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歲的時候
我害怕這一天來到
它不是高原入口
是死海和鹽柱
野驢奔跑,你拴不住

多少年這樣去了
當時,真這麼想的
往下懸崖,水深見骨
往上是鷹群,風吹人低
想回頭安慰馬兒
回頭一看,我沒有馬



幫母親削馬鈴薯
那一天就來了
好像賊撬開門板
連人帶刀偷走
送進了奴隸市場
有些貴婦呶呶嬌嬌
握刀柄,及於刀法

忽然想起電鍋沒拔
手機就響了,沸沸騰騰
一小時內回到廚房
切洋蔥。母親市場殺價
腳鐐沒有幫我取下



不抽菸不喝酒
不玩女人不上賭桌
這個無趣的鬍子
她們意興闌珊

脫去半年沒洗的鞋
不覺嘮叨了幾句
瞳孔嵌著一些冰河
背後光禿的苔原
太陽怎麼也昇不起

喔,麋鹿爭先恐後
渡河往樹海去了



很難說回憶或未知景物
市場和苔原以之為界:
往前三十年,往後若干歲
鏡面無數延伸,追溯到父與子

巨鷹的眼神,好像你已經死人
──需要走完全程麼?
──需要。也許鏡子彼端
存在一些裂縫。從這些裂縫
你找到虛構的子宮,並且種下
足以裂解折射的藤蔓



我一直想騎上馬兒
可始終沒有馬
我撿到一頭路邊馬
駿美非凡,脾氣很大
我拍拍她的背脊
後來就被踢到山下

我什麼也沒喊
剛好掉進一艘船
剛好河流趕路
半天之內就來到
比馬蹄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