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兒或許雅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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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我讀到類似陽光灑落在雜花亂葉之間﹐那樣色彩斑斕光影紛亂的意象。這樣的故事﹐妳能夠記得那些隱流如地下河泉一樣的變動嗎﹖有些人極能講故事﹐有些人把講故事像畫印象派風景一樣地夾藏在光色流動底下。我想像日夜溶渙﹐生命的進行是很無從記錄的--妳能夠記得初經那年以來﹐一日夜復一日夜反覆而又稍許更動的流水帳嗎﹖據說在英倫有一女子﹐就有一種不能夠選擇記憶的腦病﹐當正常人的短期記憶倏疾流失﹐她的腦海卻擠滿了一日夜復一日夜雜亂的各色細節。她好疲倦﹐幾乎不能夠正常生活﹐讓無數的細節阻擋了觀察大局大方向而思考與決定的能力。

當我讀到這個女子﹐第一個想到的﹐卻是另一個擅長勾畫印象式生命的女作家吳爾芙。我想像她也是那樣不能自拔於過多冗雜短期記憶的浪花水沫間吧﹖而這時我又理解到這其間的吊詭。這些充斥於我們日夜間反覆而稍許變動的日常細節(妳昨日點的是香奈兒﹐今日是雅登。妳昨日喝菊花茶﹐今日玫瑰花茶。A昨日哭訴某人﹐B今夜拋棄某人。)﹐因我們倏疾遺忘﹐乃稱之短期。對於那些不遺忘的腦病人(都說吳爾芙是心病)﹐那就不能夠視之為短期記憶了。欠缺遺忘能力的人們﹐都有不能負載的危險。累積的記憶汎漫起來可能如同洪水﹐撕裂妳的心神如同猛獸。

但我離題了﹐先前是說的讀一本末後記得意象(與時代印象)多過於故事那樣的一本小說。我便想過﹐創作是一種轉動心口一只鏡頭的焦距那樣的事﹐有時候失去焦點的故事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我對於自己的體悟﹐生活中一日夜復一日夜輪轉流動中﹐終是沒有什麼焦距的過程。只不過天幸我們並不記得這些沒有焦點的冗雜細節﹐我們簡單名之為短期記憶﹐視遺忘為當然﹐視不知不覺為正常﹐反倒是那些理解與記得的、知覺與明瞭的﹐譬如吳爾芙好了﹐我們當她心病或是腦病患。他們可以說﹐我們記得大事大局面大方向即可。其實﹐妳認真回到某個時代某個國境﹐是的某些大事發生了妳記得﹐但妳若是全然記不起其年其日的街頭景象、人面與口談、時裝與口味、妳自己的心事與心情﹐則所謂的大局面大方向﹐可能是像泥塑木彫的記憶一樣地沒有真實感﹐就譬如每天看的日報晚報﹐突然只出頭版了﹐沒有社會版影藝版副刊及飲食與廣告了﹐那可無趣乏味至極。

妳於此開始訕笑我的思路﹐畢竟比心病與腦病人好不了多少。我這麼比方﹐便把先前驚艷的印象風小說比擬了副刊社會版甚至小廣告了。是耶非耶﹖其間﹐若是﹐是褒是貶呢﹖我並沒有很好的答案。我記起昨日在市集間看到一叢叢蘿思瑪麗與紫蘇﹐都開了碎碎小花﹐其間有隱匿的飄香﹐並不能清楚捉摸。此刻我在鼻間﹐仍可以琢磨些許那樣虛無縹緲的、沒有焦距的氣息。我記得一些心情的細微變動﹐像是不能夠自拔於一點些小的衝動與意圖﹐什麼哪﹖其間或許牽連於對於往昔某些香水的追憶﹐香奈兒或許雅登。妳可以繼續輕笑﹐我知道追憶不免含混些小追悔﹐那個時節﹐什麼大局面大方向都不很重要。

12/03/2008

鳴泉問好:
●其實,我很健忘,尤其是重要的事情。(汗)
●偏偏一些瑣瑣碎碎的畫面我卻揮之不去,害我腦袋瓜裡的思緒,總是無法整理的清晰。
●現在,可能好多了。因為我的生活型態慢慢的在改變中,我也在這當中慢慢的學習觀察與專注的方式。(挺不錯的感覺)

鳴泉祝文安
章兄如此喃喃地意識傳達
獨樹一格呀圖檔
也問好鳴泉和賦雲。
喃喃自語﹐很可能是一種老態。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