衣服。我非常誠懇地告訴她：「你這樣子再打扮都是強奸未遂——插空（插空：杭州話里瞎忙活、白忙活的意思。）不如買些書看看，好好提升自己的內在。反正我不嫌棄你，你要抓主要矛盾啊！」
「人不該包裝自己呀？有光明前途的人都知道包裝自己。就你一腦子土渣，你看看你這窮酸樣，和撿破爛的有什么區別，哼！」
「我不是撿破爛的怎么能挑上你！？」
「我們完了，聽清楚，我們完了！」她鄭重其事地重復了一遍，其實完全沒有必要，有時候，人的自我感覺就是太好了。
這一年是失意的一年：學校整風運動，考試作弊被抓在公告欄大名赫赫的人數較上一學期激增三倍；重修費用增加了50%；學校內幾位大眾情人不是做了二奶就是當了小秘，總之均以實際行動告訴眾漢子她們不再純潔；校籃球隊長，一個帥哥，打球竟莫名其妙斷了骨頭，或許這事于我們是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還有，我們風鈴文學社無論男女集體失戀了。
文學社社長老王邀請大家趁國慶長假去他老家臨平玩玩，說是散散心。其實他的用心心照不宣，肥水不流外人田，想撮合撮合文學社里自己人。不過搞文學的都有個脾氣，不喜歡和圈子里的人搞對象，做朋友是OK的，上床也是OK的，就是介于做朋友和上床之間的談情是不OK的。不是不能談情，談自己和別人的花邊就絕對OK。很明顯的，老王的A計劃以失敗而告終。
一番辛苦跋涉輾轉臨平，我們倒不是一無所獲，在這個小地方我們遇到了一個算命瞎子。這個瞎子遠近聞名，雖然是囚首猥衣，一副十年不洗澡的架勢，10米之內卻能聞見他身上發出的一股子淡淡檀香味。更傳奇的是，他說的事情靈驗得很。當地人把他當作大師，換個說辭為「偶像」，按后現代的說法是「All konw」。總之他不干活，餓不死，沒人敢惹，活得還挺逍遙就是了。關于他有很多傳說，據說他還是半個杭州人呢。但我們那會可沒心思聽他的傳奇，心里只盼著他能為我們的未來細數一二，無論好壞幫著指條出路。人在慌忙的境遇中做些荒唐的事情，恰恰是明知的舉動。10元錢，可以買5注彩票，或買幾根棒冰，或去廟里上一柱香，或是看一次相，最主要的是——能買個心情。
他一開口杭州話的味道仍有：「噓，不要說，我曉得你們要測什么。」他問了我們的名字，讓我們告訴他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后讓我們靜心冥想，把腦海里冒出的第一個字告訴他，接著他掐指開算。
其中各人命數各有懸念，旦夕禍福或憑天時、憑地利、憑人和。老王的命算出來比較慘，大師說道：你要算前程，是吧？你這人生性得過且過，做事忙亂，進取心短，遇挫折難長久，如此下去是個碌碌無為的料。要是往常，以老王的性格早就拿出文學青年的豪邁來，用各色辭藻掩埋對方。有一回有個學弟跟老王因為社團用地的事情發生口角，老王愣是不韞不火地給對方念了一個多小時的現代詩歌，比如莎士比亞的經典句子都被他拿為己用當作舌戰銳利的長矛：「你執著你的贊美而帶來詛咒，太貪求他人的稱頌反而失去你的價值。」但在瞎子對他的揭短之語面前他沒有發作，煞有介事地請瞎子開示。瞎子隨即煞有介事且苦口婆心地：「找個狠角色的媳婦吧，有她的促進，你會活得辛苦些，但成就是有指望的。」
我是排在最后一個，當時的心情比臨安竹林里覆上的米糠更黃，本不打算讓瞎子算，但剛才由老王的反應我確定這個瞎子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于是在大師面前裝腔作勢地小咳幾聲。瞎子叫住我問：「小伙子，你要問的是情，對不對？你的字呢？」我好奇瞎子怎么洞悉我這個悶葫蘆的心思，隨口吐了一個：「師傅，就舒服的‘舒’吧。」
「舒字左右猜開是‘舍’、‘予’。‘舍’字下面是個‘口’，‘口’代表女人，你失戀了，是被人拋棄了，所以你不舒坦。別擔心，這是孽緣，拖越久，你越累，越得不償失。你是個情種，會很一段很美麗的愛情。不過，你不能封閉自己，當受傷則受傷，別害怕，小伙子你太保護自己了。當你能在一個人面前真正袒露自己的心聲，你的緣就到了。」
