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夢公園
看著莉玲對陳逸的態度,陳憶滿肚子滲著酒味的醋勁,只想找個地方靜靜,不知不覺來到學校辦公室的門口。
雖然,陳憶的殷殷示愛,莉玲總是沒有反應,但是,總不能讓一個初次見面陳逸搶走莉玲那麼多的關心嘛!陳憶非常不甘心,卻又能如何呢?仔細想想,那個陳逸也沒有說他喜歡莉玲啊?自己又何必一個人在這邊生悶氣呢?氣誰?氣自己沒用?氣莉玲感受不到自己的真心?
《醉胡言》那文章到底把莉玲怎麼了?害她住院,也對她下蠱了嗎?為什麼莉玲對這個令她住院的人一點兒也不生氣?陳憶不自覺又想起了那篇文章…。正如他所說的,「若醉了,就會想睡覺。」果然就在辦公室門口睡著了。
* * *
一年後,外語系的莉玲在一家房屋仲介公司當秘書,雖然薪水不多,卻常常會有一些閒時間可以上網跟朋友聊聊天,工作蠻輕鬆的。而王巧憑著她視錢如命的個性,以及她對人性的了解,很快就當上保險業的超級業務員。收入雖然高,不過平常跟客戶博感情的禮品花費也不少。顯然的,她們倆都荒廢了自己優異的外語能力。至於品文跟陳憶他們,總算是學有所用了。
品文已經在電腦公司待了一年,每天有寫不完的程式與做不完的雜事等著他,都快把他逼瘋了,卻仍是一丁點的微薄的薪水。一旦有時間品文都在努力看書,因為,家人希望他去考個公職人員的工作,至少會比較穩定輕鬆。陳憶當然是當老師囉!不過,因為三個月前發生了一些事…,於是,他放逐自己到花蓮山上的一間森林小學當導師兼當體育老師。
那天,學校辦園遊會,而陳憶請莉玲來參加放鬆一下心情,並與學校的老師精心安排示愛的排場,希望莉玲能夠正式與自己交往。在現場莉玲雖然答應了,卻是為了顧及陳憶的面子。因為,當天夜裡莉玲打電話跟陳憶說…
「對不起,可能是因為我爸的關係,我心裡總是對男人有所防備及害怕。我知道你對我很好,正因為這樣,我更不能夠欺騙你的感情…」
至於陳逸,他失蹤了。據說他仍是不斷地再找工作,雖然他也曾找到工作,卻都往往做不久就離職了。隨著這本作者匿名的《夢公園》發行,這幾個朋友隱約知道與陳逸有關,卻也找不到他來問問。
「你是心理系畢業的啊?有什麼其它專長嗎?」
「我打字很快,還有一些文書處理的軟體我都會用,打字速度一分約六十個字呢!」
「這些一般大學生都會啊!」
「我學習力很強哦!你要我學什麼,我很快就能學會了。」
「那能不能你學會了再來應徵呢?」
「你們不是要徵打字員嗎?我正是會打字啊!」
「我們是要打字小姐沒錯,但你是男生啊!做這樣工作太大材小用了啦!」面試的經理接著講,「而且,就我們的經驗來講,男生做這樣的工作往往很快就會離職,我們並不想花時間重新訓練。況且,我們更希望請來的打字小姐不光光只會打字而已…。」
「我對出版社很有興趣,就請你讓我做這個工作吧!我不會離職,也不會計較薪水,只是想要有份工作罷了!」
「你的誠心我真的很感動,好吧!我們會認真考慮你的,你先回家等通知吧!」
走出辦公室,陳逸非常的不高興,他漫無目的似的進了電梯,出了大樓,走到路旁的台階上坐了下來,在報紙上原本圈起來的地方又劃了個大叉叉。接著,他自言自語起來:
「學歷專長不拘,男女皆可…都是騙人的,講清楚不就好了嗎?為什麼要浪費彼此的時間啊?」
他看著眼前來往的人潮,大伙快步走過他眼前,卻沒有人一個人留意到他的存在,又接著喃喃自語:「不是說科技會讓人們更便利嗎?怎麼大家都忙得要死,賺的錢卻連填飽肚子都成了問題呢?」
陳逸突然又喝醉似的笑了起來,「哈哈!人就是愛競爭,愛競爭啊!所以,一個比一個忙啊!」接著他起身要往公車亭走去,步伐顯然有點不穩,卻仍是不停地喃喃自語,「還是只有酒最好了,他可以讓人慢下來。呵呵!」
這時候,有個業務員向他走了過來……。
「小姐,您在找工作嗎?我看你拿著報紙…」
「問我嗎?是啊!在找工作啊?怎麼了?」陳逸不打算為自己的性別多做解釋,畢竟被誤認太多次了。
「是這樣的,最近有一個開發記憶潛能的書叫《夢公園》相信您應該有聽過?」業務員邊說話邊遞上了名片。
「陳忠強…嗯!陳先生,這本爛書跟我找工作有什麼關係啊?」陳逸口氣有點糟,但為顧及形象酒也醒了大半,漸漸地冷靜下來。
「哦!不好意思,您是先生吧!抱歉!」業務員總算發現了,「是這樣的。這您只要能耐心地看完三分之一本書,接下來的三分之二會很快速地自然完成。然後,您會有如在公園裡遊玩好幾回似的,並把所有的花草動物都記在腦海裡不會忘記。」
「這個你不用多說了,廣告打那麼兇,誰不知道啊?」
