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親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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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她的父親母親



有時候父親母親根本不能談什麼血緣問題。
那個被迫把嬰兒從她的陰道理擠出來的女人,
可能是妍安生命裡最陌生的陌生人之一。


那個年代小時候的抒情文都很可能叫什麼春天或者冬天,
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她寫了一篇秋天什麼的把作文交出去,
不久師母把她叫過去,拿著她的那篇秋天,
搖頭晃腦問她是什麼血型。
她說是B。
師母說唉呀呀,原來是B型,妳怎麼這麼多愁善感?
妍安搞不懂師母說的多愁善感跟B型有什麼關係,
但她只知道,根據專家研究,
全世界八成五的家庭都是不健全的,
而她正中一個標準的不正常家庭,
她的母親很想把她丟掉,
而她的父親,則會在每個黑暗的晚上,
用鑰匙打開房間的門,迫她跟他從事她母親沒辦法滿足他的種種義務。

所以在那個時候,妍安早就告訴自己,她沒什麼父親母親,
他們或許是人口販子,她沒有家,
她把自己賣給他們取得生存的一點權力,這是無可奈何的,
她的存活不是愛的結果,只是滿足別人生存快樂的殘酷代價。


在別的少女跟著男人逃家的時候,
她選擇了用功讀書,渴望能脫離這個命運。
她不相信什麼人,在學校也沒有什麼朋友,
跟人關係淡薄,每次分組都獨自站在教室中間給老師指派等人收養,
連全班在童軍晚會那天表演也都獨自一人被排擠在旁邊觀看,
但這段封閉自己的日子她獨自走過來了,
在無數的昏暗的街燈底下,她緊抱著自己的課本,它們一律都被她保護得很好,
一滴水都滲漏不進,而且他們都被翻爛了,

然而在許多數不清的日子裡,她在同學無法想像的痛苦中不斷發病,
她是應該要服藥的,而病名也令人摸不著頭緒,
醫生說她的身體也沒什麼問題,超音波腦波也都完全正常,
可是就是頭痛,經常在一些突發時刻,或是不眠的無數夜晚,
偏頭痛無聲無息的發作,有時候她就在課堂上突然臉變得很難看,
或是考試考到一半整個人快要嘔吐出來,
但是她非常、非常好強,也不願意讓別人窺探到自己的脆弱,
更何況,她以為,沒有人可以幫助她的頭痛,
即使說出來又能如何,同學都覺得她是怪人,她也無可奈何,
就這樣,她終於得償所願,考上了台北的學校,隻身負笈北上,
開始了全新的,未知的生活。

在她住在宿舍以後,
一些不好的傳聞就開始了。
事實上,他們的說法半真半假,許多也真的是她不適於生存造成的。

確實是因為她的情緒控管有問題。
在許多時候,偏頭痛發作快要爆炸的許多時候,
她抱著頭,感到生不如死,感覺被不明病痛與悲哀情緒籠罩的人生,
真的根本及不上那些新聞中一頭被撞死或者無故受害的人,
於是她就獨自把音樂開得很大聲,
而且還是那種又吵鬧又黑暗的另類搖滾樂,
關在宿舍裡抓頭髮,本來一頭濃密的頭髮,
因為痛苦以及可笑的悲憤變得越來越稀少,
那時候她及她的同學們都非常年輕,大家都被她嚇壞了,
這樣的名聲,也迅速被加油添醋,火熱地傳遍了整個系所,
而她也越來越孤僻,終於漸漸與甜蜜刺激,
充滿聯誼、家聚與社團,熱烈與不安的大學生活絕緣。


大一的某一天,
台北發生了一場很大的地震。
在一陣天搖地晃中,
當時她是獨自躺在床上的,
外面傳來陣陣喧鬧聲後,
她聽見無數女孩往宿舍門口爆衝離開了搖搖欲墜的舊大樓,
而她躺在那裡,非常孤獨,閉著眼睛,
想像天花板碎裂成片片,帶她離開這個世界,
然而,一切都靜息了,她還是躺在那裡,
一絲傷口都沒有,
那看似很不可靠的木床上舖居然穩穩當當,一點也沒有動盪不安的結果,
她跳下階梯,來到桌子,
杯子被打翻,一大片碎片橫陳在地面上。

