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族箱
我在水族箱外面﹐企圖想像
自由是什麼樣的一種秘密
小丑魚笑著來了
垃圾魚粘著自己的鏡面不放
一列囂張的迷你鯊繞過來防衛
她們畫地為牢靠的獵場
我聽見寄居蟹計算著坪米
以及人口成長率
海葵搖頭擺腦地模擬
柔若無骨的現代舞蹈家
在天黑前章魚始終不放棄
不放過任何抹黑犯罪現場掩蓋屍體的機會
而天黑後﹐我如果不打開燈
才可能假想自己是安全的
是安全的隱居的蚌

(二)守宮
我守著﹐等著對街沉
默的電子鐘走過來
告訴我牆角那隻壁虎失蹤了

外來的變色龍已經重新油漆門面
甚至粉刷了那些久遠的瘡疤

她昨日開始揹負我的憂鬱
繞著時間打磨那些
因為失蹤便透明的名字與數字

我記得一位老師因為太愛
因為太愛講腔調不對的故事
就住進了高牆背面的採石場
讓他向岩石練習講
規規矩矩的正史故事

我聽見Seven的門鈴聲響起
買麵包的孩子們也買糖果
也買奇幻電玩和七彩封面的愛情故事

我等著那些孩子們安全過街
等她們安全藏匿進無罪的歡樂
然後才跟變色龍說﹐我也曾經
像壁虎樣守著一片老舊褪色的宮殿

10/9/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