「其實,更多例證顯示,一旦能活用這樣的感覺,能讓您讀書的速度倍增,將來考個公家機關的工作也容易許多哦!」業務員先靜下來看看陳逸的反應,又接著說,「你若跟我買的話,我可以算您八折就好,比一般市面上便宜許多。此外,您也可以加入我們,一起去學校推廣,自己也能賺錢哦!」
「沒想到這書也用老鼠會的方式在賣了…唉!」陳逸低聲地說著。
「不是老鼠會啦!這是一種節省行銷成本的模式,又能快速推廣這讀物的方式啊!」業務員又說,「況且,讓人買這樣的書,可以提升國人的閱讀潛力,也是公德一件呢!」
「嗯!你講得真好!」陳逸說,「你應該去賣保險的,我可以幫你介紹一個女強人,她可以幫你賺大錢。」
「我正是在提供您一個賺錢的機會,買這本書或加入我們,對您找工作絕對是有益的。賣保險不見得比這個好!」
「好啦!謝謝您!我不需要那本書,因為我是……」陳逸不打算多說,「算了,還是謝謝你建議,也許我真的該去考一下公務員的。」說完,陳逸不想再理那個業務員了,直往公車亭走去。
因為一直沒有穩定的工作,所以陳逸還是幫幻象網寫《夢公園》這本書了。
幻象網以「亂真出版社」出版了《夢公園》這本書,每季都會根據銷售量匯些錢給陳逸。起初,這本書賣得很好,不久卻也因這本書引來許多訴訟,於是出版社開始刪減陳逸的稿費,陳逸也不想去計較了。有很多人看了這本書沒效果,或是不能自拔,甚至有人性格大變……等,都跑去告出版社,這讓出版社負責人非常的頭大。
* * *
天氣又開始轉涼了,真是奇怪的天氣,一年四季都有寒流。時節來到了秋天,看著月亮漸漸圓了,陳憶心想著這個中秋節是否要回家。他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教師宿舍外的樓梯上,面對著學校校園吹著涼風,雖然,到處都是吱吱的蟲鳴聲,但是陳憶卻陷入了沈思。
「你在想什麼呀?這麼晚了還不睡啊?」背後轉來女性的聲音。
「哦!」陳憶看清楚了她,「陳婷啊!妳怎麼也還沒睡?」
「我記得你叫…陳憶!你來三個月了,還習慣嗎?該不會開始想家了吧?」陳婷問。
「虧妳記得我的名字,真是莫般榮幸啊!」陳憶客氣地回應後,接著講,「我在想這個中秋節該不該回家,路途那麼遠?」
「對了!你怎麼會想來這山上教書啊?聽說你還是自願的呢!」
「是啊!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想來這兒靜一靜…,好忘記一些不愉快的事。妳呢?妳應該也不是本地人?」
「唉!跟你一樣啊?也是來這兒忘記一些不愉快的事。」陳婷勉強地笑了笑,又說,「學校就沒幾個老師,竟有兩個老師是來這兒療傷的,這樣不好哦!對學生的心理會有不良的影響呀!呵呵…」
陳憶也陪著乾笑了幾聲,然後,兩個人就靜靜地不說話了;這氣氛就像是在等待對方的述說自己故事。過了幾分鐘,陳憶先開口說話,說話的樣子不像是說給陳婷聽的,更像是在跟自己說話。
「我愛上了一個討厭男人的女生。」
「啊?同性…」陳婷覺得失禮而停住不說了。又看了看陳憶深思的模樣,似乎自己也不用再多說什麼。
「一位略帶著感傷與憂愁的女子,她把心緊緊地鎖起來不讓任何人接近…,但這樣的她卻讓我更想要好好地疼愛她、保護她。」
陳憶看了看陳婷,又繼續說,「她不是同性戀,也不是自戀狂,她只是不懂得如何去愛人。但是,我可以慢慢地讓她懂得愛,我想救她出來呀!她卻…一點機會也不給我。」說到這兒,陳憶就靜下來不說話了。
「哎呀!都說是來這兒忘記不愉快的,那就別再想那些事情了。開心一點呀!」陳婷試著安慰他。
「哈哈!這學校我們倆年紀相近,若日久生情讓我愛上了妳,妳就公德一件囉!呵呵…」陳憶調皮地佔陳婷便宜,並想看看陳婷的反應。沒想到,陳婷竟是這樣的回答…
「如真的能讓我愛上你,你也是公德一件啊!」陳婷緩緩地說。
「啊?」陳憶沒料到她會這樣講,接著笑著說,「好啊!那我們倆可要認真地做公德囉!哈哈!」
「沒想到,竟然都是感情問題在惱人啊!」陳婷說。
「…」陳憶,靜靜地看著陳婷,眼神像是已準備好要聽她那戚美的愛情故事。
「我愛上我弟了。」陳婷說。
「哇!」陳憶大叫,「亂倫戀啊?這太震撼了吧!」他音量逐漸變小,畢竟這是人家的痛處啊……。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沒關係,他不是我親弟弟,是個養子。」陳婷又繼續說,「自從我知道他是養子後,過去倆小無猜的親暱舉動彷彿都變成戀人間的愛暱,讓我不能自拔。」
「他知道嗎?」陳憶問。
