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 5月 25, 2010 12:14 pm
當另一扇門開啟
1.
偶然間我一人獨自聽著封塵已久的radiohead專輯，似乎同時，心裡有個不斷回響的
聲音，逼迫我回顧自己生命。那段寂寞的只能讓自己了解的荒唐。在幽靜的夜晚，
溫暖的黎明，遙遠的黃昏，即使不帶上耳機，耳邊也會響起那美的令人心碎的樂音。
在這封閉的島國裡，認識來自西方的搖滾樂，每個人都有著特殊的契機。我不是自然而
然的接觸再自然而然的愛上。我是帶著某個被扭曲的可笑的企圖闖進這陌生的領域裡。我
懵懂的打開原本不屬於我生命象限的那扇門，看見另一個廣闊無際的世界，我不斷向上飛
升的同時，也不斷的向下墬落。
你是否喜歡某位作者的終極測試，就是看你是否反覆的閱讀他的作品。如果這方法在音樂
嗜好上依然有效的話，那radiohead則是我至今不曾改變過的答案。不過我其實不是個標準
的樂迷。無論對哪個樂團都是。我特別喜愛他們生命中某個階段的作品，並且就只愛這些。
pearl jam 的 Ten 開始，之後的專輯就慢慢遞減。dream theater 就只
a sence of memory。 Smashing Pumpkins 的 adore。
radiohead 的 the bends, ok computer。travis 的 the man who。
還有很多很多只是一首歌。樂團隨著時間成長，我也是。但彼此就像兩條直線一般的岔開了。
與其說我是樂迷，倒不如說我聆聽的是我個人的私密經驗。有次在深夜的電台裡聽見
radiohead的某首歌，那時讓我感到一陣噁心。我大叫似的：不要在撥了！給我停！！
給我停！！然後我衝到倉庫裡把收音機的電源線狠狠給拔了，四周突然靜了下來。我覺得很
羞愧，怎麼可以把我最隱誨的秘密洩漏給全世界知道！一想到有無數的耳朵竊聽我與自己最
幽暗的對話，我就害怕的渾身顫抖.....
2.
你要指控我過於"自私"嗎？女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手提包吧？裝滿你個人精挑細選小東西，
和一些小秘密，塞在不大不小的手提包裡隨你四處遊走。突然間手提包被打翻了，所有在裡頭
的小東西散落在大街上，散落在每個人的眼裡，你的朋友，你的陌生人，和你相似的，和你不
相似的，輕浮的年輕人，打著領帶的中年男子，一臉木然卻帶著猥褻眼神的臭老頭像針一樣...
一個女人的個性和她一切的秘密就散落在陌生的眼光中被檢視...夠了！快撿起來，若無其事繼
續走下去吧！即使你想快步逃離。不要用嘴巴回答我，不要用言語文字回答我，讓你的心回答
你自己吧。
把提包拉鍊緊緊拉上，不見天日，只有在孤獨，陷入回憶的寂寞時，拿出來一一回味。只有
他了解你，了解過去，現在和你所投射的未來。他了解的甚至比自己更多。把自己埋在那即
將乾枯的秘密的湖裡。你脆弱的不想任何人看見你。
Bullet proof...I wish I was...
覺得快被溺斃了？
讓我們聽聽pearl jam 的 Ten 吧。美式搖滾裡的我愛的西雅圖那一掛玩Grunge的裡頭
我獨愛prarl jam。查一下字典，Grunge代表是：骯髒;蹩腳貨；九十年代早期
在青年人中間流行的"髒亂"衣著時尚&彈奏電子吉他發出的嘈雜音樂... 神經病！玩龐克的才髒！
彈金屬的才吵。他媽的該死的樂評。
pearl jam 的 Ten 為我心中的"正宗搖滾"下了最佳的定義。最重要的元素就是"純潔無瑕
的憤怒"。裡頭一首 Jeremy 描述一起校園槍擊悲劇。" Jeremy spoken in class
the day..." Jeremy開槍掃射全班師生，而那天他只是想說說話罷了。他們控訴了槍枝氾濫
的社會，與無視弱者的腐敗校園。說也奇怪，這讓我認為那個娘娘腔的蘇打綠遠遠比五月天像
個搖滾樂團。"小宇宙"裡歌詞旋律，和吉他solo都充分表達了青澀的純潔無瑕的憤怒。
3.