大師說了半天，我是有聽沒有懂，什么「情種」、「大方」的，跟我有什么關系？我想問的是我能不能像NBA巨星張伯倫那樣，和1000多個美女有過春宵一刻，沒1000，有個百把可過得去，這樣我就是只活到40歲，也知足了。
當我嘆息一聲準備離開，瞎子拉住我：「像，真像。」
「有什么像的！？」
「該說的時候自然會說。小子，我最后送你一句話：有花堪折，莫待無花啊！當你遇到了你的緣，遇到再大的困難，都要死死抓住，像我現在這樣抓住你。」瞎子爽朗的笑笑，頗有含義，「以后你有任何疑惑，歡迎來找我。」
「我可沒那么多錢效勞大師你啊。」 心情不好，我說話也沒好氣地。
「呵呵，不收錢，不要錢的。記得，我就在你身邊。」
一席話聽得我霧煞煞，好像要暗示我什么。當我們走出50米開外，我好奇地回首再看看瞎子所居的泥屋，只見里頭空空一片。我對老王說，奇怪，瞎子不見了。老王心不在焉地草草復我：「人家是半個仙，當然會遁身了，說不定現在騰云駕霧仙游去了。」
3年后，老王和女霸天般的女人結婚了，至于他們之間的故事，真是說來話長。
而我，一次又一次地經歷失戀，一次又一次地承受撕心獵肺的痛。后來干脆，一心投在事業上，倒好，愛情不成，前途到略見光明，也算擺平。不過每當看著三級片中潘金蓮閉著眼睛忍受著武大虛空的折騰，心里長長相思著遠方的二叔，那種于愛情邀不可及的酸楚引起了我滿腹的共鳴。的確，一個人守著空房守著月，是寂寞了些。
可是，相思上了樹梢，我的窩沒有盼來出水芙蓉般的女darling，卻迎來了一個被老婆趕出家門的七尺漢子老王，這世道……不是我不明白，而是在世界變化快，這個道理，地球人都知道。
----待續----
杭州是個引人發情的城市，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為了發生一場纏綿悱惻的愛情而時刻準備著。愛情之后，自當是脫褲子辦事。但在杭州絕不是適合高速率脫褲子的地方，它的陳設逼著人要一點一點的脫，脫得藝術，脫得唯美，脫得浪漫，有背景音樂，要花前月下……
外來人如果只是短暫掠過這個城市，除了贊嘆一湖碧水一列翠柳，更多的該是為數不盡的豐姿卓越的美女贊嘆不已，破口大罵老子怎么就不是生在這里？就是這一眼，他們就領略了啥叫撩人，啥是有了快感不能喊的憤懣。
老在人堆里湊熱鬧的愛情之神，染了人類的脾氣，更樂于眷顧這些春風得意的家伙，于是有錢的人容易賺到愛情，有力氣的人容易搶到愛情。而像我這樣沒錢沒力氣的只好坐著竹凳看人家熱乎，獨灌西啤空對月了。愛情，在我腦海里而已。
母親來電話催促我去相親。我告訴她我正忙著做不負責任的事情，和幾個美女一起。她忙語重心長地說：「我怎么生了你這個瘌痢兒子？」我故意放大功放的聲音，機子里正放著《金瓶梅》。眼看逼我相親沒指望了，就讓我周末回家吃飯，提醒我人到就好不用帶什么東西。嘿，我本來還愁要是讓我帶個媳婦回去，臨時三刻我去哪找個演戲的來？
這一天難得的休息，我窩在宿舍里看三級片，就著西啤和泡面，整一天沒洗臉刷牙，頹極。襪子三天沒有洗了，有點不干凈的內褲在柜子里陳著……咳，要是有個女人就好了。
電話剛掛不久鈴聲又響起，一聽聲音就知道老王那口子來要人了：「喂，王佑成在嗎？」
「你是？」我故弄玄虛地。
「我是他老婆。你喊他一下。」
對于她粗魯跋扈的態度，我只好對不起老王了：「哦，他在隔壁打飛機。」
「混蛋！你叫他去死！」她掛了電話，聽口氣有些憤怒。
老王和老婆吵架以后，就蝸居在我的狗窩里，用他的話形容，我這里是人間仙境。我當時諷刺他只要不把我這里看作不是美國佬眼里的阿富汗就好。老王那口子長得挺和氣，論樣貌勉強有三分姿色，論身材豐滿之余還算線條影影的，就是脾氣忒兇，成天罵老王沒出息，像罵小崽子一般地狠罵。我們常刺激他：「這樣的老婆有何用，幫自己催老啊？」他每每總是語重心長地說：「這是命呀，一人一福生好的。」他這個事例告訴我們，事物光看表面絕對是容易吃虧的。