「他不知道,這純粹是我一相情願的暗戀罷了!」陳婷再次小聲地喃喃著,「我知道,他愛的是我大姊…」
「哇!」她聲音雖小,在這個靜夜裡,陳憶仍是聽見了;他很想安慰陳婷,卻又擔心說出來的話會傷到她。他努力在腦子搜尋可以安慰的詞語,卻仍是擠不出一句話來。
「呵呵!所以說囉!…」陳婷想要自己化解這個尷尬,「你可要努力讓我愛上你啊!」
「你知道嗎?」陳婷又說,「我之所以會對你的名字有印象,是因為它跟我弟的名字唸起來一樣;不過,他的『逸』是飄逸的逸。」
「第一次聽到時,還真讓我嚇一跳呢!呵呵…真是好巧哦!」陳婷緩緩地把目光轉向陳憶,卻發現陳憶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你怎麼了。」陳婷被陳憶的表情嚇到了。
陳憶想起第一次見得陳逸的那天晚上,陳逸說莉玲的外貌像他大姊。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兩個名字同音的男人,愛上了面貌長相相近的女子。陳憶與陳婷經過一番討論後,他們幾乎肯定所談論的是同一個陳逸了。
「真被你剛才的表情嚇死了!」陳婷稍微冷靜下來了,「唉!真羨慕我家大姊啊!她的外貌迷倒了兩個陳逸(憶)。」
「不如我介紹大姊給你認識?算算…嗯!她大你八歲而已…呵呵!」
「別把我看得這麼膚淺好嗎?」陳憶說,「外貌…嗯!是很重要啦!…但那不是全部,內在也要契合才行啊!」
「我家大姊溫柔嫻熟又多才多藝,你一定會喜歡的。」陳婷說。
「幹嘛一直把大姊推給我!要我幫你消滅對手嗎?」陳憶這樣的話卻讓陳婷又顯得難過了。
「對不起啦!我開玩笑的。」陳憶接著說,「我已經準備好要努力愛上妳了,怎麼能愛你大姊啊?」
「呵呵!我沒事啦!」陳婷說,「其實,養子也是不能結婚的,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陳婷兩眼泛紅,硬是忍住不讓自己崩潰。
冷風吹了過來,陳婷低下頭來,「沙子…進了…眼…」順勢讓眼淚流下來了。
陳憶拿面紙給陳婷,並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把話說出來我真感覺輕鬆多了,妳也這樣覺得嗎?」
陳婷沒回答他。目前的她只想找個地方支撐她那無助的身子,她把頭靠在陳憶的肩膀說:「陳逸(憶)肩膀借靠一下哦!」
陳憶不敢亂動,就這樣讓陳婷靠在他的身上。她卻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 * *
都市街道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忙碌的人們,大伙朝著目標快步地走著,企圖將今天全部的勞力換取跟多的溫飽。一部機車看紅燈轉向綠燈了,他急忙地起步向前衝,車上卻掉下了一個三角柱型的紙盒,上面寫滿了字。陳逸撿起了那個紙盒,沒多看就追了上去。
「欸!先生,你的東西掉了。」陳逸把紙盒拿給了他。
但是,那個男子像是不領情似的,看了看陳逸,然後說:「這不是我掉的。」又補上一句,「你看清楚那是什麼再說吧!」
三角柱型的紙盒上寫著:「超值豪宅,超美視野,超低價位,意者洽,9xxxxx……」顯然是個廣告板;房屋仲介習慣用這樣的方式打廣告。寫著售屋資訊的紙盒,總會「不小心地」掉在人潮多的地方,而上面的手機號碼通常是「人頭手機」,目的是為了不讓環保局開罰單。
「唉!看起來不像買得起房子的人…」男子順勢把名片遞上,接著說,「若有朋友要買房子可以找我,我可以幫你談到好的價位。」說完,就騎著機車離開了。
陳逸看了看名片,覺得這樣的工作好像蠻有趣的,又笑了笑自己不懂事破壞別人精心製做的廣告。但那個人也太沒良心了吧!這樣亂丟,製造髒亂。他尋著名片上的地址,來到了這家仲介公司門口,緩緩地走了進去。
「歡迎觀臨!」全店的人很熱情地打招呼。然後,看到陳逸年紀輕又一臉窮酸相,全都突然忙了起來,各自做自己的事了。
「您好,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地方嗎?」一個年輕業務走了過來,「來!先生,這邊請坐!」
不曉得他是因為正好值班,或是新來的業務不自我設限,就只有他一個人過來招呼陳逸,此時,秘書也遞上了茶水,「先生,請用茶!」陳逸與秘書兩眼對看,都愣住了。
「陳逸?」莉玲先發現了,「真的是你!好久不見了,你手機換了嗎,都聯絡不到你?」