於是她走出宿舍,調整好自己的表情,
穿過蜿蜒的小巷,來到宿舍後新生必然多次拜訪的熊威超市,
買了幾包泡麵,這個時候,結帳的阿姨笑著對她說,
剛剛的地震好可怕呢。
她露出了一個甜美的微笑:「是啊,我連唯一的杯子都摔碎了,
這下沒水喝了。」

沒料到,她轉身拿了一個杯子給她:「這個就送你,當作補償。」

這是少數發生在真實生活中美好的小插曲,
而與人之間的其他連結,就完全轉移到網路上。

那時候,
她說過,對人是沒有什麼特殊感情的。
她很匱乏,很孤獨,不知道怎麼跟人開始關係,
就在一次意外的機緣裡,來到一個少為人知的女同性戀網站。

其實她才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戀。
只是直覺上,女同性戀是一種很神秘的身份,
也許這裡面的人,能夠瞭解她對生命的徬徨也說不定。
比起那些拼命買化妝品與裙子,
高談闊論自己在儀隊傲人事蹟的女同學們,
叛逆的她,只想認識一些,社會邊緣的,
或許當初她覺得那才可能是同類也說不定。
她只是單純地這樣闖進去了。


才登入上站沒多久,突然一個叫做方圓的人丟了水球過來。
「我快發瘋了!」
她頭一句話就這樣告訴她說。

「我失戀,失業,而且,很重要的親人最近剛過世,
我連死都死不了,你看我該怎麼辦?」

「恩,這….」她懵懂地回應著。

陌生人激起了她的惻隱之心,她與這個陌生人,
在網路上約略進行了一個多月的對話,多半是陌生人說,她單純地聽,
她默默地聽。

過了一個月多的某一天,網友說一定要感謝妍安當她的垃圾桶,
所以,要請她喝咖啡。

所以在一個下大雨的夜晚,一向除了進出便利商店不太可能出門的她出門了,
她傻裡傻氣地站在便利商店門口,一輛白色的轎車開了過來。

然後她的手機響了,在車裡有人模模糊糊向她招手,
她就笨笨的上車了。

上去以後,她有點尷尬,坐在那裡發呆。
坐在她旁邊的女子笑著說,我現在就要載你去把你賣掉,知道嗎?
「啊?」她大驚。
「哈哈哈哈!」女子發出爽朗的笑聲,車子直直往夜雨的道路衝去,
快得讓她連對方的臉都看不清楚了。

這時候,她們經過了一棟在黑暗中發亮的大樓。
叫方圓的網友指著那棟大樓說:「就在那裡,
我的前女友跟我說,我恨你,不歡迎你,
連這棟大樓,這個房間都永遠不歡迎你。」

後來她們在談話中,妍安漸漸知道方圓的真實身份,
方圓還拿身份證證明自己,告訴妍安,
可以在網路上查到很多自己以前的身份,是一個電視記者。
方圓的頭髮很短,一隻耳朵戴一只發亮的銀色金屬圓耳環,
一直在黑暗中閃動。

後來,方圓半夜找她聊了幾次天,後來,突然在網路上對她惡言相向,
從此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妍安的善意完全被踐踏了,
她不懂,自己到底做錯過什麼,而顯得非常落寞與悲傷,
難得與人建立的關係,就這樣莫名其妙破裂了。

她只知道如果能夠讓別人快樂一點的話,
半夜聽人講話,就算第二天上課很辛苦也沒什麼關係,
她很高興能為人付出一點什麼,
而且,其實她很珍惜有人能夠依賴她,即使,
或許,就如方圓最後說的,其實,她什麼都不懂,也一點也沒什麼用。
但是關係的破裂,從來就是莫名其妙,也無可奈何的。