這會，老王去了酒吧會一個女網友，據說還是個詩人，特高貴。雖然老王一直不承認，看得出從他霸占我的電腦開始，他墜入網戀了，和一個從未謀面的女詩人，在他意象里該是美得冒泡的女詩人。
「晚上我啥時候回來不知道呢，說不定就在外過夜了。」他出門的時候悉心打扮了一番，借走了我那套只在正式場合才小穿一下的西裝，好處是為我做一星期家傭。
晚上我看了一會春上村樹的《挪威的森林》，這本書大大提高了我做春夢的機率。很快熟睡了，做夢，成了作家，特紅，然后……沒有然后，因為被老王吵醒了。他喝醉了，竟還認得回我這里的路，看得出他是一個意志堅強的人。正當我對他佩服不已的時候，他撲在我懷里大哭了一場：「楊遠，我看我是沒指望了。」
「又被女人反操了？」我問。
「兄弟，我也想不是呀——可是你看看我的情況……她說我庸俗，她他媽的竟說我庸俗！」說著他哽咽了一下，「我就注定失敗么？我已經聽了大師的話呀！」
「算命的都是騙人的，你傻冒還真當回事情！？」
「把我的愛都拿去，拿去，你會得到比以前多么？」老王自言自語。厚，他又開始操起詩人的浪漫主義情懷了。
至于具體發生了什么，我沒問，他也沒告訴我。但明擺著，一個落魄男子又火上澆油很受傷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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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前，也就是我們22歲那年，我念大三，被一個其貌難揚的女人給飛了，她說我是一下流胚子，腦子里除了茍且之事，一點男人的氣魄和上進心都沒有。
事情大致是這樣的：
她要我陪她去買衣服，我已經給她買了件400多的U2套衫，可她半個月不到又看上了一件800的GH的秋季風衣。百無一用是書生，我又不是大款哪來錢給她買這么貴的衣服。我非常誠懇地告訴她：「你這樣子再打扮都是強奸未遂——插空（插空：杭州話里瞎忙活、白忙活的意思。）不如買些書看看，好好提升自己的內在。反正我不嫌棄你，你要抓主要矛盾啊！」
「人不該包裝自己呀？有光明前途的人都知道包裝自己。就你一腦子土渣，你看看你這窮酸樣，和撿破爛的有什么區別，哼！」
「我不是撿破爛的怎么能挑上你！？」
「我們完了，聽清楚，我們完了！」她鄭重其事地重復了一遍，其實完全沒有必要，有時候，人的自我感覺就是太好了。
這一年是失意的一年：學校整風運動，考試作弊被抓在公告欄大名赫赫的人數較上一學期激增三倍；重修費用增加了50%；學校內幾位大眾情人不是做了二奶就是當了小秘，總之均以實際行動告訴眾漢子她們不再純潔；校籃球隊長，一個帥哥，打球竟莫名其妙斷了骨頭，或許這事于我們是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還有，我們風鈴文學社無論男女集體失戀了。
文學社社長老王邀請大家趁國慶長假去他老家臨平玩玩，說是散散心。其實他的用心心照不宣，肥水不流外人田，想撮合撮合文學社里自己人。不過搞文學的都有個脾氣，不喜歡和圈子里的人搞對象，做朋友是OK的，上床也是OK的，就是介于做朋友和上床之間的談情是不OK的。不是不能談情，談自己和別人的花邊就絕對OK。很明顯的，老王的A計劃以失敗而告終。
一番辛苦跋涉輾轉臨平，我們倒不是一無所獲，在這個小地方我們遇到了一個算命瞎子。這個瞎子遠近聞名，雖然是囚首猥衣，一副十年不洗澡的架勢，10米之內卻能聞見他身上發出的一股子淡淡檀香味。更傳奇的是，他說的事情靈驗得很。當地人把他當作大師，換個說辭為「偶像」，按后現代的說法是「All konw」。總之他不干活，餓不死，沒人敢惹，活得還挺逍遙就是了。關于他有很多傳說，據說他還是半個杭州人呢。但我們那會可沒心思聽他的傳奇，心里只盼著他能為我們的未來細數一二，無論好壞幫著指條出路。人在慌忙的境遇中做些荒唐的事情，恰恰是明知的舉動。10元錢，可以買5注彩票，或買幾根棒冰，或去廟里上一柱香，或是看一次相，最主要的是——能買個心情。