「我…因為手機不常用,所以,乾脆停掉了。沒什麼錢,能省則省嘛!」
「疑…那你不是來買房子的囉?或是,你有房子要賣?」年輕業務漸漸發覺無利可圖了。
「我是來問看看有沒有缺人,是來應徵的。」
「莉玲,妳去安排,我突然想起來有個重要的電話要打。」年輕業務也懶得招呼陳逸了。
「那要跟店長約時間耶…副店長也出去了…嗯……」莉玲說,「不然你留個聯絡方式,我再跟你約時間面試?」
此時,後面轉來快速翻書的聲音,「喳喳喳……」聲音響個不停,讓大家都把目光轉向了他。
是剛才那個年輕業務,他兩眼無神地看著前方某個定點,左手五指嫌不夠用似的插進書的夾頁當書籤用,右手則是不停來來回回地翻著書。一個較為年長的老業務走向了他,想問看看他在搞什麼,而陳逸卻阻止了他:「不要防礙他,讓他看,免得危險。」
莉玲與陳逸對看了一下,陳逸點了點頭,他知道莉玲想問什麼,「是的,書是我寫的。」兩人很有默契地做了無聲的對話。
年長的男子等得不耐煩了,他說:「哪有人這樣看書的啊?翻來翻去!」又說,「一個新人就敢在上班時間看閒書,若讓店長知道,他肯定會被處罰的。」
陳逸走向前,對那年輕業務輕聲地說:「要打洋囉!趕快往出口移動,不然出不去囉!」
年輕業務果然沒再翻書了,卻仍是在發呆。此時,陳逸把書翻到背面的圖騰。不久,那年輕人終於回過神了。
「真棒啊!太精采了,夢境就像真的一樣!」年輕業務說,「疑?大家幹嘛這樣看我啊,我怎麼了嗎?」
「你怎麼可以不照書上的說明去看書呢?應該找個安全舒適的地方才能看這樣的書啊!」陳逸說。
「上班時間看閒書,還看得那麼入迷,你不想幹了啊?」老業務不悅地說。
「學長,對不起,不要告訴店長啦!我一定不會再犯了。」年輕業務連忙道歉。
「若不是這…欸……」老業務忘了陳逸的名字,「…這…位先生幫你,不知道你還要瘋多久。」
「謝謝您啊!陳逸!」年輕業務還沒弄清楚自己剛剛怎麼了,「若你能順利來上班,學長我一定會照顧你的!對了,叫我阿宏就可以了!」
「照?你還沒那個能耐啦!手頭上才幾間房子,要照誰啊?」老業務不屑地講著,接著轉頭問陳逸說,「陳逸啊!你怎麼知道如何讓這傢伙回魂的啊?」
「嗯!…這…我唸心理系的,對摧眠稍微懂一點…所以…」陳逸說。
「什麼?這書會把人摧眠?太可怕了吧!」阿宏大聲地說。
「也不是摧眠啦!怎麼講…好呢?」陳逸稍微想了想又接著說,「就像3D圖一樣,把兩眼的圖在腦中拼湊成立體。而這書是把記憶裡的情境或感覺…等,在腦中拼湊成立體,有如實境般的感覺…。」
「太複雜了,不懂啦!」阿宏說,「會不會對人有害呢?新聞說有些人因此受害了,但出版社又說,這書對人無害…。」
「原則上,就是去夢裡的公園逛逛,應該是無害。」陳逸說得不是很肯定,「書也只是一些圖卡跟簡單的字與曼陀羅圖……不太可能會有害啦!」
經過《醉胡言》那篇文章的事件後,陳逸很怕自己又害到人了。這本為了賺外快的書籍,他並沒有很用心去做,只是為了賺點小錢,希望不要害到人才好。陳逸留下聯絡方式後,正準備離開。老業務特別叮嚀他:「要做我們這一行的不能沒有手機,快去辦一辦吧!」
但是,一想到還沒賺到錢,又得多花錢,陳逸開始有些猶豫了,他緩緩地走出店門……,莉玲卻追了出來。
「陳逸,這是我的手機及租屋的地方,找個時間出來聊聊好嗎?」莉玲深怕陳逸這一走又失蹤了。
「好啊!妳什麼時候下班,反正我也沒事做,無業遊民一個,難得有人願意陪我聊天,就今天吧!」
「嗯!我…六點的時候,你打給我…。嗯!不對,我去找你好了!乖乖在家等我唷!別放我鴿子哦!」
「嗯!好的,我等妳!妳先去忙吧!我要再去找工作了!很抱歉,這工作恐怕不適合我!」
「…嗯…沒關係啦!現在工作雖然不好找,但慢慢找總會有適合你的。」莉玲說,「有空常來我們店逛逛,你的同學王巧也常常來這兒哦!我們店長是她的大客戶呢!」
「妳們還有聯絡啊?那個陳憶呢?他去哪兒了?」陳逸問。
「我…很久沒打電話給他了!」莉玲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我先去忙了,晚上見!bye!bye!」說完便轉頭回店裡去了。
陳逸則是慢慢地走向公車站牌。
看著莉玲對陳逸的態度,陳憶滿肚子滲著酒味的醋勁,只想找個地方靜靜,不知不覺來到學校辦公室的門口。
雖然,陳憶的殷殷示愛,莉玲總是沒有反應,但是,總不能讓一個初次見面陳逸搶走莉玲那麼多的關心嘛!陳憶非常不甘心,卻又能如何呢?仔細想想,那個陳逸也沒有說他喜歡莉玲啊?自己又何必一個人在這邊生悶氣呢?氣誰?氣自己沒用?氣莉玲感受不到自己的真心?
