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2月 10, 2008 5:41 pm
〈騎樓〉
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沒有人停下腳步來等她一會兒呢？
「不要在這裡擋路啦，髒小鬼。」一個帶著綠色網帽的大男孩騎著滑板車溜過去，邊回頭朝她啐了一口，她驚慌地閃開，手緊抓著上衣的邊緣。
騎樓邊有許多停放凌亂的機車，一些沒有人清除也沒有人注意的落葉、菸蒂、檳榔渣黏著灰塵群居在角落。行人來來往往，臉上帶著一模一樣的冷漠神情，誰也不會多看她一眼。一隻小貓昂首走來，在她面前舔舐著腳掌，她蹲下身想觸摸它時，小貓薑黃色的身子一縮，飛快奔走。
她說她要離家出走。既然沒有人出聲，她如果不出來那就太難堪了。她沿著一條一條的騎樓一直走，不知彎了多少個彎，卻彷彿還在原處。沒有一處的騎樓會有什麼不同的。她於是下了結論。他們都嘻嘻笑著，想看她哭著找不到路回家的喪氣模樣。或者他們根本什麼都沒有察覺。她沒有被叫住。誰？他們。她知道總有路可以走的，只要沿著騎樓，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下去，永遠不會迷路，因為每一條路都是一樣的。忠孝仁愛信義和平。一段二段三段四段。她總也沒有抬頭看一眼路標，像每個大人一樣走著。當然有時會有小她兩三歲的孩子，給父母牽著手，用好奇的眼光瞅著她，和她擦肩而過時還頻頻回頭，彷彿在說奇怪你的把拔馬麻呢？但他們不會停下腳步，她知道，因為他們是被牽著走的。誰？他們。
「再不乖就把你丟在路邊，和她一樣，沒人家的小孩。」她似乎聽到這樣的聲音。
我一直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的兩條小辮子在小小的腦袋瓜後上下甩動。我對她說：「一些用於指責的字眼本身，從來是無辜的。」
她疑惑地看著我，彷彿我是奇怪的外星人，操著地球人的腔調卻說著她聽不懂的話。對阿，她怎麼會懂呢？她說不定只是出來幫媽媽買個東西而已……她又怎麼會不懂呢？她瞪視著我，良久，然後癟著嘴哭了起來，初先是輕微地擤著鼻涕，接著放聲嚎啕大哭，清水淌了滿臉，哭得全身都在顫動、發抖。我試圖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我不是壞人我只是看你這樣一直走所以才跟著你的喔不要怕……。她抽搐得更厲害了，甚至撕聲尖叫起來。
「啊對不起我們家的小孩喔……」我陪著笑臉，對一個個陌生的臉孔扯謊。
為什麼我要解釋呢？我轉向她，她用驚懼的表情看著我，她的眼耳鼻舌忽然在我面前開始扭曲。我才發現，原來她的臉孔也是陌生的，全然陌生的。都一樣，沒有什麼不同。
她根本不再乎沒有人會停下腳步來等她一會兒。從來就沒有。
+
來玩兒~^_^
祝大家新年快樂阿!!
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沒有人停下腳步來等她一會兒呢？
「不要在這裡擋路啦，髒小鬼。」一個帶著綠色網帽的大男孩騎著滑板車溜過去，邊回頭朝她啐了一口，她驚慌地閃開，手緊抓著上衣的邊緣。
騎樓邊有許多停放凌亂的機車，一些沒有人清除也沒有人注意的落葉、菸蒂、檳榔渣黏著灰塵群居在角落。行人來來往往，臉上帶著一模一樣的冷漠神情，誰也不會多看她一眼。一隻小貓昂首走來，在她面前舔舐著腳掌，她蹲下身想觸摸它時，小貓薑黃色的身子一縮，飛快奔走。
她說她要離家出走。既然沒有人出聲，她如果不出來那就太難堪了。她沿著一條一條的騎樓一直走，不知彎了多少個彎，卻彷彿還在原處。沒有一處的騎樓會有什麼不同的。她於是下了結論。他們都嘻嘻笑著，想看她哭著找不到路回家的喪氣模樣。或者他們根本什麼都沒有察覺。她沒有被叫住。誰？他們。她知道總有路可以走的，只要沿著騎樓，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下去，永遠不會迷路，因為每一條路都是一樣的。忠孝仁愛信義和平。一段二段三段四段。她總也沒有抬頭看一眼路標，像每個大人一樣走著。當然有時會有小她兩三歲的孩子，給父母牽著手，用好奇的眼光瞅著她，和她擦肩而過時還頻頻回頭，彷彿在說奇怪你的把拔馬麻呢？但他們不會停下腳步，她知道，因為他們是被牽著走的。誰？他們。
「再不乖就把你丟在路邊，和她一樣，沒人家的小孩。」她似乎聽到這樣的聲音。
我一直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的兩條小辮子在小小的腦袋瓜後上下甩動。我對她說：「一些用於指責的字眼本身，從來是無辜的。」
她疑惑地看著我，彷彿我是奇怪的外星人，操著地球人的腔調卻說著她聽不懂的話。對阿，她怎麼會懂呢？她說不定只是出來幫媽媽買個東西而已……她又怎麼會不懂呢？她瞪視著我，良久，然後癟著嘴哭了起來，初先是輕微地擤著鼻涕，接著放聲嚎啕大哭，清水淌了滿臉，哭得全身都在顫動、發抖。我試圖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我不是壞人我只是看你這樣一直走所以才跟著你的喔不要怕……。她抽搐得更厲害了，甚至撕聲尖叫起來。
「啊對不起我們家的小孩喔……」我陪著笑臉，對一個個陌生的臉孔扯謊。
為什麼我要解釋呢？我轉向她，她用驚懼的表情看著我，她的眼耳鼻舌忽然在我面前開始扭曲。我才發現，原來她的臉孔也是陌生的，全然陌生的。都一樣，沒有什麼不同。
她根本不再乎沒有人會停下腳步來等她一會兒。從來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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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玩兒~^_^
祝大家新年快樂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