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6月 04, 2011 1:58 pm
《愛愛、愛》
第六章：跑往十三
『日鳴說』
慧晶手握我的手機，動作笨拙，應該是個智能手機的新手，我看在眼裡，頓覺情景有趣。
「教我打開相簿，可以嗎？」苦惱過後，她提出奇怪的要求。
「你真是個科技白痴。」我發出會心微笑，並乘勢取笑她。
慧晶抿嘴說：「我沒有玩過嘛。」
「不會教你的，裡面只有一些無聊照片。」我邊說邊搶回手機，兩三下動作，輕易就手到拿來。
「有些親熱照？女生的？請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貝兒。」透過眼鏡鏡片，發現慧晶的眼睛原來很美，瞳孔是有別於黃種人的咖啡色，眼白的位置白得自然，相當迷人。
我笑說：「我倒是不太在乎。」
同時間，我嘗試逃避慧晶的眼神，記得那些年裡，我偷偷喜歡她，那純粹是小學時代最簡單、最誠懇的好感。
慧晶嚷著說：「給我看吧，沒所謂啦！」
裡面真的沒有秘密，大部分的照片都是關於工作，還有家人、貝兒、小部分的情侶合照，戀愛蜜月期過去，我們的合照少之有少，以往她經常要求拍下合照，兩個人黏著臉靠在一起，每次的效果都很糟糕，她卻不厭其煩，再試數遍，直至大家都覺得很累，她才勉強說「這一張也不錯啊，就用這一張吧！」，其實來到那個時候……大家都累得想要放棄。
現在，我感到十分疲累，真正勞累我的不是工作，而是患得患失的愛情，四年的關係，裡面不單是愛情，還包含責任及承諾，難以逃避，我卻很想拂袖而去。
這一次，我決定大方讓慧晶看過飽，那些照片不重要，我從來不懂得珍惜照片，一直認為腦裡的記憶更需珍貴，假如需要用照片來喚醒被遺忘的往事，只代表自己根本不在乎，不重視那件事，既然如此，何必重溫那些呢。
「你看！這是貝兒呢，她的笑容很甜美。」慧晶指著手機熒幕說，有種難以形容的喜悅。
「她的笑容向來不錯。」我隨口附和。
「因為拍下她的人是你嘛。」慧晶說得高興。
「有什麼關係？」我問道，有種不明不白的感覺。
「她喜歡你，所以放心讓你拍下幸福的時刻，流露最不刻意、最不造作的表情，那是只有你才有資格見證的甜蜜。」
忽然間，慧晶的腦筋清醒得使人難以置信，她說得頭頭是道，有條不紊。
「好像有點道理……」我呢喃自語。
啪啪一聲，慧晶竟然無故拍打我的後腦門。
「幹嗎？」我苦著臉埋怨。
「清醒一點吧。」她答道。
「我又沒有喝醉！」我堅決地表示。
「我要你記得剛才的一番話，正確到不得了，毋容置疑！」慧晶的神情既認真，又好笑，她又搞什麼鬼？
「現在更加不明白，因為腦子都被你拍壞了。」我一邊輕揉後腦門，一邊說話。
「其實貝兒很在乎你。」慧晶沒有理會我的不滿，自說自話。
「我也很在乎她。」我搶著回應。
「你在電話裡向她說謊。」
「又怎樣？難道我要說出真相嗎？坦白道出我們在公園裡喝啤酒一事嗎？」我無奈地抱怨，奇怪的她快要把我氣死。
「好像……不太可能……」慧晶先是遲疑，後來猶豫，她似乎想不出更妥善的解決方法。
我解釋：「善意的謊言不可怕。」
「我只喜歡誠實的男生。」她立刻回應，看來是故意這樣說。
「當男生有一天連謊也懶得撒，才是無可挽救的時刻。」我忽然化身為愛情專家。
慧晶點頭，然後說：「你的意思是……還未到無可挽救的一刻，對吧？」
「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會結婚。」
我刻意逃避慧晶的眼神，討厭剛說出的一句話，根本不欲說出口，更不欲披露人前，這是句埋藏在內心最底層的心聲，卻在這個午夜向既熟悉又陌生的慧晶坦白。
