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10月 16, 2005 8:07 pm
卡農
本來我是去買水餃的，逛了半天的市場實在想不出要買甚麼菜，老的咬不動，小的愛西式，發育的要整塊肉，中年的要高鈣低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那些已經輪到第二代的菜攤肉販，娃娃背上身，依然架式十足的剁著雞肉的女人，我從她曾是青澀少女的容顏，到如今小腹微凸，臂膀垂著蝴蝶袖，肉肉的身軀，二話不說擎著菜刀俐落的切割著多餘雞肉的油脂，一點一滴的歲月的脂肪，就這樣裹著她，而她鎮日割切不完的雞的油，抖一抖背上的娃兒，別哭！抖著抖著油啊！肉啊！被丟棄在垃圾桶內的雜碎的腐味呀！我壓踩在這市場的足跡，也垃圾般的雜碎被丟棄在掩埋焚燒回收的路途終也癡肥的中年歲月，舉著鏟子，烹調無以復返的美味或敗筆之作的全然無影無蹤的腸胃糞便，有機的建構唯一安慰，可能是肥料滋養著同樣摸不著看不到的甚麼長大。
－老闆娘我要四盒韭菜。
－你要稍等一會兒，只賸一盒。
－好。
我楞楞地看著她熟練的掐捏每一粒餃子。一粒餃子，一個銀子；一粒餃子，一個銀子；一粒餃子，一個……終於我累了分神…….
－你要不要先去買別的菜？等買好了再過來。
－好吧！
我無奈又啼笑皆非的表情，沒告訴她我看膩無處可去的菜肉腥葷令我心煩的只好跑來買水餃打算少費心思的趕快離開。卻又得去逛另一次庶民的櫥窗，伴隨著傳統市場特有的氣味……；一隻魚活蹦亂跳的被挑起，然後被魚販亂棒敲下，鮮血汨汨淌流，這就是現宰新鮮的五腑六臟被掏空，一把泡在水裡洗淨熟稔地放進塑膠袋，提袋者表情滿足的拎著死而猶動的魚將決定牠的終處。那凌亂袋裡的血紅，讓我的心揪著揪著，想到信佛而不吃素的朋友之言：「不指生殺，不看生殺，不吃所見之生殺」。而我日日犯戒，踩著溼潮血爛的市場，雞籠裡的雞屎騷味，爛菜葉伴隨土裡才拔出的土味，活生還未下鍋前的殺戮腥鮮…罪過罪過…(葛奴乙你在嗎？眼前這位少婦柔綢的髮絲，散著香草的氣息……甘菊、薄荷還有柚子的香氣……我深吸那猶是淡淡飄忽的氣息，假裝在她身後欲挑撿著甚麼……)
有些販者眼有血絲的叼著一根煙，酷酷的說著話，從他的言談中你可聽出昨夜消磨在賭場的輸贏，他索性吆喝著：「昨晚賭輸錢，今天隨便賣，全部打一折」。一群搶購者蜂擁而至，眼神猶如望著河裡的游魚，看中立即下手，晚一步即被另一隻手擒走。
－這件是我挑的！
一位對我有敵意的婦人，抓取我正在看的一件衣服，剛好我的眼光落在老闆的臉上，一臉的煙茫，我們彼此交會的尷尬眼神，讓他不自主的再喊一次：「頭家賭輸錢，衣服青菜賣，買到賺到，全部打一折折折折……」，耳際彷彿響起迴音，想起KTV裡歌聲伴隨著無意義極了超好笑又超聳的現在當紅演員或歌手的早年蠢像，當初她一頭法拉捲聳肩的襯衫超短的蓬蓬裙踽踽獨行，故作哀怨氣質狀，猶似待春的貓，頂起臀高的步伐，無非在意淫無關歌詞的眼前你我。一群人搶著一隻麥克風，認真的逐字唸唱的深情款款，從不在乎影像的突兀，連你說甚麼我也聽不清楚的傻點頭假裝好或知道的音響大喇叭，一群自淫妄想症沉醉在飆歌高潮大喉嚨的唱唱唱……