《醉胡言》那文章到底把莉玲怎麼了?害她住院,也對她下蠱了嗎?為什麼莉玲對這個令她住院的人一點兒也不生氣?陳憶不自覺又想起了那篇文章…。正如他所說的,「若醉了,就會想睡覺。」果然就在辦公室門口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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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外語系的莉玲在一家房屋仲介公司當秘書,雖然薪水不多,卻常常會有一些閒時間可以上網跟朋友聊聊天,工作蠻輕鬆的。而王巧憑著她視錢如命的個性,以及她對人性的了解,很快就當上保險業的超級業務員。收入雖然高,不過平常跟客戶博感情的禮品花費也不少。顯然的,她們倆都荒廢了自己優異的外語能力。至於品文跟陳憶他們,總算是學有所用了。
品文已經在電腦公司待了一年,每天有寫不完的程式與做不完的雜事等著他,都快把他逼瘋了,卻仍是一丁點的微薄的薪水。一旦有時間品文都在努力看書,因為,家人希望他去考個公職人員的工作,至少會比較穩定輕鬆。陳憶當然是當老師囉!不過,因為三個月前發生了一些事…,於是,他放逐自己到花蓮山上的一間森林小學當導師兼當體育老師。
那天,學校辦園遊會,而陳憶請莉玲來參加放鬆一下心情,並與學校的老師精心安排示愛的排場,希望莉玲能夠正式與自己交往。在現場莉玲雖然答應了,卻是為了顧及陳憶的面子。因為,當天夜裡莉玲打電話跟陳憶說…
「對不起,可能是因為我爸的關係,我心裡總是對男人有所防備及害怕。我知道你對我很好,正因為這樣,我更不能夠欺騙你的感情…」
至於陳逸,他失蹤了。據說他仍是不斷地再找工作,雖然他也曾找到工作,卻都往往做不久就離職了。隨著這本作者匿名的《夢公園》發行,這幾個朋友隱約知道與陳逸有關,卻也找不到他來問問。
「你是心理系畢業的啊?有什麼其它專長嗎?」
「我打字很快,還有一些文書處理的軟體我都會用,打字速度一分約六十個字呢!」
「這些一般大學生都會啊!」
「我學習力很強哦!你要我學什麼,我很快就能學會了。」
「那能不能你學會了再來應徵呢?」
「你們不是要徵打字員嗎?我正是會打字啊!」
「我們是要打字小姐沒錯,但你是男生啊!做這樣工作太大材小用了啦!」面試的經理接著講,「而且,就我們的經驗來講,男生做這樣的工作往往很快就會離職,我們並不想花時間重新訓練。況且,我們更希望請來的打字小姐不光光只會打字而已…。」
「我對出版社很有興趣,就請你讓我做這個工作吧!我不會離職,也不會計較薪水,只是想要有份工作罷了!」
「你的誠心我真的很感動,好吧!我們會認真考慮你的,你先回家等通知吧!」
走出辦公室,陳逸非常的不高興,他漫無目的似的進了電梯,出了大樓,走到路旁的台階上坐了下來,在報紙上原本圈起來的地方又劃了個大叉叉。接著,他自言自語起來:
「學歷專長不拘,男女皆可…都是騙人的,講清楚不就好了嗎?為什麼要浪費彼此的時間啊?」
他看著眼前來往的人潮,大伙快步走過他眼前,卻沒有人一個人留意到他的存在,又接著喃喃自語:「不是說科技會讓人們更便利嗎?怎麼大家都忙得要死,賺的錢卻連填飽肚子都成了問題呢?」
陳逸突然又喝醉似的笑了起來,「哈哈!人就是愛競爭,愛競爭啊!所以,一個比一個忙啊!」接著他起身要往公車亭走去,步伐顯然有點不穩,卻仍是不停地喃喃自語,「還是只有酒最好了,他可以讓人慢下來。呵呵!」
這時候,有個業務員向他走了過來……。
「小姐,您在找工作嗎?我看你拿著報紙…」
「問我嗎?是啊!在找工作啊?怎麼了?」陳逸不打算為自己的性別多做解釋,畢竟被誤認太多次了。
「是這樣的,最近有一個開發記憶潛能的書叫《夢公園》相信您應該有聽過?」業務員邊說話邊遞上了名片。
「陳忠強…嗯!陳先生,這本爛書跟我找工作有什麼關係啊?」陳逸口氣有點糟,但為顧及形象酒也醒了大半,漸漸地冷靜下來。
「哦!不好意思,您是先生吧!抱歉!」業務員總算發現了,「是這樣的。這您只要能耐心地看完三分之一本書,接下來的三分之二會很快速地自然完成。然後,您會有如在公園裡遊玩好幾回似的,並把所有的花草動物都記在腦海裡不會忘記。」
「這個你不用多說了,廣告打那麼兇,誰不知道啊?」
「其實,更多例證顯示,一旦能活用這樣的感覺,能讓您讀書的速度倍增,將來考個公家機關的工作也容易許多哦!」業務員先靜下來看看陳逸的反應,又接著說,「你若跟我買的話,我可以算您八折就好,比一般市面上便宜許多。此外,您也可以加入我們,一起去學校推廣,自己也能賺錢哦!」
