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想去找女人的,可是……
男人野性的呼喚讓理性成了無力的阿斗,雖然明知激情過後是無止境的空虛!
那種空虛讓他把身邊的裸體美女當成了幻影,她所講的每一句話對他而言都是無意義的,他只希望她離開,愈早愈好,愈快愈好,最好立即從空氣中消失,免得她記住他的長相,留下無窮後患;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瞇起裝睡的眼中,他怕十年前的慘案再度發生,因為太相信摯愛的女人而給她充裕的時間拿走了他的一切,原本做為新婚的房子一夕之間成了泡影!
她親了他,但她不知那是個吻別,男人希望那是最後一次看到她,因為那個吻讓他想到當年,在結婚前兩天,他也是在魚水之歡後享受著像玫瑰香水般的吻,只是當他起床之後,新娘已經不見了,帶著兄嫂父母死後的保險金和遺產,從地球上消失,讓他崩潰也讓他不再相信女人,雖然之後他用錢交易的女人都很努力的使他享受男女和合之樂,但他從來沒有因而喜歡她們,她們都是為了他的錢而獻身!
沒有一個女人可以給他純愛的性愛樂趣!
肥胖的身材,只有妓女才會接納,還說那是雄壯威武的體格,是她們的最愛!
但成千上萬個妓女所給予他的快樂,其實比不上一個心儀的女生對他一抹淺淺的微笑!
他稱她們是:「妓女!」
那是很輕蔑的聲呼,第二百六十個妓女曾為了這個稱呼向他抗議,但頂多一句抱歉而己,下一次就不會找她了!他不會娶一個妓女回家,雖然有句話說:「寧娶妓做某,不可娶某做妓!」但他連妓女也不愛,因為她們會教育下一代為了錢而不擇手段,就像當年的那個女孩,騙走了他甜蜜的家庭,跟她的家人從台灣的土地上消聲匿跡;妓女的手段或許更狠,就像前一陣子台北街頭出現的會員制按摩理容院一樣,表面上高級會員會有性的服務,實際上是騙光你的錢,然後就無預警的歇業!
其實,有許多女孩子雖然沒做妓女,但為了錢而嫁入豪門,或是做人細姨,不也是妓女嗎?
他牽動了嘴角哼了聲,想到那些為了錢忍受老公的外遇,為了錢忍受豪門的凌辱,為了錢忍受虛假的愛情的女人, 她們口口聲聲都是真心愛她們的老公,但老公沒錢時她們還愛他們嗎?那一年,他一無所有的從醫院出來,除了公家機關的薪水之外,就是面對女同事的竊竊私語,原本跟他談得來的女工讀生也像成了陌生人,對他只有例行公務上的交談,不再跟他談論愛情的美夢,也不再殷勤的幫他處理任何事,反而離他遠遠的,彷彿他全身上下都是會傳染的致命瘟疫病毒;朋友呢?

「不要去想過去的事了!」
忙碌的朋友總是給他這樣一句話,接著是趕場似的忙著自己的事,連夜深人靜時想找朋友聊心事,也總是:
「睡吧!明天還要上班……」
接著是漫長的孤寂,他反而不知那一夜之後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死亡的陰影像鬼魅般不時的在他周圍環繞,假日對他而言,更成了傷痛的複習,看到成雙成對的情侶,就會想到往日的甜蜜時光,但也往往想到自己一夕之間成了眾人的笑柄時,一股嫌惡的感覺就逐漸的充滿在心中、充滿在眼神中、表現在言行上,當他看到眼前的男人把手輕放在女伴臀部上,一句:「好啦,去上床啦!」便會為他招來險些被揍的命運。
剛開始,好友Andy會為他編一些玩笑擋掉不必要的衝突,但日子久了,Andy也不得不離開他,因為所有的忠言都不能對他有任何作用:
「你為什麼都不想振作呢?」
看著Andy堅定的眼神,他只有淒然的笑著!
他何嘗不想振作,但是有用嗎?一而再的在相親過程中因為自己一無所有,或是斤斤計較由誰付帳而失去女方的青睞,讓他意志更加消沉。
「每個女人都希望過著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啊!」Andy笑著對他說:「如果是你,會不會期待有個有錢老公讓你生活富裕不虞匱乏?」
「更何況,男人本來就要對女生大方呀!為什麼要那麼小氣?」
「可是,」眼神停留在回憶中的他問Andy,也問自己:「幸福是建立在金錢之上的嗎?」
想到自己家產被騙光的情景,他懷疑Andy根本不了解那是多麼令人難過的痛,就像百斤尖錐重擊般讓自己腦袋一片空茫,原本父母兄長及自己多年經營的千萬財富因為曾經的大方、曾經的信任、曾經的愛情而幻滅,他還剩什麼呢?中毒當機後的電腦軀殼一付嗎?
他也遠離了Andy,遠離了自以為了解他的人,孤獨的編織自己的世界。在他的世界中,他不是朝九晚五的公務員,而是各處奔波的跨國企業老闆,忙碌的生活使他無暇經營感情生活,只有在到處應酬時把心聲說給服待他的女服務生聽,或是在有生理需求時花少許的錢在妓女身上,順便也聽聽她們的故事。

