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

[雪硯]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
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
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蔣捷‧虞美人》

許下幾盅淺言密意，將微笑收留了。痛不痛由天意，一路夜暗好走。殆蕩抒情尋夢遠，怨只怨花事正好。昔日澆離荷鋤聲，年華無憑，悠悠上階綠；苔痕續止，天涯夢遠，老去黃青靛白。如夢如露亦如電，好詞兒闕闕入懷，打發它衷曲瓶梅，豔豔春心。

蔣捷真是好才華，把無言的痛都給說得恰到好處。也難怪近人的音樂中，「無言的歌」都讓西風說盡了。《虞美人》的起處是一場不經意飄來的雨。雨聲或大或小，滴咑入耳，引起了他的感慨。而這感慨一股腦就繞起了人生的，種種說不出的心事。

「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讀到這裡，又驚遇「舟」的意象，彷彿，生命中所有老去的故事，都來到了眼前。是否《天淨沙》裡，也是這樣，馬致遠把天涯寫得絲絲入扣；腸斷無聲，枯藤無依，昏鴉無語，一幕夕陽西沉的廣漠。

蔣捷說，「悲歡離合總無情」，他用無情為生命做了註解，真是扯人心腑。人總是容易在迷思中，把傷愁編織入夢；斷雁與斷腸是同個調，今古同心，觸景入目，打卻眼簾。再來呢？瞻前顧後，一片無言；卻竟是一抹微雲，霞紅滿天，只有風知道了。....

[蘇家立]

聽雨，有些落寞、有些寂涼......或許是詩人一逞憂鬱的專利
更可以是寄託心緒的方式

雨是陰柔的，聽雨這動作是在強調什麼呢？被偌大的無助包圍？還是隔岸煽火的冷淡？

雨一向搭配著風，只是無風的日子，雨只能慢慢傾斜──命運趨往的方向吧？

[雪硯]

家立提到：

雨是陰柔的，聽雨這動作是在強調什麼呢？被偌大的無助包圍？還是隔岸煽火的冷淡？

家立的文字觸覺夠敏銳，對「聽」這個動作產生了思維的運作，這相當可貴的；事實上，對於人生悲喜的諸多轉寰，「聽」扮演了一種進入的角色，一種心靈上情感形式的必要進入。蔣捷的『聽』，在不同的人生階段，聯繫出不同的內在情感。比之於文字的恣意奔放，蔣捷顯得更為內斂而含蓄。文字的比喻或聯想，往往出之於「聽」的覺受，『外聽』或『內聽』都是一種人生的參予，一種生命意義的流動。....

謝謝家立！雪硯合十

[蘇家立]

家立提到：

雨是陰柔的，聽雨這動作是在強調什麼呢？被偌大的無助包圍？還是隔岸煽火的冷淡？

家立的文字觸覺夠敏銳，對「聽」這個動作產生了思維的運作，這相當可貴的；事實上，對於人生悲喜的諸多轉寰，「聽」扮演了一種進入的角色，一種心靈上情感形式的必要進入。蔣捷的『聽』，在不同的人生階段，聯繫出不同的內在情感。比之於文字的恣意奔放，蔣捷顯得更為內斂而含蓄。文字的比喻或聯想，往往出之於「聽」的覺受，『外聽』或『內聽』都是一種人生的參予，一種生命意義的流動。....

謝謝家立！雪硯合十

我的想法是：「聽」本身是一種對於「傾訴」的回饋。
有很多聲音是可以聽見的，包括無聲之聲
水的流動、風的傳播、雪的溶化......都可以經由聆聽，去感受其生命脈動。

讀完你的詩文抒感，我也得到了不少省思。

[雪硯]

家立說：

我的想法是：「聽」本身是一種對於「傾訴」的回饋。
有很多聲音是可以聽見的，包括無聲之聲
水的流動、風的傳播、雪的溶化......都可以經由聆聽，去感受其生命脈動。

是的，整個世界都在「說話」。

站在文學的角度，這些都是最美的題材，甚至於禪宗的老祖師爺們在為文賦詩時，也不自覺的愛用『它們』。一種生命意義的自然，出入於所有敏銳的心靈，擺脫了哲學的束縛，文學的岸上有美麗的水聲悠悠盪漾。關於這些，只有在心靜下來時，才有它無限曠邈的真實存在。

唐朝李通玄讀『華嚴經』悟道以後，講了一句名偈：『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這是心念的至真處， 『放之則瀰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心之為用大而無外、小而無內，想來『聆聽』亦然，。....

[夏霏]

除了引文外，可多些作者自身聽雨的經驗與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