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 4月 12, 2005 5:44 pm
一張張圓桌上坐滿客人，男女不拘，但大多是軍人。雖說中立國不介入戰爭，但戰火隨時循風蔓延，將路途上所有繁榮與和平吞噬，所以就算距離長遠，派瑞斯市的軍備是不可或缺的。就這緣故，海德菈同時成為了軍人們的偶像，也成為了我的偶像。我可以大言不慚地坦承。我並不以慾望覬覦她，對於當時的我，唯一脫離戰火陰霾的方式，就是坐在陰暗角落處靜靜地聆聽海德菈，而我相信，所有男人都如此敬重她。
直到海德菈的目光轉離了入口，我這才回過神來。舞台周圍的座位都給捷足先登了，我便寂聲地移動到最後端的位子上。那裡，沒有人會注意到我。
「嘿，老兄！看你這軍服，是逃兵嗎？」不知何時坐到同一桌的男子問道，我沒有理會，「的確啦，如果是為了海德菈，要我逃兵也無所謂。不過，為了向你的勇氣致意，我敬你一杯。」
那嘻皮笑臉的軍人起身至吧台，我才注意他異常的身高，約有兩米，但瘦得十分難看。我翻開皮夾，裡頭只夠兩個晚上的宿費與一張回家的火車票了。
前幾天仍在海上漂流的我，敵不過倦意的誘惑，打了個呵欠。看著舞台上海德菈陶醉地歌唱，鋼琴師彈奏時也顯露出滿足、欣悅的笑容。不是我不專心欣賞，但有沒有人注意到舞台上還多了一個人？身著古希臘式白袍，揮動著厚實的羽翼，她是象徵天使酒吧的演員或服務小姐嗎？她倚靠在鋼琴邊遊手好閒，還不時在舞台上來來回回地走動，居然沒有人嫌他佔位子，任憑她擋住海德菈的風采。
「來，聖水一杯，把它乾了。」他拿來了一只水晶杯，裡面是像水晶般透明的液體。
曲終，酒吧頓時傳出細雨般的掌聲。沒有人願意把迴盪的餘韻糟蹋掉，海德菈顯然地也明白，帶著甜美的微笑走下舞台，向各桌的顧客道好。
「老兄，你知道北方的情況嗎？」
「……打仗，在做空中的消磨戰。」
「你是飛行員囉？」
「……我已經死了。」
「呃……老兄，你是說我見鬼了嗎？別人常說我嘻皮笑臉的樣子很像腦袋有問題，不過我看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嘛！」
我乾笑一聲。
「我叫李奧納，派瑞斯市駐軍掃廁所三等兵，那你是？」
「抱歉，我不習慣告訴陌生人我的名字。」
「什麼陌生不陌生的，老兄！我都請你一杯了，你還裝什麼酷？」
「我怕你下藥。」
「下什麼藥？下瀉藥？會來看海德菈的都是好人啦！」
看海德菈？我以為眾人是停止於此聆聽的。
「這裡不是禁菸嗎？」我看著海德菈向顧客探訪的腳步已快到這個角落了。為什麼她要往這個陰冷的角落走來？
「那些人啊，都是第一天來的，跟你一樣。」李奧納知道我指的是稀疏幾桌抽著菸的軍人，「這裡最近仍在調動駐軍，所以新來的都不懂規矩。但──是，你等著瞧，沒有人敢在天使酒吧抽兩次菸。」
李奧納笑著，挑著眉歪著嘴示意要我看看海德菈。
「少抽點菸喔。」海德菈莞爾，手置在其中一名抽菸者的椅背上。誰都無法想像那有多誇張，但在場所有抽菸者立即把菸熄了。
我不住搖頭，拿起水晶杯，嘴裡的冰水卻意外嗆辣，噁心感自咽喉噴出，吞吐不是，引來一陣兇猛的咳嗽與整間酒吧的眾目睽睽。我恢復自己時，李奧納早已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只看見酒吧近百雙除了李奧納以外的眼睛盯著我，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嗤吾以鼻，而穿軍服的大都不懷好意地盻瞪我。可是海德菈人呢？
「你還好吧？」我吃了一驚，猛一回頭，什麼都還沒看見，整個人就倒在地上，如反射鏡般發現海德菈也坐倒地上，敷揉著額頭。頓時酒吧參差發出眾人（大多是男人）起座的聲響，圍觀的人分成兩批，一批攙扶起海德菈，另一批負責指著我罵，還有個軍人死揪住我的領口，若非理虧，我肯定一拳將他豁倒。
「海德菈……」我伸出左手，但人群將我推離開。