他所聽到的妓女故事內容其實都是一樣的:
客人永遠不會把她們當作唯一性愛伴侶,客人永遠不可能不凌虐她們的性器官,客人永遠是金錢的供應者,而她們永遠是有真情的,為了所愛的男人能有經濟上的支柱,任憑陌生男人的手在身上游走,在最私密的地方忍受劇烈摩擦的撕裂痛苦,只留下嘴唇的吻給一生的最愛;或者為了親愛的家人,忍受著肉體上的凌遲……
哈哈哈!
他在心中狅笑著,這些故事聽來真感人哦!
他從不相信這些故事有真情的可能,那是編來騙取嫖客金錢的藉口,就像當年那個女孩說,她要送媽媽去加拿大就醫,需要一百萬元,然後再回國跟他結婚,結果呢?加拿大渥太華市立醫院說沒這個病患!回想起來,她好像也跟她哥感情太好了!有次居然在她房中看到她哥光著上半身,跟穿著半透明內衣的她打枕頭仗,若不是那時心中全是父母兄長車禍死亡的悲痛,他其實是該懷疑的,尤其他之前從來沒看過她哥……
在金錢的誘因之下,人生的故事可以重編,性愛也可以拿來買賣;在豪門的光環之中,愛情更是可以兌現的!就像是許多台灣與大陸和東南亞的跨國婚姻,財力不足以吸引台灣美女的男人們在「雄厚的」金錢後盾下得以完成終身大事,不需有愛情的成份,也不需看老婆臉色決定生小孩的數目,雖然從外籍配偶的口中得到的這樣的說詞:「她愛她丈夫,她丈夫也愛她!」但任誰都知道,如果外籍新娘長得比伴娘不漂亮,還可以在婚宴上臨時撤換,就像嫖客發現妓女長得不美時也能一句話要求退貨!
當然,自己也是被退貨的對象,學歷不高時被人嫌,身高不高時被人嫌,財富不高時被人嫌,如今,肥油油的肚子讓他在婚姻市場中成了一個笑話。每次,只要去相親,都會遇到對方的漠然表情,讓他不知如何講下去,尤其是自己被騙錢的事,在婚友社工作人員的交代之下成為潘朵拉的盒子,永遠不能面對太陽,尤其是自己的病歷,誰願意跟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交往?
躁鬱症,當初醫生是說那不是精神病,所以才能在休息一年後繼續在公家機關上班,只是,再也不能從事煩重的工作,而所幸調到區公所政風室後,工作單純多了,只要處理民眾告密案件和新進人員清廉調查即可,就算有大事也是主管親自出馬,自己只要不出事就好!但有時,還是會有突發的情況讓自己緊張到忘了吃鎮定劑,結果成了職場上的話題人物。
「他神經病又犯了,看來他的醫生沒把他治好!」
當他在辦公室獨自唱歌、獨自大吃大喝時,經過的同事總是這麼說,彷彿他是永遠的精神病患!

「去娶越南新娘吧!」
他的主管如此說著。
但他總是可以聽出這句話充滿了嘲諷, 因為,在他的經驗記憶中,只有精神異常、年紀老大和殘障者這種需要有人照顧者才會去娶越南新娘;如果他娶了她們,就等於自己被貼上了「需要照顧的神經病」的標籤,這是他所不願意的,他寧願去找妓女,當他用錢買到一夜歡樂,買到男人自尊時,至少不會再有人把他的錢騙光,也不會受到別人異樣的眼光!就如同他現在在大飯店房間一樣,等待著帝王般的服務!
只是,這天不知是怎麼了,沒有任何一個皮條客為他送來香濃的玉體,大陸的、台灣的、金髮的,全都不供應!
休息了?
哈哈哈,他笑了起來, 妓女也有集體休息的時間,看來嫖客也有不能做皇帝的日子,只能在床上看著日本女優在螢幕上被猛男玩弄到哼哈哦咿聲不斷,直到三十分鐘後男人在她臉上噴出漿糊般的液體,而自己的早在廿五分鐘前已經沖到馬桶中了!
光著身子,站在浴缸中任憑熱水浸透他每一寸肌膚,只留下電視孤獨的對著空曠的床舖宣導著安全性行為,避免愛滋病造成一生的遺憾;他曾經也害怕過,但是,至少比拿刀在自己的手腕上留下痕跡給旁人更多的話題、指指點點好多了!不是嗎?更何況,沒有真愛,生命還有存在的價值嗎?
他拿起遙控器,關了性愛的畫面,也關了自己的性慾,「還是花錢買一個吧!」
那天,妓女公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