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花往事』


　　『柚子花香嗆鼻樑，菩薩最愛柚花香。伴隨花香達天庭，三杯清茶獻殷勤。』這是老祖母生前以柚子花供佛留下之讚詩。雖然老祖母離去長久，但這首詩却一直傳遞下去，成為吾家傳家之詩。祭神之時馨香送之，福意雋永回味無窮。

　　上初中時生物課老師說：「柚子是所有水果中，含維他命C最豐富的水果之一。它可幫助消化，又可養顏美容。」此話一出可不得了啦，全班女生突然對我好得不得了。個中因素非我長得帥或我口袋多金，而是她們看中我家的那幾棵柚子樹。

　　我們家的屋後，是用石頭堆砌而成階梯式的水土保持構築。為使石硼更能發揮水土保持之效果，階台上填滿泥土並栽種數棵柚子樹。四階層每階栽植四棵總共十六棵之多。這些柚子樹的樹齡都已超過十五年以上，枝葉扶疏，支幹強壯，正值結生果實的恰當時機。

　　春天一到樹樹綻花，濃郁的花香瀰漫空中，聞之精神為之大振。老祖母喜歡用柚子花编成花串上供佛祖，偶而她也會在她的大髻上插個幾朵。人行過處柚香隨至，整個客廳香沁氤氳精神舒暢。

　　大表姊常支使我去樹下揀拾落花，拿到圳水中沖洗乾淨再交給她。雖然每次她會給我零用錢，可是只有五毛錢連根冰棒都買不到。表姊拿了花放入澡盆，熱水沖下香氣四溢。他肯花錢買花沐浴，目的就是為了約會。因此她要我去揀花時，肯定他又要與上屋的阿明哥約會了。

　　柚子花在風媒與蟲媒之交配下，不久便在花臍頭結出小綠果。幾天未見，她已漲成小孩子的拳頭大了。因為鄉下的環境沒有污染，果實的成長速度很快。又過不久，它的果實已有小孩子的頭那般大。這時表哥和么叔會挑個日子「選果」，將枝頭上過小或過密的果實篩選淘汰。表哥說這樣柚子的生長空間大，結出的柚果顆粒較大較甜。

　　淘汰下來的青果，切片曬乾可以泡茶之用。柚青果干泡茶味苦甘去腥，減肥效果相當明顯。老祖母則喜歡把青果切片，或整顆埋在鹽罐內。有人感冒或咳嗽喉嚨痛，取出一片沖開水喝下一服見效。她的這味偏方在村子裡非常有名，患者上們求要，老人家從未拒絕過。

　　秋天柚熟皮黃纍纍滿樹，顆粒碩大將樹枝壓得躬彎。我們家的樹種是屬「斗柚」，它是所有柚種果實最大者。果肉有紅有白，香甜多汁風味絕佳。十六棵樹之中只有三棵白柚，果實多半用於送禮。每次我將柚果送至舅公或伯公家，他們都會回送一隻閹雞或一盒月餅。另外會給一個月餅給我當路費，因此每次送禮小表弟都會搶著要去。

　　剛摘的柚果稍帶青澀，有些則帶著苦味。可是放上十天半月之後，它的果皮變軟果肉甜度增高，這時之風味又是一番意境。白露前摘下的柚子多汁，秋節後摘下的柚子果肉較甜。每年柚果產量大代表風調雨順，果少怎次年便有旱澇之災，雖非神準但也差不了多少。童謠常說：「吃柚子放蝦米，吃芭樂放槍子。」寓意取其形狀相像是也。如今大表哥他們已移民海外，不知他們還記得家鄉的柚子香味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