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跟隨著手指的動作,在手提電話的螢幕上下快速的流動;最後,閉上眼
睛,放鬆一直緊繃而用力的姆指。

  …找不到那個『誰』,可以稍微陪一下快要哭的我。



  有時候我會在想,是不是我的笑容太過份了,欺騙了你們;讓你們非得要看
見我故意擺出像是痛失親人或摯愛的表情,才偶然來拍拍我肩。

  『其實我懂,我懂每個人都很累很想哭。』因為我是如此,所以我自私的以
為你們都是如此。我就像瘋子,又似是相機一樣,抓住你們某一刻表情的變換,
細細揣測你的心情;以為你是有甚麼事發生了,就趕緊的用擔心的語氣,跟你問
一句『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事實是怎樣;縱使回答五花八門,我只抓得到一個要領:耐心的聆
聽。於是,我變成一個聆聽者,聽著身邊的人對我吐苦水;有的為了家庭問題,
有的是為了朋友,有的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被愛。這些我都細心的聆聽著了,因為
我不能直接解決他們的問題;於是他們都很樂意的找我來傾訴。

  我擺出一張又一張笑臉,來迎接想找我傾訴的人。我知道如果我痛苦的話,
我絕對不想看著一張黑臉來哭訴。然後,全部的人幾乎都習慣了我的笑臉,因為
在他們記憶之中我總是笑著的。

  或許在他們的記憶之中我總之笑著,因為這是最完美的表情。但有誰懷疑過
為甚麼我總是笑著的嗎?

  其實是因為我也很痛苦。

  我不是指我有甚麼大疾,或是痛失摯親;甚至,我朋友很多,我家庭還好好
的,我也沒有戀愛煩惱。然而我一直都有一個難言之隱。


  我真的很寂寞;寂寞得快要哭了,就像被冷落的小孩一樣。


  因為我常常都笑著,所以你們都以為我沒有難過的時刻?還是因為我有空來
關心你們,所以我就無憂無慮?

  不,問題不是出在這裡。你們也偶爾有稍稍問過我『最近怎麼了』,不過我
卻嚐出這只是隨筆過的淡墨。我怎好意思回答說『我很難過』?我怎好意思讓想
找我傾訴的人聽到這句『我很難過』,而將痛苦藏起來先關心我?

  沒錯,我是很想得到朋友的關心;然而這種像是偷來的關心比甚麼都要假。
假借著自己『我曾經很關心你,所以你也要關心我』這種可鄙的旗號來偷取朋友
的關心,比鬃狗更為可怕。

  所以我笑著回答,『我很好』。



  然後偷偷的在深夜十二時二十四分,撥著自己的手提電話號碼,跟自己說:


『你好……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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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變大叔的指標,正是自大跟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