radiohead有這樣的元素嗎? travis,muse,suede....radiohead或許可以聯想為對現在社會個人
的空虛寂寞側寫。oasis或者可以說是荒唐囂張的青春記事，那travis呢....?溫暖如冬天的太陽，他們
要控訴什麼？在北歐穿上最舒服的羊毛衫，羊毛衫要控訴什麼？於是我們把他們放入不同的領域裡，
英式，美式，民謠，工業，!#@$^%#@$$。(1)
在此容我跳tone一下。後來我發覺那只是認知問題。人類習慣分門別類，做成理論，易於理解。
卻發現在易於理解之餘，我們喪失了對本質的認知能力。這世界變的支離破碎了。我也曾經這麼錯過。
此時此刻我用最自私的言語做稍微的描述。我也會這樣建議各位，如果我們不得不對第三者論述的話....。
pearl jam之類是我可承受之重，radiohead之類則是我不能承受之輕。一者狂喜，一者狂悲。他們
在不同象限，卻都無限遠，遠的像我瞭望不見的星，卻真真切切存在心的深谷裡；像遙遠的深海裡一支
古老又不為人知的奇異物種，卻夜夜枕邊伴我入眠。
狂喜的象限，狂悲的象限，和自己的距離與質感、重量。我儘可能這麼做，如果不是為了炫耀自己
的見多識廣騙騙新人，如果不是要對音樂不熟的朋友做簡單的說明，如果不是......
哀。不能承受之輕，radiohead已對我述說過了。文字太過精確，所以容易失焦，不可避免導向分離。
樂音太過模糊，所以能包容整體，可思議和不可思議之物。單純的事物要完整的表達是多麼的費力，
以致於我們都不願再致力於彼此完全的理解了。(甚至對自己的內心也這麼模糊不清)。
(某人保持沉默，不告訴你最想得知的事，這絕不是他冷酷
無情，他只是不想撒謊的同時，也不想誠實。那很累。)
那有多難？試著想想在某個下午你對你知心的好朋友述說你寂寞的內心，用一切你想的到的言語
文字描述輪廓，用無數個你所知道的例子將其顯的立體，用你喜愛的與不喜愛的歌曲將之染上悲傷的
色彩。當你剛剛描繪出外型時，夕陽已西下，彼此都精疲力盡了。
(心理諮詢也辦不到，更何況你要付出高昂的諮詢費用。)
於是啊，你只好帶著有點期待卻又準備好要失望的語氣，
假裝漫不經心的問起某人...你聽radiohead嗎？
4.
如果你有幸遇見一位也喜愛radiohead的人...就此打住吧。在你的大學同學裡可能是個異數，但會
被代理到這島國的樂團在世界上多半都紅透半天邊了。國外演唱會，台下那群朝聖般的樂迷如此壯觀。
於是你發現，其實你自己也是群眾之一。拿radiohead，或者某個週遭朋友從沒聽過的冷門外國樂團
來張顯你自己的特立獨行，無疑是天大的蠢事。
沉浸一段搖滾之後，我漸漸開始聽起這島國的流行歌曲了。說也奇怪，某些華語歌在我心裡開始留
下比以往更加深刻的痕跡，當然不是最近廣告打很兇的"為你而活"這類的啦。不過我也不打算多談華語
歌，因為發生了更重要的事：中島美雪。
對啦，她不是中島美嘉，美雪唱的多半不是流行的調調，也不是搖滾，而是有點舊式... 不分了。
第一次遇見美雪，是在國中校刊上，一位大我一屆的學長寫的介紹美雪散文裡。那篇散文好優美，溫柔
的口吻不帶感傷，看似靜靜的敘事卻富含澎湃的情感。即使在十多年後的今天，我寫的東西也不及他的
一半。但是當時買的第一張美雪的專輯，舊式的樂音與乾扁的歌聲令我感到噁心。
