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來到火車站,左心室想著愛河畔空中攝影展;右心房念著白河蓮花。 一南一北,上了車就不能後悔,買票前我用一個銅板決定今天的方向。
楊亞祖貝童,法國人,當許多人在世界地圖上找不到台灣時,他還能把台灣放在眼裡,有點窩心的感覺,我看到三張關於台灣的介紹:第一張是日月潭,第二張是馬祖國軍訓練情形,第三張是屏東縣東港潟湖的蝦子養殖區。東港潟湖鹹水塘,養蝦場通風機是爲水塘充氧之用,因為蝦子的排泄物和抗生素的大量使用,造成環境污染破壞生態系統,漁民將蝦子的養殖量提昇,卻也使得許多其他生物瀕臨絕跡的險境。
照片有許多渾然天成的奇景、有對生態保育的叮嚀、有對弱勢族群的惻隱關懷,因為乘坐直昇機在空中拍攝,用一種我們從未有過的高角度看待世間,常令人既驚嘆又懷疑,許多蠻荒野地美得令人難以置信。如果不是透過直昇機在高空鳥瞰,人類也許永遠都不知道地球上有這麼多鬼斧神工之境,也幸好這些地方除了直昇機之外無法到達,否則不需幾年全都會被偉大卻冷血的人類趕盡殺絕。
芬蘭,陽光照射一天不超過六小時,沒有陽光植物生長受限,所以在雪地上見到許多點燈的溫室,讓植物延長光合作用的時間,而撒哈拉沙漠卻艷陽毒辣乾凅貧脊,橫越沙漠的駱駝辛苦地駝絥民生必需品,有些地方長年乾旱,有些地方卻連年水災,看來上帝真的很難公平對待每個族群每個人,不足的部分只能用心克服靠毅力求生。
有時看到法國鄉村農莊的優雅造型房舍,會覺得住在裡面一定神輕氣爽,尤其看到阡陌縱橫深淺有致簡直如同人間仙境。在台灣如果好不容易買塊農地建造一間優雅農舍,到最後裝上鐵門鐵窗看了就倒盡胃口。從空中看地球攝影展,我看到哥本哈根的布朗拜住宅,二十幾戶住家排成一個圓形(很像大圓環),每一戶住家有一百二十坪土地,真正是前庭後院花木扶疏賞心悅目。
河畔許多學生來做戶外教學,有個高雄女中的學生坐著輪椅,同學推著她一路嘻嘻哈哈的非常活潑,其他女同學忙著擺姿勢輪流拍照。中年男子推著輪椅邊走邊爲母親解釋照片場景(洋基球場),很難得遇見這種孝親圖,我偷偷將他們與大師照片一起入了鏡。騎自行車的阿婆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好奇的東摸西瞧,忽然間驚喜地大聲對我說:「這些都是畫的!」我欣然一笑, 畫的也好拍的也罷,令人感動就是好。
端午節快到了,划龍船選手們在愛河做最後努力的練習,哨音指揮下選手動作整齊劃一奮力做著划水動作,船過水留痕在船尾撥開弧形水花。其中引人注意的是殘障隊伍據說連續幾年得獎,因為下肢殘障他們個個上臂健美壯碩,四肢正常的人反而表現得不如他們。堤旁停靠一部電視公司現場轉播車,閒著沒事幾個工作人員坐在車邊閒聊,媒體嘛愈有事他們愈有得忙,希望一切平安大家閒閒無事過個好節。
沿著塩埕國中圍牆週邊有許多樹齡幾十年的老榕樹,這些老樹是幾十年來愛河沿岸唯一還保留原狀的景物,倚老賣老笑看紅塵變卦。年輕時代和不同的人攜手走在愛河畔,每次都希望能托愛神庇祐得以天長地久,婚後卻常獨自一人沿著河堤走,結婚證書上並排簽名的人不見得能一起攜手同行。在愛河拍夜景,沿岸充塞濃濃咖啡香,消化性潰瘍讓我與咖啡劃清界線形同陌路,只能聞著濃濃的香氤讓心情醉上一夜。過去臭氣沖天的愛河,如今整治得風光明媚,不管是不是情人都流連忘返,白天的愛河清新美麗;換上夜衣的愛河嫵媚動人,沿著河堤走,與愛河相談甚歡。
有所謂「相見恨晚」,但是太早相遇,也體會不出彼此靈犀相通之處,徒然浪費了這般緣份。中年相遇:不適公開陳列,只宜安頓在一個以心為名的密室。愛情是一種不穩定的化學成分,心得不敢言之過早,先給你一個微笑當封面,內文慢慢寫在心裡,不對外發表。沿著河堤走,許多心事盪著波浪浮沉,不需攔截,就讓它隨著河水奔流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