ㄈ海灣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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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林宇軒謝予騰綠豆黃木擇袁丞修非白

泛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隱憂。
――《詩經.柏舟》


白髮繡出年輪
走到大海灣
銀盤貯雪

許是六月的夏
倒轉為沼澤的輓歌
猶豫蒼白的雪
失去方向蔴布袋的展開

好像喪禮的陰天漠漠
風埋得很深
髮的風雨
黏在鹹味海水上
永遠的海洋學裡
藍腹不語
炎天一下子便是雪天
麻布袋只是瓶中書

夏天已經腐爛
打撈已是一只銀碗
瓶中星河的水潭
雪,髣髴融了
殺戮是荒蕪的
潮濕的秋水
飢餓與疼痛撕扯的繃斷

死亡是好的
忍冬是好的
潮水是好的
713是好的
涙也是好的
大海灣,浸在
水裡廢棄的
岸……
我輕輕夾起
By四分衛96VOL.108
2007.12.20


有一次在三芝看到這樣的海,海水一片鐵灰色,連天空也是,雖然有光,又彷彿沒有光線,生鏽的色澤,因為是下午的時候,近傍晚時……

那一度海好像只銀盤,天空也是;銀碗、銀盤……都好。

『銀碗盛雪』本為禪宗一則公案。

這首詩是描述差不多已一甲子的713事件,從我的成長來回溯故鄉俗偁的澎湖冤案――當年白色恐怖最大案。

你們身在台灣怎麼會有感覺……

從淡水的位置遠眺八里,相當於在馬公本島看著漁翁島一樣,詩中的大海灣,就是這樣的一片ㄈ形海灣。

我澎湖故鄉的海岸,俗稱『草蓆尾』,後來是火葬場,現在則是木棧步道連接到觀音亭。你們到澎湖旅遊時,知道過去歷史,可以增加歷史的深度。

身歷或耳聞713事件的人,現在已八十歲以上,可以說是一段湮滅的歷史……

四十歲以前,我並不很確切知道這樣的一樁慘事,但是我在一個到處充滿傳說的島上長大。

雖然是稀少的初姓,認真算起,我是外省第三代,沒想到第二代到澎湖的一共有四位,其中一位在713事件裡不知怎樣了?他回家了沒有?

http://city.udn.com/search/search.jsp

台灣現在的族群問題,我尤其憂心。所以我看故鄉,有歷史的縱深在裡面。知道這件事以後,外省人習慣稱『老鄉、老鄉』,我對這樣的稱呼感受是深刻的。

一甲子以前,8000名山東流亡學生,全數是十幾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自六月二十五日分兩批陸續抵達澎湖……七月十三日便出事了。

(巧合的是:六月二十五日,同時是我的生日。我也是這一天出生來到澎湖。)

那面ㄈ形海灣,到處飄著麻布袋裝著的浮屍……也就是澎湖八景之一的『西嶼落霞』………包括近海許多島嶼,都是……

我曾經現場重建過那一天的海像、天候――大潮時候……

武力、人力梗概:在那個時候,青島大撤退以後,有兩個營的警察及優勢武器裝備都在澎湖當地的警察局,澎湖防衛司令部其實是在大陸打敗仗丟了兵,只賸下軍官的空殼……

青島大撤退以後,山東的教育資源、仕紳精銳是完整撤來台灣……

在各方勢力均較軍方勝出的氛圍裡,禍端就這樣地發生了……

倘若您們關心的話,可以查閱相關資料。問好



紅樓夢裡有謂: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就如同較為了解詳情的小說家張放說:誰有資格寫?並非身歷其境,知道什麼?

所以後代很難寫713經過,我也只能由六十年以後,回溯來寫而已。


下面有一段澎湖713事件的電視畫面資料連結:http://www.peopo.org/innews/post/9823,網路上還有更多資料可查。

過去的歲月裡,228讓本省人失語,713讓外省人失聲……,八二三讓台灣重新站起來。了解過去的歷史,不能讓歷史留白。

http://blog.udn.com/janichu/814946

 1949年,近萬名山東流亡學生在校長張敏之的率領下,從廣州到澎湖漁翁島。七月十三日,澎湖防衛司令官李振清、三十九師師長韓鳳儀,強行下令把學生收編軍伍,其中甚至包括許多未成年的孩子,凡不從者當場以尖刀刺死。張敏之校長與分校長鄒鑑援救學生不成,反被誣指為匪諜,雙雙於十二月十一日於台北馬場町遭槍決,前後因此喪生的學生逾百人以上。這是台灣歷史上首宗白色恐怖案,也是牽連人數最多最廣的「澎湖冤案」。
――引自郝譽翔《逆旅》╱聯合文學出版
資料來源:王志信、陶英惠合編《山東流亡學生史》
(台北:師大歷史研究所碩士論文,一九九八)

由觀海而引發內心深處的雪
那白色的悽冷的故事
我輕輕夾起
若輕實重的描繪出當年的慘案…
也許我們都需要跳出這樣的旋渦
過去現在或未來
問好初兄

蚊人 寫:由觀海而引發內心深處的雪
那白色的悽冷的故事
我輕輕夾起
若輕實重的描繪出當年的慘案…
也許我們都需要跳出這樣的旋渦
過去現在或未來
問好初兄
我只是開始正視這樣的事件!我是面對懸念的故鄉。好像,我以木麻黃比喻我對母親對故鄉澎湖的思念一樣:

日子堆成許多的鹽
我的嘴裡都是鹽呀!
這種思念,就像潮汐……
風像瓊麻,刺痛我的臉頰
我只賸下頭顱的懸念
在木麻黃底下
海邊整排整列的針葉
都是我密密織就的思念
──摘自〈思念〉

對本地人來說,木麻黃是海邊的防風樹,阻擋冬季東北季風的肆虐。不只是海,澎湖的空氣中便有濃濃的鹹味。

有些時候會覺得寫詩是徒然的,外人如何能理解──附耳便有海潮音,便有濃冽的海風呼嘯。

畢業以後來到台灣,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我並不知道後來自己會寫關於故鄉的詩,以為離得遠了……。後來入伍後,聽說飛指部的傳統是──家裡在哪裡便就近分發,才再有機會返回澎湖兩年。

於是在澎湖時,有當地的詩人告訴我──知不知道:澎湖山東流亡學生的事……?並問我:火燒坪(火葬場)即草蓆尾當時曾有山東流亡學生的浮屍……

那時我是掩耳不想聽的,以為只是穿鑿附會而已。直到數年前閱讀郝譽翔的《逆旅》以後,才正視這樣的問題。

這幾年來,越了解越深入我便愈解讀愈深刻:譬如瘂弦作品裡的甜味,那是怎麼回事?那得有慈悲的體悟才行。

故鄉,我所認識的故鄉,重新賦予一層意義,那是複雜的情緒……
問好
我以前一個大學老師
就是當時被迫當兵的學生之一
後來蔣宋美齡召見學生中的女生至總統府
女學生把陳情血書藏在底褲裡躲過憲兵搜查
到宋美齡面前把血書呈上
於是宋美齡決定要救那些學生
才讓那些學生從軍隊退下
重拾學生身份
但是事件中無辜犧牲的生命已不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