畢竟那時我太年輕了。一直到多年後的一次重大的生命衝擊，突然我聽懂了。同時原本厭惡的感覺竟
然化為不可言喻的美感，將我深深淹沒。那張專輯被我冷落多年後，突然成為後來讓我癡迷的開始。聽著
聽著，我愛上了和服，愛上了紙傘，愛上了櫻花，愛上了雪，愛上了古式東方建築，愛上小橋，愛上流水，
愛上某種語言，愛上了某個極東而特異的，另一個充滿美感的島國。每每望著特定的景象，我總會深深著
迷而不自覺。何其幸運，大學的校園裡有這麼個地方讓我在無人的夜晚裡獨自徘徊。那陣子常失眠，索性
帶著美雪的歌聲，像遊魂一樣的在那古色古香的花園裡遊蕩，好幾次以為自己回到遙遠的古代，印入眼簾
的是如今已不復存只能勉懷的美。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錯亂了。
<雪國>裡的 葉子，<伊豆的舞孃>裡的少女，那種 川端康成式的無限悲涼。在極長極長的一段時日，
胸中溢滿莫名的惆悵。美雪是哭泣的靈魂，站在世界的盡頭為我歌唱。一切一切美麗與哀傷，都是因為太
遙遠。京都太遠，札幌太遠，那時代太遠，中島美雪太遠......
5.
我至今沒去過英國，也沒去過日本，如果要我單憑個人聆聽音樂的感受而要挑選一個可長住終老的
國家，我會選擇日本。(真是莫名奇妙)活在幽美記憶的國度裡，比起活在為人的孤獨而苦澀的國度裡
幸福多了。radiohead給我的並不是記憶，而是某種來自遙遠銀河的訊息，沒有溫度沒有能量，
沒有重量卻無法承受的冷漠的真理。而美雪給了我記憶，白雪的風景，豔麗的衣裳，曖昧的語言，
三行詩，燒酒的溫度，還有...秋夜裡，那白皙美麗的乳房。
我沒有這些記憶，卻一直在追尋。有時我明白這全是虛幻，但我常常搞不清楚是真是假，我是不是
從那走來，最終要回去那裏？那裏是哪裡？下著櫻花雨的山丘？覆著白雪的屋簷下？極美卻無聲的女
人？ 那就是我的歸宿嗎？我永恆的歸宿。也許沒有晴天也沒有風雨，我的歸去啊。我有妄想症嗎？
別這樣輕易說出口，雖然我不介意，不了解生命的美麗與哀愁的人們啊。你們可知曉，生命是如此美
好，美好的無論我們用什麼方式度過都是一種浪費*(自張曉風)。你們那麼陽光那麼開朗，怎能體會永
無止境的哀傷？我耽溺在優雅的窒息當中，怎能體會你們嬰孩般的笑靨。讓我們各自，用自己的方式，
笑吧。
有一陣子，我對我自己變的如此渴求美雪感到訝異。我發現這點時，我已無可自拔了。就讓我提出
一個荒唐的解釋吧。如果radiohead真的捎來訊息給我，想必是告訴我說，去做你的夢吧！既然溝通
如此困難，既然人無可避免要陷入孤獨，那就去做你的夢吧。是這樣嗎？我真的可以任性做自己的夢
嗎？於是我鑽入美雪的夢境裏了，鑽入那回憶裡了。
哈哈！這一切真是荒唐的可笑。但我何必跟外人提及這件事呢？你們看的見嗎？看的見那乾淨無瑕
的美麗嗎？看見悲傷的極致嗎？這一切轉眼間就逝去了。你知道下一秒就會破碎了，所以才會感到無盡
的悲傷啊！就差那麼一點，我就結束我的生命，讓自己凝結在那永恆的一刻。
如今我只能向夢乞求了，讓我走在無垠無浪的沙灘上，你悄然佇立。你緲緲回首，銀色的月光點亮
你如鏡的雙眸。超越陳腐的語言，糜糜之樂音，你嫣然笑了。無形的雕塑，風微微撼動，你是無載體
的詩。請你帶走我，不只是夢般的，帶走我。我愛這世界，恨這世界，所以請帶走我，沒有四季，沒有
花草，在銀河裡飄流千歲。啊！請你帶走我，我永恆的歸宿....