「沒想到這書也用老鼠會的方式在賣了…唉!」陳逸低聲地說著。
「不是老鼠會啦!這是一種節省行銷成本的模式,又能快速推廣這讀物的方式啊!」業務員又說,「況且,讓人買這樣的書,可以提升國人的閱讀潛力,也是公德一件呢!」
「嗯!你講得真好!」陳逸說,「你應該去賣保險的,我可以幫你介紹一個女強人,她可以幫你賺大錢。」
「我正是在提供您一個賺錢的機會,買這本書或加入我們,對您找工作絕對是有益的。賣保險不見得比這個好!」
「好啦!謝謝您!我不需要那本書,因為我是……」陳逸不打算多說,「算了,還是謝謝你建議,也許我真的該去考一下公務員的。」說完,陳逸不想再理那個業務員了,直往公車亭走去。
因為一直沒有穩定的工作,所以陳逸還是幫幻象網寫《夢公園》這本書了。
幻象網以「亂真出版社」出版了《夢公園》這本書,每季都會根據銷售量匯些錢給陳逸。起初,這本書賣得很好,不久卻也因這本書引來許多訴訟,於是出版社開始刪減陳逸的稿費,陳逸也不想去計較了。有很多人看了這本書沒效果,或是不能自拔,甚至有人性格大變……等,都跑去告出版社,這讓出版社負責人非常的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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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又開始轉涼了,真是奇怪的天氣,一年四季都有寒流。時節來到了秋天,看著月亮漸漸圓了,陳憶心想著這個中秋節是否要回家。他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教師宿舍外的樓梯上,面對著學校校園吹著涼風,雖然,到處都是吱吱的蟲鳴聲,但是陳憶卻陷入了沈思。
「你在想什麼呀?這麼晚了還不睡啊?」背後轉來女性的聲音。
「哦!」陳憶看清楚了她,「陳婷啊!妳怎麼也還沒睡?」
「我記得你叫…陳憶!你來三個月了,還習慣嗎?該不會開始想家了吧?」陳婷問。
「虧妳記得我的名字,真是莫般榮幸啊!」陳憶客氣地回應後,接著講,「我在想這個中秋節該不該回家,路途那麼遠?」
「對了!你怎麼會想來這山上教書啊?聽說你還是自願的呢!」
「是啊!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想來這兒靜一靜…,好忘記一些不愉快的事。妳呢?妳應該也不是本地人?」
「唉!跟你一樣啊?也是來這兒忘記一些不愉快的事。」陳婷勉強地笑了笑,又說,「學校就沒幾個老師,竟有兩個老師是來這兒療傷的,這樣不好哦!對學生的心理會有不良的影響呀!呵呵…」
陳憶也陪著乾笑了幾聲,然後,兩個人就靜靜地不說話了;這氣氛就像是在等待對方的述說自己故事。過了幾分鐘,陳憶先開口說話,說話的樣子不像是說給陳婷聽的,更像是在跟自己說話。
「我愛上了一個討厭男人的女生。」
「啊?同性…」陳婷覺得失禮而停住不說了。又看了看陳憶深思的模樣,似乎自己也不用再多說什麼。
「一位略帶著感傷與憂愁的女子,她把心緊緊地鎖起來不讓任何人接近…,但這樣的她卻讓我更想要好好地疼愛她、保護她。」
陳憶看了看陳婷,又繼續說,「她不是同性戀,也不是自戀狂,她只是不懂得如何去愛人。但是,我可以慢慢地讓她懂得愛,我想救她出來呀!她卻…一點機會也不給我。」說到這兒,陳憶就靜下來不說話了。
「哎呀!都說是來這兒忘記不愉快的,那就別再想那些事情了。開心一點呀!」陳婷試著安慰他。
「哈哈!這學校我們倆年紀相近,若日久生情讓我愛上了妳,妳就公德一件囉!呵呵…」陳憶調皮地佔陳婷便宜,並想看看陳婷的反應。沒想到,陳婷竟是這樣的回答…
「如真的能讓我愛上你,你也是公德一件啊!」陳婷緩緩地說。
「啊?」陳憶沒料到她會這樣講,接著笑著說,「好啊!那我們倆可要認真地做公德囉!哈哈!」
「沒想到,竟然都是感情問題在惱人啊!」陳婷說。
「…」陳憶,靜靜地看著陳婷,眼神像是已準備好要聽她那戚美的愛情故事。
「我愛上我弟了。」陳婷說。
「哇!」陳憶大叫,「亂倫戀啊?這太震撼了吧!」他音量逐漸變小,畢竟這是人家的痛處啊……。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沒關係,他不是我親弟弟,是個養子。」陳婷又繼續說,「自從我知道他是養子後,過去倆小無猜的親暱舉動彷彿都變成戀人間的愛暱,讓我不能自拔。」
