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 3月 04, 2004 12:26 am
第十二章 聯考大作戰
七月二日，聯考第一日。
補習班在聯考這三天時雖然停課，看似寂靜的教室，卻醞釀著一股神秘的戰爭氣氛。
補習班最大的收益還是來自重考生，所以當考生在考場與考卷對峙時，補習班裡的工作人員正在凝訂一連串的招生作戰計劃。
招生就招生嘛！何來作戰呢？哎！這你就有所不知！全台北十幾家重考班，考生為何要選擇你這家呢？所以我們要提出特色、訓練話術、連神情態度都要經過嚴格的要求。因為一個小差池，可能就會錯失一票學生。
七月二日，社會組聯考的第一天，自然組聯考的第二天，考的是共同科目國、英、數。奉補習班之令，我得到考場發面紙、幫學生打氣，順便呢，到別的補習班探測軍情。
我分配到的打氣考場在北一女，離補習班很近，離C49很遠。天曉得我根本無心發什麼鬼面紙，只想趕快去探望他。無奈這次出任務除了發完面紙外，還必須繳回敵軍陣營的最新招生動作，這是瞎掰不得的，只好硬著頭皮去探尋敵營軍情。
這是我第一次當SPY。老鳥說，只要裝笨一直問就對了。但也不能問的太有深度，免得對方起疑心。要一副擔心苦命的模樣，假裝是幫弟妹來問補習班。無奈我今天的粉紅細肩帶上衣，配上橘紅色沙龍簡直陽光的不像話，有人會打扮得像海灘女孩去問重考嗎？會信才有鬼！
但C49看得到鬼！好吧！就當他們會信吧！我來到一間號稱最難纏的重考班，聽說他們輔導老師犀利得很，最會抓SPY。我在他們重考班外徘徊好久都不敢踏進裡面，正要回頭溜掉時，裡面的輔導老師衝出來……
她盯著我：「妳……」
『我……』我心虛得要命，不知該怎麼辦。
沒想到她很和善：「妳要問重考班嗎？」
『是的。』
是我太菜，沒有SPY臉嗎？好險！
她熱切地拉住我：「那請進吧！我為您解說。」
這麼順利就進來了，我反而錯愕。
通常當SPY有三套話術：
長得幼齒的SPY可以說：「考完第一科就注定會落榜了，反正我在校成績也很差，老媽要我先來看重考班。」還得附加吊兒郎當的態度，面對解說時要裝作漫不經心。
不像高中生，但看來大學還沒畢業的SPY就得說：「我被二一了，想來重考。」懊悔的表情加上浪子回頭的堅定語氣，保證加分！
至於脫離學生時代久遠的，只能滿面愁容當家長：「我的小孩（弟妹）一向很皮、不用功，所以我想來幫他／她看看補習班。」當然話語之間一定要抱怨一下教育制度，小孩（弟妹）難管之類的，才有說服力。
我今天出門時有特別打扮一番，紅光滿面的，一點也不像在考試的學生﹔身上穿得愉悅燦爛，更不像烏雲照頂的二一學生﹔何況我快畢業了，才不想詛咒自己被二一咧。想來想去，我來當姊姊好了。
我急中生智：『我剛從國外回來，才和朋友約好逛街，我媽就吩咐我要幫我那不成材的老弟找重考班。我知道他很不用功，不知道這樣的學生你們補習班管得了嗎？』
哎呀！真佩服我的編劇能力。
「看姊姊打扮得這麼時髦，原來是國外回來的啊！」接待老師照例是一陣恭維：「來重考的學生很多都是之前不用功的，但是進來班上因為壓力和期許，他們就會收斂了，我們有絕對的約束和管理，這點姊姊不用擔心。」
嗯，很制式的回答。我在腦海裡記下她的應對。
「不知道您的弟弟是哪一間高中的？我們可以請專屬的輔導老師為您介紹班務。」接待的輔導老師笑咪咪的說。
完了！我不知道會有這一招！還得準備考生背景資料喔？我一急之下，說出C49念的高中：『JW高中。』
「好的，您等一下喔。」她回頭對櫃檯喊：「林老師，JW高中的家長來問班。」
