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奇怪的,你在乎就無所不在;你不在乎它就假裝無所在。然後你不時看著手表,始終被框限在一個圓周裡,你無法越界,時間之外是甚麼?記憶(失憶)或者死亡?一個暫停的時空?睡眠或者夢境?漫遊;回首過往的塵土?用一把網捕捉未知的風?在文字或思域裡正捲著一隻想像的大麻,嗅了一嗅,你需要借個火,引燃午後的中空,讓自己徹底遊蕩,並且飄浮……

  他極其緩慢的音,一字一句的解釋,像午後佛堂的木魚,不搶快的節奏,配合著眾多人的瞌睡,娓娓訴說「家變」第88節:一個夏天的下午......,猶如說書人的口白;沉而穩,慢而重;但無所抑揚頓挫,緩而慢的低音大提琴,響徹一棟時而微微輕顫的樓:

讀小說如讀詩,「字」的力量,可取決字體或讀音,發音之輕重偶有視覺效果。

虛實相滲,一路回頭找線索,那麼虛的部分隱然浮現。

遊記,兒童的敘述觀點,透過回憶引出人物的服裝、性格、階級意識……

自己對音韻的要求,是一種「病態」,還是在「意思」上,「本意」不光是「句意」,「氣氛」mood;一個音的錯誤,影響通篇氣氛,語調的注重,並非好聽與否。

例:單位詞(家變 p.108一隻藍色小轎車

  「輛」車子體積擴大

  「架」聲音太粗暴

  「隻」平聲,不會打破整體和諧總印象且考慮整體顏色之調合,已有紅之意象,故而選擇藍……

特喜希臘悲劇文學,在寫實的背後有象徵性,不可逆的天意,神話的原型,無所遁逃的命運。

人生之神秘,無人可解,故文學不斷的被書寫,好的作品是給你一個「?」,感受到背後還有一個更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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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昏昏然,一室若禪修,半夢半醒之間,彷彿回到十六、七歲的模糊時光,初讀「家變」,似懂非懂間被引入一種氛圍,「家」的重量,「變」成心上的秤陀,繼續怦然至今。

  他為讀不下的人道歉,末了以清朝詩人釋正岩的一闕詞,說明作品的存留實是無常,一切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湖上

來往煙波,此生自號西湖長。
輕風小槳,蕩出蘆花港。
得意高歌,夜靜聲偏朗。
無人賞,自家拍掌,唱得千山響。


  被「橫征暴斂」了兩個兩小時,初來時與他同搭一座昇降梯,從他的氣宇間,就感受到學者的風範,不甚高的身材,手拎著一個公事包,一眉嘴上的鬍,有點興奮,有點期待,有點夢幻的親炙大師風采。大師之所以成為大師,就是一貫的「執」,那是一把母火,引燃了文學各式各樣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