其實那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什麼。
只知道沒有辦法讓周遭現實中的人們接受了,
只能努力讀書,把生活重心移到別的地方。


那段時間,她活躍於網路,,
每當網友們問她是不是同性戀,她也不置可否,
只說自己沒交過,不曉得,但很想認識這裡的人。


後來妍安也試著交過一兩個女朋友,
但是她們很快發現她根本沒辦法接受更親密的關係,都拂袖而去了。


好一段日子來妍安還不想承認自己可能不是,她只是非常渴望別人的感情,
而在本能上非常厭惡男人,
她常覺得,與女性有很大的交心,但僅止於此了,
尤其是當她脆弱的時候,
所有人也都不顧一切的離開她,
就像她有親生血緣的父親母親一樣。

她覺得自己根本沒辦法成為任何人的女朋友,
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東西,
對男人沒有慾望,對女人也沒有慾望,
那自己是無性人嗎,
那那麼孤獨活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想幹什麼?

對生命的膠著感到非常空虛,有如漩渦。
從那個時候,越來越沒有心力去準備教程,
還是什麼的,她的功課漸漸退步,
突然不知道自己讀書是為了什麼,
同學回憶大三大四那段時間看到她的時候,都是頭髮凌亂,步履蹣跚,
眼眶發黑的,在冷風中,總是包得密不透風,
一進食就嘔吐,
事實上,那時候對於感情,真的是絕望了。




最後,她的父親母親出現了。

四年前的某一天,某個不太熟的網友跟她說,他有一個非常消極的朋友,
想要介紹給她認識,她不置可否地接受了。

那時候,她跟一個精神狀況很不穩的女網友住在一起,算是相依為命。
女網友在她發病神智不清的時候丟她水球,說要找她一起住。

那個不停發病的網友,其實很有才華,
也出身很好,只是她的病真的整垮了她。
她經常性大量吞藥,也自殘得令人非常懼怕,
妍安不敢離開她,而也對現況感到非常厭煩,
整個人的狀況也越來越糟。

有好幾次網友抱著一個酒瓶,
坐在九樓沒有鐵窗的陽台上,
拉她一起往下跳,
都被她掙脫了開來,說真的她也想跳,可是吹到風就怕,
她受不了自己已經很悲慘了還要這麼悲慘得讓自己那麼冷,
那麼痛苦,要死也要死痛快舒服一些。

一開始妍安總是跟這個新朋友講述自己的困境,
因為其實她也離不開不斷發病的網友,
而她的新朋友,斷然要求她搬走,終於這段相互牽扯的關係。

她終於搬走了。然後在新房間裡不斷地發病,嘔吐,以及偏頭痛。

「我跟你說,我能照顧你的。」她的新朋友勸服她說。
「根本沒有人能夠照顧我,這種平白無故的話我聽夠了。」她厭煩極了。
「真的可以的。」
新朋友放棄宿舍搬來跟她住,成了她的室友,她的父親母親。
每天照顧她這個老是在爆怒、破壞東西以及動不動暴力相向的病人。
那一段日子,真的很難熬。

重點是而妍安老實說,因為自己有一些性上的陰影,
所以,沒辦法跟人發生親密關係。她的父親母親說,沒關係。


跟她交往一年後,她逐漸地認清了,自己根本不是同性戀這件事。
其實也不是逐漸認清,而是一直知道這件事,但是就是沒辦法承認而已。
她不斷欺騙自己自己是同性戀,還買了大量的同性戀書籍,
她不斷催眠自己,但是終究根本不能,
她沒辦法接受,接受女生的性別與身體。

這根本不是一時的事情,可能也不是說克服就能克服的事情。
其實每個人都有這個因子不是嗎,只是你如何選擇。
但是她的身體告訴她,她就是沒興趣。一點都沒有。

四年.
她非常焦慮,非常焦慮,非常焦慮而且苦悶地忍耐著,
而這段日子裡,她根本無法想像,也沒有辦法離開她的父親母親。


她像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終於有一個像樣的家了。
終於有一個人願意為她經營一個家了。
他是她的父親母親,這個跟性別無關,她依賴他,
就像植物需要水,就像生物需要陽光。
她就這樣忍耐著,一步一步找到工作,開始與外面的人們溝通,
也逐漸,感覺上交到了一兩個,偶而會出來吃飯見面的朋友,
而沒有在發病中與對方鬧翻。

