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為我的輕浮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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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夜半人影稀疏,走在狹長的街道上,沉重的腳步聲特別響亮;低首靜思的街燈銀光熠熠,或許是唯一還清醒的存在。迷惘的我拖著搖搖晃晃的身子,隨意進入一家便利商店,匆匆買了包菸又匆匆地走回黑夜,卻發現自己並不會吸菸。拿著雪白的菸盒,佇立良久,緩緩撕開包裝,像離開一座城市般輕而易舉,但我卻什麼東西也抽不出,就只是站在那兒,讓凜凜的寒風不斷飄過身邊,揚起髒皺的圍巾、未抓緊的發票和無法黏牢的表情。

  我只能靜靜站在深夜裡,什麼也不做,像個廢棄的火車站,生鏽的鐵軌是唯一的記憶,而我卻連根菸也點不著。

  我想起妳,或許是一切有關於妳的回憶,無論是捏造的或是曾經存在的,那都對我是危險的變奏曲。我甚至連妳的面容和名字也無法記起,就私自賦予妳一個概念,對不起,我是一個站在井邊也無法解渴的人,所以儘管妳真的存在,我也無法做些什麼。譬如一起走到便利商店,悄悄拿一杯熱咖啡貼近妳的臉頰,或陪妳到海邊,撿起一個形狀優美的海螺,讓妳聆聽遲暮的朝騷......我什麼也不做,卻傾注了過份的妄想,當妳側身夏季的縫隙或寂寥的深淵時,我只是站在遠處瞭望妳的背影,並非我做不了什麼,而是我也不懂該為妳做些什麼。

  在冽風的刀語中,我靜靜地接受宰割,臉頰被劃出二十七道傷口,每一條裂痕都滲出一個謊言,一個個美麗卻不真實的謊言,熱情如璀璨的緋焰,卻連根菸也點不著,我是個思想的懦夫,搖搖晃晃像根髒汙的羽毛,以接近地面的姿態飄浮,嚮往天空但無力高飛,期冀大地的厚實卻遲遲不肯降落。妳的一切在我的胸口淤積,或像個無鑰的鎖頭,緊緊扣住思緒和心悸,無法掙脫,不知該怎麼做,除了左顧右盼,就是學習默默地佇立。

  寒冷,是一種被動的感受。替妳繡上過於輕浮的印象,則是我不被饒恕的罪。在冬夜的狹巷中央,我的左手發抖,捏著一包皺摺的菸盒,衣領濕成一片。我只不過想起妳而已。想看見妳圓潤迷人的酒窩,摸摸妳不知觸感的臉頰罷了;或許盯著妳的瞳孔,就能焚燒生活中的徬徨,跟妳聊幾句日常瑣事,沙漏再怎樣翻轉也無所謂......只是我什麼也做不了,連記起妳的名字也辦不到,連一個跑錯月台,勇敢越過鐵軌的人也比不上。

  天氣雖然很冷,也沒有下起淒零的細雨,但我的衣領濕答答的,手上的菸盒也是,而這正是我應該負責的罪──儘管我從來不知如何去贖──在深夜的城市裡,我只能一個人想著這個問題,搖搖晃晃,像個破破爛爛的塑膠袋,什麼東西都可以塞進,卻沒有人願意那樣做。
家立這篇文章有許多值得咀嚼的字句,麻吉個人很欣賞。如:

/我只能靜靜站在深夜裡,什麼也不做,像個廢棄的火車站,生鏽的鐵軌是唯一的記憶.../
/在冽風的刀語中,我靜靜地接受宰割,臉頰被劃出二十七道傷口,每一條裂痕都滲出一個謊言/
/在冽風的刀語中,我靜靜地接受宰割,臉頰被劃出二十七道傷口,每一條裂痕都滲出一個謊言../

謝謝家立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