「哈哈。」她又傻笑，真的猜不透她的心意，大概是在取笑我的天真。
「還想喝酒嗎？」慧晶指向散佈滿地的啤酒罐，它們內裡空空的，啤酒已經被我們一一解決。
「還想喝的話，我會奉陪。」假如這個人不是當年的麥精，自己喜歡過的女生，我是絕對不會陪她瘋的。
「陳日鳴！想喝的話便回答想喝，不想喝就說不想，不要將原因扯到我的身上，男生們總喜歡推卸責任，不知所謂。」慧晶不是有意責罵我，這只是一個玩笑，雖然笑效不彰。
「想喝啊！」我給她做出一個勝利手勢，兒時最喜愛的手勢之一，任何獲勝的情況下，都會自然做出來，現在回想，真的覺得很白痴。
「哈哈！你的笨手勢又來了，好久不見！」慧晶依樣做出同樣的手勢，似模似樣，更添幾分傻呼呼的氣質。
我們化身小學生，回到那個模糊的幼稚年代，那些年的往事被一一遺忘，重遇當年喜歡過的女生，某些記憶卻重新湧現，不清楚是好是壞，人類的腦袋容量有限，不可能牢牢緊記每段往事，舊的回憶再現，會取代新近的記憶。與慧晶相處的這一夜，我沒有掛念貝兒，是我不對，亦代表我沒有那麼需要她。
「到那裡再喝？酒吧？」我取消手勢後問道。
「來我家吧。」慧晶說得理直氣壯。
「會打擾到你的家人嗎？」我問得遲疑，總覺得這樣的到訪不太恰當，始終她是個女生。
「兩老這兩晚都不在家啊。」慧晶單起一隻眼睛笑說。
「真巧！」我不是別有用心，只是單純地認為這是一連串的巧合。
「成交！」慧晶突然站起來，整裝待發，並用手拍走屁股上的灰塵，動作活潑自然。
我隨慧晶離開公園，這個有趣的地方由始至終都沒有途人經過，亦沒有警察走過來查看，果然是一種「巧合」，世上存在太多巧合，無法想像小時候的女神便是貝兒的朋友，這未免太使人為難。
所謂的慧晶家，離公園很近，只要走過兩條馬路，便來到她居住的住宅大廈，簡單觀察一下，大廈的外牆已被翻新，用上粉紅色及淡黃色，說不上很好看，不過給人簡單直接的觀感，附近的大廈看起來都比它殘舊，整個畫面拼湊起來有點不協調。
「麥慧晶，有見過螢火蟲嗎？」我問得突然，是由於想起貝兒，她渴望看到真正的螢光，而且需要有我作伴。
「只在電影裡看過。」慧晶搖頭答道。
「嗯，明白。」我點點頭並掀動嘴角一笑。
「到了。」慧晶停步。
接下來，慧晶狀甚輕鬆的按下保安密碼，看似不假思索，是一種自然的習慣，正如我們不會在刷牙前深思所需步驟，身體自然就做得到。
慧晶還有一個習慣做了出來，按完密碼，成功確認，她大踏步走進門裡面的走廊通道，迅速將打開的大門拉回去……
並重新關上。
隔著玻璃門的我怒吼：「你又搞什麼鬼？」
「哈哈，我習慣這樣的，很自然就關掉門。」慧晶與我被玻璃門分隔，我們對峙，情況滑稽。
「開門啊！臭傢伙！」我憤怒地表示不滿。
慧晶沒說話，給我一個微笑，有點像電影《不能說的秘密》裡那個滿有氣質的女主角，經常掛起那種憂心忡忡的微笑，她在玻璃門內指手劃腳，我不明所以，以為她真的是個瘋婦，後來她重複再做數遍，我才了解她的用意，密碼原來是「五三二一」，簡單得過分，難道狡猾的賊人真的猜不到嗎？
看到我恍然大悟的表情，慧晶火速往裡面衝，我笨拙地按下密碼，然後走進大廈，通過走廊，發現那傢伙根本沒有乘搭升降機，她果然是個徹底的瘋婦。
順帶一提，管理員先生是睡著的，發出陣陣鼻鼾聲，響徹雲霄，午夜裡最常遇到的聲音，便是鼻鼾聲。
慧晶竟然用跑的，超級瘋狂，她打開防火門，走進梯間，一鼓作氣往上跑！
「怪胎麥慧晶！」我怒喊她的新外號。
「追我吧！陳日鳴！」慧晶那可惡的聲音由上方傳來。
沒有選擇下，我依循混亂的腳步聲往上跑。小學時代，麥慧晶曾經是個跑步好手，獲獎無數，相當有名，不過她的名聲已成過去，現在的她還跑得很快嗎？