1.
偶然間我一人獨自聽著封塵已久的radiohead專輯，似乎同時，心裡有個不斷回響的
聲音，逼迫我回顧自己生命。那段寂寞的只能讓自己了解的荒唐。在幽靜的夜晚，
溫暖的黎明，遙遠的黃昏，即使不帶上耳機，耳邊也會響起那美的令人心碎的樂音。
在這封閉的島國裡，認識來自西方的搖滾樂，每個人都有著特殊的契機。我不是自然而
然的接觸再自然而然的愛上。我是帶著某個被扭曲的可笑的企圖闖進這陌生的領域裡。我
懵懂的打開原本不屬於我生命象限的那扇門，看見另一個廣闊無際的世界，我不斷向上飛
升的同時，也不斷的向下墬落。
你是否喜歡某位作者的終極測試，就是看你是否反覆的閱讀他的作品。如果這方法在音樂
嗜好上依然有效的話，那radiohead則是我至今不曾改變過的答案。不過我其實不是個標準
的樂迷。無論對哪個樂團都是。我特別喜愛他們生命中某個階段的作品，並且就只愛這些。
pearl jam 的 Ten 開始，之後的專輯就慢慢遞減。dream theater 就只
a sence of memory。 Smashing Pumpkins 的 adore。
radiohead 的 the bends, ok computer。travis 的 the man who。
還有很多很多只是一首歌。樂團隨著時間成長，我也是。但彼此就像兩條直線一般的岔開了。
與其說我是樂迷，倒不如說我聆聽的是我個人的私密經驗。有次在深夜的電台裡聽見
radiohead的某首歌，那時讓我感到一陣噁心。我大叫似的：不要在撥了！給我停！！
給我停！！然後我衝到倉庫裡把收音機的電源線狠狠給拔了，四周突然靜了下來。我覺得很
羞愧，怎麼可以把我最隱誨的秘密洩漏給全世界知道！一想到有無數的耳朵竊聽我與自己最
幽暗的對話，我就害怕的渾身顫抖.....
2.
你要指控我過於"自私"嗎？女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手提包吧？裝滿你個人精挑細選小東西，
和一些小秘密，塞在不大不小的手提包裡隨你四處遊走。突然間手提包被打翻了，所有在裡頭
的小東西散落在大街上，散落在每個人的眼裡，你的朋友，你的陌生人，和你相似的，和你不
相似的，輕浮的年輕人，打著領帶的中年男子，一臉木然卻帶著猥褻眼神的臭老頭像針一樣...
一個女人的個性和她一切的秘密就散落在陌生的眼光中被檢視...夠了！快撿起來，若無其事繼
續走下去吧！即使你想快步逃離。不要用嘴巴回答我，不要用言語文字回答我，讓你的心回答
你自己吧。
把提包拉鍊緊緊拉上，不見天日，只有在孤獨，陷入回憶的寂寞時，拿出來一一回味。只有
他了解你，了解過去，現在和你所投射的未來。他了解的甚至比自己更多。把自己埋在那即
將乾枯的秘密的湖裡。你脆弱的不想任何人看見你。
Bullet proof...I wish I was...
覺得快被溺斃了？
讓我們聽聽pearl jam 的 Ten 吧。美式搖滾裡的我愛的西雅圖那一掛玩Grunge的裡頭
我獨愛prarl jam。查一下字典，Grunge代表是：骯髒;蹩腳貨；九十年代早期
在青年人中間流行的"髒亂"衣著時尚&彈奏電子吉他發出的嘈雜音樂... 神經病！玩龐克的才髒！
彈金屬的才吵。他媽的該死的樂評。
pearl jam 的 Ten 為我心中的"正宗搖滾"下了最佳的定義。最重要的元素就是"純潔無瑕
的憤怒"。裡頭一首 Jeremy 描述一起校園槍擊悲劇。" Jeremy spoken in class
the day..." Jeremy開槍掃射全班師生，而那天他只是想說說話罷了。他們控訴了槍枝氾濫
的社會，與無視弱者的腐敗校園。說也奇怪，這讓我認為那個娘娘腔的蘇打綠遠遠比五月天像
個搖滾樂團。"小宇宙"裡歌詞旋律，和吉他solo都充分表達了青澀的純潔無瑕的憤怒。
3.