她知道自己無論在外面受了什麼委屈,
只要回到家,都可以對她的父親母親傾訴。
也許他很忙,但是總是會告訴她很多事情,
用各種方式支持她。

但同時她也感到非常煩悶而且暴躁。
那時候非常多時候,她想像自己的一生都不會想離開這樣的家,
這樣一個新的父親母親。
他比她成長過程中的任何一人都有耐心,
他接納了她,這樣接納了一個支離破碎,非常難相處的她。
可是,一個陰影同時就在內心裡動盪。

「如果我告訴她,我不是同性戀,那會怎麼樣?」

這個疑惑一直在抓咬她的內在。
當她頭痛發作的時候,就有無數聲音在說,這一切都持續不了多久。

「我能一輩子依靠著我的父親母親嗎?
我能一輩子這樣下去嗎?」

她感覺很悶,真的無所適從。

她經歷過無數次,無數場離別,
這些痛苦歷歷在目,
就像被關在鎖鍊裡的孩子,無法掙脫那些黑暗的夢境,
以及被拋棄,被放棄的傷痛。

所以,她很沈默,很沈默地忍受著,
沒有告訴過她的父親母親,自己內心的疑慮與恐懼。


在第三年的時候,她的父親母親因為工作的關係,
搬走了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她整個人都非常焦慮與空蕩。
那個受創的孩子還是沒辦法獨立自主,日夜瀕臨絕望。

在走進第四年的時候,她的父親母親外國人的身份出現問題,
差點拿不到工作簽證,而被遣返回國。
後來他決定考博士班。並告訴她,從此以後很難再照顧她。
而他開始準備考試的時候,
幾乎夜不歸營,一直泡在研究室裡,
好幾個禮拜來,她也幾乎很難跟他搭上幾句話。
他讀完書回到房間都已經深夜,她可能必須睡了,
而她早上出門的時候,他總是在沈睡中。


她實在感覺到非常的害怕。
也開始受不了了。

該怎麼說呢,那個小孩非常地焦慮,不安與恐懼,以及憤怒。
不安全感引發憤怒。
非常憤怒,非常憤怒。



第四年的某一天晚上,很沉重地,
跟她的父親母親開始了對話。

「我不是同性戀,根本不是……,所以我們不能交往。」
「我知道。但這就是你的選擇嗎?」她的父親母親說。
「恩。」她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有勇氣這樣說。
她即將失去他了,但怎麼能怎麼辦?

「如果是這樣,我尊重你的選擇。
所以,從此以後你真的,要獨立生活,而我也會在房租到期時搬離這裡。」
她的父親母親很冷靜地說。
他一向是這樣的人,其實她也很難解釋這是這麼回事,
他的悲傷與快樂,一向都用很理性,很理性的方式解決,
包括面對她發病,她打人,她的快樂,以及她的痛苦。


她無言以對,翻身過去,至此開始失眠。

要怎麼說呢,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終於,終於被迫面對自己了,
至於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步,有很多引爆點,
她已經痛苦,已經腦袋亂到沒辦法在解釋了,
她說,她真的,她真的沒辦法想下去了。

她躺在那裡,在天亮的時候,
就支持自己起來上班。
然後就生病,引發重感冒,一直一直好不了的持續下去。

她的父親母親在這幾個月來,沒有心力,也沒有時間,
越來越少和她溝通。
她知道他是決心讓她獨立了。
她也知道,這是必然的途徑了。

想到未來,想到未來,
她將獨自面對一個房間,
那些無數時刻,
那些無數孤單的時刻,
她緊抱臂膀,恐懼得無可附加,
也脆弱得無法提得起勇氣分散注意力。
她感覺自己就要被拋弃了,
被永遠地遺棄,
這一分開,
可能就完了,
就像無數次,她與人們的道別,
通常,通常就是,就是再也不會見面的永別。