我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要盡力追趕她。
距離逐漸拉近，我們的腳步聲已經混合一起，表示我快要追到她，這個時候，她卻停下來，就在十三樓的梯間消失，我跨過數級梯級，推開防火門，我知道已經抵達目的地，是她所居住的一層。
「哈哈哈！陳日鳴，你很慢呢！」是右方，那邊傳出慧晶的笑聲。
「不是我慢，是你太快，麥精是運動健將，每個人都知道。」我讚許她，這番話埋藏多年，一直沒機會說，而且很難開口。
「那是小學時的事情，不要再說呢！快過來吧。」慧晶說得爽快，而且毫不在乎過去。
我緩緩走向右方，到達一個陌生環境，總是會冷靜下來，減慢步伐，這是自然的本性，我沒有膽怯，亦不存有恐懼，只是自己心裡有些不習慣。
十三樓C室，慧晶的家。
「入屋後先脫鞋，門的一旁有鞋櫃，放在那裡便可以了，要穿拖鞋的話，隨便找一雙來穿，建議你最好要穿上，我不想有人弄污地板，還有……不要大聲說話，不要看電視，B室有一頭松鼠狗，牠很敏感的，大聲一點都會吵醒牠，然後不停的吠，總之不要發出很大的聲音……還有，要洗手的話不要到廚房，要到廁所，因為我媽不喜歡……」
慧晶跑完十三層樓，還中氣十足地讀完一連串的叮囑，我倒認為這是一種吩咐，每個家庭都會給訪客定下限制，以上便是最佳例子。
「沒問題……」我隨口答應，其實沒有將所有話聽進去，只待一會兒的地方，誰會在乎那些冗長的規矩。
客廳的組合櫃旁邊擺放有一個木製酒架，放置了大約八支紅酒，看起來是平價貨，超市中常被減價速銷的貨色，慧晶隨意拿起兩支，捧到我的手裡，示意我要好好拿著，然後她走進廁所，五分鐘後才回到客廳，並更換了一件淺紫色的T恤及一條體育課時才會穿的運動短褲。
我的眼神都投放在短褲上，慧晶立時察覺，她悄聲說：「那是中學時代的短褲，現在還很合身呢！」
我的嘴裡吐出一聲「嘿」，嗤之以鼻。
第六章：跑往十三
『日鳴說』
慧晶手握我的手機，動作笨拙，應該是個智能手機的新手，我看在眼裡，頓覺情景有趣。
「教我打開相簿，可以嗎？」苦惱過後，她提出奇怪的要求。
「你真是個科技白痴。」我發出會心微笑，並乘勢取笑她。
慧晶抿嘴說：「我沒有玩過嘛。」
「不會教你的，裡面只有一些無聊照片。」我邊說邊搶回手機，兩三下動作，輕易就手到拿來。
「有些親熱照？女生的？請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貝兒。」透過眼鏡鏡片，發現慧晶的眼睛原來很美，瞳孔是有別於黃種人的咖啡色，眼白的位置白得自然，相當迷人。
我笑說：「我倒是不太在乎。」
同時間，我嘗試逃避慧晶的眼神，記得那些年裡，我偷偷喜歡她，那純粹是小學時代最簡單、最誠懇的好感。
慧晶嚷著說：「給我看吧，沒所謂啦！」
裡面真的沒有秘密，大部分的照片都是關於工作，還有家人、貝兒、小部分的情侶合照，戀愛蜜月期過去，我們的合照少之有少，以往她經常要求拍下合照，兩個人黏著臉靠在一起，每次的效果都很糟糕，她卻不厭其煩，再試數遍，直至大家都覺得很累，她才勉強說「這一張也不錯啊，就用這一張吧！」，其實來到那個時候……大家都累得想要放棄。
現在，我感到十分疲累，真正勞累我的不是工作，而是患得患失的愛情，四年的關係，裡面不單是愛情，還包含責任及承諾，難以逃避，我卻很想拂袖而去。
這一次，我決定大方讓慧晶看過飽，那些照片不重要，我從來不懂得珍惜照片，一直認為腦裡的記憶更需珍貴，假如需要用照片來喚醒被遺忘的往事，只代表自己根本不在乎，不重視那件事，既然如此，何必重溫那些呢。
「你看！這是貝兒呢，她的笑容很甜美。」慧晶指著手機熒幕說，有種難以形容的喜悅。