「他知道嗎?」陳憶問。
「他不知道,這純粹是我一相情願的暗戀罷了!」陳婷再次小聲地喃喃著,「我知道,他愛的是我大姊…」
「哇!」她聲音雖小,在這個靜夜裡,陳憶仍是聽見了;他很想安慰陳婷,卻又擔心說出來的話會傷到她。他努力在腦子搜尋可以安慰的詞語,卻仍是擠不出一句話來。
「呵呵!所以說囉!…」陳婷想要自己化解這個尷尬,「你可要努力讓我愛上你啊!」
「你知道嗎?」陳婷又說,「我之所以會對你的名字有印象,是因為它跟我弟的名字唸起來一樣;不過,他的『逸』是飄逸的逸。」
「第一次聽到時,還真讓我嚇一跳呢!呵呵…真是好巧哦!」陳婷緩緩地把目光轉向陳憶,卻發現陳憶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你怎麼了。」陳婷被陳憶的表情嚇到了。
陳憶想起第一次見得陳逸的那天晚上,陳逸說莉玲的外貌像他大姊。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兩個名字同音的男人,愛上了面貌長相相近的女子。陳憶與陳婷經過一番討論後,他們幾乎肯定所談論的是同一個陳逸了。
「真被你剛才的表情嚇死了!」陳婷稍微冷靜下來了,「唉!真羨慕我家大姊啊!她的外貌迷倒了兩個陳逸(憶)。」
「不如我介紹大姊給你認識?算算…嗯!她大你八歲而已…呵呵!」
「別把我看得這麼膚淺好嗎?」陳憶說,「外貌…嗯!是很重要啦!…但那不是全部,內在也要契合才行啊!」
「我家大姊溫柔嫻熟又多才多藝,你一定會喜歡的。」陳婷說。
「幹嘛一直把大姊推給我!要我幫你消滅對手嗎?」陳憶這樣的話卻讓陳婷又顯得難過了。
「對不起啦!我開玩笑的。」陳憶接著說,「我已經準備好要努力愛上妳了,怎麼能愛你大姊啊?」
「呵呵!我沒事啦!」陳婷說,「其實,養子也是不能結婚的,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陳婷兩眼泛紅,硬是忍住不讓自己崩潰。
冷風吹了過來,陳婷低下頭來,「沙子…進了…眼…」順勢讓眼淚流下來了。
陳憶拿面紙給陳婷,並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把話說出來我真感覺輕鬆多了,妳也這樣覺得嗎?」
陳婷沒回答他。目前的她只想找個地方支撐她那無助的身子,她把頭靠在陳憶的肩膀說:「陳逸(憶)肩膀借靠一下哦!」
陳憶不敢亂動,就這樣讓陳婷靠在他的身上。她卻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 * *
都市街道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忙碌的人們,大伙朝著目標快步地走著,企圖將今天全部的勞力換取跟多的溫飽。一部機車看紅燈轉向綠燈了,他急忙地起步向前衝,車上卻掉下了一個三角柱型的紙盒,上面寫滿了字。陳逸撿起了那個紙盒,沒多看就追了上去。
「欸!先生,你的東西掉了。」陳逸把紙盒拿給了他。
但是,那個男子像是不領情似的,看了看陳逸,然後說:「這不是我掉的。」又補上一句,「你看清楚那是什麼再說吧!」
三角柱型的紙盒上寫著:「超值豪宅,超美視野,超低價位,意者洽,9xxxxx……」顯然是個廣告板;房屋仲介習慣用這樣的方式打廣告。寫著售屋資訊的紙盒,總會「不小心地」掉在人潮多的地方,而上面的手機號碼通常是「人頭手機」,目的是為了不讓環保局開罰單。
「唉!看起來不像買得起房子的人…」男子順勢把名片遞上,接著說,「若有朋友要買房子可以找我,我可以幫你談到好的價位。」說完,就騎著機車離開了。
陳逸看了看名片,覺得這樣的工作好像蠻有趣的,又笑了笑自己不懂事破壞別人精心製做的廣告。但那個人也太沒良心了吧!這樣亂丟,製造髒亂。他尋著名片上的地址,來到了這家仲介公司門口,緩緩地走了進去。
「歡迎觀臨!」全店的人很熱情地打招呼。然後,看到陳逸年紀輕又一臉窮酸相,全都突然忙了起來,各自做自己的事了。
「您好,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地方嗎?」一個年輕業務走了過來,「來!先生,這邊請坐!」
