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珮兒、惡魔、海德菈

　　當我從昏迷中甦醒時，頭痛得很，只能仰視上方昏黃的燈光，無顧自己身在何處。我使勁扯緊白色被單，確信自己不是俘虜。


　　珮兒……


　　對了，就是那名字。

　　那個我用盡一生去愛的人。

　　該死的！我頭痛得想不起她的面貌！

　　四周瀰漫著悶熱氛昏，床輕微擺蕩著，加上房間熔呇H架構，誰都能推斷出我在一艘船上。我嘗試調整雙眼的焦距，勉強可以判別出門與牆。
軍服被吊在牆上，全身僅剩內著。

　　勉強坐起身，忽然意識暈眩，又重重地倒回床上。

　　無力地望著空白約莫半刻，發覺房內竄入了身穿尼古丁的空氣。頭沉重依舊無法動彈，容香菸恣意薰陶。

　　「咳……」

　　「李奧納！劉奇飛！」門外鏗鏘有力的女聲斥責道，「船長要你們看好房裡的人，你們竟然給我抽煙！」

　　「唉呀呀，有什麼好看守的？他才一個人，除了內褲根本沒武器，而且聽說是聯軍的人，那就是好人啦！」

　　「管他是不是好人，誰叫你們抽煙的！船長室報到！」女聲命令著，伴隨的是兩人的牢騷。「那邊兩個人，換你們看守！」

　　紛爭結束，本以為可以鬆口氣的，誰知門竟然開了，走進一名綠褐色汗衫與長褲的女兵，手中端有餐盤。

　　「什麼啊！原來你醒了！感覺怎樣？」

　　「……還活著。」

　　「還活著就好！聯軍一定還在等你歸隊呢！你是空軍吧？」

　　我頷首，說道：「……戰機被摧毀了，很慚愧。」

　　但她似乎沒有聽進去，緊接著說：「真了不起！聽說聯軍的飛行員都是王牌？我也期盼著某天能上戰場呢！」

　　她也期盼？我可是壓根兒就沒有想被牽扯進去。光是看見同伴一個個被炸成碎塊，臉孔血肉糢糊，整片戰場血流成河揮發著腥味，就沒有人敢自願出征。因為我必須駕駛戰機迎擊，可以從空中鳥瞰慘狀，所以我比任何人都還要明瞭，這紛爭有多麼愚蠢而且悽慘，尤其隸屬在逐漸敗北的南方聯軍，心中五味陳雜。

　　「等一下船長會親自來見你，吃完飯後，先去洗個澡吧！」

　　「在軍艦上？」

　　「這是艘補給艦，要洗多久隨便你。牆上的軍服已經替你洗過了。」
「瞭解。」我在床上向她敬禮，試著鬆弛一下氣氛。原先她嚴肅地看著我，幸虧不久後她微笑向我回禮。

　　儘管飯菜是粗糙的伙食，我已無所奢求。餐畢，身體也好多了。

　　十五分鐘後，我走進窄小的淋浴間。（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