「她的笑容向來不錯。」我隨口附和。
「因為拍下她的人是你嘛。」慧晶說得高興。
「有什麼關係？」我問道，有種不明不白的感覺。
「她喜歡你，所以放心讓你拍下幸福的時刻，流露最不刻意、最不造作的表情，那是只有你才有資格見證的甜蜜。」
忽然間，慧晶的腦筋清醒得使人難以置信，她說得頭頭是道，有條不紊。
「好像有點道理……」我呢喃自語。
啪啪一聲，慧晶竟然無故拍打我的後腦門。
「幹嗎？」我苦著臉埋怨。
「清醒一點吧。」她答道。
「我又沒有喝醉！」我堅決地表示。
「我要你記得剛才的一番話，正確到不得了，毋容置疑！」慧晶的神情既認真，又好笑，她又搞什麼鬼？
「現在更加不明白，因為腦子都被你拍壞了。」我一邊輕揉後腦門，一邊說話。
「其實貝兒很在乎你。」慧晶沒有理會我的不滿，自說自話。
「我也很在乎她。」我搶著回應。
「你在電話裡向她說謊。」
「又怎樣？難道我要說出真相嗎？坦白道出我們在公園裡喝啤酒一事嗎？」我無奈地抱怨，奇怪的她快要把我氣死。
「好像……不太可能……」慧晶先是遲疑，後來猶豫，她似乎想不出更妥善的解決方法。
我解釋：「善意的謊言不可怕。」
「我只喜歡誠實的男生。」她立刻回應，看來是故意這樣說。
「當男生有一天連謊也懶得撒，才是無可挽救的時刻。」我忽然化身為愛情專家。
慧晶點頭，然後說：「你的意思是……還未到無可挽救的一刻，對吧？」
「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會結婚。」
我刻意逃避慧晶的眼神，討厭剛說出的一句話，根本不欲說出口，更不欲披露人前，這是句埋藏在內心最底層的心聲，卻在這個午夜向既熟悉又陌生的慧晶坦白。
「哈哈。」她又傻笑，真的猜不透她的心意，大概是在取笑我的天真。
「還想喝酒嗎？」慧晶指向散佈滿地的啤酒罐，它們內裡空空的，啤酒已經被我們一一解決。
「還想喝的話，我會奉陪。」假如這個人不是當年的麥精，自己喜歡過的女生，我是絕對不會陪她瘋的。
「陳日鳴！想喝的話便回答想喝，不想喝就說不想，不要將原因扯到我的身上，男生們總喜歡推卸責任，不知所謂。」慧晶不是有意責罵我，這只是一個玩笑，雖然笑效不彰。
「想喝啊！」我給她做出一個勝利手勢，兒時最喜愛的手勢之一，任何獲勝的情況下，都會自然做出來，現在回想，真的覺得很白痴。
「哈哈！你的笨手勢又來了，好久不見！」慧晶依樣做出同樣的手勢，似模似樣，更添幾分傻呼呼的氣質。
我們化身小學生，回到那個模糊的幼稚年代，那些年的往事被一一遺忘，重遇當年喜歡過的女生，某些記憶卻重新湧現，不清楚是好是壞，人類的腦袋容量有限，不可能牢牢緊記每段往事，舊的回憶再現，會取代新近的記憶。與慧晶相處的這一夜，我沒有掛念貝兒，是我不對，亦代表我沒有那麼需要她。
「到那裡再喝？酒吧？」我取消手勢後問道。
「來我家吧。」慧晶說得理直氣壯。
「會打擾到你的家人嗎？」我問得遲疑，總覺得這樣的到訪不太恰當，始終她是個女生。
「兩老這兩晚都不在家啊。」慧晶單起一隻眼睛笑說。
「真巧！」我不是別有用心，只是單純地認為這是一連串的巧合。
「成交！」慧晶突然站起來，整裝待發，並用手拍走屁股上的灰塵，動作活潑自然。
我隨慧晶離開公園，這個有趣的地方由始至終都沒有途人經過，亦沒有警察走過來查看，果然是一種「巧合」，世上存在太多巧合，無法想像小時候的女神便是貝兒的朋友，這未免太使人為難。
所謂的慧晶家，離公園很近，只要走過兩條馬路，便來到她居住的住宅大廈，簡單觀察一下，大廈的外牆已被翻新，用上粉紅色及淡黃色，說不上很好看，不過給人簡單直接的觀感，附近的大廈看起來都比它殘舊，整個畫面拼湊起來有點不協調。
