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好好地再看你一眼,
這次走了,
就不要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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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鮮人的我,初識W。
我們經由魚雁往返,由陌生而熟悉,進而相知相惜。那年,告別我失戀的城市,負笈淡水小鎮,我在第一封信中便告訴W,再不動情了。但,誰知道呢?在外人眼中,我們是相當適合的男生和女生,加在一起簡稱「男女朋友」。但是除了跳舞,我們不曾牽過彼此的手,「再不動情」是W心理的障礙,而W比我小十個月卻是我心底的痛,是我攀爬不過的荊棘險阻,任憑同儕如何推波助瀾,我跟W之間,一直是淡淡的君子之交。
花開花謝,終於到了鳳凰展翅,驪歌聲起的六月。午夜十二點,我們在牧羊草坪跳了最後一首華爾茲,下弦月就像我展不開的容顏。
秋天的時候,W將赴美深造。這是既定的行程,我在認識他的第二年就已經知道,但還是怏怏。
「妳會來送我嗎?」W像個小男孩般的央求。
「一定去。」我要好好地再看你一眼,這次走了,就不要再回頭。
W離開前一晚,我一邊聽著「雨霖鈴」,一邊淚眼模糊地在淡藍色的信箋上抄寫著,紙上有乾涸的淚痕,我卻無力再抄第二次。
「雨霖鈴」是宋人柳永描寫離別思念之情的千古名作,初初接觸宋詞時便非常喜歡那種真摯熱烈再無處頃訴的深情。後來,已故藝人鄧麗君出了一張優美的專輯,宋詞搭配新時代的曲風,又保有典雅的韻味,其中便收錄了這首「雨霖鈴」。鄧小姐溫婉的嗓音和著「雨霖鈴」悱惻纏綿的文字,在淒冷的淡水冬夜裡,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在機場,我和W對飲最後一杯咖啡,「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州催發。」
即將負載W飄洋過海的班機即將起飛,淚水終於止不住,「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臨入關前,我將信箋給了W,不枉知交四年,他會懂得。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