眼前來了一個彪型大漢，看得坐在沙發的我脖子直發酸。他拿了一疊資料夾，客氣地說：「您好，我是JW高中畢業的學長，我姓林，這是我的名片。可以請教弟弟是幾班的嗎？」
呃！這我怎麼會知道？
『抱歉！我剛從國外回來。……』我又重複一次那套劇本。
「原來如此啊。」林老師將我打量了一番，我故意低頭看資料夾，掩飾我的不安。
他又問：「弟弟叫什麼名字呢？」
我差點衝口而出：『他叫C49！』不過幸好忍住了。
『呃……他叫周澄洋。』好險還記得！
「周澄洋啊！」他若有所思，瞄了我一眼：「妳是……他的姊姊？」
『是啊！』怎麼了？該不會露出破綻吧。
他闔上資料夾，劈頭就問：「妳想知道重考班什麼呢？管理、師資還是價格？」
好！好個快人快語！我欣賞！既然快要漏餡了，不如一次問個痛快吧。
十分鐘後，我就拿著他們給的一堆簡章還有問到的資料走人。並直奔C49的考場。
我趕到離他考場最近的捷運站時，他正好考完。我打電話給他，他高興地要我在捷運站等他，他要過來找我。
「妳怎麼來了？不用上班嗎？」他高興地牽著我的手問。
『我翹班來的。剛還差點被俘虜呢！』
「俘虜？」
『沒啦！我剛去跑別的補習班。』我搖著他的手：『考得怎樣？』
「比預期好！」他吻我的額頭：「扥妳的福！」
除了高興，我真沒有別的情緒。
『我要趕回補習班了，要回去交差。』我說。
「我送妳。」他幫我買了單程票，陪我到月台候車。不顧月台上眾多人潮，他對我又抱又親。我瞥見有認識的衝刺班同學，暗示他別太招搖。
「那有什麼關係！」
我看見班上那群女生又驚又妒地看向這裡。
回到補習班，老鳥們都很驚訝我可以從那間補習班全身而退。
我受到凱旋歸鄉的歡迎。
「他們沒有刁難妳？揭穿妳嗎？」
『沒有！』
「嗯！一定是妳還太菜，不像SPY的關係！」他們下了結論。
七月二日，聯考第一日。
補習班在聯考這三天時雖然停課，看似寂靜的教室，卻醞釀著一股神秘的戰爭氣氛。
補習班最大的收益還是來自重考生，所以當考生在考場與考卷對峙時，補習班裡的工作人員正在凝訂一連串的招生作戰計劃。
招生就招生嘛！何來作戰呢？哎！這你就有所不知！全台北十幾家重考班，考生為何要選擇你這家呢？所以我們要提出特色、訓練話術、連神情態度都要經過嚴格的要求。因為一個小差池，可能就會錯失一票學生。
七月二日，社會組聯考的第一天，自然組聯考的第二天，考的是共同科目國、英、數。奉補習班之令，我得到考場發面紙、幫學生打氣，順便呢，到別的補習班探測軍情。
我分配到的打氣考場在北一女，離補習班很近，離C49很遠。天曉得我根本無心發什麼鬼面紙，只想趕快去探望他。無奈這次出任務除了發完面紙外，還必須繳回敵軍陣營的最新招生動作，這是瞎掰不得的，只好硬著頭皮去探尋敵營軍情。
這是我第一次當SPY。老鳥說，只要裝笨一直問就對了。但也不能問的太有深度，免得對方起疑心。要一副擔心苦命的模樣，假裝是幫弟妹來問補習班。無奈我今天的粉紅細肩帶上衣，配上橘紅色沙龍簡直陽光的不像話，有人會打扮得像海灘女孩去問重考嗎？會信才有鬼！
但C49看得到鬼！好吧！就當他們會信吧！我來到一間號稱最難纏的重考班，聽說他們輔導老師犀利得很，最會抓SPY。我在他們重考班外徘徊好久都不敢踏進裡面，正要回頭溜掉時，裡面的輔導老師衝出來……
她盯著我：「妳……」
『我……』我心虛得要命，不知該怎麼辦。
沒想到她很和善：「妳要問重考班嗎？」
『是的。』
是我太菜，沒有SPY臉嗎？好險！
她熱切地拉住我：「那請進吧！我為您解說。」
這麼順利就進來了，我反而錯愕。