讓我想起總以為天不荒地不老的年輕身影，第一次燙完頭髮，也俗俗的走在路上，趿著一雙三吋高跟涼鞋，走在不小心會扭到腳的舊式紅磚道上，堅挺著已經發育完全的乳房及脊樑，看著甫下課的一群小學生，儼然以為自己是昂昂然的成熟女子，優雅的迎著風(一頭阿摩尼亞味)迎著這群小蘿蔔頭的童稚笑聲，像MTV裡的女主角正有一首歌飄過，俗濫的在腦海裡重播現實裡的我執麥克風被意淫下定義的女子，一雙一九九的慢跑鞋正踽踽獨行在菜市場被菜挑要甚麼臉今天？
青江菜、波菜、A菜、啊吆高麗菜貴死人了搶錢，手頭全由當家作主的覺得一把菜的零頭小錢，你都花到哪裡去？我天地良心的活該不作帳也不知柴米油鹽水電瓦斯保險網路手機第四台死要錢盡是些爛節目的也沒命看的黃金時段，全給婆婆打瞌睡兼臆想她早年被婆虐待姑欺負伯壓迫夫軟弱的連續劇裡一吐怨氣，好大的分貝擊打我耳膜練就一肚子壞脾氣，教孩子用功讀書不准看電視，卻全家一起聽電視恨恨的每個人的臉，就在上演一齣彼此心機很重卻都不說出口的戲。
逼逼叫的鬧鐘市場這攤從沒注意內裡是個鐘錶店，不如換個錶帶。本來只看手機時間的我，因為老花眼再也看不清右上角小小數字黑黑的過時手機的顯示，就又帶起兒子小時候郵購給我的生日禮物，時間雖準卻時常折騰的錶帶易斷，OK绷一貼就又可用如常。有一次朋友聚會某人的手錶珠寶晶亮引起話題，我悄悄拉長衣袖，怕被窺見這寒傖的我的寶貝，竟受傷的我純純兒純純的心靈，不是一帖膠布說得清，從此我讓它躺在抽屜，時針牙膏分針牙刷秒針兀自童真的滴答。
這逼逼叫的鬧鐘像極了捷運車廂即將要關門的一剎，它到底是在說：「快點快點再不快就趕不上」，還是在說：「小心小心不要被門夾免得一割兩半；一半走了，另一半還留在原地」。有一次失了神，也沒聽多聲帶的擴音器到底說哪一國語言的哪一站，就這樣下車走著經常的路線，一樣的電扶梯，一樣的出口，一樣的陌生人，甚至眼前那家RING的服飾店也孿生似的店招，怎麼也沒想到竟下錯站，而其實又那麼像的眼前的我虛晃了起來，是否另一個我還未上車？而此時的我正被錯置於熟悉的陌生境地的鐘錶店甚麼時候突然出現？
這不到兩坪大的空間，牆上掛滿了時鐘，不同於一般鐘錶店並非固定的指著十點十分，各種時間的凝固，別於擺在外面櫃台的鬧鐘眾聲喧囂，彷彿時間在這裡是靜止的，而每一個鐘面與外形的設計充滿原住民的色彩。我看見玻璃櫃後正在修錶的老闆，彷若蠟像一樣一動也不動，也許是因為手錶之細微的精密儀器，使他修錶的姿態讓人無法洞察的箝子鑷子啥的輕微觸動。
－老闆！
我叫了一聲，見他不為所動又叫了一聲。
－老闆，我想換錶帶。
他大夢初醒般，抬起頭看我，右眼還帶著修錶用的「放大鏡」。隨後摘下「放大鏡」，可以看出他深邃的黑瞳有著原住民的基因。
－我想換錶帶。
－喔！你要普通的，還是好一點的？
－普通一點多少？好一點又多少？
我得斤斤計較，免得預算透支，又被當家碎碎念，這無給又沒有假日的7-11，時常燈光光明面帶微笑的提供各種細瑣服務不厭其煩的街景，就一直存在的理所當然的我。
－普通的一百伍，好一點的四百八，好一點不容易斷，是真皮的。
然後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瞅著我。
－還有特別一點的．．．
－甚麼是特別一點的？
我好奇的問。
－特別的是我祖靈的秘方。
－祖靈的秘方？
－就是可意識時間的ka-u……
－甚麼？
他說著他的語言，我沒聽清楚.…..
