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親自來參與的人,就幾乎沒有辦法跟他說清楚,『外展教育基金會』是什麼樣的一個單位,是在作什麼的?」「所以這就是我們舉辦家庭日的目的。」
所謂的「外展基金會」簡言之即英文的「ObT」,執行長語氣誠懇,音色飽滿、音調鏗鏘,一字一句清晰達意,入耳令人愉悅。我不知他上過修辭學了沒,在內容方面也是段落分明、條理不紊。因為說的是他們夙夜匪懈全心全力投入、不虛偽做作的事實,所以措辭簡顯而飽含說服力。尤其這工作也是他的事業,重要性幾乎等同於生命的全部。不須額外的肢體動作,豐富的情感就自然流露,讓想聽的人連分心都難,於是大多都能清楚的瞭解他所傳達的訊息,而且不容易或忘。

「把你們的兒女、兄弟姊妹交給我們,絕對是對的選擇,你門都儘可以放心,因為不論作什麼活動,我們對安全的要絕對是百分之百,不打折扣的。我們作的是對國家社會家庭都有正向意義的工作………」「最後我希望各位沒有結婚的趕快結婚,結了婚的趕快生小孩……我們在龍潭會有不同於今年的新體驗,期待大家明年再來……」

在龍門的獨木舟訓練場,在活動結束,而兩天的家庭日也同時結束時,執行長語重心長的對現場近百名的參與者作了以上的講話。有年近七秩的長者,有抱在懷中的襁褓,有活潑好動的小小孩,參與泛舟的當然也有她門的一份。縱然天氣陰冷、有風、微有雨絲飄落,四下裡從建築物到草木土石、走道、欄杆、座椅都是肅穆的苦寒色調,那百公尺寬的水道、河道盡頭接壤的外海,滾滾的浪頭更是,現場從容安靜而無肅穆之氛圍,人也亦然。時間是週日下午的四點半。往前推,因為身體違和,成天都無心思,殺風景之至。

週六的行程毫不遜色,兩頓豪華大餐及飯店住宿的經驗,讓從來不知高級享受為何物的我大開眼界,尤其晚餐安排生澀的高中搖滾樂團屢屢凸搥的表演,以及從未看到大兒熱情活潑還不俗的,在台上毫無懼色的盡情嘶吼舞動,也都受到瘋狂的鼓掌喊安可。整個融洽的團體合作無間又能各擁一片天、被肯定,其價值已非狹隘的一家人所能給予的了。

大伙大多依原車返回龍潭、台北,有的搭高鐵返中南部前,原宜蘭武老坑受山訓的隊員們,中途趕下來與家長會合後已先行離開遠赴花蓮繼續他們的課目去了。此行早春料峭逢雨多有不適,平地猶覺瑟縮,深山應更寒冷,「餐風露宿」可不是口頭說說的形容詞,其辛苦自不在話下。身為父母親,總以自身感受去推估孩子,將心比心對孩子也往往過度關切,或忍不住提出儼然強制性的建議,自認至少是較好走的路,殊不知人各有志,肌膚之苦、筋骨之勞,疲憊困頓飢餓凍餒,戒慎恐懼於不可測之境,卻是甘之如飴。這是不願尋夢、害怕波動、寧可固步自封、上了年紀的人所不能理解的。幸好,有子如斯已非一朝一夕,蓋行有年矣!不慣也慣,不接受也接受了,因為決裂更是不能接受的後果。

農曆初四,排行老四的我,欣逢家族的定期餐聚(也是家庭日)之東道主,因為去年孩子投效於外展的龍潭本部,渴望園區之渴望會館,一家大型餐廳與公司緊鄰且合作關係關係,彼等關係密切與選擇作為宴客處連結性甚小,餐廳座位寬敞、附近停車方便與優美的風景才是勝出的重點,順道介紹孩兒、讓孩兒介紹他的工作到底是「蝦米碗糕」,能夠以低薪苦勞贏得高薪悠閒的電子新貴作個概說,那裡最適合不過了。

我從反對到接受都沒有堅決意志,眼見孩子投入之深、之用力、之略有驕傲,理所當然亦應「父以子傲」,然則激情回歸現實,即使孩子本身,我也仍然感受到他隱約透著些許的不自在。 同焍、同學、同事、昔日團康伙伴與上下齡之親友、已婚者眾、寬裕者也眾,展望前程光明者亦不為少,思之豈能無感?娶妻生子、養家活口、無後顧之憂,這些豈能毫無危機意識?除非不婚~不婚可以一直發光發熱下去~不婚他是有考慮到的。

回到原話題,初四那天風和日麗得可以曬出一身汗來,比前一天實在太溫暖了,但絕對是個踏青、赴宴、脫光寶貝衣服享受日光浴的好天氣。深怕有個差池,為了早到,七點不到就醒來,不知忙些什麼仍然在匆匆忙忙的狀態下趕著大伙上車,連早餐都在車上吃,但出門仍然超過八點。抵龍潭十點整,然後苦等、催促,而親戚可是慢條斯理、悠哉悠哉的,直到十二點才總算全員到齊,又過半個鐘頭有九成已落座了才敢喊上菜。換當年作客時也盡量「準時」到,隨意吃喝,自顧自的哪想到主人一心一意旨在保證成功的神經緊繃?客人怕來不多冷清,來太多又怕太擠,怕來賓吃不盡興、怕菜色平庸、菜量不夠多……

虧得這個孩子有心,在公司與餐廳接待桌間,來回好多次又是作表格、又是列印、又是設計標語、又是製作簽名海報、簽到卡與聯絡資料,更上網搜尋家族姓氏攸關之種種,還得提早準備他的專長~團康活動與林中體驗營~都是為了今年的聚會能出色、能創造驚訝,讓所有人印象深刻。借地利之便與經驗,大人小孩還算都願意參與,算得上一次成功的、不俗的宴會。唯美中不足處,在體驗林中,家族成員老老小小,除咱家三口男丁外,都沒有意願參加高空擺盪之挑戰、或體驗那種前所未有的刺激感。殊為可惜。

從五層樓高度瞬間以鐘擺方式去回擺盪,大概也只有等明年再一次的的家庭日了。為了重體驗這個剎那間足以破膽又魅力無窮的瀕死經驗,我能不支持孩子在外展的一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