通常當SPY有三套話術：
長得幼齒的SPY可以說：「考完第一科就注定會落榜了，反正我在校成績也很差，老媽要我先來看重考班。」還得附加吊兒郎當的態度，面對解說時要裝作漫不經心。
不像高中生，但看來大學還沒畢業的SPY就得說：「我被二一了，想來重考。」懊悔的表情加上浪子回頭的堅定語氣，保證加分！
至於脫離學生時代久遠的，只能滿面愁容當家長：「我的小孩（弟妹）一向很皮、不用功，所以我想來幫他／她看看補習班。」當然話語之間一定要抱怨一下教育制度，小孩（弟妹）難管之類的，才有說服力。
我今天出門時有特別打扮一番，紅光滿面的，一點也不像在考試的學生﹔身上穿得愉悅燦爛，更不像烏雲照頂的二一學生﹔何況我快畢業了，才不想詛咒自己被二一咧。想來想去，我來當姊姊好了。
我急中生智：『我剛從國外回來，才和朋友約好逛街，我媽就吩咐我要幫我那不成材的老弟找重考班。我知道他很不用功，不知道這樣的學生你們補習班管得了嗎？』
哎呀！真佩服我的編劇能力。
「看姊姊打扮得這麼時髦，原來是國外回來的啊！」接待老師照例是一陣恭維：「來重考的學生很多都是之前不用功的，但是進來班上因為壓力和期許，他們就會收斂了，我們有絕對的約束和管理，這點姊姊不用擔心。」
嗯，很制式的回答。我在腦海裡記下她的應對。
「不知道您的弟弟是哪一間高中的？我們可以請專屬的輔導老師為您介紹班務。」接待的輔導老師笑咪咪的說。
完了！我不知道會有這一招！還得準備考生背景資料喔？我一急之下，說出C49念的高中：『JW高中。』
「好的，您等一下喔。」她回頭對櫃檯喊：「林老師，JW高中的家長來問班。」
眼前來了一個彪型大漢，看得坐在沙發的我脖子直發酸。他拿了一疊資料夾，客氣地說：「您好，我是JW高中畢業的學長，我姓林，這是我的名片。可以請教弟弟是幾班的嗎？」
呃！這我怎麼會知道？
『抱歉！我剛從國外回來。……』我又重複一次那套劇本。
「原來如此啊。」林老師將我打量了一番，我故意低頭看資料夾，掩飾我的不安。
他又問：「弟弟叫什麼名字呢？」
我差點衝口而出：『他叫C49！』不過幸好忍住了。
『呃……他叫周澄洋。』好險還記得！
「周澄洋啊！」他若有所思，瞄了我一眼：「妳是……他的姊姊？」
『是啊！』怎麼了？該不會露出破綻吧。
他闔上資料夾，劈頭就問：「妳想知道重考班什麼呢？管理、師資還是價格？」
好！好個快人快語！我欣賞！既然快要漏餡了，不如一次問個痛快吧。
十分鐘後，我就拿著他們給的一堆簡章還有問到的資料走人。並直奔C49的考場。
我趕到離他考場最近的捷運站時，他正好考完。我打電話給他，他高興地要我在捷運站等他，他要過來找我。
「妳怎麼來了？不用上班嗎？」他高興地牽著我的手問。
『我翹班來的。剛還差點被俘虜呢！』
「俘虜？」
『沒啦！我剛去跑別的補習班。』我搖著他的手：『考得怎樣？』
「比預期好！」他吻我的額頭：「扥妳的福！」
除了高興，我真沒有別的情緒。
『我要趕回補習班了，要回去交差。』我說。
「我送妳。」他幫我買了單程票，陪我到月台候車。不顧月台上眾多人潮，他對我又抱又親。我瞥見有認識的衝刺班同學，暗示他別太招搖。
「那有什麼關係！」
我看見班上那群女生又驚又妒地看向這裡。
回到補習班，老鳥們都很驚訝我可以從那間補習班全身而退。
我受到凱旋歸鄉的歡迎。
「他們沒有刁難妳？揭穿妳嗎？」
『沒有！』
「嗯！一定是妳還太菜，不像SPY的關係！」他們下了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