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簽過葬儀社的文件,就忘了上面印著些什麽。想起十多年前,孩子車禍過世,簽那份文件的人是他。傷心過度,他就倒下,我倒挺了過來。

如今他還在病床上,四處插著管子,閉著眼,眉頭緊蹙,也許因爲軀體承受折磨,也許在想什麽。想他的童年和父母,和我共度的歲月,先走了的兒子,還是沒有了結的心事?可是我呢,我又應該想什麽?

忽然,他連著塑膠管的右手抽動了一下,喉嚨發出一聲短促的咯嚕。我意識到等待的那一刻終於來臨,急忙捧起他手,淚水不禁滴落下來。

解脫的是他,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