－其實我們祖靈認為是一切都是○。
他用手比畫了一個圓，說
－這特別的錶帶是蛇皮作的，並且浸染在曼陀羅、顛茄、印度大麻、還有蟾蜍皮，再滲入初經經血，浸泡一宿後再陰乾七天七夜接受日月精華，然後打七個孔洞代表循環。
－真的嗎？那要多少錢？
－普通的一百伍，好一點的四百八，好一點不容易斷，是真皮的……
－好吧!好一點的。
我摘下貼著OK绷的手錶給了他裝去。其實他不過是一家陳舊店面日光燈兩頭發黑，時鐘過時不準的在牆上爬行，眼神有著生意人慣有的狡黠懾光。而好一點的並非擺在櫃台架上，竟是裝在佈滿灰塵的塑膠袋裏的一堆錶帶，我挑了一條紅色，換好之後逶迤而出。
遺憾這不具特色的小店，難怪引不起我的注意，回頭一瞥，陽光正刺眼起來，背光的店面黑壓壓的猶如遺世於時空外的幻惑，除了那催促的鬧鐘聲響，心底好玩模擬著原住民的口音：「可惜的啦我沒有帶走你的時間」。
踅回市場內，終於可一把拿起裝著餃子的袋子，義無返顧的離開。
－啊吆！高麗菜貴死人了搶錢，都不夠本。
賣餃子的老闆娘同隔鄰的豬肉攤閒扯，我感覺場景歷歷在目，恍若鏡像般有著恍恍然的熟悉感。
－老闆娘，我的四盒韭菜。
－你要稍等一會兒，只賸一盒。
－可是我剛剛明明先預定了呀！
－有嗎？你是熟客我不會這樣騙你，我手腳卡緊，很快就好。
我楞楞地看著她熟練的掐捏每一粒餃子。一粒餃子，一寸光陰；一粒餃子，一寸光陰；一粒餃子，一寸光……，終於我累了分神…….
－你要不要先去買別的菜？等買好了再過來。
－甚麼！
我步履厭極了的晃盪而出。
－× ×娘，昨晚手氣真歹，輸得險些脫褲子。
這不是剛才那個酷酷賣衣服的販子說的話嗎？
他索性吆喝著：「昨晚賭輸錢，今天隨便賣，全部打一折」。
那件衣服不是我之前看的嗎？一位對我有敵意的婦人，抓取我正在看的一件衣服，剛好我的眼光落在老闆的臉上，一臉的煙茫，我們彼此交會的尷尬眼神，讓他不自主的再喊一次：「頭家賭輸錢，衣服青菜賣，買到賺到，全部打一折折折…」，我踉踉蹌蹌步出這搶購的人潮，一不小心與一少婦擦撞。
－對不起！對不起！
她正在挑選一隻活蹦亂跳的魚，髮香如此熟悉的……甘菊、薄荷、柚子的香氣……，魚販亂棒敲下，鮮血汨汨淌流……少婦拿起一轉身，天吶！她酷似我初婚的身影，見她拎著一袋血淋淋紅似初經與落紅的生鮮，袋裡猶似掙扎的死體，而她嘴角一抹微揚……
我──踩著她的足印複沓在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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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我要四盒韭菜。
－你要稍等一會兒，只賸一盒。
－好。
我楞楞地看著她熟練的掐捏每一粒餃子。一粒餃子，一個銀子；一粒餃子，一個銀子；一粒餃子，一個……終於我累了分神…….
－你要不要先去買別的菜？等買好了再過來。
－好吧！
我無奈又啼笑皆非的表情，沒告訴她我看膩無處可去的菜肉腥葷令我心煩的只好跑來買水餃打算少費心思的趕快離開。卻又得去逛另一次庶民的櫥窗，伴隨著傳統市場特有的氣味……；一隻魚活蹦亂跳的被挑起，然後被魚販亂棒敲下，鮮血汨汨淌流，這就是現宰新鮮的五腑六臟被掏空，一把泡在水裡洗淨熟稔地放進塑膠袋，提袋者表情滿足的拎著死而猶動的魚將決定牠的終處。那凌亂袋裡的血紅，讓我的心揪著揪著，想到信佛而不吃素的朋友之言：「不指生殺，不看生殺，不吃所見之生殺」。而我日日犯戒，踩著溼潮血爛的市場，雞籠裡的雞屎騷味，爛菜葉伴隨土裡才拔出的土味，活生還未下鍋前的殺戮腥鮮…罪過罪過…(葛奴乙你在嗎？眼前這位少婦柔綢的髮絲，散著香草的氣息……甘菊、薄荷還有柚子的香氣……我深吸那猶是淡淡飄忽的氣息，假裝在她身後欲挑撿著甚麼……)
有些販者眼有血絲的叼著一根煙，酷酷的說著話，從他的言談中你可聽出昨夜消磨在賭場的輸贏，他索性吆喝著：「昨晚賭輸錢，今天隨便賣，全部打一折」。一群搶購者蜂擁而至，眼神猶如望著河裡的游魚，看中立即下手，晚一步即被另一隻手擒走。
－這件是我挑的！