「麥慧晶，有見過螢火蟲嗎？」我問得突然，是由於想起貝兒，她渴望看到真正的螢光，而且需要有我作伴。
「只在電影裡看過。」慧晶搖頭答道。
「嗯，明白。」我點點頭並掀動嘴角一笑。
「到了。」慧晶停步。
接下來，慧晶狀甚輕鬆的按下保安密碼，看似不假思索，是一種自然的習慣，正如我們不會在刷牙前深思所需步驟，身體自然就做得到。
慧晶還有一個習慣做了出來，按完密碼，成功確認，她大踏步走進門裡面的走廊通道，迅速將打開的大門拉回去……
並重新關上。
隔著玻璃門的我怒吼：「你又搞什麼鬼？」
「哈哈，我習慣這樣的，很自然就關掉門。」慧晶與我被玻璃門分隔，我們對峙，情況滑稽。
「開門啊！臭傢伙！」我憤怒地表示不滿。
慧晶沒說話，給我一個微笑，有點像電影《不能說的秘密》裡那個滿有氣質的女主角，經常掛起那種憂心忡忡的微笑，她在玻璃門內指手劃腳，我不明所以，以為她真的是個瘋婦，後來她重複再做數遍，我才了解她的用意，密碼原來是「五三二一」，簡單得過分，難道狡猾的賊人真的猜不到嗎？
看到我恍然大悟的表情，慧晶火速往裡面衝，我笨拙地按下密碼，然後走進大廈，通過走廊，發現那傢伙根本沒有乘搭升降機，她果然是個徹底的瘋婦。
順帶一提，管理員先生是睡著的，發出陣陣鼻鼾聲，響徹雲霄，午夜裡最常遇到的聲音，便是鼻鼾聲。
慧晶竟然用跑的，超級瘋狂，她打開防火門，走進梯間，一鼓作氣往上跑！
「怪胎麥慧晶！」我怒喊她的新外號。
「追我吧！陳日鳴！」慧晶那可惡的聲音由上方傳來。
沒有選擇下，我依循混亂的腳步聲往上跑。小學時代，麥慧晶曾經是個跑步好手，獲獎無數，相當有名，不過她的名聲已成過去，現在的她還跑得很快嗎？
我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要盡力追趕她。
距離逐漸拉近，我們的腳步聲已經混合一起，表示我快要追到她，這個時候，她卻停下來，就在十三樓的梯間消失，我跨過數級梯級，推開防火門，我知道已經抵達目的地，是她所居住的一層。
「哈哈哈！陳日鳴，你很慢呢！」是右方，那邊傳出慧晶的笑聲。
「不是我慢，是你太快，麥精是運動健將，每個人都知道。」我讚許她，這番話埋藏多年，一直沒機會說，而且很難開口。
「那是小學時的事情，不要再說呢！快過來吧。」慧晶說得爽快，而且毫不在乎過去。
我緩緩走向右方，到達一個陌生環境，總是會冷靜下來，減慢步伐，這是自然的本性，我沒有膽怯，亦不存有恐懼，只是自己心裡有些不習慣。
十三樓C室，慧晶的家。
「入屋後先脫鞋，門的一旁有鞋櫃，放在那裡便可以了，要穿拖鞋的話，隨便找一雙來穿，建議你最好要穿上，我不想有人弄污地板，還有……不要大聲說話，不要看電視，B室有一頭松鼠狗，牠很敏感的，大聲一點都會吵醒牠，然後不停的吠，總之不要發出很大的聲音……還有，要洗手的話不要到廚房，要到廁所，因為我媽不喜歡……」
慧晶跑完十三層樓，還中氣十足地讀完一連串的叮囑，我倒認為這是一種吩咐，每個家庭都會給訪客定下限制，以上便是最佳例子。
「沒問題……」我隨口答應，其實沒有將所有話聽進去，只待一會兒的地方，誰會在乎那些冗長的規矩。
客廳的組合櫃旁邊擺放有一個木製酒架，放置了大約八支紅酒，看起來是平價貨，超市中常被減價速銷的貨色，慧晶隨意拿起兩支，捧到我的手裡，示意我要好好拿著，然後她走進廁所，五分鐘後才回到客廳，並更換了一件淺紫色的T恤及一條體育課時才會穿的運動短褲。
我的眼神都投放在短褲上，慧晶立時察覺，她悄聲說：「那是中學時代的短褲，現在還很合身呢！」
我的嘴裡吐出一聲「嘿」，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