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道:「有這等怪事?嘿!嘿!真想不到啊!」他抬起頭:「李大人,明早可否帶我去那池子看看?」

李大人:「嗯,沒問題,只要你能殺牠,或讓牠別再來我這,要多少兩銀子都沒……」

飛羽打斷他的話,起身笑了笑:「銀子的事,到時再說吧!」言畢,便自己走出大門,隱沒在道路盡頭。


翌日,草枝頭上的朝露仍未被初升的太陽曬乾,飛羽家門前已停放著紅色大轎,四名侍從佇立在四角,李大人從轎中走出,望了望裡頭,叫道:「飛羽大人──」不見回應,他伸手推開了簡陋的木板門,正對面是一幢小茅草屋,左側則是一棵鳳凰木,開滿紅色的花朵,樹的四周是塊小空地,稀稀疏疏長著幾根牛筋草,而右側也只有一把斧頭,一小堆的燒材而已,整體上看來像個中下階層的農家小茅屋,頗有陶淵明結廬躬耕的樸拙之態。


李大人跨出一步,欲喊飛羽之時,忽然門旁竄出人影,一掌向他襲來,好在經一年半前廖義之事,使他苦練功夫多時,倏地急退,雙手交叉格擋,但來人好似欲取他命,另一手由下向上掄起,穿過他的兩手,直攻咽喉,快得猶如毒蛇出擊,又狠又準,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銀光劃過,打偏了那致命的毒手,那人一見兩次猛攻不成,轉身一躍,上了鳳凰木,又奮力蹬出,瞬時便不見蹤影,前後不到喝口茶的時間,驚得李大人出了一身冷汗。

飛羽立在茅屋前,向李大人道:「沒受傷吧?」

李大人:「只出了身冷汗。」他見方才救他一命的銀光去處,一粒石子仍在地上打轉,不得不佩服飛羽的手勁。又說:「那人是誰?」

飛羽:「我才要問你而已。他是來殺你的,近來可得罪了什麼人沒有?」

李大人:「怎會得罪誰,更何況我連他的面容都還沒看清,人就跑了。」

飛羽走過來,道:「算了!以後小心點,先帶我去看蛇吧。」

李大人悻悻然道:「走吧。」

不久,轎子到了大池子附近,但還未進入草密石亂的地區,李大人命侍從停了轎,道:「乘轎不好隱蔽,且把它放在這,兩個把守,兩個跟我和飛羽來。」

池子邊的地濕淥淥的,草枝頭也全是水珠,加上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子,極為難行,李大人領著飛羽,兩名侍從則在旁警戒,一起到了上回的草叢,靜觀四周。

微風吹過池子水面,激起了小小的波紋,現在是清晨,沒有夏日的烈陽,但蚊蟲的肆虐卻使得草中飛羽一行人極為難耐,漸漸,有牛聲自遠而近,叢中四人伏得更低了,沙──沙──,和著哞──哞──,愈來愈近,看來應該是隻水牛要來池邊飲水。就在牛頭進入無草的爛泥地時,一隻大蛇竄出,果真足足有廟柱般粗,不對!應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牠一口咬住水牛的頸部,牛在掙扎,血緩緩的從蛇口邊緣流出,但沒多久,大蛇便把整個牛頭吞入口中,沒了反抗,因為水牛已被活活悶死。

李大人悄聲對飛羽說:「就現在!」

飛羽卻搖了搖頭,說:「不!等會兒。」

眼前這條蛇大得出奇,剛捕獵又是如此熟練、精準,顯然經驗十足,如果現在動手,大蛇有可能停止吞噬,反過來對付飛羽,倒不如待牠把牛身也給吞了,到時可就進去不是,吐掉也不是囉!

輕輕地,利刃出鞘!

唰──,飛羽像隻獵豹般彈出,帶著一股無以名狀的劍氣,向大蛇衝去,此時正好是牠最脆弱的時候,飛羽心中默念:「三訣至至,刀人合一。」正欲出刀之時,他感受到了氣,不是人氣,不是劍氣,不是殺氣,竟是:靈氣!

他急忙收刀,一躍,飛過了大蛇,心中卻喜道:「嘿!他居然成精了。」

大蛇一驚覺有人向他奔來,一口氣吞下剩餘的牛後腿及牛尾,後三分之一的身子便猛力一甩,攻向飛羽落地之處,飛羽往側邊閃躲,泥塊四處飛揚,他從懷中掏出一張長條小黃紙,又朝大蛇攻去,蛇尾回掃,逼得他不得不上跳,右手持刀,左手拿著小黃紙的飛羽,想由上往下俯攻,不料眼角餘光卻映入腳印,在水牛來向附近有軟泥所形成的人的腳印。

就這一遲,飛羽的攻勢緩了下來,蛇尾又再度來襲,刀背一壓,他往斜上飛躍,沒有絲毫靈氣的利器是奈何不了成精的怪物的,而他手上這把剛好是昨日新開封的長刀,連滴血都未沾,更別說有什麼靈氣了。

飛羽收刀入鞘,隨手沾些爛泥,邊往水牛的來向跑,邊飛快在黃紙上寫字,小刀一插,把紙釘在刀刃處,頭也不回的便反手擲出,看似是想攻擊大蛇,但卻巧妙地從蛇頭邊擦過,落在李大人藏身的草叢中。

大蛇向飛羽直吐信,李大人抄起小刀,黃紙上寫著「閉氣、靜退、回家。」他把黃紙遞給兩名侍從,飛羽仍在跟大蛇四目相望,三人緩緩閉氣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