他一開口杭州話的味道仍有：「噓，不要說，我曉得你們要測什么。」他問了我們的名字，讓我們告訴他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后讓我們靜心冥想，把腦海里冒出的第一個字告訴他，接著他掐指開算。
其中各人命數各有懸念，旦夕禍福或憑天時、憑地利、憑人和。老王的命算出來比較慘，大師說道：你要算前程，是吧？你這人生性得過且過，做事忙亂，進取心短，遇挫折難長久，如此下去是個碌碌無為的料。要是往常，以老王的性格早就拿出文學青年的豪邁來，用各色辭藻掩埋對方。有一回有個學弟跟老王因為社團用地的事情發生口角，老王愣是不韞不火地給對方念了一個多小時的現代詩歌，比如莎士比亞的經典句子都被他拿為己用當作舌戰銳利的長矛：「你執著你的贊美而帶來詛咒，太貪求他人的稱頌反而失去你的價值。」但在瞎子對他的揭短之語面前他沒有發作，煞有介事地請瞎子開示。瞎子隨即煞有介事且苦口婆心地：「找個狠角色的媳婦吧，有她的促進，你會活得辛苦些，但成就是有指望的。」
我是排在最后一個，當時的心情比臨安竹林里覆上的米糠更黃，本不打算讓瞎子算，但剛才由老王的反應我確定這個瞎子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于是在大師面前裝腔作勢地小咳幾聲。瞎子叫住我問：「小伙子，你要問的是情，對不對？你的字呢？」我好奇瞎子怎么洞悉我這個悶葫蘆的心思，隨口吐了一個：「師傅，就舒服的‘舒’吧。」
「舒字左右猜開是‘舍’、‘予’。‘舍’字下面是個‘口’，‘口’代表女人，你失戀了，是被人拋棄了，所以你不舒坦。別擔心，這是孽緣，拖越久，你越累，越得不償失。你是個情種，會很一段很美麗的愛情。不過，你不能封閉自己，當受傷則受傷，別害怕，小伙子你太保護自己了。當你能在一個人面前真正袒露自己的心聲，你的緣就到了。」
大師說了半天，我是有聽沒有懂，什么「情種」、「大方」的，跟我有什么關系？我想問的是我能不能像NBA巨星張伯倫那樣，和1000多個美女有過春宵一刻，沒1000，有個百把可過得去，這樣我就是只活到40歲，也知足了。
當我嘆息一聲準備離開，瞎子拉住我：「像，真像。」
「有什么像的！？」
「該說的時候自然會說。小子，我最后送你一句話：有花堪折，莫待無花啊！當你遇到了你的緣，遇到再大的困難，都要死死抓住，像我現在這樣抓住你。」瞎子爽朗的笑笑，頗有含義，「以后你有任何疑惑，歡迎來找我。」
「我可沒那么多錢效勞大師你啊。」 心情不好，我說話也沒好氣地。
「呵呵，不收錢，不要錢的。記得，我就在你身邊。」
一席話聽得我霧煞煞，好像要暗示我什么。當我們走出50米開外，我好奇地回首再看看瞎子所居的泥屋，只見里頭空空一片。我對老王說，奇怪，瞎子不見了。老王心不在焉地草草復我：「人家是半個仙，當然會遁身了，說不定現在騰云駕霧仙游去了。」
3年后，老王和女霸天般的女人結婚了，至于他們之間的故事，真是說來話長。
而我，一次又一次地經歷失戀，一次又一次地承受撕心獵肺的痛。后來干脆，一心投在事業上，倒好，愛情不成，前途到略見光明，也算擺平。不過每當看著三級片中潘金蓮閉著眼睛忍受著武大虛空的折騰，心里長長相思著遠方的二叔，那種于愛情邀不可及的酸楚引起了我滿腹的共鳴。的確，一個人守著空房守著月，是寂寞了些。
可是，相思上了樹梢，我的窩沒有盼來出水芙蓉般的女darling，卻迎來了一個被老婆趕出家門的七尺漢子老王，這世道……不是我不明白，而是在世界變化快，這個道理，地球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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