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
ZY » 週一 3月 07, 2005 12:46 am
這一首詩上下兩段各七行，所以是十四行詩的體例。
三月雪，是春天的雪，亦即是冬天過後的雪。詩中第六行有“冬雪” 一詞，而第十行直說“悼冬” ，加上首二行寫“尋春” ，因之此詩的主題是以一場冬春之交時的三月雪來抒寫望春而悼冬的心情。
第一段以很傳統的春日意象開頭︰“蛺蝶” 、“嫣紅的” “櫻花瓣” 。詩人的創意，在於把蝶的動作用一個新鮮的動詞“蹲” 來描寫，而且是“蹲成﹒﹒屏風” 。“蹲”字鮮活地捕捉到蜂蝶等昆蟲類停駐時，長腳折收的視效。而停駐的蝶，其雙翅合而豎起，“屏風” 也是很傳神而有味的意象。此外，屏風上往往有圖畫捕捉一個畫面（一個時刻），而這裡所捕捉的即是“三月的” 畫面（時刻）。
第三、四句描寫一個室內的情景。用“窗內” 起第三句，自然是隱指窗外有雪。“窗” ，連通室內外，室內之人是否倚窗看著窗（室）外的雪呢？窗的意象往往也是眼睛的隱喻，則室（窗）內，亦指主述者的內心。窗外的風雪，可以象徵外在世界的涼寒與紛亂。反之於室內，“篝火仍然燃燒”一語，便指的是主述者內心仍存著熱情，儘管這熱情乃是“寂寞” 的。而這“寂寞點著薪炭” 所生的“清煙” 接上主述者的嘆息。至此，三至五句的意象，雖然貼切，但並沒有特別的新意。但詩人緊接著在六七兩句繼續延展，同時把清煙、冬天、及春天擬人化。於是以嘆息化身的清煙，繞過了（阻隔的）冬天，而“緊緊的扣住春天的咽喉” 。主述者在此是有一種雖然寂寞而嘆息，卻仍抓緊春天不放手的涼熱交織的感覺，正反映外在的冬春交接。
第二段起句（第八行），淺見為本詩中稍弱的一句。“詩的” 、“詩意” 、“詩情” 常在一般歌詞及日常用語中出現，泛指一種浪漫的、美麗的、雅致的……感覺。但是其抒寫乃是不確定因而也虛泛的。在此，應該指的是一種“凝練的”、“濃冽的” （“詩” 以別於“散文” ？）感覺。竊以為，此句若改成類似“憂鬱的三月披著濃霜（質感的）夾襖”這樣的句子，較為著實。（ZY僭越多事了，只是打個比方的句子，不足為訓。莫怪）
第九、十兩句，直述的是斟酒悼冬，不過詩人換個新意，以“一壺略微苦澀的寒夜” 來悼冬，且“與移動的光陰一起飲醉” 。將光陰擬人化而當為酒伴，令人想起李白的“對影成三人” 。
末三句，詩人再次精彩的內外並指。杯光中，對倚窗的主述者來看，確可反照窗外的雪。但杯光裡的反射，更可指主述者內心對外在的反應，因此外在的風雪，也反映在主述者的內心。這裡的用法，也有點讓人想起楊牧在“孤獨” 一詩中，也用杯子為內心與外在的轉接點。
末句用“回眸” 來描述“三月雪” ，是再次把冬（春）雪擬人化。其實雪並不知回眸，然則這回眸便是主述者這麼感受的一種不捨了。
這首短詩中，詩人在數個相當傳統常用的意象中翻出新意，更能技巧地蘊涵了內心反映外在的複義。文中小疵，不掩大瑜。
ZY讀詩淺見，還請詩人賜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