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文學不再象以前那樣神聖,那樣純潔,那樣崇高了。它變得庸俗,變得市儈,變得淺薄了。把這樣一種已經變質了的東西當成終生的理想和追求,怎能不迷惘啊!”
啊!真的,現在的文學在人們的心目中,確實是沒有以前那樣神聖,那樣純潔和崇高了。它沾滿了一身的銅臭味,甚至成為污穢的淵藪!
但是,這能怪文學嗎?這是文學本身的錯嗎?不,這不是文學的錯,是這個越來越市儈,越來越功利化的環境污染了它,是一些心理不健康的人把它當成了滿足私欲的工具,把它推向了污穢的淵藪!
於是我說:“曉峰,文學本身並沒有庸俗,也沒有市儈和淺薄。是現在的環境和人們把它扭曲了,給它穿上了庸俗的外衣和塗上污穢的顏色……”
“就是啊!在這樣的環境裏,在文學已經被披上庸俗的外衣和塗上污穢的顏色的時候,我們還懷著一顆誠摯的心把它當成終生的理想和追求,還有什麼用呢?”
“但是,文學本身並沒有變質啊!變質的是現在的這個環境和人們,只要我們不變質,只要我們不給文學穿上庸俗的外衣,不給它塗上污穢的顏色,文學在我們的心裏,就仍然是神聖的,純潔的和崇高的啊!你說是嗎?”
“是倒是。可是這樣,我們的理想和追求就無法融入這個環境和人們的理解了……”曉峰仍然滿臉的惘然!
“只要我們自己的心裏能夠融入,只要我們自己理解,何必還在乎周圍的環境和人們的理解呢?”我含著異常真誠異常堅定的語氣這樣說。
曉峰思索了一會,漸漸地,他臉上的迷惘消散了,於是,他歡快地說:“是的,瑩冰,你說得對。只要我們自己融入,自己理解,我們這一生的理想和追求就無悔了!”
接下來的談話也就在歡快的氛圍中延續下去了,他再沒有迷惘之色了。直到街燈亮起,我們才想到了回家。
“瑩冰,你家遠嗎?我送你回家吧?”
“不遠,就在榕湖新苑”
“榕湖新苑?”曉峰顯得有些吃驚,“那可是別墅區!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你們家——很有錢吧?”
“我們家不算有錢,但是我姑媽有錢——我們家的房子是我姑媽幫買的。”
“你姑媽是做什麼的?”
“它在美國有好大的公司。因為她的關係,我爸爸在文革中吃了不少苦頭。改革開放後,姑媽回來,知道了爸爸的遭遇,覺得很對不住我們,於是就買了這棟別墅送給我們作為補償……”
“哦?你姑媽可是個心腸頂好的人!”
“是呀,我姑媽真是個善良,溫和,慈祥的好人!一點有錢人的架子都沒有。她對任何人都是慈愛的,尤其對我,簡直疼愛得不得了!”說起姑媽,我的心裏禁不住湧起一股溫愛之情。姑媽的確非常非常疼愛我,當她第一次回國探親,見到我這個小侄女時,便摟在懷裏捨不得放手,送給我的東西幾乎堆滿了整個床鋪。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我若想要天上的月亮,姑媽都會想辦法替我弄下來的!
當下曉峰笑道:“那當然,象你這麼美麗,聰慧,可愛的人,你姑媽沒有理由不疼愛你的。”
我心裏頓覺一陣甜蜜,但嘴上卻故意道:“你覺得我可愛麼?你還沒有見到我刁蠻的一面呢!過不了多久,我想你就會厭煩我了的……”
“這怎麼可能呢?即使厭煩,我想那也會是一種令人甜蜜的幸福的快樂的厭煩;即使刁蠻,那也一定會是令人喜歡,令人疼愛,令人癡迷的刁蠻……”
“瞧你說的,厭煩還會是甜蜜,幸福,快樂的嗎?刁蠻還能令人喜歡,疼愛,癡迷嗎?假如是一個母夜叉,一個河東吼,你也喜歡?你也疼愛?你也癡迷?假如你的生活中充滿了煩躁和苦惱,你還能感到甜蜜幸福和快樂?”
“只要是從你身上顯露出來的特質,我都喜歡,都疼愛,都癡迷,都會感到甜蜜幸福和快樂——即使是刁蠻,是母夜叉,是河東獅吼——但你並不是!你是上天派來的天使——美麗的天使!”他深情地望著我,深邃有神的眼睛放射出熱烈真摯的光彩。我的心裏禁不住一陣烘熱,又一股甜蜜快樂的暖流延遍了全身。
但是,畢竟我還有著女性特有的羞赧和矜持的本質,我不敢大膽地迎視他的熱烈真摯的目光,也羞于向他袒露我對他的真實的感情,我的臉一下子為羞赧染成了紅色,目光也變得象落在水裏的光色一般了。
不覺便到了榕湖新苑社區的大門。曉峰停住了腳步,說:“到了。我也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