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 3月 19, 2009 9:05 pm
疲於解讀裊裊飄浮的氤氳熱霧，我癱軟了雙手，腳尖不停敲著倉促的節拍，一下、兩下、三下，在靜謐的書齋內迴盪著狂躁與不安。桌面四散著影印紙，每一張的邊緣都染著清晰的朱色指紋，似乎為了一連串片面合約而持續懺悔著。桌上還有一本封皮破損的書，在紅印泥旁祥和地攤開自己供人索閱，不在乎牆上掛鐘猥褻地注視，它的目錄塗滿了潦草的字跡，而那不是我右手的傑作。我的左手無力懸垂著一枝斷水的墨筆，縱然極不情願，只得任由咖啡杯裡濃稠的漩渦，肆無忌憚將我捲入另一個深海：盈滿深棕且不透明的冬眠期。
原本桌上還有更多東西的。譬如：一個虛擬的相框、不存在的信函、一具老舊的手機和螢幕上早已停用的號碼……或一杯淋滿糖漿份量極大的草莓聖代。遺憾的是，目前我的生理機能暫時停擺，不能夠自由想像，也無能杜撰令人羞赧的情境，讓心跳聲與工地裡嘈雜的打樁機共鳴：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於是，相框的邊角遭成群白蟻蛀蝕殆盡、蜜蜂吸盡了由花蜜鑲邊的信函、圓滾滾的黃色小精靈愉悅地嗑掉手機中冗長的號碼……我明白，左心室深處以羽絨編織的暖巢，囚禁不了憧憬自由的牠們，因此，殘酷地掠奪我私自草稿的假象，是牠們對我天寬地闊的軟弱，唯一能夠表達不齒及憐憫的強力反擊。
我清楚的。在籠罩錶面的薄霧逐漸散逸之際，我離開了凌亂的書桌，洗淨右手拇指比櫻唇更緋紅的嘲諷，腋下挾著一疊白紙，朝著空蕩蕩的樓下走去。一步、兩步、三步，清脆且響亮，讓書房裡那杯依舊沉默的咖啡杯，兀自漾起了濃鬱的漣漪。一圈一圈又一圈，一步一步又一步，我走到客廳裡，刻意保持周圍無垢的闇，慢慢趨近看似遙遠，總是無表情端坐於小茶几上的電話。挪開一切瑣務，我輕輕按下了十個數字，藉由聽筒嘹喨地盪出回音，每個數字似乎都擁有誘人的秘密，而每一個秘密都牽動了我細長的心弦，儘管只是輕輕一撥，心底彷彿被新月剜出了一塊，接著掉落數不盡的碎璃，而每一片閃閃發亮，像橙黃色的檸檬，嚐起來苦楚難忍，且悄悄在舌蕊劃下深刻的傷痕……讓我說不出半句雪白的情話。
「喂。你好……。」還等不及對方說完一句蒼藍的話，選擇投身脆弱的我，緊閉雙眼掛上了電話，撫著不斷抗議的胸口，靜靜待在客廳裡，舔舐無人側目的漆黑，以腳尖不停敲擊斑斕的大理石地板，試圖讓自己堅硬一些，像身處冬眠期的白熊，毛茸茸的肚皮上擱著一雙藏有利爪的手掌。這雙手能夠握緊一杯咖啡諦聽寂寞的耳朵，卻撥打不了十個蘊含綿綿情絮的數字。喔。我不懂的，或許。在咖啡冷卻許久之後，我決定繼續没入混濁的思念之海中，仿效無法斷尾的人魚公主，將自己從容地泡沫化，在永遠或是更久的時間罅隙，反覆私釀酸甜的蜜。
原本桌上還有更多東西的。譬如：一個虛擬的相框、不存在的信函、一具老舊的手機和螢幕上早已停用的號碼……或一杯淋滿糖漿份量極大的草莓聖代。遺憾的是，目前我的生理機能暫時停擺，不能夠自由想像，也無能杜撰令人羞赧的情境，讓心跳聲與工地裡嘈雜的打樁機共鳴：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於是，相框的邊角遭成群白蟻蛀蝕殆盡、蜜蜂吸盡了由花蜜鑲邊的信函、圓滾滾的黃色小精靈愉悅地嗑掉手機中冗長的號碼……我明白，左心室深處以羽絨編織的暖巢，囚禁不了憧憬自由的牠們，因此，殘酷地掠奪我私自草稿的假象，是牠們對我天寬地闊的軟弱，唯一能夠表達不齒及憐憫的強力反擊。
我清楚的。在籠罩錶面的薄霧逐漸散逸之際，我離開了凌亂的書桌，洗淨右手拇指比櫻唇更緋紅的嘲諷，腋下挾著一疊白紙，朝著空蕩蕩的樓下走去。一步、兩步、三步，清脆且響亮，讓書房裡那杯依舊沉默的咖啡杯，兀自漾起了濃鬱的漣漪。一圈一圈又一圈，一步一步又一步，我走到客廳裡，刻意保持周圍無垢的闇，慢慢趨近看似遙遠，總是無表情端坐於小茶几上的電話。挪開一切瑣務，我輕輕按下了十個數字，藉由聽筒嘹喨地盪出回音，每個數字似乎都擁有誘人的秘密，而每一個秘密都牽動了我細長的心弦，儘管只是輕輕一撥，心底彷彿被新月剜出了一塊，接著掉落數不盡的碎璃，而每一片閃閃發亮，像橙黃色的檸檬，嚐起來苦楚難忍，且悄悄在舌蕊劃下深刻的傷痕……讓我說不出半句雪白的情話。
「喂。你好……。」還等不及對方說完一句蒼藍的話，選擇投身脆弱的我，緊閉雙眼掛上了電話，撫著不斷抗議的胸口，靜靜待在客廳裡，舔舐無人側目的漆黑，以腳尖不停敲擊斑斕的大理石地板，試圖讓自己堅硬一些，像身處冬眠期的白熊，毛茸茸的肚皮上擱著一雙藏有利爪的手掌。這雙手能夠握緊一杯咖啡諦聽寂寞的耳朵，卻撥打不了十個蘊含綿綿情絮的數字。喔。我不懂的，或許。在咖啡冷卻許久之後，我決定繼續没入混濁的思念之海中，仿效無法斷尾的人魚公主，將自己從容地泡沫化，在永遠或是更久的時間罅隙，反覆私釀酸甜的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