不曉得他是因為正好值班,或是新來的業務不自我設限,就只有他一個人過來招呼陳逸,此時,秘書也遞上了茶水,「先生,請用茶!」陳逸與秘書兩眼對看,都愣住了。
「陳逸?」莉玲先發現了,「真的是你!好久不見了,你手機換了嗎,都聯絡不到你?」
「我…因為手機不常用,所以,乾脆停掉了。沒什麼錢,能省則省嘛!」
「疑…那你不是來買房子的囉?或是,你有房子要賣?」年輕業務漸漸發覺無利可圖了。
「我是來問看看有沒有缺人,是來應徵的。」
「莉玲,妳去安排,我突然想起來有個重要的電話要打。」年輕業務也懶得招呼陳逸了。
「那要跟店長約時間耶…副店長也出去了…嗯……」莉玲說,「不然你留個聯絡方式,我再跟你約時間面試?」
此時,後面轉來快速翻書的聲音,「喳喳喳……」聲音響個不停,讓大家都把目光轉向了他。
是剛才那個年輕業務,他兩眼無神地看著前方某個定點,左手五指嫌不夠用似的插進書的夾頁當書籤用,右手則是不停來來回回地翻著書。一個較為年長的老業務走向了他,想問看看他在搞什麼,而陳逸卻阻止了他:「不要防礙他,讓他看,免得危險。」
莉玲與陳逸對看了一下,陳逸點了點頭,他知道莉玲想問什麼,「是的,書是我寫的。」兩人很有默契地做了無聲的對話。
年長的男子等得不耐煩了,他說:「哪有人這樣看書的啊?翻來翻去!」又說,「一個新人就敢在上班時間看閒書,若讓店長知道,他肯定會被處罰的。」
陳逸走向前,對那年輕業務輕聲地說:「要打洋囉!趕快往出口移動,不然出不去囉!」
年輕業務果然沒再翻書了,卻仍是在發呆。此時,陳逸把書翻到背面的圖騰。不久,那年輕人終於回過神了。
「真棒啊!太精采了,夢境就像真的一樣!」年輕業務說,「疑?大家幹嘛這樣看我啊,我怎麼了嗎?」
「你怎麼可以不照書上的說明去看書呢?應該找個安全舒適的地方才能看這樣的書啊!」陳逸說。
「上班時間看閒書,還看得那麼入迷,你不想幹了啊?」老業務不悅地說。
「學長,對不起,不要告訴店長啦!我一定不會再犯了。」年輕業務連忙道歉。
「若不是這…欸……」老業務忘了陳逸的名字,「…這…位先生幫你,不知道你還要瘋多久。」
「謝謝您啊!陳逸!」年輕業務還沒弄清楚自己剛剛怎麼了,「若你能順利來上班,學長我一定會照顧你的!對了,叫我阿宏就可以了!」
「照?你還沒那個能耐啦!手頭上才幾間房子,要照誰啊?」老業務不屑地講著,接著轉頭問陳逸說,「陳逸啊!你怎麼知道如何讓這傢伙回魂的啊?」
「嗯!…這…我唸心理系的,對摧眠稍微懂一點…所以…」陳逸說。
「什麼?這書會把人摧眠?太可怕了吧!」阿宏大聲地說。
「也不是摧眠啦!怎麼講…好呢?」陳逸稍微想了想又接著說,「就像3D圖一樣,把兩眼的圖在腦中拼湊成立體。而這書是把記憶裡的情境或感覺…等,在腦中拼湊成立體,有如實境般的感覺…。」
「太複雜了,不懂啦!」阿宏說,「會不會對人有害呢?新聞說有些人因此受害了,但出版社又說,這書對人無害…。」
「原則上,就是去夢裡的公園逛逛,應該是無害。」陳逸說得不是很肯定,「書也只是一些圖卡跟簡單的字與曼陀羅圖……不太可能會有害啦!」
經過《醉胡言》那篇文章的事件後,陳逸很怕自己又害到人了。這本為了賺外快的書籍,他並沒有很用心去做,只是為了賺點小錢,希望不要害到人才好。陳逸留下聯絡方式後,正準備離開。老業務特別叮嚀他:「要做我們這一行的不能沒有手機,快去辦一辦吧!」
但是,一想到還沒賺到錢,又得多花錢,陳逸開始有些猶豫了,他緩緩地走出店門……,莉玲卻追了出來。
「陳逸,這是我的手機及租屋的地方,找個時間出來聊聊好嗎?」莉玲深怕陳逸這一走又失蹤了。
「好啊!妳什麼時候下班,反正我也沒事做,無業遊民一個,難得有人願意陪我聊天,就今天吧!」
「嗯!我…六點的時候,你打給我…。嗯!不對,我去找你好了!乖乖在家等我唷!別放我鴿子哦!」
「嗯!好的,我等妳!妳先去忙吧!我要再去找工作了!很抱歉,這工作恐怕不適合我!」
「…嗯…沒關係啦!現在工作雖然不好找,但慢慢找總會有適合你的。」莉玲說,「有空常來我們店逛逛,你的同學王巧也常常來這兒哦!我們店長是她的大客戶呢!」
「妳們還有聯絡啊?那個陳憶呢?他去哪兒了?」陳逸問。
「我…很久沒打電話給他了!」莉玲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我先去忙了,晚上見!bye!bye!」說完便轉頭回店裡去了。
陳逸則是慢慢地走向公車站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