「我沒事，真的。」周圍那群人等到海德菈說了三次沒事，他們才肯罷手。海德菈走過來，想說什麼。
「抱歉……」我別過頭，轉身匆匆離開酒吧。
外頭的雨還在飄，而我緊緊地握住我顫抖的左手。（待續）
直到海德菈的目光轉離了入口，我這才回過神來。舞台周圍的座位都給捷足先登了，我便寂聲地移動到最後端的位子上。那裡，沒有人會注意到我。
「嘿，老兄！看你這軍服，是逃兵嗎？」不知何時坐到同一桌的男子問道，我沒有理會，「的確啦，如果是為了海德菈，要我逃兵也無所謂。不過，為了向你的勇氣致意，我敬你一杯。」
那嘻皮笑臉的軍人起身至吧台，我才注意他異常的身高，約有兩米，但瘦得十分難看。我翻開皮夾，裡頭只夠兩個晚上的宿費與一張回家的火車票了。
前幾天仍在海上漂流的我，敵不過倦意的誘惑，打了個呵欠。看著舞台上海德菈陶醉地歌唱，鋼琴師彈奏時也顯露出滿足、欣悅的笑容。不是我不專心欣賞，但有沒有人注意到舞台上還多了一個人？身著古希臘式白袍，揮動著厚實的羽翼，她是象徵天使酒吧的演員或服務小姐嗎？她倚靠在鋼琴邊遊手好閒，還不時在舞台上來來回回地走動，居然沒有人嫌他佔位子，任憑她擋住海德菈的風采。
「來，聖水一杯，把它乾了。」他拿來了一只水晶杯，裡面是像水晶般透明的液體。
曲終，酒吧頓時傳出細雨般的掌聲。沒有人願意把迴盪的餘韻糟蹋掉，海德菈顯然地也明白，帶著甜美的微笑走下舞台，向各桌的顧客道好。
「老兄，你知道北方的情況嗎？」
「……打仗，在做空中的消磨戰。」
「你是飛行員囉？」
「……我已經死了。」
「呃……老兄，你是說我見鬼了嗎？別人常說我嘻皮笑臉的樣子很像腦袋有問題，不過我看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嘛！」
我乾笑一聲。
「我叫李奧納，派瑞斯市駐軍掃廁所三等兵，那你是？」
「抱歉，我不習慣告訴陌生人我的名字。」
「什麼陌生不陌生的，老兄！我都請你一杯了，你還裝什麼酷？」
「我怕你下藥。」
「下什麼藥？下瀉藥？會來看海德菈的都是好人啦！」
看海德菈？我以為眾人是停止於此聆聽的。
「這裡不是禁菸嗎？」我看著海德菈向顧客探訪的腳步已快到這個角落了。為什麼她要往這個陰冷的角落走來？
「那些人啊，都是第一天來的，跟你一樣。」李奧納知道我指的是稀疏幾桌抽著菸的軍人，「這裡最近仍在調動駐軍，所以新來的都不懂規矩。但──是，你等著瞧，沒有人敢在天使酒吧抽兩次菸。」
李奧納笑著，挑著眉歪著嘴示意要我看看海德菈。
「少抽點菸喔。」海德菈莞爾，手置在其中一名抽菸者的椅背上。誰都無法想像那有多誇張，但在場所有抽菸者立即把菸熄了。
我不住搖頭，拿起水晶杯，嘴裡的冰水卻意外嗆辣，噁心感自咽喉噴出，吞吐不是，引來一陣兇猛的咳嗽與整間酒吧的眾目睽睽。我恢復自己時，李奧納早已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只看見酒吧近百雙除了李奧納以外的眼睛盯著我，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嗤吾以鼻，而穿軍服的大都不懷好意地盻瞪我。可是海德菈人呢？
「你還好吧？」我吃了一驚，猛一回頭，什麼都還沒看見，整個人就倒在地上，如反射鏡般發現海德菈也坐倒地上，敷揉著額頭。頓時酒吧參差發出眾人（大多是男人）起座的聲響，圍觀的人分成兩批，一批攙扶起海德菈，另一批負責指著我罵，還有個軍人死揪住我的領口，若非理虧，我肯定一拳將他豁倒。
「海德菈……」我伸出左手，但人群將我推離開。
「我沒事，真的。」周圍那群人等到海德菈說了三次沒事，他們才肯罷手。海德菈走過來，想說什麼。
「抱歉……」我別過頭，轉身匆匆離開酒吧。
外頭的雨還在飄，而我緊緊地握住我顫抖的左手。（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