一位對我有敵意的婦人，抓取我正在看的一件衣服，剛好我的眼光落在老闆的臉上，一臉的煙茫，我們彼此交會的尷尬眼神，讓他不自主的再喊一次：「頭家賭輸錢，衣服青菜賣，買到賺到，全部打一折折折折……」，耳際彷彿響起迴音，想起KTV裡歌聲伴隨著無意義極了超好笑又超聳的現在當紅演員或歌手的早年蠢像，當初她一頭法拉捲聳肩的襯衫超短的蓬蓬裙踽踽獨行，故作哀怨氣質狀，猶似待春的貓，頂起臀高的步伐，無非在意淫無關歌詞的眼前你我。一群人搶著一隻麥克風，認真的逐字唸唱的深情款款，從不在乎影像的突兀，連你說甚麼我也聽不清楚的傻點頭假裝好或知道的音響大喇叭，一群自淫妄想症沉醉在飆歌高潮大喉嚨的唱唱唱……
讓我想起總以為天不荒地不老的年輕身影，第一次燙完頭髮，也俗俗的走在路上，趿著一雙三吋高跟涼鞋，走在不小心會扭到腳的舊式紅磚道上，堅挺著已經發育完全的乳房及脊樑，看著甫下課的一群小學生，儼然以為自己是昂昂然的成熟女子，優雅的迎著風(一頭阿摩尼亞味)迎著這群小蘿蔔頭的童稚笑聲，像MTV裡的女主角正有一首歌飄過，俗濫的在腦海裡重播現實裡的我執麥克風被意淫下定義的女子，一雙一九九的慢跑鞋正踽踽獨行在菜市場被菜挑要甚麼臉今天？
青江菜、波菜、A菜、啊吆高麗菜貴死人了搶錢，手頭全由當家作主的覺得一把菜的零頭小錢，你都花到哪裡去？我天地良心的活該不作帳也不知柴米油鹽水電瓦斯保險網路手機第四台死要錢盡是些爛節目的也沒命看的黃金時段，全給婆婆打瞌睡兼臆想她早年被婆虐待姑欺負伯壓迫夫軟弱的連續劇裡一吐怨氣，好大的分貝擊打我耳膜練就一肚子壞脾氣，教孩子用功讀書不准看電視，卻全家一起聽電視恨恨的每個人的臉，就在上演一齣彼此心機很重卻都不說出口的戲。
逼逼叫的鬧鐘市場這攤從沒注意內裡是個鐘錶店，不如換個錶帶。本來只看手機時間的我，因為老花眼再也看不清右上角小小數字黑黑的過時手機的顯示，就又帶起兒子小時候郵購給我的生日禮物，時間雖準卻時常折騰的錶帶易斷，OK绷一貼就又可用如常。有一次朋友聚會某人的手錶珠寶晶亮引起話題，我悄悄拉長衣袖，怕被窺見這寒傖的我的寶貝，竟受傷的我純純兒純純的心靈，不是一帖膠布說得清，從此我讓它躺在抽屜，時針牙膏分針牙刷秒針兀自童真的滴答。
這逼逼叫的鬧鐘像極了捷運車廂即將要關門的一剎，它到底是在說：「快點快點再不快就趕不上」，還是在說：「小心小心不要被門夾免得一割兩半；一半走了，另一半還留在原地」。有一次失了神，也沒聽多聲帶的擴音器到底說哪一國語言的哪一站，就這樣下車走著經常的路線，一樣的電扶梯，一樣的出口，一樣的陌生人，甚至眼前那家RING的服飾店也孿生似的店招，怎麼也沒想到竟下錯站，而其實又那麼像的眼前的我虛晃了起來，是否另一個我還未上車？而此時的我正被錯置於熟悉的陌生境地的鐘錶店甚麼時候突然出現？
這不到兩坪大的空間，牆上掛滿了時鐘，不同於一般鐘錶店並非固定的指著十點十分，各種時間的凝固，別於擺在外面櫃台的鬧鐘眾聲喧囂，彷彿時間在這裡是靜止的，而每一個鐘面與外形的設計充滿原住民的色彩。我看見玻璃櫃後正在修錶的老闆，彷若蠟像一樣一動也不動，也許是因為手錶之細微的精密儀器，使他修錶的姿態讓人無法洞察的箝子鑷子啥的輕微觸動。
－老闆！
我叫了一聲，見他不為所動又叫了一聲。
－老闆，我想換錶帶。
他大夢初醒般，抬起頭看我，右眼還帶著修錶用的「放大鏡」。隨後摘下「放大鏡」，可以看出他深邃的黑瞳有著原住民的基因。
－我想換錶帶。
－喔！你要普通的，還是好一點的？
－普通一點多少？好一點又多少？
我得斤斤計較，免得預算透支，又被當家碎碎念，這無給又沒有假日的7-11，時常燈光光明面帶微笑的提供各種細瑣服務不厭其煩的街景，就一直存在的理所當然的我。
－普通的一百伍，好一點的四百八，好一點不容易斷，是真皮的。
然後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瞅著我。
－還有特別一點的．．．
－甚麼是特別一點的？
我好奇的問。
－特別的是我祖靈的秘方。
－祖靈的秘方？
－就是可意識時間的ka-u……
－甚麼？
他說著他的語言，我沒聽清楚.…..
