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1月 15, 2005 3:55 pm
小時候左右鄰居沒有人有水族箱，想養魚最多買個圓圓扁扁的玻璃魚缸。好像也沒什麼魚可以選擇，就只有金魚吧！養金魚很簡單，就是找個大玻璃魚缸，到河邊去摘些水草，拿個石頭壓著，或是讓水草漂著。水呢！就從壓水機打水上來就可以了，地下水養魚，便利極了，不用加水質穩定劑。家裡曾經報廢一個洗澡缸，也被我拿來養魚，算是比較大型的魚缸。不過，那是長大後教家教賺錢時候的事，買了幾條漂亮錦鯉，放在水缸裡，加裝了打氣磅浦。起先是怕他們太興奮，魚躍龍門，跳出來。後來才知道，該怕的是虎視眈眈的貓。最後那些可愛的錦鯉都祭野貓的五臟廟了。
很多人養魚，養到最後嫌麻煩，就放生到河裡，水池裡。學校池塘，廟前九龍池，常常看到放生的魚，當然這放生的水族以烏龜、吳郭魚、還有夜市撈到的淘汰錦鯉為大宗。小時候到眷村彈藥庫玩耍，在彈藥庫附近的消防池邊，驚見一條條拳頭大的金魚。也該是被放生的金魚吧！？那個彈藥庫是日據時代的建築，座落在一望無際的平原。彈藥庫一旁，有好幾座消防池，每個消防池有半個操場那麼大，裡面不知道有多少條大魚。從小買的金魚都是小小一條，水族館裡的金魚，儘管環肥燕瘦各有不同，但是都蠻袖珍的。消防池水草間那些亂竄的大型金魚，好像初生的小狗一樣大，著實讓我嚇了一跳。往後的日子裡，記憶漸漸模糊，那些紅色滑溜身影，好像出自夢境無端播放的美麗短片。
當兵時在庫房看到了一個一尺魚缸，買了幾條魚養了起來，應該是養入門的帆船吧。為了保持低調，就擺在辦公桌底下，沒事蹲下看一看。起先，只有士官長和我知道這個祕密。後來是我自己大嘴巴，領了一些不太好奇的同事來看，沒多久，魚缸也就被沒入了，也被逮到大辦公室上班。
家前有個小魚池，很不錯。我是不相信風水什麼的。然而，我相信，有個魚池很像會改進人際關係。門前有個小魚池，鄰居間自然會有話題。不曉得為什麼，人們走到水池旁，魚池旁，都會停下來，駐足幾分鐘，看個究竟。每到一處，假如有空地，我一定挖個魚池。當兵前，在花園幫忙，不只挖了一個迷你魚池，還養了一缸慈鯛，花園裡的水缸，也養了一些孔雀。朋友來時，幾個人蹲在魚池旁，看魚、抽煙、聊天。看著魚，聊天，每一個人都淘氣。
住宿舍時，門前花台因為一場大雨，突然堵住，花台好像是現成的五尺缸一樣。我一時興來，種了幾株水仙，後來買了些水草，和幾條大肚子待產的劍尾、黑帆。沒想到，因為池子旁有棵大樹，遮著陽光，所以日照適度，頂多西曬。因為水溫適當，水草長的多少剛好，不至於太過剩，也不過於稀疏，水質清澈。最爭氣的是魚兒，一胎又一胎的生出了很多仔子。一條條袖珍的小魚，悠遊在小池裡，也算宿舍走廊一景。曾經有年紀大的同事帶著孫兒，到花台看魚，抓魚。聽到他們的爺孫二人高興的偷偷抓魚，我蠻高興的，算做善事一樁吧！後來老先生主動來告知我他抓了幾條小魚，我告訴他這些都是自己生的，不花錢，不要抓完就好。我是很願意與分享快樂的人。
小孩長大了，從小一開始就一直吵著要養寵物。礙於大廈管理法，無法答應，所以小孩只能養些昆蟲替代寵物。他們沒事抓一些甲蟲回家，怎麼禁也禁不了，只好隨他們了。前些日子，鄰居給了大兒子一條孔雀仔子，沒想到他真有耐心，魚兒用餐時間，他都小心翼翼的磨飼料，磨成了細粉放進小玻璃瓶裡，孔雀仔子後來尾鰭也出色了。兒子很得意，沒事就拿著玻璃瓶到處炫耀。
看著兒子快樂的養魚，我也被感染了，回想起過去種種。之後，我也帶著全家到處遠征，逛水族館。在水族館裡，最驚喜的是，看到大型金魚，尤其是蘭壽，一條條豐腴圓渾，像水生的獅子狗一樣，很中國風的在大型水族箱理滑稽的扭動。我這時才猛然想起，彈藥庫消防池裡水草間那些大型金魚，不是夢中虛幻之物。世間真有此物，那些在水中扭動的紅色獅頭，曾經是幼時眼前的美景，不是什麼奇幻嚮往的昇華。
西屯路在漢口路和文心路之間的這小段，聚集了十幾家水族館。我是在所有該買的傢伙都買齊後，才知道這個地方，只能說相見恨晚。魚缸都買了兩個，也不想再多添一個了，畢竟魚缸再小，也有灑掃庭除的瑣碎事情要做。儘管如此，還是買了一些雜七雜八的道具，佈景，布置魚缸。沈木、水草、火山石等等。到這條街，很難不想多看，多買幾條魚。也不是魚好看，魚有多美，是因為這裡賣魚的人大多是魚癡。記得有一個伙計，還幫兒子上課，拿著麥克筆，在魚缸上寫了一些數字溫度，機會教育。我問那年輕伙計，你以前是不是老是跑這條街，他說，沒錯，他當學生時常跑這裡。也許以前那些老闆也是這樣殷勤的招呼客人，也曾經給他上過養魚課。
前幾天大兒子把他的魚缸捧出來放在客廳，這是他到西屯路買的小魚缸。裡面鋪了白砂，種了幾株金魚草，還放了磚紅色的長方格狀玩意，裡面依然養著孔雀魚，這是他一再要求要買的，他也要他自己的魚缸，從魚、沙子、水草、裝飾，都是他一手主導。裡頭還放了幾條藻蝦和笠螺。厲害的是，笠螺竟然生出了仔子，這真是值得大書特書。問他為什麼把魚缸拿出來，客廳已經有兩個大魚缸，感覺好擠。他簡簡單單的回答，「擺在書桌上，休息的時候看他們，一不小心，就忘了時間，少看很多書。還是拿出來好了。」這個魚缸很值得，沒白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