radiohead有這樣的元素嗎? travis,muse,suede....radiohead或許可以聯想為對現在社會個人
的空虛寂寞側寫。oasis或者可以說是荒唐囂張的青春記事，那travis呢....?溫暖如冬天的太陽，他們
要控訴什麼？在北歐穿上最舒服的羊毛衫，羊毛衫要控訴什麼？於是我們把他們放入不同的領域裡，
英式，美式，民謠，工業，!#@$^%#@$$。(1)
在此容我跳tone一下。後來我發覺那只是認知問題。人類習慣分門別類，做成理論，易於理解。
卻發現在易於理解之餘，我們喪失了對本質的認知能力。這世界變的支離破碎了。我也曾經這麼錯過。
此時此刻我用最自私的言語做稍微的描述。我也會這樣建議各位，如果我們不得不對第三者論述的話....。
pearl jam之類是我可承受之重，radiohead之類則是我不能承受之輕。一者狂喜，一者狂悲。他們
在不同象限，卻都無限遠，遠的像我瞭望不見的星，卻真真切切存在心的深谷裡；像遙遠的深海裡一支
古老又不為人知的奇異物種，卻夜夜枕邊伴我入眠。
狂喜的象限，狂悲的象限，和自己的距離與質感、重量。我儘可能這麼做，如果不是為了炫耀自己
的見多識廣騙騙新人，如果不是要對音樂不熟的朋友做簡單的說明，如果不是......
哀。不能承受之輕，radiohead已對我述說過了。文字太過精確，所以容易失焦，不可避免導向分離。
樂音太過模糊，所以能包容整體，可思議和不可思議之物。單純的事物要完整的表達是多麼的費力，
以致於我們都不願再致力於彼此完全的理解了。(甚至對自己的內心也這麼模糊不清)。
(某人保持沉默，不告訴你最想得知的事，這絕不是他冷酷
無情，他只是不想撒謊的同時，也不想誠實。那很累。)
那有多難？試著想想在某個下午你對你知心的好朋友述說你寂寞的內心，用一切你想的到的言語
文字描述輪廓，用無數個你所知道的例子將其顯的立體，用你喜愛的與不喜愛的歌曲將之染上悲傷的
色彩。當你剛剛描繪出外型時，夕陽已西下，彼此都精疲力盡了。
(心理諮詢也辦不到，更何況你要付出高昂的諮詢費用。)
於是啊，你只好帶著有點期待卻又準備好要失望的語氣，
假裝漫不經心的問起某人...你聽radiohead嗎？
4.
如果你有幸遇見一位也喜愛radiohead的人...就此打住吧。在你的大學同學裡可能是個異數，但會
被代理到這島國的樂團在世界上多半都紅透半天邊了。國外演唱會，台下那群朝聖般的樂迷如此壯觀。
於是你發現，其實你自己也是群眾之一。拿radiohead，或者某個週遭朋友從沒聽過的冷門外國樂團
來張顯你自己的特立獨行，無疑是天大的蠢事。
沉浸一段搖滾之後，我漸漸開始聽起這島國的流行歌曲了。說也奇怪，某些華語歌在我心裡開始留
下比以往更加深刻的痕跡，當然不是最近廣告打很兇的"為你而活"這類的啦。不過我也不打算多談華語
歌，因為發生了更重要的事：中島美雪。
對啦，她不是中島美嘉，美雪唱的多半不是流行的調調，也不是搖滾，而是有點舊式... 不分了。
第一次遇見美雪，是在國中校刊上，一位大我一屆的學長寫的介紹美雪散文裡。那篇散文好優美，溫柔
的口吻不帶感傷，看似靜靜的敘事卻富含澎湃的情感。即使在十多年後的今天，我寫的東西也不及他的
一半。但是當時買的第一張美雪的專輯，舊式的樂音與乾扁的歌聲令我感到噁心。
畢竟那時我太年輕了。一直到多年後的一次重大的生命衝擊，突然我聽懂了。同時原本厭惡的感覺竟
然化為不可言喻的美感，將我深深淹沒。那張專輯被我冷落多年後，突然成為後來讓我癡迷的開始。聽著
聽著，我愛上了和服，愛上了紙傘，愛上了櫻花，愛上了雪，愛上了古式東方建築，愛上小橋，愛上流水，
愛上某種語言，愛上了某個極東而特異的，另一個充滿美感的島國。每每望著特定的景象，我總會深深著
迷而不自覺。何其幸運，大學的校園裡有這麼個地方讓我在無人的夜晚裡獨自徘徊。那陣子常失眠，索性
帶著美雪的歌聲，像遊魂一樣的在那古色古香的花園裡遊蕩，好幾次以為自己回到遙遠的古代，印入眼簾
的是如今已不復存只能勉懷的美。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錯亂了。
<雪國>裡的 葉子，<伊豆的舞孃>裡的少女，那種 川端康成式的無限悲涼。在極長極長的一段時日，
胸中溢滿莫名的惆悵。美雪是哭泣的靈魂，站在世界的盡頭為我歌唱。一切一切美麗與哀傷，都是因為太
遙遠。京都太遠，札幌太遠，那時代太遠，中島美雪太遠......