－其實我們祖靈認為是一切都是○。
他用手比畫了一個圓，說
－這特別的錶帶是蛇皮作的，並且浸染在曼陀羅、顛茄、印度大麻、還有蟾蜍皮，再滲入初經經血，浸泡一宿後再陰乾七天七夜接受日月精華，然後打七個孔洞代表循環。
－真的嗎？那要多少錢？
－普通的一百伍，好一點的四百八，好一點不容易斷，是真皮的……
－好吧!好一點的。
我摘下貼著OK绷的手錶給了他裝去。其實他不過是一家陳舊店面日光燈兩頭發黑，時鐘過時不準的在牆上爬行，眼神有著生意人慣有的狡黠懾光。而好一點的並非擺在櫃台架上，竟是裝在佈滿灰塵的塑膠袋裏的一堆錶帶，我挑了一條紅色，換好之後逶迤而出。
遺憾這不具特色的小店，難怪引不起我的注意，回頭一瞥，陽光正刺眼起來，背光的店面黑壓壓的猶如遺世於時空外的幻惑，除了那催促的鬧鐘聲響，心底好玩模擬著原住民的口音：「可惜的啦我沒有帶走你的時間」。
踅回市場內，終於可一把拿起裝著餃子的袋子，義無返顧的離開。
－啊吆！高麗菜貴死人了搶錢，都不夠本。
賣餃子的老闆娘同隔鄰的豬肉攤閒扯，我感覺場景歷歷在目，恍若鏡像般有著恍恍然的熟悉感。
－老闆娘，我的四盒韭菜。
－你要稍等一會兒，只賸一盒。
－可是我剛剛明明先預定了呀！
－有嗎？你是熟客我不會這樣騙你，我手腳卡緊，很快就好。
我楞楞地看著她熟練的掐捏每一粒餃子。一粒餃子，一寸光陰；一粒餃子，一寸光陰；一粒餃子，一寸光……，終於我累了分神…….
－你要不要先去買別的菜？等買好了再過來。
－甚麼！
我步履厭極了的晃盪而出。
－× ×娘，昨晚手氣真歹，輸得險些脫褲子。
這不是剛才那個酷酷賣衣服的販子說的話嗎？
他索性吆喝著：「昨晚賭輸錢，今天隨便賣，全部打一折」。
那件衣服不是我之前看的嗎？一位對我有敵意的婦人，抓取我正在看的一件衣服，剛好我的眼光落在老闆的臉上，一臉的煙茫，我們彼此交會的尷尬眼神，讓他不自主的再喊一次：「頭家賭輸錢，衣服青菜賣，買到賺到，全部打一折折折…」，我踉踉蹌蹌步出這搶購的人潮，一不小心與一少婦擦撞。
－對不起！對不起！
她正在挑選一隻活蹦亂跳的魚，髮香如此熟悉的……甘菊、薄荷、柚子的香氣……，魚販亂棒敲下，鮮血汨汨淌流……少婦拿起一轉身，天吶！她酷似我初婚的身影，見她拎著一袋血淋淋紅似初經與落紅的生鮮，袋裡猶似掙扎的死體，而她嘴角一抹微揚……
我──踩著她的足印複沓在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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