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拾壹回、落魄兄弟

屋頂上，追逐與跳躍。

老道士與扛著乞丐的青年在那屋簷間跳躍穿梭，躲避緊追的官兵，那下頭都
是些平時養得飽飽的飯桶，自是不會輕功。

「我說你該不會連『道謝』這句話也不會講了吧。」老道士嘴裡說道。

「我不記得你是動不動就要謝來謝去的人啊。」那老乞丐回應著，聲音沙啞。

「定是你糊塗了。」老道笑了笑，躍上另一處屋簷。

□

「歇息歇息吧。那些飯桶們追不上來了，追到了也不是對手。」

林中。老乞丐倚著樹幹，看著天。

天空雖然黑，但卻依稀見著星光。這是個沒有月的晚上，烏雲蔽住了夜晚的微光。

「你又幹了什麼事？」懿書晴問：「怎麼陳賊頭又要抓你？」

「不知，他閒的發慌吧。」老乞丐說：「聽說最近謝全的事讓那廝知了。」

懿書晴突然面容一白，說：「真的？」

「怎麼？」老乞丐問，打了個呵欠。

「前些日子，我在汗烏見了個少年，面容像他，喚作『謝耀』。」

「喔？」

「我雖不曾記得老謝有過這麼一個兒子，不過……」老道士停頓了會兒，說
道：「你是否記得那先前，貓兒坡……」

「貓兒坡！」老丐聞之色變，突然驚呼：「我想起來了！老謝他確實有過！胡
孃兒她……」老丐本要說下去，但卻突然停住。

「該怎麼辦？」老道士問。

老丐愣了一會兒，漸漸躺下，閉起了眼睛，說道：「隨便他去吧。」

耽了半刻，那老丐緩緩張開眼，看著對面同樣靠在樹幹上的少年，說道：「那位
是你的誰？」

「你也知。」懿書晴說：「他天資聰穎，心中卻有股憂愁，似乎是股很深的仇恨
，但他始終沒講。」

「他是啞巴嗎？」老乞丐笑著，嘲諷道。

「我見到他時，他就不曾開口。」懿書晴說著，看著抬起頭的他與自己眼神交會
，似乎告訴著他什麼。他接著說：「也不是我收他，是他自個兒要刺我一劍，卻
讓我給接住了。這就一直跟著我。」

「真深的執念。」老乞丐總算坐起身，問：「告訴我，你要刺誰？」

少年搖搖頭，抽出了劍，在地上刻了個歪歪扭扭的字。

「心。」

□

「咱們在前頭撈上了個人！」

小船上，一名綁著頭巾的漢子跑進了艙房，大聲地道。

「誰人？」艙房裡頭豎立著個高壯男子，他轉過身，銳利的眼神盯著那漢子，
問道。

「不知，」那漢子說：「他的神智不清，喝進了好多口水，能活下來是奇蹟了。
臂上中了箭，重要的是那箭……」

「那箭怎麼了？」

「那箭……是咱們北方亂子幹的好事。」

「北方……」高壯男子喃喃著，說道：「我都忘了那北方，肯定是遙北那帶……」

大霧江上，單帆獨行，向漢邊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