在外面,她以笑臉示人,只將情緒發洩在她的父親母親身上,
終於他離開了她,但她還是沒長大。

她提不起勇氣搜尋關鍵字眼的小套房。
甚至想要在搬走那一天趕快去收養一隻狗。
想到那個孤伶伶的第一天晚上,就覺得全身發冷。

孤獨對她來說,可能比肉體痛苦,還要難耐。

為什麼人不是選擇生就是選擇死?
不是選擇忍耐就是選擇在痛苦中了結生命?

孩子說,她再也沒辦法忍受一刻孤獨了,
禮拜六,不需上班的早晨,
她獨自躺在床上,全身禁不住地顫抖起來。
就像獨自推落結冰的大海,
而且永無止盡地沈下去的那種,
在冰海裡下沈的恐怖感覺。

她感覺自己一直下沈,
一直下沈。

然後,漸漸感到呼吸很困難。
聽見呼吸在耳邊被不斷放大,偏頭痛像針一樣撫摸一下,
並用力刺穿她的額頭。

好幾次,她的父親母親看著她的時候,
她知道他是決心要離開她了,他的眼神實在很平靜。
當她看到他的時候,他總是背著書包,
然後就躺在床上入睡了。

她很想對沈睡的他呼喊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搬走,
但是有什麼資格,要他永遠留在她身邊,請他永遠當自己的父親母親,
這樣算什麼東西?

於是,把話吞下,把痛苦吞下,在寒冷的冬天,
她不斷不斷,不斷不斷承受,壓抑下這種,
根本不足為外人道的痛苦。
再多忍耐一分鐘就好了,
然後,再延續一分鐘。
再繼續。
就可以這樣活下來了。
她對自己說。
不停地說。
閉上眼睛,
感受這個無以名狀,
別人看似微不足道,
卻不斷持續折磨她的生命。

她感到極為孤獨。

孤伶伶的站在十字路口的孩子,
站著,然後他倒下來了,
蜷縮成一塊,與自己小小的身體互相依靠。

再忍耐一分鐘,你就長大一分鐘,
快要長大了。
即使今天不是,
再忍耐一分鐘就好了。

呼吸沒停。
她閉上眼睛。
看見自己搭著搬家車,
安靜地,孤伶伶地離開了她的父親母親。
眼神沉重地聚焦在濕淋淋的台北街頭。

她們曾經相依為命,而以後,
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打出這個電話,
如果發生了事情可以找誰求救,
還有要怎麼面對未來的人生?


而以後的以後,還會是什麼。
她不懂,
也想不通,
也沒辦法去理清。
她想安靜一陣子,
非常安靜地一陣子,
真的,
沒有勇氣再去想這個分離的時刻。
臍帶斷了,真的,她說不出那種劇寒。
也分不清自己還能說什麼。
而除了接受外沒有任何選擇。


無以名狀的日子就這樣即將改變了。
一個孩子被丟上街頭。
提起脖子,往沒有房子的地方走。
別無選擇地走下去。
只不斷告訴自己,再走下去,就可能會長大了。

童年創傷將常是在少兒心裡挖了一個很深的黑洞
沒去碰觸不知道深度多深
面對它需要有很強意志力
然而要想真正長大
便得不斷逼迫自己正視它
告訴自己已是獨立個體
不再是衣賴父親母親的小孩
一如本文最後所寫
「只不斷告訴自己,再走下去,就可能會長大了。」

Re:

妍音 寫:童年創傷將常是在少兒心裡挖了一個很深的黑洞
沒去碰觸不知道深度多深
面對它需要有很強意志力
然而要想真正長大
便得不斷逼迫自己正視它
告訴自己已是獨立個體
不再是衣賴父親母親的小孩
一如本文最後所寫
「只不斷告訴自己,再走下去,就可能會長大了。」

謝謝妳。我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