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 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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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他仍相信有著天堂的存在。

夏風使勁地羼著初雨的土腥撞擊他臉頰,黑夜無光。唯獨幾束月光切破靜謐及闃黑,流水似地潺潺洩地,而月光潑濺於臉餵養他臉上蟄伏陰影的幼獸,並且,蠢蠢欲動。

彷彿矗立於幽黑之中奮力與穹冥拔河,他手緊捏著一束風箏線熠熠發亮。風緊咬著繩線不鬆口,而他扯得手掌發疼、發紫,依舊不動於衷;專注的神情彷彿把流年丟失也在所不惜。

(所以,他堅持些什麼?)

多久前,他迷上於夜闌人靜時獨放風箏?

他想起過往的不堪,手中的絲線捏得更緊、纏繞得緊繃且深嵌於肉。

空中幾萬呎爆炸以及瞬間凝固的屍體飄下何種臭味竟然如此令人傷心欲絕,尤其是屍體附著他對於父母親的孺慕。

永夜之中凝結著白亮,瞬間化為永晝般地刺眼;飛機瞬間解體墜落,猶如魚肚白的晨曦瞬間轉為白亮,他不忍繼續猜想父母當時的神情。

他想像著父母種種猙獰苦痛的面孔,底心湧起陣陣不捨。

(父母皆亡於空難。)

憶及幼時,父母曾對他說過風箏所在的地方是距離天堂最近的地點。自此,他便對於父母所告訴他的深信不疑,直至今。

每到下課,他衝也似地往操場方向奔去,手握著風箏。

(奔跑、放線、風箏馳騁於空,一切動作都如此熟練)

他認為風箏將傳遞思念予他的父母,每當下課時間或者放學時他便於操場施放風箏;而風箏毅然起飛,倏地乘著旋風往湛藍蒼穹直奔,當風箏飛得越高,他認為父母越有機會聽到他的思念。

直至耐龍線緊咬著他的手掌不放,他知曉線已放光,只是思念依舊沒有徹底抒發,他便墊起腳尖,直立立地,矗立於操場中央,即便不高。

(你是不是瘋子?為什麼要在學校放風箏?)

(你們都不懂!)

(你是瘋子呀?誰會懂你想什麼?我又不是瘋子。)

(我……)





痛──

「他們都不了解……,他們都……」

於是,淚水恣意地攀爬著他嶙峋的臉龐。他始終不解,為何師長會因為他於操場放風箏危害同學的安全而記他大過,甚至不願聽他辯解?為何同儕認為他是瘋子?為何……,父母始終沒有聽見他的思念?

他挺起腰桿(打直、打直、用力地打直)佇立於圍牆上,認為攀爬的越高,父母聽見他心聲的機率越大。或許以往施放風箏地點都過於平坦,而如今,如今他於廿樓施放風箏,或許父母便會聽見他所受的種種委屈,輕拍他的臂膀並且安慰以不捨的口吻。

轟──

雷鳴驅走夜中的靜肅以擂鼓之聲炸響;閃電劈下,水銀瞬地砸地──

(放手)

風箏就這麼地乘著光亮持續上飛,然後──墜

男孩就這麼淚流滿面地爬下圍牆,

他心更痛了。

結尾感覺有點沒寫完
落款的悲傷是直達深淵的那種
筆觸很清淺,像水面上的月光
男孩唯一的抗駁就是「他們都不了解」
不被了解的孤獨放著風箏
最後卻被喜愛的風箏背叛
也許風箏本身的寓意就是「自由」
不被了解的男孩何嘗了解風箏的苦痛?

題外話:放風箏很危險?是指撞來撞去嗎?這個老師很誇張噢