5.
我至今沒去過英國，也沒去過日本，如果要我單憑個人聆聽音樂的感受而要挑選一個可長住終老的
國家，我會選擇日本。(真是莫名奇妙)活在幽美記憶的國度裡，比起活在為人的孤獨而苦澀的國度裡
幸福多了。radiohead給我的並不是記憶，而是某種來自遙遠銀河的訊息，沒有溫度沒有能量，
沒有重量卻無法承受的冷漠的真理。而美雪給了我記憶，白雪的風景，豔麗的衣裳，曖昧的語言，
三行詩，燒酒的溫度，還有...秋夜裡，那白皙美麗的乳房。
我沒有這些記憶，卻一直在追尋。有時我明白這全是虛幻，但我常常搞不清楚是真是假，我是不是
從那走來，最終要回去那裏？那裏是哪裡？下著櫻花雨的山丘？覆著白雪的屋簷下？極美卻無聲的女
人？ 那就是我的歸宿嗎？我永恆的歸宿。也許沒有晴天也沒有風雨，我的歸去啊。我有妄想症嗎？
別這樣輕易說出口，雖然我不介意，不了解生命的美麗與哀愁的人們啊。你們可知曉，生命是如此美
好，美好的無論我們用什麼方式度過都是一種浪費*(自張曉風)。你們那麼陽光那麼開朗，怎能體會永
無止境的哀傷？我耽溺在優雅的窒息當中，怎能體會你們嬰孩般的笑靨。讓我們各自，用自己的方式，
笑吧。
有一陣子，我對我自己變的如此渴求美雪感到訝異。我發現這點時，我已無可自拔了。就讓我提出
一個荒唐的解釋吧。如果radiohead真的捎來訊息給我，想必是告訴我說，去做你的夢吧！既然溝通
如此困難，既然人無可避免要陷入孤獨，那就去做你的夢吧。是這樣嗎？我真的可以任性做自己的夢
嗎？於是我鑽入美雪的夢境裏了，鑽入那回憶裡了。
哈哈！這一切真是荒唐的可笑。但我何必跟外人提及這件事呢？你們看的見嗎？看的見那乾淨無瑕
的美麗嗎？看見悲傷的極致嗎？這一切轉眼間就逝去了。你知道下一秒就會破碎了，所以才會感到無盡
的悲傷啊！就差那麼一點，我就結束我的生命，讓自己凝結在那永恆的一刻。
如今我只能向夢乞求了，讓我走在無垠無浪的沙灘上，你悄然佇立。你緲緲回首，銀色的月光點亮
你如鏡的雙眸。超越陳腐的語言，糜糜之樂音，你嫣然笑了。無形的雕塑，風微微撼動，你是無載體
的詩。請你帶走我，不只是夢般的，帶走我。我愛這世界，恨這世界，所以請帶走我，沒有四季，沒有
花草，在銀河裡飄流千歲。啊！請你帶走我，我永恆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